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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其实古龙才是华语世界里，改拍影视剧作家之首，港台累积拍了200多部，光《小李飞刀》就38次。古龙去世早，性格海派，他的书集版权管理很乱，但一直都是出版商兵家必争之地，只是他的书过去在大陆一直没有正版版权，直到2012年，广电总局备案公示的“古代武打题材”电视剧共15部，古龙剧占8部。2013年，更是72本古龙小说、6款古龙游戏齐登大陆，振动整个娱乐圈。可惜，这些只不过是武侠剧的回光返照罢了，投拍的戏不少，如期上星的寥寥。比如导演鞠觉亮，2013曾筹拍《小李飞刀》，请当时最火的吴秀波主演，但至今音讯全无。
因为《新边》以及傅红雪，大陆男演员里，能让我联想到古龙的，就只有他了，原本应该还有吴秀波。不过比起李寻欢，傅红雪留给我想象空间，反而更大。就像16年《新边》宣传期，他回答记者提问，演傅红雪是否感觉压力很大时，他说，“我觉得傅红雪不是一个特别实的人物，就是在我看小说的时候，我总觉得他是一个谜，是一个想象中的人物，所以在演傅红雪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很多时候都在是表现一个意境里的东西，是一种感受。”但同时他对记者坦白，“是我所有武侠当中，我觉得我最喜欢、走的最深的一个角色。”金庸小说里，是绝对不会出现傅红雪这类人物的。
用现在的网络用语形容，《新边》里的傅红雪，大概是“史上最苦逼 *** 丝，没有之一。”而从心理学角度审视傅红雪，他身上从始至终，充斥着强烈的“被剥夺感”，这些对于网络下的云云众生，都会有感同身受，所以b站上傅红雪的视频衍生，很早也很多。不过对于塑造诠释傅红雪的他来说，最困难的应该是，傅红雪面临选择时的一些桥段，就像他自己所说的，“用最少的表情表现出最丰富的情感来”。傅红雪无论经历多少痛苦，只要手里有那把黑刀，他仍然可以选择：复仇还是离开，或者两者都不选。
2015年9月21日，是古龙去世30周年，也是《新边》剧组大致杀青时间，16年9月12日，《新边》首播结束。无论外界如何评价《新边》，对我而言，他的傅红雪，是我对古龙所构建的世界里，记忆最鲜活也最深刻的影像和画面。《新边》的开头，是傅红雪义无反顾地策马杀入，沙尘暴遮天蔽日的沙漠深处，而结尾处，则是傅红雪离开蝴蝶泊，一步拖一步地慢慢走向风沙漫天的远方。这是一个初入江湖，如同白纸一张的少年，却把所有能吃的苦，都 *** 咬牙咀嚼一遍后的，一段人生，慢慢回味过后，就是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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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写古龙，写傅红雪，由始至终就只为三个字：少年心，那绝对不是如今娱乐圈，一味津津乐道的，少年感。演艺圈流行的“少年感”，常跟女演员的“少女人设”并列，是那些综艺选秀节目，为出道的男爱豆们，经营出来，可供粉丝消费需求的属性。对于男演员来说，可以让自己塑造的角色，有这类齿白唇红的“少年感”，但回归到自己身上，则必须是“少年心”。
每个人都曾经少年，曾经怀抱梦想，也曾经失落迷惘，所谓“少年心”，归根就底，只不过一个“守”字罢了，他在阅文原创盛典上，亲手写的这个字。“本色，初心和梦想”都是少年的专有属性，但真的完全靠自己去守住，会付出怎样的代价，古龙用自己的笔，和累累刀疤， *** 地写进书里，《新边》里的傅红雪呢，他是绝对不肯说一个字的，但在剧里，傅红雪一次次默默转身，一步步走远的镜头，就是了……
当然，《新边》里的傅红雪，只是他塑造的一个角色，虽然他真的为此付出了很多，之后又经历了很多，但终究已经变成一段过往，一份记忆，但在我看来，傅红雪对他的影响，终究还是有一些的，尤其在他与公众交流方面，2016年以后的他，在接受访谈时，明显成熟多了。跟早期相比，现在的他已经越来越清楚，观众粉丝，还有媒体业内，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能给到的他尽量给，该坚持的一分不少……
而我真正把他跟“少年心”三个字锁死，是在2018年夏天，《镇魂》爆火后，他接了杂志封面，里面有一页采访问到他，是否担忧演员行业的激烈竞争和起起伏伏，也就是那次，他答了后来闹黑热搜的“低谷说”，原话是：“我心态一直比较平和，早几年对不红这件事就不曾纠结。在演艺圈十年，我经历过很多，我在低谷待过，我知道最坏的情况是怎样的，大不了就是从头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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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边》的花絮里，保留了他仅有的一段原音台词，第25集里，他要杀马空群被马芳玲拦下，马芳玲逼问他，到底有没有爱过她，傅红雪的回答是：“我傅红雪生下来就是为了复仇的，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傅红雪虽然从一出生，就被谎言所包围，可他最不能容忍的，就只有欺骗，但也正是这句台词，傅红雪不但欺骗了马芳玲，也是在欺骗他自己。他的原音版本跟配音比，语气偏弱一些，尤其后一句，但明显能感觉到，这版虐得更狠……
欺骗，才是《新边》这整部剧里，傅红雪所面对的最大的魔障，也是最大的虐点，从头至尾，除了路小佳，其他人都欺骗过他，有些还不止一次。但无论是古龙笔下的那个苍白残疾，冰冷孤独的傅红雪，还是《新边》里那个瘦削无辜，冰山脸的持刀少年，所有那些欺骗，带给他的痛苦和折磨，最终都没有彻底摧毁他的意志，尤其面对花白凤，翠浓和马芳玲的欺骗时，他不但全都轻轻放过，连所有后果也都拿自己去扛了……
在我看来，欺骗，也是古龙在《边城浪子》这部小说里，真正想要表达的，有关“人性的冲突”的内核。现代心理学做过一些很著名的心理实验，得到的结论是，在面临诱惑，或者危险时，人会本能去选择说谎或欺骗，不但骗别人，也骗自己。这是人性中固有的弱点。但人在面对别人的欺骗时，却通常又会本能地双重标准…….计算机科学之父，阿兰图灵所定义的“图灵测试”，正是源于人性的这一特征，即：“如果一台机器，能够与人类展开对话，而不能被辨别出其机器身份，那么称这台机器，具有智能。”
但古龙写傅红雪，想赋予他的，是一个最极致，且超越人性的设定：无论这个江湖，多么残忍和狡诈，无论他身边的人，带给他多少痛苦和折辱，他的本心本性，从未动摇过，对心中美好的向往，这个纯粹到极致的少年，从未改变，即便陪伴他的只有寂寞与孤独……《新边》里的傅红雪，不但纯粹，还无辜，以至于最终成就为“凌虐美”。但古龙也写不出来的是，有个人，用自己10年走过的路，告诉所有人，尤其是他最在意的观众，他的的确确有颗纯粹到极致的少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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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和古龙，各有千秋，但都是写情的文字大宗师，不但影响了好几代的网络写手，他们笔下的人物和情感，也一再被翻拍上演，虽然被编剧们魔改得越来越悲催。不过更让我想吐口水的是，现在除了金庸古龙，屏幕上似乎就只剩下俗套烂梗的虐戏了，那些IP和编剧们，只会写那种：我在你不知道的地方为你付出一切，你却一次次伤我无知无绝，我的火葬场已为你备好刀剑，请与我共赴最后那个大场面......
爱情，无论在戏剧里，还是在现实中，为什么能超越种族，跨越性别，逾越疾病，忽略年龄，而且是AI永远无法扒取匹配的。因为爱情，需要从生理上释出多巴胺，激活肾上腺，然后是最关键的，由此打通那颗，无论如何都压抑不了的，七窍玲珑心......即古人所说，人生自古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那些不顾一切的付出，或许会让人心动，但随之而产生的默契，才是爱情的花样，若只是对价交换，则是婚姻的果实......
《新边》里的傅红雪，有两段感情线，翠浓和马芳玲，傅红雪都是被动的那个，两个女人却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包括生命。最有趣的是，16年《新边》上映宣传期，他跟记者解读这两段感情戏时说，翠浓就是初恋，因为从一开始的牢房起，翠浓总给傅红雪送吃的。而马芳玲是前女友的感觉，因为她很强势，但又愿意放下一切，陪伴他去世外桃源......我能说啥呢，这两个女人，显然都跟傅红雪没啥默契，有默契的，是那把黑刀......
默契，不仅是检验爱情的，真度与深度的关键性凭据，也是维系亲情，友情等等，微妙但有效的催化剂。有了默契，再多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失去默契，即便得到也会怀疑。所以默契，绝对高级。用数学语言来诠释，就得用到微积分了。现实中，人类可以触摸获取到的世界里，是不存在绝对价值的，所以数学上，需要用无限逼近的方法来实现。同理，两个人的情感世界里，也没有绝对意义上的“两情相悦”，但可以无限逼近。而逼近的方法，是双方为这份情感，明确空间和尺度，这个尺度，即为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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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有人做了个统计，分析了1976年以来的891部古装剧，从年份和平均分来看，中国古装剧的质量确实越来越差， 尤其2000年以后，古装剧拍摄数量井喷，豆瓣平均得分却越来越低，2010年之后更是跌破6分。古装剧豆瓣最低分，是2015年的5.3和2016年的5.7。《新边》是15年中拍，16年中播出，当时豆瓣评分5.8，而不是现在的7.0。
虽然古装剧的质量屡受质疑，但制作公司还是愿意砸钱，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古装剧更容易爆明星，古装角色造型出圈的机率，明显要比现代戏大很多。《新边》里傅红雪的造型，原本是应该能出圈的，且更符合当前的审美。不过，我比较在意那些，跟刀有关的镜头，尤其他拔刀的姿态，人与刀合而为一，即写意又唯美，可以算武侠剧中的经典了。
他自己，以及合作演员，都说在拍摄《新边》时，他把自己独自锁在房间里，不和他人交流，以至于杀青后，他觉得跟人沟通都出现了问题。在看过《新边》之后，我能想象到的是，在他独自一个人时，始终陪伴他的，应该是那把他自己挑选和缠绕布条的黑刀，而在他的潜意识里，可能也对这把刀有了某种寄托和依恋。戏剧里的这种情感表达，是可遇不可求的。
我最开始看《新边》时，看到那把刀，以及他握刀，拔刀，挥刀的眼神和姿态，会联想到《剪刀手爱德华》中的德普。并不是觉得傅红雪跟德普有多少相似的地方，而是看到了，在戏剧人物上，类似的巨大的反差。一个拥有最强悍利器的少年，却又如此被动和无辜，每一次的拔刀和出手，都是因为他人，但伤的最重的却是自己，这是德普，也是古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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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专业是数学，做过电信项目，熟悉5g和AI，但我发自内心地认为，AI将会给今后人类的社交活动，带来无法衡量的深刻影响，有些恐怕是毁灭性的，比如，人与人之间的默契。我在评论区，说过一句很有古龙风格的话：默契，就像一根最细的丝，脆弱到稍微沾染一点功利，就断了。
简单来说吧，AI数据扒取的成本很高，获取爆利的企图更高，这导致由AI算法得到的应用结果，会越来越功利。而功利本身，正是人与人的社交生活里，想获取信任感时，所遇到的最大杀手。这会形成一种恶性循环，现实中，人们越来越难以信任他人，于是转头依赖网络，而网络世界里，大资本控制的AI系统，明显越功利的话语权越大。
我看他这些年的访谈，有一个时间点最特别，就是他2015年9月《新边》杀青之后，以及2016年8月《新边》宣传期间，那时的他，虽然还是很被动，但真的太有倾诉欲了，即使心里可能还没完全组织好思路，还是很想去表达，可见傅红雪这个角色，把他憋得有多狠。可惜当时的观众，不是后来的镇魂女孩，默契，还没有被点燃……
古龙小说，对男孩子而言，就像一把直接拿在手里，劈向裹着重重迷雾的成人世界，最快的刀，无论姿态和过程，都足够炫目......所以在我看来，即便现在来阅读他的傅红雪，也不晚。一则他自己对演戏很投入，也很执着，愿意去深谈，再有就是，无论小说还是《新边》，傅红雪内心世界，都太丰富太有话题，也是他谈论过最多的角色。
比如他谈到自己最像傅红雪的地方，原话是，“傅红雪也是一个自己会去消化情绪的男人，不会去表达，别人可能会喜欢或者发怒，或者是不管任何时候他会先忍耐，忍耐了自己慢慢去消化。表面上感觉没有什么，其实心里面已经翻江倒海了。”由此出发，再看他后期的，沈巍，齐衡，井然，就不难找到其性格上，与他本人共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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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卫承认偏好古龙，但他也盖章“古龙是个有才气的流氓”。在我看来，他还是个彻头彻尾的极品渣男。古龙大儿子郑小龙，高大帅气儒雅，是他跟读书时就同居的 *** ，所生的私生子，连续五年世界警政柔道大赛的四届冠军，曾是 *** 保镖兼随扈，从6岁起再未见过父亲，直到19岁以长子身份参加葬礼。郑小龙曾公开说古龙不是个好爸爸，但在古龙去世24年后，他承认自己习武是受父亲潜移默化的影响，“根在内心深处”……
古龙写小说也很流氓，烂尾，代笔对他都是小菜，忽悠出版商，拿钱跑路的事都不少。但你只要肯静下心来，读他的小说，你就会找到一个特别有趣，又热情得像个少年的人，跟你云山雾罩地聊到嗨。他解剖自己，撕开面具，让你痛，也让你爽。那样的一个人，或许一直就这么停留在青春期了吧，所以又渣又流氓。但只要稍微留心一下他的生平，就会明白，这个少年的心里究竟缺了什么，以至于多年以后的苦苦挣扎，又是为什么…….
每个男孩的成长，都像一本动人心魄的电影，而演员艺人的经历，则是一部长度不确定，但一直被公开播出的电视剧。在放下各种杂念，认真去看他那些陈年老剧后，最打动我的，还是傅红雪。并不是认为《新边》里的傅红雪还原度有多高，而是他创作这个角色的状态，跟古龙本人何其相似。古龙用笔写下那些看似平静，实则掩藏着无数刀疤的文字时，是真的刨开了自己的心来写的，而作为演员的他呢，是把自己整个人都投进去了……
穿上傅红雪的红衣黑袍，他就是那个把所有渴望深埋在心底，不愿意辜负身边任何一个人，刀在人在，刀亡人亡，目光坚定但同时含满无辜的少年。之所以有后来的所谓的“凌虐美”，是因为在这样一部很多烂梗的虐戏里，从始至终，他把傅红雪塑造得，如此真切，又如此干净。至于播出后的风风雨雨，算是一种命运吧，毕竟在娱乐圈这个江湖里，冲着他的插刀暗器一直不少。但好处也有，带了刀疤的记忆，会更真实，且更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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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岁，古龙加入四海帮。他的酒友林清玄，有一次跟他泡澡，亲眼目睹到，他“满身刀疤，伤痕累累”。古龙自己矮小丑陋，却是个骨灰级颜控，他笔下的男主，一律都是没有女人能拒绝得了的大帅哥，而对于演他戏的男明星长相，更是挑剔，曾当面嫌弃成龙不好看，据说成龙当场躲进厕所里痛哭。《新边》里就有这样一个名场面，傅红雪在浴池泡澡，马芳玲过来，轻轻揭开他肩上的白衫，露出满身刀疤，这时，傅红雪终于把自己的心，交了出去……
古龙有两个生死之交，三毛和倪匡。倪匡后来说他们曾经约定：“三人之中，谁先离世，其魂，需尽一切努力，与人接触沟通，以解幽明之谜。”古龙死后第七七四十九天，即世俗相传的魂归之日，三毛在台北家中，燃烛以候，可惜终未等到。几年后，三毛跟古龙一样，不到48岁就去世了。当时，罗大佑把一首已成型的歌，加了四句写三毛的歌词，改歌名，重新编曲，交由凤飞飞演唱，即2019年的最后一天里，他在东方卫视唱的第一首歌，《追梦人》……
古龙和三毛，都有沙漠情结。古龙给了沙漠里的傅红雪，一个满身刀疤，却如诗如梦的江湖，而三毛则直接把沙漠里的沙粒，写成诗。她去撒哈拉流浪，跟荷西结婚，经历生死，回来在书里这样写到：每想你一次，天上飘落一粒沙，从此形成撒哈拉。古龙和三毛，他们笔下的人物和情感，都不是凭空想象就造出来的，更不是因为投资方想捧谁，就烂梗套路出来的。那些刀疤，那些沙粒，真实存在过，由此而生的情感，才不会是悬浮的，才真的打动人心……
古龙加入黑帮的那年，也恰好是31岁的梁羽生和金庸，开始在报刊上，正式连载武侠小说的时候。那时的香港跟台湾，黑帮，黑金盛行，为武侠小说提供了最丰沃的土壤，后期也为黑帮，以及 *** 类型影视剧的流行，打下了基础。现在武侠小说和武侠影视剧，早已不复当初的盛况，即使一再翻拍，也越来越多抠图和各种文替，武替，敷衍观众。我真的很期待丁黑的《亲爱的自己》和南派三叔的《重启》，光是路透和探班，已经很有些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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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爱玲有句名言：因为懂得，所以慈悲。这句话反着说，我觉得是：因为懵懂，所以残忍。
我对古龙本人的兴趣，远大于他的小说。据说古龙幼年时，曾在武汉三镇之一的汉口住过，14岁随父母，经香港到台湾定居，高中时，他父亲就因外遇弃家，母亲早逝，他离家出走，曾混过帮派，靠朋友接济熬过几年。20岁跟一个 *** 同居，并开始写小说养家。平生嗜好酒色，虽头大肚凸矮小，相貌奇葩，身边从来不缺美女。后在一次酒宴上，跟黑帮一马仔发生误会，被砍伤手腕大动脉，送医急救，却倒霉输入有肝炎病毒的血液，仅仅5年就因肝硬化，引发食道瘤大出血去世。
一个十八岁的懵懂少年，唯一可以依赖的，仅仅是手里的一支笔，却必须孤身在这个嗜血的江湖，杀出自己的一条路。最终他留下这样一句话：“我靠一支笔，得到了一切，连不该有的我都有了，那就是寂寞。”那些美人和酒，只不过是他拿来暂时疏解罢了。这样的人生，何其残忍......
《新边城浪子》里的傅红雪，跟小说里的傅红雪，身世类似，情感完全走样，所以播出之后，cp粉撕得天昏地暗。但我去看视频的时候，特意下载了最高清的版本，因为我特别想去捕捉，傅红雪身上，古龙笔下，寂寞的味道。幸好《新边城浪子》是去宁夏的沙漠里，实地拍摄的，那些飞扬的黄沙，和阿鲲的音乐，似乎都飘进了，他慢慢染上血色的眼神中，有这些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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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看来，古龙写小说，最独特而瑰丽处，在于其文字中，或刻意或随意，却无处不在的，诗性和诗意。古龙好酒成痴，他所追求的这种诗性和诗意，正是李白诗中的”酒神精神“的再现，是对挣脱世俗束缚，释放人性压抑，回归自然永恒的，渴望而浪漫的追逐......
但小说不是诗歌，需要完整的人物和情节铺陈，而古龙小说，最矛盾也最魅惑的地方是，他一边对自己塑造的人物内心，作最残酷无情的解剖，一边又对这个人物本身，寄予最深刻的同情。他一面刻画着，真实而有缺陷的角色，同时又给予他们，完美到病态的情感......
从这些角度出发，来审视《新边城浪子》，我倒是能认同，导演黄祖权对记者所说的，这部改编剧是”很忠实于原著的“。虽然情节，人物设定方面，很魔性且辣鸡，但剧中有很多桥段，尤其在拿掉对白以后，音乐，场景，画面组合，就会呈现出令人沉醉的诗意......
傅红雪，恰好是古龙笔下，最极致的一个人物，一个孤独的江湖浪子，背负了所有的痛苦和责任，但从一开始就只是被当作一个工具，在整部小说里，更是从头虐到尾。但古龙却这样形容傅红雪的笑容：就像是冰上的阳光，显得分外灿烂，分外辉煌。剧里真的拍到了。
古龙还这样描述傅红雪的眼睛：在星光下看来就像是秋月下清澈的湖水。《新边》刻意拍了马芳玲靠在傅红雪身上，看星空的画面。傅红雪当时真的是瘦得脱了像，整张脸只剩下一双大大的眼睛，但就是在这样的一双眼睛里，却仿佛能流淌出，温暖而和谐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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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金庸的小说，我有种感觉是，他就坐在对面，一边高谈阔论着，人生哲学大道理，一边娓娓道出来，一幕幕爱恨情仇。无论你想反驳，还是被故事吸引，去接了两句嘴，他又会顺势引出，另一段回肠荡气的悲欢离合，当然，跟你讲道理，那个不会停......
古龙的风格，则完全是另外一种。看他的书，我常常会有种感觉，好像站在一幅，直击人心的壁画面前。古龙手里的人物，也不像用笔描绘出来的，而像是用刀刻出来的。所以演古龙的角色，如果像了，那就是了。比如郑少秋的楚留香，从里到外，都是。
古龙的书，公认地很难改影视，我觉得最主要的原因是，论脑洞，真没人能比得了他。所以想改编他的书，要么直接加玄幻，否则难有新意，b站有很多up主是这么干的。古龙自己当过编剧，1970年他写出巅峰之作《小李飞刀》第一部《多情》，71年当编剧写出《萧十一郎》，后来改成小说。72年写《边城》，但《边城》到他死后才有剧上演。
古龙本人对《边城浪子》这部长篇，非常钟爱。他在小说后记里，不但辣菜了多部经典名著，比如《小妇人》，《战争与和平》，《双城记》等等，还很直白地警告说，别看轻了武侠小说的作者，以及武侠小说的读者。他说他想给读者，一些新的尝试，虽然未必讨好，但他心甘情愿，因为他想创作的，是任何小说里，最动人的元素，“人性的冲突”.......
不过，《新边城浪子》里的傅红雪，显然跟古龙小说里的差距很大，但他在这部剧里，仍然跟编剧导演一起，把自己雕刻成了傅红雪，不去过多考虑情节脉络，在那些有他的镜头里，他就是傅红雪......古龙给他笔下的傅红雪，一个反差极大的人物设定，以此来凸显，人性的强弱和明暗，而他的傅红雪，也正是在这一点上，拼尽一切，最为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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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这个假期磨到现在，我也是没啥脾气了，现在除了回头看以前的老剧，转移一 *** 意力，其他事更没兴趣多想。不过，我看剧写评论，一般角度都很边缘，很夹生，现在还带着越来越厚的粉丝滤镜，如有不妥，欢迎直言。
我在b站看他的zyl48视频剪辑时，有一个蛮大的遗憾。他拍了这么多电视剧，古装剧现代剧，大致上一半一半，我对他的古装剧角色印象更深，比如傅红雪，连城璧，花无谢，还有齐衡，但除了齐衡，其他角色都是配音的。我以前混电影圈，最不能接受的，就是配音，包括周星驰的那个经典国语配音，只能找粤语版来看。
后来看他的履历，2015年3月拍《御姐》，6月直接进组《新边》，在酷热的沙漠里，完成了这个“凌虐美”的代名词，傅红雪。张开宙导演曾经说过他，自带忧郁气质，但真正能体现这一点，是傅红雪，而非齐衡。忧郁气质之所以如此吸引人，因为从心理学角度看，这是一种“无言的分享”，是在潜意识里，不自觉流露出来的脆弱和渴望......
他是个演员，专业就是特定场景中的情感表达，但他本身的气质，偏腼腆，不主动，所以他扮演的傅红雪，虽然背负了很多仇恨，但并不像小说里的那样偏执沧桑，反而显得很无辜。比如在戏里，傅红雪开始想为自己而活，之后却被编剧一次次随意拨弄，剧情真的是狗血得飞起，而傅红雪呢，后半段逐渐显露出，越来越孤独的味道......
作为理科生，我偏爱古龙，多过金庸。这个世界，无论多么复杂难测，我都觉得理所当然，唯有情感，永远都是，越纯粹越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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