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为了经常见到他,我在他的酒里下了蛊。因为他太美了,只是注视着他的双眼,便会答应下他所有的要求。果然,因为他,我的酒馆里的生意竟奇迹般好了起来。
今天,那个嗜酒的男人又来了。
以《山海经》为底色,神怪与现代人类交织融合,细思恐极间一窥人性。
1、
裱糊纸的推拉门被拉开,暖融融的室内忽然涌进一股夹带着冰碴的寒气。
打着旋的风雪在门口昭然若揭,被走进室内的男人踩碎在脚下。
阿和的视线已经带了几分朦胧,想必之前已经喝过几场,如今只是想延续这份令人欲罢不能的醉意。
只不过,今天的情绪很不错呢。
他走到我面前,桃花眼被湿润的翘睫毛所包裹,掀起眼皮恍惚看人的样子宛若黑醋栗般剔透。
仅仅只是被他那样看上一眼,便会不知不觉间应下他所有的要求。
这是阿和的天赋。
是身为知名牛郎店头号人气王的,阿和的专属天赋。
「哎呀,抱歉抱歉,让你看到我这副失态的样子。」他坐在我面前,漂亮的脸蛋侧歪着搁在臂弯里,湿亮的眼睛一漾一漾的。「但雁桐哥,再赏我一盅酒吧。」
我从身后高耸入天花板的酒柜上取下酒盅和酒杯,边斟酒边说着劝慰的话:「已经喝了这么多,不如早些回去休息。」
「不会给你添麻烦啦,雁桐哥,只要给我酒就好。多倒点,再多倒点——唔,就这么一杯的话,压根儿解不了渴嘛。」
酒液潺潺注入杯底,像瀑布般跌进无底洞。
欲望汩汩蔓入四肢,像罂粟般开遍理想乡。
清酒、白葡萄酒、烧酒、威士忌、梅子酒……
如同饕餮一般宴飨着美酒的盛宴,不知饱腹、不知荼毒的精灵。
就连时常光顾我这里的酒客,见到阿和的样子,也会感到赏心悦目吧。
一个将醉态演绎为憨态,将丑态化作媚态的——
男妖姬。
终于结束进食的阿和趴在桌上睡着了,一起一伏的呼吸声犹如蝴蝶扇动透明羽翅,致命磷粉皆洒入梦境。
我边擦拭酒杯,边痴迷地看着他。
太危险了啊。
但是又格外美丽。
只不过——
2、
其实,说真的,我没有什么之前的记忆。
是指在拥有这家酒馆前的记忆。
只记得两年前,我在这个城市的一角定居,用全部积蓄开了个小酒馆。
没钱搞什么华丽装饰,更没钱做任何广告。只是租下一间前身是咖啡厅的闲置店面,简单修缮成日式酒馆的样子,便将「营业中」的牌子挂到门口,开始了营业之旅。在这之前的记忆,几乎全部丧失了,甚至连如雾一般的影子都未留下。
一开始,酒馆理所当然地没有人气。毕竟地段不够繁华,门面也不够显眼,没留住熟客,更不指望匆匆而过的路人会把这家酒馆看在眼里。
总之头几个月,生意做得非常艰难,日子也过得东倒西歪。
就在租金难以为继,生意摇摇欲坠的时候——
某天的日暮时分,酒馆的推拉门被拉开,一缕稀薄的暮色随着某个人的脚步踏了进来。
——「打扰了,请问这里还在营业吧?」
听到这把清亮而又甜丝丝的声音,我从自怨自艾的氛围中拔了出来,抬头看向门口的顾客。
啊,不对,不止一个顾客,而是很多——
很多衣着华丽,容貌精致的年轻人如斑斓的色块般涌了进来,涌进了这家光线昏暗的酒馆。
仿佛承受不住这些鲜艳色彩般,我与酒馆同时发出了一声 *** 。
「哎?这就是阿和说过的新店吗,看起来很冷清嘛!」
「不知道酒的品相好不好,不过今天又是阿和买单吧,毕竟昨天的香槟塔摞得足有楼房那么高——」
他们携带着浓烈的香气,七嘴八舌、三三两两地向我走来,而我只是站在吧台后,没有停止手里的事情,亦不想应付此等华而不实、要素过多的事态。
一名展露着笑容的青年从后面挤过来。
「啊,抱歉抱歉,他们太夸张了。没给您添麻烦吧?」
明明是疑问句,听起来却像肯定句。边肯定着麻烦本身,边嘲弄着被麻烦困扰的人。
青年抬起湿润的醋栗眸子看我,仿佛有泪痕氲在瞳孔里,又湿又亮地发着光。
——仅仅只是被他那样看上一眼,便会在不知不觉间应下他所有要求。
实在是,格外动人的一双眼。
「能给我们来壶烧酒么?不用太出格,中等的就好。」
他态度温和,压低嗓音说话的样子也像在为莫名的事情道歉。
我转身取酒盅和几个酒杯,搁到他们面前。
「这里过两天就关门了,你们可能是我最后一批客人,所以这壶酒是免费的。」
我本以为他会对此表示出同情,至少也能换来尴尬的道谢。
但青年只是漫不经心地接过酒盅与酒杯,边给自己与同伴们斟酒,边笑眯眯道。
「倒闭的话,说到底是修行不够喔。」
「修行?此话怎讲?」
「酒啊,是酒的修行不够。」
「唔,您是说年份吧?酒只是大米、谷物或者水果酿成的液体,也能谈得上修行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笑容淡了淡,一双黑眼睛落在酒液中旌来荡去。
与这样木讷的我交谈,应该会感到无聊吧。
无法给他带来乐趣,仅仅是想到这一点,就会凭空令我感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