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有钱的人假装很穷,没有钱的人假装神木人。
1/ 神木,不真实的人间烟火
经常听到外地来神木的朋友吐槽:你们神木真是——有钱、有闲、生活好。
神木人很有钱,有钱到去神木县医院住院不担心治疗费;有钱到五幼四小二中那哪都不用想着学杂费;有钱到买房一百二百三百万都绝地不考虑分期付款;有钱到西沟的煤矿入股分红承诺低于一年5毛还谈什么交情;有钱到1路公交一度考虑对所有市民免费。
没钱看病,上不起学,出行昂贵,挣不到钱,买不起学区房,神木人几乎很难想象。
神木人很闲,闲到精煤路的麻将馆早上八点开业就得拒客,因为连地下室和吧台临时加的麻将桌也早有人垒上长城了;闲到从十七八岁的小后生,到七八十岁的拜爷爷,从早到晚就杵在东山路的小饭馆里买醉;闲到从将才结婚的美 *** ,到为人爷娘的老拜识,整天整天的都在人民广场嗨着广场舞。
从北转盘的英伦宫殿,从南亚华的地下娱乐场,从汇泉路的霓虹闪烁,到东兴街的灯红酒绿,无一不炫耀着这座城市的闲情和喧嚣。
神木人的早餐,跑不出一碗香辣四溢的羊杂碎,外加一个看着让人憨水直流的肉夹馍;神木家庭煮夫的厨房,就是遍布大街小巷的马镇铁锅炖羊肉馆子;至于晚餐,到麟州街的澳洲肥牛,要么黄庄小区二楼的欢乐牧场,涮一顿热气腾腾的68元自选火锅。
神木人的周末,就是全家老小出动,到红碱淖的湖边,架起烟熏火燎无数遍的烤炉,就着十年45°麟州坊。至于说到家里的厨房?带着外地来的朋友参观一下就好,大理石、硅藻泥和纯实木的装修造价很高,恐怕经不起日复一日的烟熏火燎。
2/ 神木,只是某些人的神木
在神木,如果你在城市中心最好的地段,看到矗立着装修最壕、颜值最高的大楼,那它一定不是学校,不是医院,不是民居,不是福利院。
在神木,如果你看到一家老小8口人挤在20平米的出租屋,你绝对不会少见多怪。自从4月传出撤县设市的消息后,“市内”那些两室一厅的80平米小房子,更加成为他们一辈子再也不敢奢望的拥有。
在神木,当你怀揣祖孙几代举全家之力积攒的存折,外加姑姑姨姨叔叔舅舅的借款凑齐120万房款时,玛雅房屋的中介也许会说:“不好意思,刚才有个东山的拆迁户打电话说125万给他”;末了,据说那个买主还加了一句: “多给你5万,帮我过好户,行不?”。
在神木,当你披星戴月、呕心沥血工作十年、二十年,终于得到一个提拔主任科员的机会,你会发现,有人毕业才5年,早已是大神木市X局的局长、副局长了。
在神木,当一年四季起早贪黑苦心经营的沙渠快餐,年底坐下来整理着略有盈余的账目,当你脸上堆满笑颜,孙家岔镇的大妈会淡淡的说:“哎,今年的煤矿股股才分了3毛,算下来就100来万,还不够黄庄小区买一套房,加上80万的装修费,愁个死人兰。”
在神木,当你忙于寻觅千回百转的爱情,准备“此生第一次”结婚的时候,北关的大妈会淡淡的说:“我们村的年轻人,管他到不到年龄,只要想办法生个小孩儿,完了睡哈就能等着村里给分一套房房。”
3/ 神木,终究是神木人的神木
诚然,神木的经济发展水平早已不是一个县城了,但高楼大厦难免造成人情淡漠、两墙相隔。 少数人物质生活的极速提升,给多数人的带来精神焦虑,扎成了普通神木市民的心结。
好在城市涅槃重生,人民奋斗不息,随着煤炭的高效利用和强制股权分红机制,让窟野河两岸的子民能够继续呼吸着城市的O2,汲取着耄耋老人从乡村捎来的土鸡蛋。
这座城市终究还算是劳动者的城市。
环卫阿姨,每天不到五点钟起床,清理着这个被随手扔香蕉皮当滑板车的的城市。
煤矿工人,24小时不停息倒班,没日没夜地挖掘着埋藏在地下的滚滚黑金。
公安干警,日夜不间断地巡逻,守护着全体神木人的财富和安全感。人民教师,三尺讲台滔滔不绝,诲人不倦,面对渴望走出去的孩子,恨铁不成钢。
医生护士,一个个无眠夜的坚守,迎接着一个个新生命,也挽救着一个个高危病人。
正是有了他们,更多人才能悠闲地生活:爬着二郎山,喝着神龙泉;逛着杏花滩,望着九龙山、踏着红碱淖湿地,瞭着尔林兔草甸,压着高家堡的青石板街道,徜徉于平凡的世界。
4/ 神木,就是一张各种关系编制的大网
在神木,如果你孤苦伶仃的攥着自己的一根线,长久以来却没有将它编入层层相护的社会关系网,大凡小事,绝地是办不了的。
没有和学校校长这根网线交织,可怜的的孩子就分配不到最好的学校,即使能进,没有熟人,也进不了各种“火箭班”,“教师子弟班”;
没有和医院院长这根网线交织,住个院床位需要预约,开个刀没有麻醉,生个孩子需要排队;
没有和 *** 局长这根网线交织,审个批、签个字、盖个章,没有三番五次的往复奔波,是办不完的;
没有和银行行长这根网线交织,你想做点小生意,贷个小额款,那是痴人妄想;没有和村长书记这根网线交织,集资建个房,你也休想拿到一手房契。想要房票指标?转让费50万,一切好商量。这还没完,住进去十年了,你会发现原来这还是个小产权。
在神木,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奔溃的。
而你不幸的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活在这里,又不可能做现世的麦克墨菲,飞越这座疯人院。于是,你只能像肖申克一样,藏着鹤嘴锄在黑暗的牢狱里挖掘,以期自我救赎。
终究,我们没有再没有能力、欲望摆脱这张无边大网,于是我们开始:
拼命赚钱养家,忘记了什么是自己的生活 ;
拼命上进工作,忘记了身体和健康;
拼命投资孩子,忘记了陪伴、亲子情;
拼命搞好关系,忘记了规则和公平 ;
拼命喝酒赶场,忘记了真心交友、诚信做人。
5/ 神木,装点着45万人生活的城市
上月,神木正式挂牌成为省管直辖市,加上国家卫生城市、文明城市的推动,不知何时起,滨河路的柏油马路,钟楼洞的商店门匾、迎宾广场的城建旅社,开始了无明没黑的翻修,装点,变成一个个“标准模样”。
一夜之间,城市边缘的简易铁皮房,串街走巷的贩夫走卒,广场街道两旁的地摊三轮族,消失不见。这种大干快上的整顿,让神木在高大上的对外形象里极速狂飙。但小商小贩的缺失,并没有给城里人带来便利和改善,反而是普通百姓生活成本的上升、原生态食品供应的稀缺。
凡此种种, 大家开始选择逃离这座城市。
哪些淘到金的人,早就开始逃离,他们去了西安、北京,英国、加拿大,买房置业、颐养千年。在神木,赚到钱而在西安没有买房的人,简直就是一个冷笑话。不信你问问西安的土著,曲江的神木寡妇村是怎么回事。
哪些无地立足的人,也在逃离。他们回到农村,老家,继续修理地球,家养户口。部分勤劳脑子活的人开始搞绿色养殖,盖蔬菜大棚,当然也有“门路”广阔的投机者,拓开一块荒地就地画个围墙,等着ZF的高额补贴。
还剩下45万人停留在这座城市,假装是市民。
事实上这个城市可能根本没有市民,这里只养育着少数人的一夜暴富和多数人的朝九晚五。
在神木,有45万人假装是市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