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作者：曹玲
来源：《科学大观园》2019 年第 23 期
人们常常认为，至关重要的战役、思想界激烈的斗争是历史进程的纽带。总统、君王、独裁者等独掌大权的人物在历史中扮演重要的角色，他们的行为与抉择推进了社会的发展。然而一些微小而不为人知的因素同样颇具影响力。细菌、病毒、寄生虫也可以席卷城镇，造成大规模死亡，击垮伟大的领袖和思想家，并在此之后改变人类的政治、卫生和经济状况。
对大多数人来说流感是一生总要得那么几次甚至几十次的疾病。然而，流感一直是最具破坏性的流行病之一。1918-1919 年的西班牙大流感，死亡人数达 100 万。特定类型的流感在年轻人和健康人群中造成了不同寻常的死亡数字，而一般季节性流感主要影响儿童和老人。特定型流感好像打开了健康身体免疫系统的开关，制造了「细胞因子风暴」袭击肺部。
「细胞因子风暴」是一个术语，指一种严重的过度免疫应答。当流感病毒感染人以后，人体的免疫系统就会自动启动进行抵抗，一个普通的免疫反应，免疫系统就可能释放出超过 100 种细胞因子。如果免疫系统受到强烈 *** ，大量的细胞因子会在一个很短的时间内释放到血液中，对人体组织造成病理损伤，这种现象被形象地称作「细胞因子风暴」。
细胞因子风暴被认为是 1918 年西班牙流感、H1N1 猪流感、H5N1 和 H7N9 禽流感疫情中的主要致死因素，最容易死亡的是产生了强免疫应答的青壮年。
人类免疫缺陷病毒（HIV）是一种能攻击人体免疫系统的病毒。它把人体免疫系统中最重要的 T 淋巴细胞作为主要攻击目标，大量破坏该细胞，有效摧毁人体的免疫防线，人体易于感染各种疾病，比如结核病、弓形体病和肝炎等等，还增加了几种癌症的患病率。结核病是艾滋病毒阳性者的首要死因，占所有艾滋病相关死亡总数的四分之一。HIV 病毒不断变化的性质，使它难以对付，病毒自身会插入人体细胞的 DNA 内，成为人类基因的一部分。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人们担心艾滋病会变成一种全球性流行病。这样的担忧没有实现，部分是因为公共卫生措施减缓了传播速度，随后抗逆转录病毒疗法（鸡尾酒疗法）的出现，将艾滋病变成一个可控的疾病。但是在贫穷国家，尤其是撒哈拉以南的非洲，艾滋病仍然是致命的。据世界卫生组织的统计，每年大约有 250 万人死于艾滋病，绝大多数在非洲。这个数字是埃博拉从出现至今死亡人数的 700 倍。
18、19 世纪的小说里往往有一个患「痨病」的角色，比如生病的孩子、竭力要完成巨作的濒死艺术家、卧床不起无法照顾家庭的母亲……受害者面容苍白，身体虚弱，咳血，慢慢消瘦。这种对结核病的艺术描写非常真实，结核病最常见的首发症状是咳血，随后体重迅速下降。随着病情的发展，肺部大面积坏死，变成乳酪状。结核杆菌可能侵入人体全身各种器官，主要侵犯肺部，被称为肺结核。
结核病被称为「白色瘟疫」，指的是患者苍白的脸色，这也把它与席卷欧洲的黑死病瘟疫区分开。据统计，从滑铁卢战役到第一次世界大戰爆发前，20～60 岁的成年人中，肺结核的死亡率是 97%。直到 1945 年链霉素等重要药物发明之前，此病是不治之症。
结核病是高度传染性疾病，通过空气飞沫传播，比如喷嚏。或许你不知道，大约三分之一的世界人口有潜伏性结核，这意味着人们已经感染了结核菌，但未因病倒下，也不会传播疾病。这些人中大部分不自知，约 10% 会发展成活动性结核病。2013 年，有 900 万人罹患结核病，150 万人死于该疾病，死亡人数仅次于疟疾，其中 95% 以上的结核病死亡发生在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国家。
炭疽是细菌感染，大多是致命的，感染者皮肤上焦黑的病变让它得名「炭疽」。炭疽杆菌繁殖过程中产生的毒素能引起水肿和坏死等，是感染者致死的主要原因。
炭疽十分罕见。近年美国和英国发生了两起涉及鼓皮的案件。受炭疽孢子污染的动物被制成鼓皮，然后又传染给人。这非常可怕，说明炭疽能够以休眠孢子的形式存在数百年。「二战」期间，英国策划了名为「素食行动」的细菌武器实验，在苏格兰北部的格鲁伊纳岛圈养了 8 只绵羊，让炸弹在其上空爆炸释放炭疽孢子。仅过数日，牲畜全部死亡，它们的尸体被火化处理后，实验宣告结束。半个世纪以来，这片被污染的土地成为名副其实的无人区，在人们可以进入之前，它必须进行消毒。但是除了火烧，很难根除炭疽孢子。
经推广牛痘接种和数年的世界性监测，1980 年 5 月，世界卫生组织宣布人类成功消灭天花。天花是迄今人类通过自己的努力，用科学的方法根除的唯一疾病。
炭疽引起了美国和苏联军方的注意。1979 年，苏联斯维尔德洛夫斯克（今叶卡捷琳堡）突现多例炭疽热病患，至少有 100 多人死亡。1992 年，俄罗斯才承认这起事故的元凶来自附近一座军工厂意外泄漏的炭疽杆菌。2001 年，生物恐怖活动也利用了炭疽杆菌，若干封装有炭疽孢子的信件被悄然寄给了美国各地的政要和公众人物，有 22 个收信人感染肺炭疽或皮肤炭疽，其中 5 人病发死亡。
世界卫生组织 2004 年就宣布狂犬病是可以消灭的，但是十几年过去了，狂犬病的发病情况仍不容乐观。全球每年有 5.5 万人死于狂犬病，95% 以上集中在亚洲和非洲。世界卫生组织的数据显示，被疑患狂犬病动物咬伤的受害者中，15 岁以下儿童占 40%。
如果被狗咬伤后没有立刻进行治疗，等到狂犬病症状出现后几乎是致命的。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受伤后及时注射狂犬病疫苗。
狗是狂犬病的主要宿主和传播者，是造成亚洲和非洲人狂犬病死亡病例的感染源，而在美国，蝙蝠是造成人类狂犬病多数死亡病例的原因。狂犬病毒进入人体以后会从被咬伤部位周围的神经开始，逐渐侵入神经中枢，造成不可逆的大脑损伤。临床上会出现恐水、呼吸困难、吞咽困难等症状。当病程进入最后阶段，病毒可能沿神经走向全身各个器官，病人最终可能会因呼吸麻痹、循环衰竭而死。整个病程进展急促，从发病到死亡两天到一周不等。
最早有记录的天花发作是在古埃及。公元前 1156 年去世的埃及法老拉美西斯五世的木乃伊上就有被疑为是天花皮疹的迹象。最后有记录的天花感染者是 1977 年索马里的一个病人。经推广牛痘接种和数年的世界性监测，1980 年 5 月，世界卫生组织宣布人类成功消灭天花。天花是迄今人类通过自己的努力，用科学的方法根除的唯一疾病。天花由天花病毒引起，死亡率很高，症状恐怖，病人浑身上下长满了充满液体的脓包，皮肤、口腔、喉咙都会涉及。天花的病死率大约是三分之一，幸存者除了留下疤痕之外还遭受一些并发症比如失明的折磨。自 1800 年以来，天花病毒大约杀死了 3 亿人。死亡人数如此之多，是因为它具有非常强的传染力。
它的致命潜力被军方看中。1789 年，英国第一次将其用作武器对付澳大利亚原住民。目前，世界上仅存的天花病毒分别保存在美国和俄罗斯的两个实验室里。
车上堆满尸体，木板上摆满死去的家人，贵族和农民齐声哀号，希望进入天堂得到解脱。因为当时病人皮肤上会出许多黑斑，所以也被称为「黑死病」。鼠疫 14 世纪席卷欧洲，病死了大约三分之一的人口。鼠疫有三种，黑死病是其中的一种，会造成腹股沟淋巴结肿大，这也是它的学名淋巴腺鼠疫的由来。黑死病只能通过跳蚤和与染病昆虫的血液接触两种方式传播，不能通过人际传播。
与被消灭了的天花不同，鼠疫这个古老的杀手依然伴随着我们。瘟疫是由于隐藏在老鼠皮毛内的跳蚤携带的细菌所带来的。14 世纪的黑死病沿着战争和贸易路线不断传播，沿途城市和乡村完全毁灭，全球政治、经济受到致命打击。此病在随后 300 年间多次在欧洲卷土重来，后世学者估计，共有多达 2 亿人死于这场瘟疫。
以极其恐怖的传播方式和速度，埃博拉病毒像幽灵一样飘在非洲，从 1976 至 2012 年暴发了 23 次。2014 年 7 月，埃博拉病毒在西非再次大暴发，其感染和死亡人数已经超过以往任何一次，至今依然尚未消失。
在一些暴发地区，埃博拉的死亡率超过 90%，被文学作品和电影描述成异常可怕的疾病。埃博拉病毒实际上是一组病毒，原产于非洲中部。上世纪 70 年代中期，首次报道了埃博拉的出现，病毒來源和当地的丛林肉，即野生动物有关，后来研究人员认为，埃博拉病毒来自蝙蝠。
感染埃博拉时疼痛几乎无处不在，关节、肌肉、腹部痉挛、头痛，各种皮疹也会出现。埃博拉病毒会感染血液的凝血机制，有可能导致七窍流血，但不是全部。死亡大多数是由多个器官功能衰竭和内部组织坏死引起的。「冷战」后，因为无法空气传播、难以大量制备等特点使得埃博拉并没有被用作生物武器，但其巨大的杀伤力已经和炭疽、肉毒杆菌、天花等病毒一起被美国疾控中心列为「A 类生物恐怖主义战剂（疾病）」。
疟疾是世界顶级的传染病杀手之一，通过携带疟原虫的蚊虫叮咬传播。从全球范围来看，这些年疟疾防控有了巨大的进步。通过采取一些简单的措施，特别是使用杀虫剂处理过的蚊帐，使得过去几十年中疟疾死亡人数减少了 20%。在一些国家，人类已经赢得了这场战争。近年来，我国疟疾疫情持续下降，报告病例以境外输入为主，2014 年境外输入病例占疟疾报告病例总数的 98%。尽管如此，全球每年依然有 130 万～300 万人死于疟疾。因为蚊子会对原有的杀虫剂产生耐药性，科学家还在继续战斗，寻找新的杀虫剂。
相对其他疾病，重症急性呼吸综合征（SARS）出现得较晚。2003 年席卷中国的 SARS 让人至今难忘，并且改变了中国的传染病防控体系。SARS 是一种因感染 SARS 冠状病毒引起的新的呼吸系统传染性疾病，主要通过近距离空气飞沫传播，以发热、头痛、肌肉酸痛、乏力、干咳少痰等为主要临床表现，严重者可出现呼吸窘迫。
SARS 具有较强的传染性，在家庭和医院有显著的聚集现象。全球首例于 2002 年 11 月出现在广东佛山，并迅速形成流行态势。2002 年 11 月至 2003 年 8 月 5 日，29 个国家报告临床诊断病例 8422 例，死亡 916 例，报告病例的平均死亡率为 9.3%。
关于 SARS 至今仍有很多未解之谜：它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如何传染给人的……在一切都是未知的情况下，2012 年，科学家们又有了一个令人不安的发现：一种与 SARS 病毒极其相似的近亲病毒从蝙蝠传给骆驼，又由骆驼传播给人，目前已经进入亚洲，在韩国引起小范围暴发，那就是中东呼吸综合征（MERS）。冠状病毒家族的成员和人类的游戏没有结束，还会继续下去。
◎ 来源|三联生活周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