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我把生活写成文字,生活是苦的,写出来的文字却是甜的,因为它象征着希望。”
这句话是很多读者看完小说《卖米》后的观后感,小说的作者叫张培祥,她是一个苦命的姑娘。
小时候穷困潦倒,十年寒窗苦读后本应享受这人世间的喜与乐,却因疾病缠身而去世。
张培祥说:“即使在阴云漫天的日子里,我也会记得往日的阳光,并憧憬明日的温暖。”
这是一种乐观积极的人生态度,是一种历经千帆归来仍是少年的气魄……
她说:贫穷不是永恒的,既来之、则乐之
1979年10月6日,湖南省醴陵的一个小山村中又诞生了一个新生命。
“是个女娃。”
接生的产婆忙里偷闲地朝着屋外吼了一嗓子。
是个女娃,这对这个家庭来说无异于是一种打击,倒不是重男轻女,只是这个家庭太特殊。
父亲常年被疾病折磨着,他做不了重活,母亲有小儿麻痹症,平日里自己出行都有点困难,所以在这样一个家庭新增一个女娃,对父母、对孩子而言,都是一种打击。
“就叫培祥吧。”
父亲为自己的新生女儿取了一个名字,这是他很早就取好的,名字可男可女,这个农家汉子虽然羸弱,却不是一个不明事理专爱儿子的男人。
农村的孩子们都有自己的小名,张培祥的小名就叫琼宝,这也是小说《卖米》中小主人公的名字。
过了几年,琼宝稍稍长大了点,她每天都要和村里其他孩子在外面疯玩,父母看着她健步如飞的奔跑,心里高兴极了,自己的孩子是健康的。
“琼宝,还在外面疯呢?不去帮你老爹打谷子?”
村里的老人们见琼宝长得可爱,都喜欢和她开玩笑,可逗归逗,说的话也是事实。
因为父母身体原因,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就是小小的一亩三分地,地里的稻谷打好后需要卖掉一部分,剩下的就是家里的口粮。
琼宝小时候喝米汤,后来就吃稀饭,偶尔还可以吃到一点母亲自己晾晒的咸菜叶,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爹爹说了,我还小,他养得起我。”
琼宝自豪的回复那些逗笑的长辈,其实她心里也清楚,自己家里的情况确实和别人有些不一样,原因很简单,自己在外面玩的时候,偶尔会闻到别人家里做饭的香味,十分诱人,猜想那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肉吧。
随着年龄长大,琼宝渐渐的懂了什么是贫穷,可她始终相信,这只是暂时的,此时目光所极之处是环绕四周的大山,等哪一天自己能看见山外的世界,应该就能尝到肉的滋味,也就不再贫穷了。
第二天,琼宝又和昨天一样,乐呵呵的奔跑在村里。
她说:上学可以看见更多的世界,我很珍惜
“你要对得起自己,对得起这个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
张培祥的堂叔张浩良眉头紧锁,他不知道自己的话会不会给孩子的压力太大了,自己本就是醴陵四中的老师,他也知道现在的孩子心理承受能力差。
张培祥点点头,没有回话,她没有在意堂叔的话,而是在默默盘算着一些事情。
醴陵四中虽然算不得什么名校,但在当地也是排名前几位的重点学校了,能在这里读书,张培祥感到很快乐。
她觉得,读书可以开阔自己的视野,可以帮她穿越过一层又一层的重峦叠嶂,读万卷书如行万里路,这是她一直以来都憧憬的事。
不过,人生总是不完美的,想要和得到是两码事,在堂叔和她谈话时,张培祥正在想着自己未来该走哪条路。
张培祥来到醴陵四中时已经初三,她学习刻苦努力,平日里除了学习,还需要去做些 *** 赚钱,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一直保持第一名。
以她的成绩,可以轻松的考上省内的重点高中,未来也就更加开阔光明一点,可张培祥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她还得考虑自己的家庭能否承受自己继续读书。
“堂叔,我准备考中专,这样能早点出来工作。”
张浩良不敢回答,当初自己把侄女从乡下的龙虎中学转到醴陵四中后,就一直供养她的学费和生活费,自己家里也不是很好过,也得考虑自己家人的想法。
“没事,堂叔,能读中专已经很好了,而且,您能给我再次读书的机会,我很珍惜,也很感谢了。”
她说:读书与否,都好
在张培祥读小学的时候,她就常年保持全校第一的成绩,为此父母既高兴又痛心。
女儿成绩好固然是好事,可家里的实际情况实在是支撑不起了。该如何堵上女儿读书的路,张培祥的父母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来说吧,这辈子我们对不起她,下辈子当牛做马来偿还。”
父亲面无表情,他的脸上早已沟壑纵横,生活的山太重,这个体弱多病的汉子早已被压弯了腰。
这一年张培祥已经10岁了,一天下午放学后,她像往常一样早早的回到家里,放弃一点玩耍的时间,就能早点做完农活多学习一会,有舍才有得这个道理,她这个时候便已经明白。
“琼宝回来了,我说明天咱就在家,不去学校了。”
张培祥心里有所猜测,可她还是想确定一下。
“爹,明天家里是有什么事吗?”
“不,没事,你知道的,我和你娘,家里的情况……”
他再也说不下去了,转身背对着女儿,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张培祥一阵沉默,终究还是和自己想的一样,她拍拍父亲的背,父亲想转身却被她用手按住。
“爹没事,不读书的人多着呢,我读书不读书的,其实都可以。”
琼宝用小小的手按住了父亲大大的臂膀,她明白父亲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流泪的样子,这片遮羞布,自己得给父亲留着。
生命既浅薄又厚实
张培祥辍学的事被她的姑妈知道后,姑妈当即决定赞助她继续读完小学,后来她又被堂叔赞助读完了初中,她生命中缺失的东西看似很多,可同时她也得到很多。
“你说我命苦,我不这样认为,这些年来帮助我的人很多,我的生命很富足。”这是张培祥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读完中学后,张培养本想着去读中专,而在这个时候,她生命中的下一位贵人出现了。
此人叫罗定中,是醴陵四中的校长,由于张培祥年年都考第一,所以她对这个名字早已很熟悉。
一次,罗定中无意中在报考中专的名单上看到了张培祥三个字,这让他感到诧异,这个学生的成绩如此之好,理所应当的去读高中。
罗定中知道张浩良是张培祥的堂叔,便叫他过来想问清楚情况,经过张浩良的讲述,罗定中长叹一口气:
“这孩子的命真苦。”
罗定中爱才,他不忍这个优秀的孩子因为家庭原因,被打断上升的步伐,于是他决定资助她继续读高中。
“张培祥,你继续读高中,钱的事不要担心,你也不要有所顾虑,我也是为了学校发展好,毕竟学校也需要升学率。”
校长的话不过是托词,他不想这个姑娘心里有负担。
不久后,成绩便出来了,总分740,张培祥考了727。
进入高中后,罗定中负责了张培祥所有的费用,她也不负众望,在高手如云的重点高中依旧名列前茅。
寒门出贵子
张培祥的高中生活并不是一帆风顺,在她高二那年,其父亲得了肾结石,而母亲则被查出了乳腺癌,这是张培祥第一次真正想要放弃学习。
她慌了,便把所有的错全部归结到自己坚持读书上,收拾完行李,她准备出门去打工,为父母赚取医疗费。
可终究没有去成,校长罗定中知道此事后,坚定的对她说:“家里的事我来帮忙,学习的事你来负责。”
“罗校长像一双强有力的手,每当我被生活往下压的时候,他总会在后面拖着我,帮我渡过一道有一道难关。”每每提及罗定中,张培祥的双目中总是充满热泪。
张培祥强忍着巨大的悲痛继续学习,终于,1997年高考放榜后,她以全省第五的高分考入北京大学法学系。
这一位来自寒门的姑娘,终于看见了光明未来的曙光。
进入北京大学后,张培祥获得了更为广阔的天地,她一边学习一边打工赚钱,日子过得十分充实。
虽然张培祥就读的是法学系,可她写文章的水平却十分了得,在学校的时候,她就写出了《大话红楼》这样的文章,也正是因为此,她获得了赚更多钱的机会。
有了更多知名度之后,张培祥就想着写一点关于自己经历的文章,思来想去,她便决定把小时候和母亲一起卖米的经历写下来。
80斤的扁担压在她不足80斤的身体上,夜半的月光时而清晰时而昏暗,在山间的小路上,不足10岁的琼宝挑着80斤的担子,身后跟着她挑着60斤担子的母亲。
“这米就值一块。”
“老板,一块八才能卖,别人都这个价。”
八毛钱的利润差,足以让张培祥和母亲与顾客磨上半天的嘴皮子了。
尽管母子俩吆喝了一整天,米却没卖出多少,她们一天就分吃一个馍馍,肚子早就空空如也,天快要黑了,母子俩还要挑着沉甸甸的大米走山路回家。
一个又一个小故事平淡却情真意切。
《卖米》一经发表立刻引起轰动,各个报社杂志社争先报道,甚至还有人说这篇小说应该入选教科书。
因此张培祥的收入与日倍增,她的名字也和《卖米》一起名留青史。
自己的生活变好了,张培祥也没忘记家里的父母和曾经帮助过自己的老师和亲人,她把赚的钱分成几份,一份寄给家里用于改善生活,其他的分别寄给学校和帮助过自己的亲人。
大家收到来自北京的钱后都明白是怎么回事,父母拿到钱后依旧舍不得大手大脚的花,他们把钱存起来。
醴陵四中校长罗定中拿到钱后欣慰的笑出了声,他自己又添了一部分钱用作资助其他家庭贫困的学生,这种光荣传统要传下去。
堂叔张浩良和姑妈拿到钱后先是一阵高兴,随之便是一阵自责,他们抱怨自己当初给这个孩子的帮助太少。
村里人的讨论
张培祥刚考入北京大学后,父亲没有声张,在他们的观念里觉得,目前还是上大学,未来还不一定,过早的得意容易招致闲话。
可这次不一样了,虽然女儿还在读研究生,但实实在在的是寄了很多钱回来。
这是父亲第一次在村里昂首阔步的走路,他的背早已岣嵝,可此时的他身上的喜气却时刻外溢。
“老张,家里有啥喜事?这么高兴。”
路上的行人也看出了父亲的喜悦,父亲正愁没地方分享,有人来问,他便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没事,我家丫头寄了一大笔钱回来,从北京寄回来的,哈哈哈。”
行人一听是从首都寄回来的钱,大概也猜想张培祥是有了出息,他们继续询问。
“琼宝在北京打工吗?一定是找了份好工作吧。”
“哎呀,不是打工,她在读书,北京大学,这些钱是她写书赚来的。”
父亲的这一席话可着实把村里人惊了一跳,他们虽然没有多少见识,也不知道哪些大学好,哪些大学一般,可清华和北大这两个名字就如同畅销全国的明信片一般,如雷贯耳。
大家纷纷对父亲竖起了大拇指。
村里人每天的生活很单调,所以常常聚在一起聊天,没多大一会儿功夫,张培祥在北大读书的事便传开了。
大家纷纷讨论,有人知道此事后开始酸里酸气的说:“北大也有没用的学生”,还有人受到鼓舞,小跑着回家教育自己的孩子,还有人说老张两口子苦了一辈子,终于轮到他们享福了,真诚的祝福他们。
太阳落山了,这一场聊天也就散场,大家各自回到自己家中休息,还得为了明天的生活做准备呢。
可是,老张两口子真就可以就此享福了吗?
命运无常,让人无奈
2003年,一场非典在全国蔓延,身在北京的张培祥也深受其害,因为她身体出现了一些莫名的症状,但这些症状又不同于非典,而此时为了防止非典传染,张培祥便不能及时去医院就医。
大概过了一个月时间,非典病毒被有效的控制,张培祥赶紧到医院检查,可这一查,结果却出乎意料。
“白血病,拖得太久,我们无能为力了。”
医生的话像凿子一样砸在张培祥身上,这么快就要直面死亡了吗?可是为何自己却没有一丝恐惧呢?
张培祥想打电话告诉父母,可又担心父母接受不了这个事实,那就算了,他们终究会知道的,能晚一天,便少一天难过。
这件事,张培祥只告诉了自己的男友,她嘱咐他不要告诉任何人,并提出分手,自己不能拖累别人。
后来,病情越发严重,张培祥不得不住院,在医院的病床上,她仍旧坚持写《大话红楼》。
她说:“生命即将划上句号,自己无力改变什么,那就让还活着的每一天都还是以前的样子。”
2003年8月27日,张培祥离开人世,一周之后,北京大学在八宝山菊厅为她举行追悼会。
生如夏花之徇烂,死如秋叶之静美,张培祥的一生,乐观平淡的面对一切的难,她也能平心静气的对待生命中的高光时刻,就算走到生命的尽头时,她也能保持一份平淡与美,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