本
文
摘
要
大文豪欧阳修，不仅诗词文章写得好，身上的有趣故事也多。
欧阳修，乃吉州永丰（进江西永丰县）人氏，出生于绵州（今四川绵阳市）。欧阳修幼年丧父，但他有个知书达理的好妈妈。在妈妈的教导督促下，欧阳修饱读诗书，年纪不大就学得满腹经纶。有道是“贤妻良母”，真正的“良母”，不但要在生活上关心照顾子女，还应当教导子女好好学习、明白做人处事的道理。欧阳修的妈妈郑氏，就是这样一位“良母”。
青年时期的欧阳修，曾两次参加进士科考试，但均告落榜。在有关官员的保举推荐下，欧阳修进入国立最高学府国子监学习深造。在国子监的这段学习经历，使欧阳修在应对科举考试方面获益良多。在国子监的进士科资格选拔考试，以及随后的省试中，欧阳修发挥出色，连拿两个第一。
信心满满的欧阳修，自我感觉好到了极点。他认为，状元头衔也非自己莫属。参加殿试之前，欧阳修特意定制了一件新衣服，打算中状元后当做庆贺礼服穿，同时也为自己讨个吉利的彩头。欧阳修有个同学，名叫王拱辰。王拱辰当时只有十八九岁，爱玩爱闹。王拱辰看到欧阳修的新衣服之后，不由分说就披在了自己身上，蹦蹦跳跳地笑着说，“我穿上状元服了，马上要当状元啦！”
所谓无巧不成书，殿试结果出来之后，状元头衔当真就归了王拱辰。为他人做了状元衣的欧阳修，心中的懊恼失落，可想而知。时任主考官的晏殊曾说，按照实际水平，欧阳修确实是不二的状元人选。但是他连拿两个第一之后，锋芒毕露，太过张扬。考官们想杀杀他的锐气，以利于他今后的成长。这件事说明，做人还是低调一些为好。不然，就有可能给自己造成难堪。
欧阳修与王拱辰的关系，真是掰扯不清。欧阳修原配夫人病故后，续娶了大臣薛奎的二女儿。而薛奎的大女婿，就是王拱辰。欧阳修与王拱辰这对同榜进士同学，就成了连襟。当薛奎的大女儿去世后，王拱辰又娶了他的三女儿。这真叫是，不把与欧阳修的连襟关系进行到底，誓不摆休。因为这件事，欧阳修写了一首打油诗调侃王拱辰，其中有这么两句：“旧女婿为新女婿，大姨夫做小姨夫。”
欧阳修金榜题名这一年，是为天圣八年（1030年）。此时的欧阳修，年方二十三岁。虽然科举之路有点小挫折，但欧阳修金榜题名之时，还算是比较年轻的。步入官场后，欧阳修做过好几个地方的知府知州，比如著名的《醉翁亭记》，就写于担任滁州知州期间。欧阳修也担任过枢密副使、参知政事、刑部尚书、兵部尚书等要职，系朝廷重臣。
史称欧阳修为政“宽简”，这个词有点无为而治的意思。但是欧阳修的“宽简”，并不是不作为的庸政懒政，而是尽量减少那些不必要的胡乱作为。作为官员，如果说不作为是对民众的不负责，那么乱作为、胡作为，干脆就是祸害民众，还不如不作为。在欧阳修的“宽简”之下，所到之处倒也治理得井井有条。所以欧阳修会有“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的闲情逸致。
欧阳修最突出的政绩，就是不遗余力地发现提携青年优秀人才。王安石、苏轼、苏辙、曾巩、张载、程颢、吕大均等杰出人才，或者是欧阳修通过主持科举考试发现录取，或者是受到了欧阳修的提携推荐。欧阳修也曾积极参与范仲淹、韩琦等人推行的“庆历新政”，提出了一些吏治、军事、科举等方面的革新建议。
考官与考生之间的斗法，是考场上的恒久话题。在欧阳修与一个名叫刘辉的考生之间，就发生过一段有趣的斗法故事。
刘辉原名刘几，曾经是国立学府（国子监）的学生。刘辉有点小才，在学业考试中常拿第一。但他有个毛病，写文章喜欢故作艰深，经常弄一些晦涩难懂的句子出来。现在不少人写文章，依然爱犯这样的毛病，以让别人看不明白为噱头。
由于刘辉学习成绩好，是个学生头头，同学们便纷纷效仿他的笔法，一时间几乎成了一种风气。欧阳修崇尚朴实无华、学以致用的文风，非常厌恶刘辉这种笔法，就下决心扭转纠正这种不良风气。有一回考试阅卷时，欧阳修发现有个考生的试卷中有这样的句子：“天地轧，万物茁，圣人发。”欧阳修断定，这一定是出自刘辉的手笔。于是，便在这几句话的后边批道：“秀才刺，试官刷。”意思是你想靠生编硬造生词新词博人眼球，本考官就毫不客气地将你拿掉。然后，用红笔在其试卷上从头到尾横批一道，并批上“大纰缪”三个大字张榜公示。试卷拆封之后，人们发现果然为刘辉所为。
考试是根指挥棒。欧阳修此举，使考生们大受震动，科场文风为之一变。参加考试写文章，最终还是为了被录取。考官不喜欢的文风，自然没有考生敢再卖弄，包括刘辉。几年之后，刘辉又去报名参加省试。不巧，本次主考官还是欧阳修。在考试之前，欧阳修看到了前来应试的刘辉。他想，你小子还有胆来撞大运，算你倒霉又遇上了本主考，照刷你不误。密封阅卷的时候，欧阳修发现一个考生的卷子中有这样古怪的句子：“主上收藏精明于冕旒之下”。心说，你个故弄玄虚的小子，又被我逮到了。于是大笔一挥，毫不客气地将其淘汰。不想他这回却摆了个乌龙，那份卷子属于一个名叫萧稷的倒霉蛋。
在阅卷过程中，欧阳修对一个考生的答卷特别欣赏，认为这篇文章见解独到、文风朴实，“故得静而延年，独高五帝之寿；动而有勇，形为四罪之诛”几句话，让欧阳修大为叫绝。于是，便将其确定为状元推荐人选。考试结果公布之后，一位知情人士告诉欧阳修，刘辉其实就是刘几，他知道你老人家不喜欢他，害怕再次被刷掉，就换了个马甲穿，把名字改成了刘辉。听了这番话，哭笑不得的欧阳修，大约会如是想：刘辉你小子真能耐，马甲换得够彻底。不但把名字改了，文风改得也很地道啊，竟然拿了状元！
客观地讲，欧阳修的文学成就，远大于他的从政成就。欧阳修倡导推动了北宋的诗文革新运动，在继承“韩柳”古文理论的基础上，欧阳修又有所发展和创新，无论是在写作理论还是在创作实践上，都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欧阳修不愧为引领一时风气的文坛领袖，“唐宋八大家”中的五人，都是出自欧阳修门下。
在文学创作方面，欧阳修的散文成就又大于诗词。由于本书主旨是诗词与科举，因而关于欧阳修的散文创作情况，不再多说。虽然欧阳修的诗词创作成就比不上散文，但是用诗词俱佳来评价欧阳修，亦不为过。欧阳修的词作，虽然主基调是婉约，但由于借鉴汲取了民歌的表现形式，因而不乏清新明快、洒脱灵动之风韵。
“荷叶田田青照水。孤舟挽在花阴底。悉不寐。朝来又觉西风起。雨摆风摇金蕊碎。合欢枝上香房翠。莲子与人长厮类。无好意。年年苦在中心里。”这首《渔家傲》，以莲子喻人心，虽云苦却又苦中带甘。因而这首词也像莲子一样，越嚼越觉耐人回味。
欧阳修的《浪淘沙》，也不同于一般的婉约词，而是于婉约感伤中见超然豁达：“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今年比那去年好，明年更比今年强。对逝去的美好，可以适当感伤一下，但没必要沉溺于其中。
“轻舟短棹西湖好，绿水逶迤。芳草长堤，隐隐笙歌处处随。无风水面琉璃滑，不觉船移。微动涟漪，惊起沙禽掠岸飞。”这首《采桑子》，则景也怡然，情也怡然，读来更是清新怡然。
欧阳修曾对友人说，自己构思诗文，基本是在“三上”，即“马上、枕上、厕上”。欧阳修是个官员，有大量政务需要处理，诗词文章写作只能是业余爱好，不能占用主要时间和精力。欧阳修这番话的意思，是说要惜时如金，让脑子勤快一些，利用点滴工余时间多思考一些问题。“三上”那个成就一代大家，欧阳修够牛。
欧阳修有个同榜进士同学很有意思，此人名叫张先，乃乌程（今浙江湖州市）人氏。张先是个大龄进士，金榜题名之时已年届不惑。
张先做过几个地方的知府知州这类主官，也是北宋著名词人，系婉约词派的重要代表人物。张先有个雅号“张三影”，而这个雅号，还是他自封的。有一次，一位友人同张先聊起填词的事情，说是人们都称他为“张三中”，即词中写的都是“心中事、眼中泪、意中人。”这本是句夸奖的话，但是自我感觉极好的张先，却认为这个评价没有品味、不上档次。他对友人说，“与其叫我‘张三中’，还不如叫我‘张三影’呢。”友人就问是哪“三影”，张先告诉他，是自己的三大名句“云破月来花弄影”“帘幕卷花影”“堕絮飞无影”。自此之后，“张三影”的雅号便不胫而走。
张先的词作委婉含蓄，有种朦胧之美。在他的代表作《天仙子》中，这种风格表现得尤为明显：“水调数声持酒听，午醉醒来愁未醒。送春春去几时回？临晚镜，伤流景，往事后期空记省。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来花弄影。重重帘幕密遮灯，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
有些思想和抱负的知识分子，有时会有种无能为力的空虚落寞感，年龄越长者越甚。张先的这首词，就是这种情绪的写照。也难怪张先把“云破月来花弄影”视为得意之笔，此句确实用笔精巧。一个“弄”字，写出了生动别致的月下花影。其中既有孤芳自赏的清高，又有对影自怜的无奈。
张先是个高寿之人，享年八十八岁。但是他有些为老不尊，耄耋之年还娶了个十八岁的小妾。这样的行为，就很自私了。你娶了人家没几年，就两腿一蹬去了西天，人家还有大半辈子可怎么过？娶妾之后，张先还得意洋洋地赋诗一首：“我年八十卿十八，卿是红颜我白发。与卿颠倒本同庚，只隔中间一花甲。”这就有些恬不知耻的意思了。
大才子苏轼也因此事赋诗一首，不过不是祝贺而是讥刺：“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苏大才子的诗句，虽然有些少儿不宜，但是讽刺够辛辣。
壹点号谷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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