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乌溜溜的黑眼珠， 和你的笑脸，怎么也难忘记你，容颜的转变，轻飘飘的旧时光， 就这么溜走，转头回去看看时 ，已匆匆数年......
-------- 罗大佑《恋曲1990》
90年的春天，是一段多风的日子，我曾经所熟识的一对属于70后的男人和女人开始出现在我们这个不是故事的故事里，因时隔多年，且我那时尚无记忆，他们的容貌已模糊不清。那一年，他们上初三，那个年代似乎不怎么流行上大学，而热衷于考中专，甚至可以为此年复一年的补习，直至地老天荒，在那些补习的日子里，他们似乎展开了一段感情，最为经典的一幅画面是，周末从镇中学往家走的时候，男孩的那辆“永久”牌破自行车后座总是捎带着女孩，结果多年后这一幕转变为好多个不同的版本，有《单车岁月》，有《单车恋人》，还有《单车之恋》，甚至有《单车和跑车》，唯一让人感到费解的是，原来自行车也可以叫单车。无从猜测他们在自行车上说过些什么，许是一道几何难题的解法，许是一个英语语法，许是一首叫《窗外》的歌曲，也许是一部琼瑶小说。只是那年风停得时候，他们再一次榜上无名，而风再起时，女孩毅然又去补习，男孩则踏上了考大学的路。但我所知道的是他们终归没有走完那条路，他们的学业和他们爱情一样无疾而终，不了了之，这里面并没有谁负了谁，只是如一位诗人所说，爱情也会找一个好日子，悄悄地去死。多年之后，他们分别成家，据说男人娶了一个样貌及其普通的妻子。多年后我再一次偶遇女人时，已差点认不出来，岁月蹉跎，让人恍若隔世，当年的女孩变为了中年妇女，她告诉我自己基本已不会写字，让我帮她填一张农村合作医疗保险的申请表，原来她的丈夫有大病在身。故事里的男人我则再未见过，只是多年后有一次去他家偶然看到他学生时代的英语课本，随手翻开一页，当年男孩的课堂笔记字迹刚劲有力，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串女孩的字迹，娟秀略偏，写的是：大猪头啊大猪头...... （配乐：张国荣《风继续吹》）
93年的夏天，是一个多雨的夏天，校园里沙枣花盛开，男孩如愿以偿考上大学，女孩落榜，男孩家境贫寒，女孩则用务工所得资助男孩大学四年。伴随着这样俗套的开头，我们的第二对男女主人公开始走进这午夜静静的叙述里，那个年代没有手机，也没有网络，四年里唯一的联系方式是写信，也可以叫情书，据看过那些信的人说，那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句子，诗一般的语言，而多年后有好事者为此拍了一部电视剧叫《281封信》。大学里男孩常看的一本书叫《平凡的世界》，是女孩送的，多年后这本书落到我手里的时候，书页已泛黄，这部感动了一代人的作品他看了四年，也看进了现实。那四年，男人也许不乏有过追求者，女人也许有过被家人逼婚的经历，但我所知道的是，大学毕业那年的夏天，男人回到高中母校任教，第二年夏天，沙枣花又开，男人娶了女人，这一世，他终究没有负她。多年后，这个平凡的故事开始在男人的学生中间流传，而我们始终未亲眼得见过女主人公，据说有着好长的头发，是及腰的那种...... （配乐：许飞《那年夏天》）
刚上初一那年，在学校到家的那条小路上，经常可见高年级的一对学长和学姐手牵手肩并肩的走在一起，这情景让人想起多年前一首不知名歌的开头：有一条小路静静又悄悄......，那是95年的秋天，可以说是秋风不解风情，吹动少年的心，但也能朦朦胧胧感觉到一些什么，那年秋天，那条小路上，九月菊盛开，玫瑰树的落叶铺了一地，是记忆里最美的一个秋天，以至于多年后我固执的认为秋天是最适合恋爱的季节。同样是95年的秋天，发生了一件事，邻家大姐晓芳跟人跑了，据说是一个已婚的长途车司机，半年后她被找回，但不多久又走了，这次据说是一个刚复原的 *** ，这可真是秋天不回来啊。晓芳是远近闻名的漂亮姑娘，是看一眼就可以让人想到秋天的，彷如多年后孔庆东形容孙维世：春花映月，秋水惊鸿。以上种种似乎是两个不相干的人或事，说的流行点叫向左走向右走，但多年后一个举国欢庆的日子，也是一个秋天，两条原本平行的线，当年的学长和当年的晓芳，两个感情轨迹不同的人，结婚了。那一天，我在结婚宴席上打杂，没有人知道曾经的学姐，长途车司机， *** 这些人都去了哪里，当然，也没有人说他们藏起来了，他们，许是随风或随往事慢慢飘散了吧。学长和晓芳的婚后生活据说很不和谐，经常大打出手，打完后，晓芳还是跑，但只有往娘家去了。多年后，有人说他们已经离婚了，也有人说他们开始幸福的生活，且生了一个女儿，跟晓芳一样漂亮...... （配乐：周治平《那一场风花雪月的事》）
如果说人生是一场戏，那在我的记忆里确曾有一对中年男女在这个舞台上演了一段折子戏。97年的冬天，下了整整五天鹅毛大雪，我在西安落魄街头，无奈之下，找了一个在某秦剧团跑龙套的临时工作，也许是心里沉闷的缘故，我开始喜欢上这个工作，因为虽然扮演的是路人甲乙丙，但每每听到秦腔那独有的凄凉悲壮的曲调，似也有一种以愁解愁得快意。当时剧团生意稀少，旦角凋零，但到春节时，情况开始有所好转，原因是过年时各乡镇要请剧团下乡演出，唯一的问题是团里没有旦角，团长兼主演，也就是我们故事里的男人正为此发难的时候，故事里女人，当地的一个秦腔爱好者来毛遂自荐，那一年，男人40岁，女人34岁，都已有家室。他们的第一场戏是《牡丹亭》选段，男人鼻隆目廊，有着梁朝伟般胡子，女人小巧清秀，腮边有痔，都属于不化妆就可以上台的那种，总之那天男人扮演的落魄书生和女人扮演的贵家小姐，年龄上虽老了些，但真称得上是才子佳人，如花美眷，故博得了满堂彩。真所谓是人生如戏，许是他们入戏太深，许是假戏真做，但关于男人和女人风言风语开始在周围传开，迫于家庭压力，女人在唱了一出《断桥》后黯然离开舞台。那一天，漫天飞雪，女人扮演的白娘子白衣白裙，银装素裹，似有飘飘欲仙，绝尘远去之感，再加心有郁气，腔调又比平常增十分凄凉，男人则一袭黑风衣，且站在台下观看。那一场戏，好生了得，台下无不动容。唱到最后，台下有人喊唱错词了，我仔细听，只听到两句，台词里没有的：今生咱命薄情未了，来世我早早的等着你......唉，人生若只是一出折子戏该多好，没有那麽多的起承转合，只把最精华，最绚烂的那部分唱上一唱。多年后的又一个冬天，我在老家 *** 的一个茶园子里偶遇当年的男人，说是剧团早已解散，只有靠此维持生计，我正想打听一下他和女人后来的故事，他打断说兄弟他乡遇故知乃人生乐事，且由为兄为你唱上一段，唱的是《周仁回府》选段，唱词有所改动，据说多年后他的这一段唱曲成为了一部叫《关中情事》的电视剧的片尾曲：见嫂嫂她直哭地悲哀伤痛，冷凄凄荒郊外哭泣几声，去年曾经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配乐：黄阅《折子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