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2019年7月1日，上海打响了中国生活垃圾分类“第一枪”，而远在1300多公里外的一个南方小镇，早已与来自世界各地的电子垃圾斗争了几十年。
贵屿镇，我将其作为此次汕头之行的重中之重。从汕头市出发，乘坐123路公交车，历时近两个半小时，终于到达。从以往的报道图片中看，如果此行想要拍到好照片，可能得费很大的劲。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但亲自前往，对媒体报道中的贵屿有了不一样的看法。如今的贵屿镇，正在从之前被冠以“全球最毒之地”中慢慢脱身蜕变。
全球最毒之地 汕头·贵屿镇
这个位于中国第一批经济特区之一——汕头市潮阳区西部的小镇。在上世纪90年代，靠收破烂为生，而所谓的破烂主要是电子垃圾。
《时代（Time）》2010年 Chien-min Chung/摄
贵屿镇每年要吞吐掉约三百万吨电子垃圾，这里80%的家庭均参与到废旧电子电器拆解和再生五金塑料行业中，一个家庭作坊的年收入能够达到百万元。此外，贵屿还有约20万外来农民工，也几乎完全投身于当地的“垃圾产业”中。
改革开放缩短了贵屿与世界的距离，来自欧美和日本等国家的电子垃圾经过一条繁忙而不易为人察觉的航线，开始大规模地进入中国。有资料表明，全世界数量惊人的电子垃圾有80%出口至亚洲，而这其中又有90%进入中国。仅仅1990年至2000年短短10年间，流入中国的电子垃圾就从99万吨增加到1750万吨。在世界经济和科技快速发展的影响下，贵屿镇逐渐成为了当时中国乃至世界电子垃圾的吞吐地。
贵屿的拆解产业链成熟。不太值钱的塑料块卖给附近的塑料厂，值钱的电路板则被放在电热器或炭火上烤熔出零件。其中，芯片、电容和二极管等可被二次利用的零件，搜集起来卖给做零件翻新的商人，剩下的电路板则被用作提炼贵金属。用电烙铁熔出铜、锡等金属的工艺叫“烧板”，用强酸拆出黄金的工艺便是“洗金”。在过去，贵屿拆解提炼出来的金属产量甚至可以影响国际有色金属期货价格。
为了获取可以回收利用的金属和元器件并从中获利，数万人从事着焚烧废电器和塑料的回收和分解工作，他们用硫酸水冲洗电路板，并焚烧那些无法再回收的垃圾。甚至用1200年前的工艺来处理21世纪的垃圾，这样的电子垃圾处理工艺让贵屿饱受污染之苦。
2012-04-16《每日经济新闻》
在居民收入大幅提高、各种各样的可利用资源的大量回收的同时，对环境的严重污染引起世界性的关注。
在我搜集到的早些年的贵屿，媒体的形容无外乎是“酸液排河、黑云蔽天、家家拆解、户户冒烟、酸液排河、黑云蔽天”。这曾是这个饱受电子垃圾污染的小镇的真实写照，而这一场景持续了近二三十年。
2012-04-16《每日经济新闻》
以前的贵屿镇，楼上住人，楼下工厂作坊。小作坊里的大部分垃圾,尤其是烧尽后的煤灰都被倒在贵屿镇的河流和沟渠里，严重污染镇里的井和地下水。
据汕头大学进行的研究报告表明，贵屿的空气和水被严重污染的有毒金属颗粒，儿童生活在血液中的铅含量异常高。汕头大学的一份报告表明，贵屿镇因二氧(杂)芑而致癌、流产的几率是全球最高的。
当“电子垃圾之都”的帽子扣到贵屿头上时，粗放式发展带来的环境污染，让贵屿一度饱受诟病，甚至被贴上“全球最毒之地”的标签。但自“圈区治理”和集中治污后，原先“乌烟瘴气”的贵屿迎来了新生。
垃圾村的涅槃之路
2015年，广东省向贵屿镇下了“最后通牒”：如不能在2015年底前建成循环经济园区并让所有废旧电子产品拆解户入园，这项产业将被彻底取缔清理。
贵屿镇循环经济产业园区一角 2016-06-03《汕头特区晚报》
在贵屿汽车站雇了一辆三轮车带入进入循环经济产业园，我认为三轮车可能看起来更像是进园区收垃圾的，而我就是车上的“垃圾”。
园区占地500亩，当地人都不说“循环经济产业园”，而是直接说“五百亩”。三轮车师傅告诉我，以前有很多记者、学生、搞研究的经常来。在园区还没建成，贵屿遍地都是小作坊和受污染的黑水时，记者来暗访，学生和搞研究的则来取土采样做污染调查。
“以前来了好几个外国记者，后来被发现后，当地的不让走，他也不敢下车，怕被打……”
“好多学生都是悄悄的来，做什么都是偷偷地……”
“现在园区建好之后，来的就没以前多了，你是今年我拉到的要去拍照的第一个。”
进去的过程没我想象中的困难，看来三轮车是个正确的选择。第一次走进这种垃圾处理园区，堆积如山的电子垃圾比我想象中的更恐怖，而工人们就在这些垃圾山里，一件一件的进行分类、筛选、拆解。
园区每一间房就是一个作坊，面积大小不一。我看到的都是人工处理，没有进去到机器化的厂房。三轮车师傅告诉我，以前人工烤熔的方式现在都是用机器代替。
很多工厂进不去，例如TCL、污水处理厂以及再生资源厂。就在师傅继续带我四处查看的时候，我还是被园区的保安发现了。和保安周旋了半天，只要不删我照片，任何事都行。幸好没有为难我，只不过一直紧随我身后，看到我拿出相机就大声怒斥。罢了，拍到几张就算几张吧。
“虽然现在有园区了，但是镇上还是有很多自己家的小作坊，进园区要出房租呀，在自己家就不用，但那都是有关系的才能在家干。”我相信师傅的话。因为在去园区之前，我在镇上的各路巷子瞎逛了几个小时，总是听到“加工”的声音，但铁门紧闭，实在无从下手。
镇上的河流依旧是“黑水”，恶气熏天。某些河段全是黑色的淤积物， *** 估计也正在处理，但看起来，情况并不是很可观。
贵屿是个密集又富饶的地方，这里不缺的就是千万富翁，甚至亿万富翁。虽然此行看到的贵屿已同媒体以往报道的贵屿有很大改变，但是。想想在2015年循环经济园区还未建成之前，这里可以说是被垃圾围绕的小镇，被冠以全球最毒之地，一点也不为过。
就算人们每天闻着恶臭的河水从边上走过、无数份报告显示空气中有毒物金属、儿童血液中铅含量异常之高。人们还是没有一丝停留，不在乎外面的任何变化，只想在垃圾堆换来的金钱中不断地想要更多更多，的垃圾。
如果园区没有建成，想要更多的结果会不会是河流、小镇被全球的电子垃圾掩埋。
不会，总有人会去在乎，会去改变。
图文为环行星球原创，使用请先私信联系！参考资料：
2012-04-16《每日经济新闻》贵屿镇：电子垃圾处理产业升级或成泡沫
2015-08-13《凤凰资讯》汕头贵屿镇：全球电子垃圾之都
2015-06-26《第一财经日报》“全球垃圾拆解之都”贵屿 十字路口向哪儿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