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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民国八大奇案都是什么(民国时期天津历史事件)

导语:1916年3月,直隶省天津卫发生了一桩轰动津门的惨案:南皮县张氏(清末重臣张之万、张之洞)族人张春姑、张立姑,二位烈女,为反抗直隶省高等审判厅的无理判决,以死抗争,被逼殉节。时年春姑16岁,立姑年仅14岁!

消息传出,津门哗然。知情者无不为之动容!在津的南皮张氏族人,认为这是张氏家族的奇耻大辱,遂联络天津的各界名绅,出面抱打不平。在强大的社会舆论压力下。直隶省高等审判厅不得不推翻原判,发拘票缉拿肇事凶手,为双烈女出殡建祠,以示抚恤昭雪。演出了中国近代史上绝无仅有的官为民“赔情”的闹剧。

那么,“双烈女惨案”缘出何因,又是如何引发的呢?

在天津海河北岸,过去有一个老字号的“金鑫”瓷器店,老板金万发通晓生意经,生意一直十分兴隆。金万发膝下无子,只有一女,名叫金屏,金屏贤淑美丽,脾气温和,尽管是个女孩儿家,却常帮父亲照料店铺。

金屏渐渐长大了,常在柜台上抛头露面似有不便,于是金老板便招来了一个学徒。此人名叫王宝山,十八岁。为人奸猾,极有心计。后来金老板又救了一个逃荒的小伙,叫张绍庭,也把他留在了店里。张绍庭忠厚诚实,不善言辞,对金家却是忠心耿耿。

时间一长,王宝山露出了奸滑的本性,金家父女看透了他的本性,觉得此人断不是可依赖之人。于是,张灯结彩,吹吹打打,便给忠厚老实的张绍庭准备了洞房。王宝山羞怒交加,把金家父女掐死的心都有。他暗暗地记下了这笔账。

张绍庭与金屏欢欢喜喜成了亲,老板金万有喜得合不拢嘴。张绍庭夫妻好得更是如鱼得水,如胶似漆。

然而,好景不长,一年后,八国联军的大炮轰开了大沽炮台。为避战乱,张绍庭带着怀孕的娇妻回到了南皮老家。等回来的时候,昔日的“金鑫”,早已不复存在,仅剩下了三间破房,王宝山早已不辞而别,老爹金万发悲愤交加,气息奄奄,已经病入膏肓了!不久,老人与世长辞。临死前,他把女儿姑爷叫到跟前,告诉了他们一件秘密:院中老槐树下,埋着一个唐代的瓷瓶,是金家的传家之宝,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手,要世世代代传下去……

老人死后,金屏临盆,生下了一个女儿,取名春姑。为了养家糊口,万般无奈,张绍庭通过一个熟人,好说歹说,才在车行租了一辆脚力车,干起了拉黄包车的行当。

转眼一十六年。

张绍庭已有了二女三男。长女春姑,次女立姑,小姐姐两岁。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成熟早。这话一点不假。小小年纪,就挑起了家庭生活的重担,邻里竞相传颂。

张家家境贫寒,人口又多,光靠张绍庭那俩辛苦钱,是远远不够的。妻子为了养家糊口,母亲金屏忍痛扔下吃奶的孩子,去给一个姓曹的官宦之家当了奶妈子。家中的一切,都托给了春姑和立姑。

且说海河北岸,有个槐角胡同,胡同中住着一户姓戴的人家,主人名叫戴福有。此人三十多岁,长着一张小白脸,个头不高,却相当精神。戴福有一不开店.二不经商,家中却相当富有,光房子就有前后三栋。

他是干什么的?专门引诱良家女子下水的行当。

王宝山不知何时成了戴福有的帮凶之一,也经营起了这种生意。

一天,王宝山向戴福有提供了两个捕猎的对象。谁?张绍庭的两个女儿春姑和立姑!张家的厄运来临了!

为得到两个姑娘,他与戴福有费了一番脑子。终于想出了一个“明修蜀道,暗度陈仓”的坏主意……

转眼已是冬天。这天夜里。风很大,天很冷,张绍庭拖着病体来到家中,刚想锁车,这时王宝山提着五斤高粱面儿看他来了。张绍磨光顾了说话,忘了锁车,便把王宝山让进屋中暖和。当王宝山起身告辞,张绍庭于是送他出屋。出门一看,洋车不见了。

张绍庭的洋车,早已到了戴福有的手里!原来,王宝山与戴福有设计偷盗张绍庭的洋车,逼其就范,是他们行动计划的第一步。

张绍庭找不到车,急火攻心,竟然咳起血来。他十分清楚,张家将要大祸临头了!

丢了洋车,拿什么去拉客?按规定,租车人每天得向场主交一次“份子钱”。张绍庭两天没有露面儿,第三天,掌柜的便找上门来。一问,车丢了,掌柜的立时就翻了脸,没别的,按价赔偿,一百块大洋,少一个子也不行!限期三天!

人到难处,嘛法也会想的。妻子金屏猛然想起了老槐树下埋着的那个宝瓶。不由得心中一阵狂喜,真是绝处逢生,此时不用,还待何时?

她拿来铁铣,按照父亲说的位置,轻轻地将宝瓶挖了出来。宝瓶一尺多高,头大口小,杨柳细腰,黑花白地儿,釉彩清晰,完好无损。此瓶名叫“缠枝牡丹瓶”,价值连城。

金屏将缠枝牡丹花瓶拿到屋中,与丈夫说了要卖掉花瓶的想法。张绍庭却不愿将金家的祖传之物从自己手上失传。

夫妻俩正说着,门外一声咳嗽,王宝山来了。张绍庭闻声,赶紧把花瓶藏了起来。今儿个上门,他是来实施他们的第二步骤的。

王宝山进门假意关心了一会儿,然后说:“我有一个朋友,想给儿子找房媳妇,我看是不是先把大侄女许给人家,我来保个媒,一百块大洋让亲家出,不就得了?闺女大了,早嫁也是嫁,晚嫁也是嫁,早晚还不是人家的人?”

张氏夫妻一听要嫁闺女,不由得“这……”了一声,闺女还小啊!可是……二人对视了一下,眼下只有此路可走了!夫妻二人商量了一下, *** 心,终于点头答应了。

王宝山暗下套子,张绍庭终于一步步就了范。悲剧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当下,王宝山写了婚书,令张绍庭摁上手印,就这么着,张绍庭稀里糊涂,就以一百块大洋的价钱将长女春姑卖掉了!春姑闻讯后,趴在炕上大哭了一场!见女儿痛哭,张绍庭心里更是不好受。此时嫁女,实在是迫不得已啊!他更感到对不起自己的女儿。

张绍庭的心,在默默地滴血淌泪……

自从丢车后,张绍庭的心一直就被痛揪得喘不过气来,现在女儿又将待嫁还债,这无疑又给他那滴血的心捅了一刀子,张绍庭的病更加厉害了。

且说这一天,春姑立姑姐妹俩见父亲咳血不止,心疼得直掉眼泪,二人商定上街讨钱给爹爹抓药。一大早,姐妹俩便走了。妻子金屏等孩子睡着了后,带上大的,也出去借面了。

等玉屏回家,只见丈夫直挺挺地吊在槐树上。金屏见状,惨叫一声,不顾一切地扑上去,使劲抱住丈夫的大腿,狂呼“救命”。邻居们纷纷赶来,再看张绍庭,早已气绝身亡!

再说王宝山和戴福有,见自己制定的一整套毒计得逞,美得心里吹喇叭。虽说给了张家一百块大洋顶债,可这钱却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偷得那辆洋车卖了也正好是这个数。还白白地捡了个大闺女。

这日过晌,戴福有王宝山来张家领人,假惺惺地问了问死因,没泪强挤地干嚎了几声,然后将随来的戴福有介绍给了师姐金屏。金屏闻听这人就是亲家公,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戴福有逢场作戏,灵前吊唁了一番,还磕了几个头,这使金屏很是感动。

戴福有唤过王宝山,说道:“宝山啊,就劳兄弟多费些神吧。她们孤儿寡母的,亲家公的事,你就看着办吧!亲家公在世上一场不容易,别让他太寒酸地走了,钱嘛,我出,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金屏见亲家公这么慷慨周到,千恩万谢。

当下,王宝山便为张绍庭操办起丧事来。

第二天,王宝山差人拉来一口棺材,还买来了一套寿衣。王宝山拿出一张条子,说亲家公那边也不是开银行的,他见这边实在可怜,找朋友借了五十块钱,这是借据,让金屏师姐摁个手印,人死债不烂,以后慢慢还。

事已至此,还是先把人发送了再说,金屏叹口气,还是在借据上摁了手印。

善良的金屏哪里会想到,她这一摁手印,第二个女儿又将落入虎狼之口。

且说发送了张绍庭后,戴福有与王宝山又订下毒计,借口张绍庭刚丧,张家孤儿寡母无人照料,要把张家一家人接到戴家住些日子,一来散散心,二来吃喝也有了着落。金屏不知他们的心思,只是不忍心给亲家那边添麻烦,不想去。可是架不住王宝山再三撺掇,最后还是锁门去了戴家。

金屏来到戴家,戴福有和其妻马翠花热情接待了她们一家人。马翠花三十多岁,原本出身勾栏,是戴福有花大价钱买来的。“从良”后,仍是操着老本行,帮戴福有经营着生意。戴福有与王宝山的计谋打算她是知道的,张家这娘儿仨,都将要经过她一番“ *** ”后再卖出去。所以,她要好好地笼络张家母女的心。

金屏来到戴家,一心想看一看未过门的姑爷。但见戴家除了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儿,并没有别的男人。难道说这个男孩儿就是自己的姑爷?

金屏猜的不假,这个男孩儿不仅是春姑的“丈夫”,他还是众多遭骗姐妹的“丈夫”。他小小年纪便成了戴福有用以“钓鱼”的钓铒!

一晃十几天,张氏母女在戴家的心慢慢安定了些。为了调训春姑和立姑,马翠花以教她们学艺为名,每天把二人叫到自己的房间里,教她们弹曲唱歌。开始金屏感到很新鲜,觉得亲家母真还是个多才多艺的人。

一天,时近晌午,春姑和立姑“下课”回来了。两个女儿对金屏说:“妈妈,俺们不想学了,多难听啊!她还教俺们唱‘男人十八摸’呢……”

金屏已明白了一切!顿时,她感到浑身冰凉,如同掉进了冰窑里。天哪,自己一家人这不被骗到窑子里来了吗?她猛然想起了介绍人王宝山。好啊,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牲!俺娘儿们可让你给害苦了……

金屏对两个女儿道:“孩子,咱们受骗了,这戴家是开窑子的!”两个女儿闻听,顿时惊慌起来:“妈妈,这……这可怎么办呢?”“走!妈妈就是拼上一死,也决不让你们下这火坑!”

一场官司,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吃罢午饭,金屏对戴福有夫妻说了一番感激的话,然后谎说家中有事,要带孩子们回家。戴福有见金屏神色不对,猜到其中奥秘或许被她看破,自然是不会答应。怎奈金屏态度坚决,非走不可。戴福有夫妻顿时翻了脸,贼眼一瞪:“我说亲家母,你可放明白点,你走,我不挡,这两个妮子可是老子花钱买下的!她活是戴家的人,死是戴家的鬼,要想拍拍 *** 走人,哼,没门!”

金屏见戴福有说出这种话来,顿时气得脸色煞白:“我哪时把闺女卖给你了?俺花了你家一百五十块钱不假,自古欠债还钱,三天后还你!”

戴福有闻听哈哈大笑:“三天后还我?哼。闺女先留在这里,三天后拿三百块大洋来赎人!”

事已至此,金屏无可奈何地答应了。两个女儿泪水汪汪,嘱她快来救她们出去。

金屏眼含热泪,离开戴家后,去找王宝山。她要当面问问姓王的,金家哪点对不住他,为何要这样丧尽天良?怎奈王宝山避而不见。金屏无奈,只好回到了离别多日的家中。金屏即刻就挖取宝瓶。但见家中似有被人翻过的痕迹,她的心立时提了起来。她所担心的就是那只宝瓶!

金屏拿来铁铣,赶紧在埋宝瓶的槐树下挖了起来。土越掘越多,坑越挖越大,哪里还有宝瓶的影子?不好,宝瓶被盗了!金屏赖以救女的一腔希望,顿时化为乌有!她无法再活下去了,她想到了死。

再说金家的祖传之宝,此时已落入到了王宝山的手里!早在他进瓷器店学徒时,他就听说金家有一件稀世之宝――缠枝牡丹瓶。真是天赐良机,张绍庭死后,一天夜里,他去张家,隔着门缝,只见金屏正在院中老槐树下埋着什么,他料定可能与那件宝瓶有关,于是设计让戴福有将张家母女接去戴家,说这样一来可加深感情,二来可让张家母女早些熟悉那里的环境,为劝金屏改嫁早做准备。戴福有觉得有理,依计而行。这样,王宝山便顺顺当当地潜进张家,盗走了那件无价之宝——“缠枝牡丹瓶”。

再说戴福有,不到三天,他就逼张家姐妹去接客。两个姑娘宁死不从。戴福有自有办法对付。他使出艺人驯猴的法子,将二人 *** 衣服,绑到柱子上,用沾了水的鞭子猛抽。毒鞭落到嫩肉上,一鞭就是一条血痕。姐妹俩被打得皮开肉烂,惨叫声从戴家传出,路人都不忍心驻足倾听!

姐妹俩生性刚烈,还是宁死不从。戴福有和马翠花坚信皮鞭的威力,仍是天天毒打。

金屏闻听女儿遭此折磨,心似油煎。她疯了似的跑去戴家要人,被马翠花吐了一脸唾沫,拒之门外。这时有个过路青年,劝她速去天津县地方审判厅告状。

金屏从小跟父亲学认了几个字,她自己写了状子,赶去审判厅。一个胖胖的法官接待了她,看了她的状子,听了她的诉说,脸上毫无表情,两手一摊,说这事不属他们管,这是警察局的事。三言两语,将她推了出来。

金屏披头散发地回到家来,邻居们闻听戴家如此残忍,个个义愤填膺,让她速去警察局告状,金屏已有了去审判厅告状不准的教训,怕再次吃碰,猛然想起一个可以信赖的人来,于是急急奔出家门。

原来金屏曾给一个姓曹的人家当奶妈子,这家老爷名叫曹汝涛,是个很有头脸的人物,他以前曾做过大清山西学政,为人善良和气,他的儿子就在局里当警察。还是个官呢!

金屏来到曹家,一步一头地磕到了曹老爷的书房,求曹老爷大恩大德,快替她搭救两个惨遭非刑的女儿……

曹汝涛闻听述说。又见金屏如此模样。顿生了怜悯之心。当即提笔给儿子写了一封书信,让她速去警察局告状。曹汝涛的这封书信果然起了作用,他的儿子,就是警察局长。曹警长见到家父的书信,又听了一番金屏的诉说,也觉得戴福有逼良为娼,摧残少女,实在是胆大妄为。当即差下两个警察赶到戴家,勒令戴福有立即放人。

两个惨遭摧残的姐妹被从戴家领了出来,但见二人脸色惨白,遍体鳞伤,连路都走不了!一见母亲,扑到娘的怀里。随来的两个警察见把人打成这个样子,一股正义怒火从心头升起,二人商量了一下,将戴福有锁了出来,令他雇车将她们母女送回家去,然后将戴福有带到警察局里。

戴福有大喊大叫,自然不服。曹警长令他拿出二百大洋用作给张家姐妹治伤和赔偿。戴福有坚决不干。曹警长命人将他投进了牢房。

到了第二天,戴福有央求曹警长放了他,张家欠他的钱不要了,他也不给张家赔偿了。曹警长见惩戒了戴福有,也就依了他。

戴福有出了警察局,找到王宝山。他也不甘心张家这块到嘴的肥肉泡了汤,便让戴福有去地方审判厅告状。如何告,怎么告?戴福有与王宝山商量了大半天,状子的内容出来了:

x年×月,张绍庭将两女春姑立姑。许配给戴福有之子戴强戴顺为妻。聘金二百元整,外加五十元借款。王宝山为媒,一手经办,立有婚约字据。现金氏穷极悔婚赖债,恳请法院公断。

状子的内容是炮制出来了,可其中有两处破绽:一、戴福有只有一子,戴顺子,那个“戴强”却是没有!二、张氏次女立姑,绝没有立婚约之事。

要堵这两处漏洞,对戴福有王宝山来说,简直如吃碗凉面条般容易:第一点,由戴福有出面,找一个男孩充当戴强,第二点,纸笔现成,重写一张婚书就是了。至于手印,随便摁一个就行,反正张绍庭已死,总不能将死人扒出来验手印吧?

当即,二人商量妥当,便着手准备去了。

第二天,戴福有便将诉状和婚书递到了天津地方审判厅。大约半个多月后,一张传票将戴福有传到了地方审判厅。戴福有原以为会如愿以偿,不料,地方审判厅却驳回了他的上诉:查戴福有非良民普类,强抢民女张春姑张立姑,非刑折磨,逼其接客,绝非婚姻所为。婚约无效,维持地方警察局之裁决……

地方审判厅之所以做出如此裁决,曹家父子从中起了决定性作用。他们觉得戴福有恃强凌弱,如此欺诈张家孤儿寡母,实在是与理不通,与法不容。这才出面周旋。使张家母女避免了一场灭顶之灾。

再说戴福有,回到家后,越想越气,他决定上诉。妻子马翠花大包大揽:“哟,看把你气的,这有嘛难的。老娘出面找我那干姐,听说她的丈夫是省高等审判厅的一个庭长,姓胡。专管这事的!”

且说马翠花的这个“干姐”,名叫刘美文,艺名“美美”,二人都是烟花巷的娇娇。此人四方脸,大眼睛,中流个头,嘴巴特甜,勾引男人特有一套。为此,很得嫖客的喜爱。后来有个军汉看上了她。不惜重金,将她买回家中。这个军汉,就是直隶省高等审判厅的胡敏!

胡敏五十多岁,个头不高,相貌丑陋。此人不学无术,专横跋扈,动不动就大眼一瞪,张口骂人,在审判厅是有名的一霸。休看胡敏如此骄横霸道,却特怕他的老婆刘美文。

当天夜里,戴福有带上五百块大洋和状子,与马翠花一道,叩开了胡家的大门。

一周后,直隶省高等审判厅民事庭开庭。原告戴福有,被告金屏,还有当事人王宝山,都被传到了法庭上。一个小时后,胡敏宣判:一、张绍庭两女嫁戴福有两子,有婚书为凭,媒人为证,婚书有效,张家二女,判归戴家;二、金氏穷极悔婚,抵赖债款。判掌嘴二十,限期十天。如数归还……

没等胡敏宣判完,金屏骂声“昏官”,便又气昏了过去。春姑立姑,木人一般。一时竟傻呆呆地不知所措。

张家又一次被逼上了绝路,惨案在冤屈中酝酿了……

当天夜里,张家没有动烟火,母亲金屏心力交瘁,已瘫倒在炕上。三个年幼的弟弟仿佛长大了许多,饿得在屋里转来转去,眼巴巴地望着锅灶,谁也没有喊叫一声。

春姑立姑一双烈女,面对如此结局,下了以死相抗的决心。

怎么个死法呢?姐妹俩拿出洋油罐(煤油)来添油。猛然打上了这罐洋油的主意,对,喝洋油!可是洋油劲儿小,怕死不了,二人又把整盒的洋火(火柴)头掰碎,泡在了洋油里……

四更天,姐妹二人的毒力开始发作,肚里像着了火,腹疼难忍,口渴得冒烟,姐妹二人搂抱在一起。妹妹立姑实在受不住了,说道:“姐呀,我的嗓子要裂了,我想喝点水啊……”

姐姐春姑疼得浑身冒汗,气喘吁吁地说道:“妹妹,不能喝水呀,一喝水毒力就解了,咱就死不成了……”立姑闻听,牙一咬,再没说一声口渴。

姐妹二人的痛苦 *** 声惊醒了母亲,母亲一看女儿面色青紫,知道她们出了事。忙起身抱起女儿。问她们怎么了,直到这时,二女儿才向她说了实话……

金屏闻听,如头滚炸雷,惨叫一声,扔下女儿跑出门外,狂呼救命。

此时,天已大亮,左邻右舍听到这凄厉的喊叫。情知不好,纷纷跑来,但见二烈女惨痛万状。在炕上滚来滚去,不忍目睹。他们有的去请医生,有的去抓药,有的抱起二姐妹要给她们灌水。姐妹二人视死如归,紧咬牙关,拒不饮水。春姑告诉众人,自从她们姐妹听到高等审判厅的判决后,就决心一死,她们只有以死来相抗了……话没说完,口吐鲜血,气绝身亡!

众人急救立姑,立姑紧咬牙关,说道:“我姐妹有约在先,姐姐已死,我决不偷生!”拒绝抢救。惨烈殉节!在场的人见二姐妹死得如此惨烈.无不落下了悲伤的泪水!

惨案发生了!

惨案比长了翅膀还快,大半天便传遍了整个天津城!人们愤愤不平,议论纷纷,曾帮助过张家的曹汝涛老先生闻讯后,又愤又惊,胡子气得直抖。他十分敬佩张氏二烈女的壮举,亲自赶来吊唁,安抚其母。

二烈女惨烈殉节的消息,也传到了南皮张氏族人的耳朵里。他们闻听一双烈女竟是南皮张门之后,觉得这是张氏家族的奇耻大辱,决心要抱打不平。为一双烈女报仇申冤。

首先出面的是张曾阳。张曾阳曾任满清 *** 都察院都御史,山西巡抚,浙江巡抚,官显一时。满清退位后,一直闲居在天津。他从好友曾任过山西学政的曹汝涛那里听到这件事后,怒不可遏,张氏族人岂容如此欺凌?当即去找张君立商议。

张君立乃清末重臣张之洞的长子,张君立当下派人去张家查问情况。

查明了情况后,二人又找来了天津名绅张风元。三位南张氏族人经过一番商议,决定联络天津的各界名绅,联名控直隶高等审判厅,要求改判冤案,缉拿凶手,惩治贪赃法的主审人员。

一时间,整个天津城掀起了一股声势浩大的申冤浪潮。天津的《社会教育星期报》等几家报纸,也纷纷发表消息,披双烈女惨案真相。短短几天,签名的各界名绅就有百余人!

南皮张氏族人,一方面联络各界名流签名申冤,一方面积极筹备一双烈女的殡葬。他们觉得,一双烈女,小小年纪,就如此贞节刚烈。实乃是南皮张氏家族的骄傲。他们要好好地给一双烈女出殡,一显张氏家族的余威。

联名状递到了直隶省高等审判厅厅长杨以德的手里。杨以德一看这一大溜蚂蚁似的名绅签名。当即头皮子发麻,方感属下胡敏给他捅了马蜂窝。南皮张氏家族是好惹的吗?他们拔根汗毛比腰粗。京津官府要人有不少都是张家的亲朋,当今大总统就与张家沾亲。此事一旦闹大了,自己头上这顶乌纱还能戴得住?得,好汉不吃眼前亏,赶紧答复张家的要求,再说胡敏这个 *** 也的确错判了此案。当即传令,辑捕戴福有、主宝山到案。

再说戴福有王宝山二人,听说南皮张氏族人出面了,这可害了怕。南皮张家岂是好惹的?闹不好就得脑袋搬家。两个恶贼方感末日的来临,急急如漏网之鱼,赶紧弃家 *** 了。

双烈女的惨死,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关注和同情。天津著名的戏剧家刘铁庵,据此仅用了十余天的时间,就编出了河北梆子《双烈女》,很快便在天津各大剧场上演。由于演的是真人真事,观众之多,反响之大,可谓是前所未有的。悲剧的力量是巨大的,《双烈女》剧的上演,强烈地震撼着天津人的心!

经过四十多天的准备,五月初一这天,双烈女方出大殡。沿途居民倾巷而出,到处是一片感叹惋惜之声,不少人都为此流下了热泪。

送葬仪式非常隆重。双烈女棺木由八抬“大座”抬着,全副仪仗,最前面有军乐队执事开道,军警全副武装列队其后。在津的直隶主要 *** 官员,天津的各界社会名流,以及南皮族人数千人参加了葬礼。送葬的队伍从西关出发,绕城区一周,最后将双烈女葬于城西明代费宫人墓侧,并建祠立碑。碑文由北洋 *** 总统徐世昌撰文,天津著名书法家华世奎书丹。至今碑文还被保存着。

轰动一时的“双烈女惨案”,就这样结束了,从姐妹俩人那短暂悲惨的一生里,我们可以活生生地看到旧社会的黑暗,腐朽的本质。双烈女大殡,这是两姐妹生前万万没有想到的,这是正义战胜邪恶的胜利。

哀哉,双烈女!

附记:双烈女安葬后,清末另一重臣张之万的长子张瑞荫,令其管家将金屏母子接回原籍南皮。利用办丧事所剩的余款,会同张氏族人在南皮城里文庙东侧,建“双烈女祠”,并立碑刻石以记其事。新中国成立后,天津市扩建“新北”电影院,烈女墓影响建设,双烈女遗骨由其弟、弟媳搬运回南皮,葬于双庙村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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