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说在前面:
这是我第一次翻译原文小说。之所以会选择这篇,是因为它真的非常触动我。毛姆先生的书我看过很多,但从来没有这样的感受。它是我今年看的第二篇能让我感触这样深的小说,所以看完的当下就希望能把那份心情表达出来。写读后感吗?我想,还是以自己的理解将它翻译出来,更能表达我的感受。
着手翻译的时候,我看到了许多在阅读时漏掉的细节,以至于翻译到最后的时候,有些怀疑,我一度觉得这篇不是毛姆写的。对毛姆的认识让我对他的这篇作品感到十分意外,也算是一度刷新了我对先生的看法。因此,我还翻出了先生的传记,对照他和苏感情的部分,尝试站在先生感性的那一角度去翻译这篇文章。
如上所说,这篇是我的翻译处女作。翻译的过程并不那么顺利,以一个高中生的水平来讲,里面还是存在许多需要我查阅相关词典才能翻译出来的句子,故有些地方存在的缺点,请指出改正。再如上所说,这篇文章在我看来几乎不具备先生的文章的感觉,何况我翻译生硬,更会让这份淡淡的味道更淡,所以如果有毛姆的书迷看到,希望多多理解。
翻译是一个人的主观感受,你们看到的都是我的想法,所以,如果有机会,希望大家能将原文找出来阅读,我想到时候你的感触,绝对会比看中文版的更深。
我深深爱着这篇文章的女主角,也对这篇小说的作者——威廉·萨摩赛特·毛姆先生,表示深深的敬意。
谨以此翻译,献给毛姆先生,以及所有为了将他作品带给中国读者而奋战在一线的翻译者。
2019.11.16 11:00
《诺言》(The promise )
Written by William Somerset Maugham
Translator:Like
我的妻子是一个极不守时的女人,所以,当安排和她一起在卡拉里奇酒店吃午饭时,我晚到了十分钟也没有看到她。我并不意外。我点了一杯鸡尾酒。正值盛夏,休息室里有两三张桌子。一些早早吃完饭的人在喝他们的咖啡,另一些如我一般的人则摇着杯中无味的马提尼酒。女人们穿着迷人性感的连衣裙,男人们温雅自信。但我没有看到一个外貌足以勾起我的兴趣的人。我还要再等一刻钟。他们看上去身材苗条又令人愉悦,穿着整洁,安逸放松,但于我而言他们都是千篇一律。我观察他们,是出于宽容,而非好奇。已是下午两点钟,我感到饥饿。我的妻子告诉我她既不会戴玉镯子也不会戴手表,镯子会发绿,而手表指针会停止转动。她把这一切都归因于厄运。对于镯子我无话可说,但我有时会认为,如果她修理一下,指针也许会转动。专注于这些的时候,一个服务员向我走来,带着酒店工作人员的神秘感(仿佛他们要传达的信息比他们的话更不详)告诉我刚刚有一位女士打电话来说她有事耽误,没法和我一起共进午餐了。
我犹豫了一下,在一个拥挤的餐馆独自用餐并不是件乐事,但去俱乐部也为时已晚。所以,我认为我最好待在我该待的地方。我慢慢走进餐厅,那里并没有任何让我觉得特别的东西。能被上流酒店的领班叫出名字是件很让人得意的事。但在这时,我很确定对于被他们以一种冷淡的眼神来招待,我更愿意迎接笑脸。一位板着张冷脸的领班告诉我所有的桌子都坐满了。
我无助的环望着这个宽敞而豪华的房间,突然,让我欣喜的是,我看到了一个我认识的人。伊丽莎白·K·弗蒙特夫人是我的一位老友。她面带微笑,意识到她是独自一人后,我便朝她走去。
“你愿意可怜一下这个饥饿的男人,让我和你坐在一起吗?”我问。
“哦!当然可以。但我快吃完了。”
她坐在一张靠着一根巨大柱子旁的小桌子旁,当我坐下时,我发现在这里竟然意识不到人群的存在,我们几乎是处在一个私人的空间里。
“我真幸运。”我说。“我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她给出一个非常赞同的微笑,尽管那并没立即为她增添几分风韵,却有一种缓缓铺开的迷人的感觉。它先在她的嘴唇上驻足片刻,又缓慢的融入她那漂亮的眼睛,并就此停留。没有人不觉得她天生就一副演员的样子。当她还是个少女的时候我并不认识她,但许多人告诉我那时的她是多么可爱,可爱得让人哭泣,我对此坚信不疑。即使现在,她已年逾五十,也风韵犹存。岁月掠夺她的美貌,但仍能让花季少女在她面前逊色三分。我不喜欢这些被打扮得千篇一律的面庞。并且我以为女人用香脂水粉来装扮自己是件愚蠢的事。但伊丽莎白·弗蒙特化妆,不是为了自然,而是为了更加自然。你不但不会质疑她的行为,还会对此表示赞扬。她用化妆品用得招摇大胆,这并没影响到那张完美的脸蛋。我猜她的头发是染过的,乌黑柔顺,闪闪发亮。她坐的笔直,好像她从未学过懒洋洋地倚靠着椅子一般。她身材苗条,着一身黑色缎面裙,线条明晰且朴素,让人为之倾倒。她的脖子上戴着一长串珍珠。她除此以外的唯一一件珠宝,便是她那镶着祖母绿宝石的婚戒,昏暗的火焰映照着她的手。然而,正是她那涂着红色指甲的手,清楚的暴露出她的年龄。它们无一有少女的柔软,还显现出圆圆的小窝。为此,你难免感到沮丧。而在不久的未来,它们会变得像野禽的爪子一般。
伊丽莎白·弗蒙特是个引人注目的女人。出身显赫,是圣特厄斯公爵七世的女儿。在十八岁时,她嫁给了一个富豪,从此开始了她穷奢极欲、 *** 放荡的生活。她太骄傲而不够谨慎,太鲁莽而不计后果。不到两年,她的丈夫便因她的那些骇人的丑闻和她离婚。随后,她与那三个离婚被告人中的一位结了婚,十八个月后,她又逃离了他。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情人。她因她的挥霍无度而臭名昭著。她令人惊叹的美貌和可耻的行为让她成为公众的焦点。没多久,她的所作所为就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她的恶名让那些正派人嗤之以鼻。她是个赌徒,是个挥霍无度,水性杨花的女人。但尽管她对情人不忠,对朋友却是坚贞不渝。总有人会接受她的这些行为举止,觉得她是个好女人。她直爽,活泼,有勇气。她从不虚伪。她慷慨大方,真诚待人。正是在她生命的这一时期,我认识了她。伟大的女人总会把精神寄托在艺术上。当她们遭到同阶层人士的冷遇时,便会时不时的屈尊进入作家、画家或音乐家的圈子里。我发现她是个惹人喜欢的伙伴。说话从不拐弯抹角,想到哪说到哪(因此节约了不少时间)。她很有智慧。她总愿意以幽默的语气去谈论她荒缪的过去。尽管未经教导,她的谈吐依然不俗。因为,不管怎么说,她是个诚实的女人。
然而,她做了一件非常令人惊讶的事。四十岁时,她嫁给了一个二十一岁的男孩。她的朋友都说这是她一生中最疯狂的行为,甚至她的一些患难之交,也因这个男孩再不与她来往。他们觉得那个男孩如此美好,她这样占一个未经世事的男孩的便宜,实在是令人羞耻。他们预言这段感情不会长久,因为伊丽莎白·弗蒙特不会专一于任何一个男子超过六个月。他们甚至对这个年轻人经历过他妻子的放浪不羁后离开她而翘首以盼。但他们都错了,我不知道到底是时间改变了她的心,还是皮特·弗蒙特纯真而简单的爱感化了她。但事实是她成了他的贤妻。他们贫穷,而她穷奢极欲。但她现在却变成了一个节俭的家庭主妇。她忽然变得在乎她的名誉,那些关于她的风流韵事也因此风平浪静。他的幸福似乎成了她唯一关心的事。没有人对她深爱着他表示质疑。以她为主角的话题也不再有人提起。看上去她的故事就此结束,她也成了一个全然不同的人。我常自娱自乐,幻想她在变成一个多年来受人尊敬的老妇人后,那些过去,那些不堪的过去,似乎都不再与她有关,而属于一个辞世多年,根本不为人知的人。毕竟,女人们有着让人嫉妒的健忘的能力。
但谁又能预料命运为你安排的一切呢?弹指一挥间,一切都变了。皮特·弗蒙特,在经历了十年的理想婚姻后,疯狂的爱上了一个叫做芭芭拉·坎特的女孩。她是个可爱的女孩,曾是外交部副部长的女儿。她的皮肤白皙无暇,发质蓬软。当然她无法与伊丽莎白夫人相提并论。许多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没人敢确定伊丽莎白·弗蒙特是否对此略知一二。人们都想知道她会如何处理这个她从未遇到过的情况。一向都是她抛弃她的情人,从未有过情人抛弃她。就我而言,我认为她会当机立断,让可怜的的坎特小姐与她丈夫结束来往。我知道她的勇气和机敏。我们边吃午饭边谈话时,这一切都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她的行为举止没有任何异常,她像平常一样活跃、迷人和坦诚。看不出她有任何烦恼。她如往常一般聊天,轻快明朗的话题让我们的交流变得愉悦,我感觉自己很开心。我就此得出总结,她还没有意识到皮特的移情别恋。我向自己解释,她对皮特的爱太过伟大,以至于她根本没有考虑过他对她的爱或许少了几分。
我们喝着咖啡,又抽了几支烟,她问我几点了。
“差一刻到三点。”
“我必须结账了。”
“你介意我为你买单吗?”
“当然不。”她微微一笑。
“你很着急吗?”
“我约好了皮特在三点见面。”
“哦,他最近还好吗?”
“他很好。”
她朝我一笑,缓慢又很明朗。但我似乎从那笑容里读出了几分嘲笑。她迟疑了一会儿,谨慎地看着我。
“你好像很好奇,是吗?”她说。“你大概猜不出我接下来要做什么。我早上给皮特打了电话,约他在三点见面。我告诉他我要和他离婚。”
“你不会的。”我喊道。我察觉到我的脸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以为你们相处的很好。”
“你觉得我会不晓得你们知道的那些事吗?我可不至于蠢到那种程度。”
她不是一个轻信他人的话的女人,我不敢假装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所以我选择保持沉默。
“你为什么会同意离婚呢?”
“罗伯特·坎特是个老古董,就算我和皮特离婚,我非常怀疑他是否会让芭芭拉嫁给他。对我而言,你知道,这只不过是件小事罢了,离婚也不是一两次了。”
她耸了耸她那美丽的肩膀。
“你怎么知道他想娶她?”
“他已经深陷和她的爱情之中了。”
“他告诉你的?”
“不是,他甚至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这事。他是那样可怜,他一直在尽力不伤害我的感情。”
“也许这只是一时的冲动。”我大胆猜测。“它很快会过去的。”
“怎么会呢?芭芭拉年轻貌美,她很可爱。他们简直是天生一对。况且,就算这只是一时的爱恋又有什么关系呢?现在他们彼此相爱,于当下爱情才是最重要的。我比皮特大十九岁。假使一个男人不再爱一个老的足以做他母亲的女人,你认为他还会对她旧情复燃吗?你是小说家,你对人性再熟悉不过了。”
“你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牺牲呢?”
“十年前他向我求婚时,我承诺他,如果他想要自由,我会让他走。我们年龄差距那么大,我认为这样才公平。”
“你就这样履行着一个他并没有要求你信守的承诺?”
她轻摆了一下她那纤长的手,我感觉她那绿宝石此时闪着不详的光芒。
“哦!我必须这样做。你知道,一个人必须表现的像个绅士。实话告诉你,这就是我为何今天在此吃饭的原因。就在这,他向我求婚。我们曾一起吃饭,你知道,我还坐在当初我坐的那个位置。糟糕的是,我还像以前最初那样爱着他。”她暂停了一会儿,我看得出她在咬牙切齿的说:“好了,我得走了。皮特不喜欢等人。”
她向我投来一个无助的眼神,我突然意识到她现在几乎不能自己从椅子上站起来。但她还是笑了笑,然后猛地站起身。
“你希望我陪你一起吗?”
“最远到酒店门口。”她嘴角轻轻上扬。
我们穿过餐厅和休息室,当走到入口,守门人转动旋转门时,我问她是否需要叫一辆出租车。
“不用了,天气那么好,我更愿意走过去。”她把手伸给我。“遇到你真好,我明天就要出国了,但我希望能在伦敦度过整个秋天。打电话给我吧。”
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旋即转身离去。我目送她走向戴维斯大街。天气温和的像春天一样,屋顶上几朵白云在蔚蓝的天空中悠然的游着。她昂首挺胸的样子让她颇有风度。她苗条可爱的身姿让每个路过她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一眼。我看着她向一些摘帽致意的熟人恭敬地点头。我想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这背后藏着一颗破碎的心。我再重申一遍:她是个非常坦诚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