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生死都是你的人了，人走心冷天理难容。
1995年4月16日，云南省江城（江城哈尼族彝族自治县）发生一起轰动一时的大案，某艺术院校38岁的舞蹈老师王颖被人勒死在家中床上。扑朔迷离的案情一经传开，一时间全城关注，众说纷纭。警方经过几个月全力侦破，终于抓获杀人凶手。
20多年前刻骨铭心的爱情埋下的竟是仇恨男人的种子王颖，四川人。同许多天府之国的少女一样，王颖天生丽质，活泼大方。20多年前，正在她勾画着绚丽的少女之梦时，上山下乡的大潮使十几岁的她来到滇边某军垦农场。70年代的云南边陲，十分荒凉。军垦农场仿佛是西南边陲的一个孤岛，方圆几百里连个小村庄都没有。繁重的劳动，艰苦的生活，使这个天真烂漫的女中学生对漫漫人生之路产生了第一次畏怯和忧虑。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帅气的上海知青走进了她的生活。
或许是艰苦的生活更需要精神的温暖和抚慰，或许是患难与共能使心灵贴得更近，或许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怀春的季节。反正这个与王颖同在一个连队的名叫陈春忆的上海知青搅乱了王颖的芳心。每当王颖遇到困难的时候，他总是恰到好处地出现在她面前，挑水、砍柴，重活累活他都抢着帮她干。那个年代的爱情同生活一样，是清贫却又实在的，同在艰难环境中的青年男女没有多少卿卿我我，两颗渴望的心就过早地撞击了爱的火花。
一年后，王颖为陈春忆献出了少女最宝贵的一切，陈春忆为此受到了严重警告的处分，但两颗心却比以前贴得更近了。
2年后，陈春忆通过在上海亲人的多方活动，一张调令准备回上海。当他把这个消息告诉王颖的时候，两人说不出是喜还是悲？跳出农场几乎是每个知青梦寐以求的渴望，但是陈的回城又明白地告诉他们那将是一种残忍的分别、生生的离别，甚至使他们的爱情成为一种无言的结局。经过痛苦的抉择，他们做出了面向未来的决定。
分别的那个晚上，双方犹如生离死别。
王颖痛哭流涕地说：“生死都是你的人了，人走心冷天理难容。”
陈春忆则信誓旦旦：“如若变心，天打五雷轰。”
陈春忆走后，王颖天天以泪洗面，翘首盼望鸿雁传书。两人倒也信守诺言，书来信往，为各自平淡的生活增添了几分色彩。天无绝人之路，两年后，又恢复了高考。已是农场教师的王颖凭自己的勤奋和才干考上了江城的艺术学院，毕业后留校任教。
不久，王颖和陈春忆的苦恋终于有了甜蜜的结果，他们结了婚。尽管分居两地，但交通便利倒也使这样的生活别有情趣。
80年代中期，出国潮横流上海滩，一向不安稳的陈春忆就策划着去国外“扒分”。他悄悄进行着一切准备，直至办完全部手续准备登机了也没和妻子商量一下，他要做一个负心郎。
王颖在陈春忆一个多月没有回家后终于找到上海，在陈家，她才知道，那个她口思夜想、患难与共的丈夫早已到了大洋彼岸的繁华世界。她把陈春忆留给她的一封信撕得粉碎，也把他们那历经磨难的爱情撕成了碎片。
回到学校，王颖病倒了，这一病就是一个多月。一个柔弱女子，一个异乡人，别说身边无人照顾，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极度的寂寞，难捱的长夜，统统汇集成一个字，就是恨。
经过近两年的调理，王颖才逐步恢复元气，她把怨恨记在心里，把孤寂留在家中，一出家门就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加之她是个舞蹈老师，欢乐的歌声和美妙的舞姿常使她忘了孤独和痛苦。她依然那样的清丽漂亮，婚姻的破裂伤了她心，却没伤害她的容颜。
王颖暂时忘却了被丈夫无故抛弃的痛苦。然而，心灵的创伤毕竟不是能够轻易愈合的，特别是还要承受来自四周的冷嘲热讽。一位好心的朋友同情她的处境替她介绍对象，不知是碍于面子还是其他原因，王颖竟爽快地答应见见面。
这是个忠厚老实的上海滩上的大龄未婚男子，长相实在一般，人也比较拘谨木讷。然而，没有谁能想到，包括这位名叫黄新民的男人都没想到，在他看来流光溢彩、高不可攀的王颖竟鬼使神差地同意和他交朋友，而且不到两个月，两人便结了婚。
尽管黄新民并不是这艘婚姻之舟的驾驶者，而且也始终搞不清王颖到底看中了自己什么，但是他还是踏踏实实地呵护着属于自己的每个亮丽的日子。分居两地，挡不住他对感情的投入，每个周末晚上他总是如期往家赶，风霜雨雪一次不落。
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在1993年初秋。
黄新民突然有业务要去江城办理，因走的时候匆忙就没打电话通知王颖。那是个细雨蒙蒙的晚上，黄新民下了火车拦了一辆的士就往家赶。当他用钥匙打开门后，他惊呆了：床上除了王颖还有一个男人……
黄新民天生懦弱，遇到这种事更是束手无策，最后在王颖的哀求和那男人写了保证书后，他让那个又高又壮的男人滚出了大门。面对蓬头泪面的王颖，黄新民砰的关上门，男人的屈辱和自尊霎时间急剧膨胀，那股在体内奔涌压抑的怒火一下冲上了脑门，他抓住王颖的头发把她拖下床， *** 地揍了起来。王颖不哭不喊也不求饶，只是低低地抽泣着。
黄新民哪里知道，王颖的内心世界是那样的复杂。他只是在王颖的凄苦述说中似乎才悟到了一点王颖嫁给自己的真正原因，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可悲。
王颖是个自傲而倔强的女人，虽然历经婚姻坎坷后又重新组建了家庭，但是她受了创伤的心却始终没有得到平衡，被陈春忆抛弃后，她钻进了自设的心理藩篱。其实她丝毫没有看上要貌没貌、要钱没钱的黄新民，之所以轻率地嫁给他，只是想求得某种心理上的满足，颐指气使的她和唯唯诺诺的丈夫，使她暂时忘却了被人抛弃的滋味。况且，她不希望找个能干预自己生活的丈夫。
再婚后的王颖，果然又焕发出青春的魅力，而且比过去更加俏丽动人，成熟风雅。丈夫在上海工作给她留下许多时间和空间。她可以无牵无挂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每日夜幕降临，她精心打扮后，穿梭于市内有些名气的歌舞厅，其优美的身段和娴熟的舞技，以及那荡人心魄的眼神、笑魇，很快获得了很高的知名度。附庸风雅的男人把与她共舞视为幸事。内情人知道，王颖是在音乐和舞蹈中宣泄心中的积愤，寻求精神寄托。
一天晚上，在水上俱乐部，王颖正拿起一杯饮料慢慢吮饮着。忽然，面前站着一个身材高大、身着高档西服的青年男子，他十分礼貌地邀她跳舞。本想休息一会儿的王颖眼睛突然一亮，面前的男青年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她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和他携手共进舞池。
随着音乐节奏的起伏，他们跳得很默契、很流畅。即使以一位艺术院校舞蹈老师挑剔的眼光看，这也是一位称职的舞伴。王颖兴奋异常，一曲终了兴犹未尽。整个晚上，她一直和他共舞。
这名男青年叫郑彦，他比王颖小3岁，已有妻室儿女。这个情场老手风闻王颖的舞技和经历后，瞅准机会想碰碰运气。
舞后，郑彦殷勤地把王颖送到楼下，然后礼貌地告别。王颖一直目送他走远，心里突然涌起一种早已被岁月埋葬的甜蜜和 *** 。王颖失眠了，眼睛一闭就是郑彦的身影和面容。
从此，他们经常出双人对进出舞场，公园、咖啡馆、酒吧也常有他们的身影。一星期下来，已全然没有了当初的那种陌生和拘束。
一天晚上，两人去看夜场电影，电影散场时已11点多钟，郑彦送王颖到楼下时，王颖深情款款地邀他去家中喝点东西，郑彦当然心领神会。到了家中，一杯咖啡下肚后，一种原始的压抑已久的冲动和如灼的 *** 使两人忘记了道德、廉耻和责任……此时，距他们相识仅仅10多天时间。
*** 暴露后，王颖心里却得到了一种平衡，她认为已达到了报复男人的目的。和郑彦鬼混完全是逢场作戏，而这样的游戏却扯平了与忠厚老实两手空空的黄新民的差异。随后，王颖平静地把这一切告诉了黄新民。
出乎王颖意料的是，面对男人的奇耻大辱，黄新民忍气吞声，他既没有声张也未提出离婚。这倒让王颖有些良心发现，她决心和郑彦一刀两断。
几天后，王颖约郑彦来到酒吧。稍坐片刻，她很快把话引入正题：“我们都是有家室的人，过去的事就过去了，谁也不欠谁，以后你就不要再来找我了。”
郑彦见王颖说得很严肃，而且把话说绝了，他沉默了一会儿后笑了笑说：“既如此，也好，让我们做个永远的好朋友。”
约会在友好的氛围中结束了，王颖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日子就这样波澜不兴地过着。王颖、黄新民又在各自的生活轨道上运行。黄新民是个得过且过的厚道人，他已经原谅了妻子的过错。在他看来，一个曾遭遇婚姻不幸的女人长期一人生活也够孤独，难免抵挡不住坏人的诱惑，既然悔悟了，也就算了。
当然，最好把妻子调到上海来，分居两地毕竟是他的心病。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单位领导、同事和他们自己的努力下，经过几个月的活动，他俩几乎耗尽了多年的积蓄，终于看到调动的曙光。上海某郊县艺术学校同意接收王颖，并答应一个月内发出商调函。这对一无后台、二不富裕的他们来说已经心满意足了。夫妻俩暂时忘却了生活的烦恼，满怀信心地等候调令。
转眼两个多月过去了，始终未见调令，王颖望眼欲穿，她打了几次电话催问，对方不是说找不到人就是说还要研究。王颖再也坐不住了，请了假亲自去了该艺术学校，找到人事科长和校长。在王颖的一再追问下，人事科长告诉她：“学校收到匿名信，说你有生活作风问题……”王颖气得差点晕过去。她明白调动的事已成水中月，镜中花，何况匿名信中讲的情况并非捕风捉影。
王颖心里明白这卑鄙缺德事肯定是郑彦干的，她要证实这一点并让他领教自己的厉害。
初秋的一个晚上，在圆梦歌舞厅，她又碰到了郑彦，王颖很主动地和他打招呼。两人没有过多的寒暄，便像分别已久的亲人，一切言语尽在舞步之中。
两人在大舞一场后来到大排档宵夜，开怀畅饮着，酒量并不大的郑彦满脸通红，王颖托腮坐在他的对面，含情脉脉，一杯接一杯地劝他喝酒。
郑彦慢慢地说：“我……我喜欢你……我离不开你。”
王颖撒娇地说：“我也是，不过……老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长远之计。”
“你的意思？”郑彦引颈探问。
王颖和盘端出她的设想：“干脆你我都设法离婚，然后我们再结婚，天天这样下去像贼似的，万一再让我丈夫捉住，叫我怎么做人？”
“你真有这个意思，我当然求之不得。”郑彦有些激动，伸手抓住王颖的手。
“骗你干什么？”离婚报告我已经写好了，边说边从包里拿出一张诉状纸在他面前一晃。
“太好了，我明天就去办，但你得给我一定的时间。”
“越快越好，我等不及了。”
郑彦果然是匿名信的作者，这个十足的无赖当王颖和他分手后，一直耿耿于怀。为了不让刚“上钩”的王颖轻易调走，他多方设法了解到王颖调动的去向，冒用群众之名详细写了一封信件寄给艺校校长，果然阻碍了王颖的调动。
从此，郑彦家的离婚战火逐步升级，经过几个月的折腾，郑彦终于达到了目的。当他拿着离婚证书欣喜若狂地告诉王颖时，王颖淡淡地说：“离了好，等着吧，我正在办。在我没来之前你不要来找我，让人知道了有第三者，就难离了。”
王颖根本就没有离婚的意思。她是个生性好强，工于心计的女人，对郑彦暗中捅她一刀，她是不能容忍的。她要让郑彦妻离子散、竹篮打水一场空。
在郑彦离婚后的第二天，王颖悄然去了上海休假。心急火燎的郑彦好不容易等到王颖回来，问她离婚的事办得怎么样了，王颖爱搭不理地说：“这事得慢慢来，急不得。”
春天又来了，树枝上长出了新芽。无家可归孤独难熬的郑彦心情糟到了极点。他隐隐感到自己可能被王颖捉弄了，急忙通过朋友打听。果然，王颖根本就没有起诉而且仍在设法调动。郑彦如梦大醒，决意找王颖摊牌。
4月16日下午，满腔怒气的郑彦电话相约王颖晚上8点在新世纪歌舞厅跳舞，王颖考虑到要稳住郑彦，答应了他的邀请。
晚上，稍加化妆的王颖更加妩媚万千，她如约出现在郑彦面前，两人在柔和的光线、优美的旋律中又共舞了两曲探戈。在全场舞客的注目下，两人在座位上坐下，要了两杯咖啡。
郑彦端起咖啡，呷了一口，直截了当地问：“我只问你一句，你还离不离婚？”
“离，正在离。”
“鬼话，不要骗我了，我请人到法院打听过了，你根本就没有起诉。”
王颖根本没料到他有这么一手，顿时语塞，急中生智反问一句：“不离又怎么样？”
郑彦自知理亏，一股火气直冲脑门，“没想到，你设个陷阱，让我钻进去，你太恶毒了。”
郑彦见自己的美梦彻底破灭了，又落了个妻离子散的下场，心里又气又恨。忽然，他端起咖啡，换了一种口气说：“既然情分已断，我不勉强你了，不过总得好聚好散。”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俩相互多时，今晚 *** 意，明天一了百了。”郑彦执拗地说。
王颖看着言辞恳切的郑彦，念及过去的情分，便答应了。
两人离开歌舞厅，来到王颖家。
王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真的是引狼入室，丧失理智、身强力壮的郑彦趁她毫无戒备，用皮带死死勒住她的脖子，直到不能动弹。
当然，郑彦也为自己掘开了坟墓，在历经几个月心惊肉跳的 *** 生涯后，他终于被警方抓获。法律为他准备了去处。
只有一向与世无争的黄新民还没有从这一切中解脱出来，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惨淡的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