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张雨生的一生用“传奇"二字描述不为过。作为华语乐坛上举足轻重的人物,他有过在商业销量上的成功,但又不停留于市场和大众,他努力创作自己的音乐,为华语乐坛留下了许多经典作品。还培养了后来华语乐坛天后张惠妹。今天是张雨生23周年逝世的日子,打开那张他生前绝唱《口是心非》的黑胶唱片,仿佛回到他还未离去的那个时代……
澎湖的雨天
张雨生原本有另一个名字——“张澎生”,这个名字来自他出生的地方——澎湖。
没错,就是那个你所熟知的澎湖湾,这里常年干旱,夏日尤为燥热。
他的父亲张建民赶在1949年的燥热前来到了澎湖,他是一名败退的国军,因为会唱歌,被分
配到澎湖做康乐队队长。
康乐队类似于文工团,是为军队娱乐的表演团体
在这里,张建民认识了康乐队歌舞组长、原住民张惠美。二人一见钟情,坠入爱河。没多久,
张惠美就怀孕了。
喜出望外的张建民为了纪念澎湖赐予的爱情和事业,便为孩子起名为“澎生”。
然而当妻子临盆时,澎湖却罕见地下起了暴雨,霖霪不停住,街上似五湖。在滴滴答答的雨声
下,他俩的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
幼年的张雨生张建民望着门外的瓢泼大雨,皱了皱眉头,便将“澎生”改作了“雨生”。
这一天,是1966年6月7日。
家与童年
大概因为环境的影响,在康乐团长大的张雨生,生性内敛,不喜与同龄人嬉戏打闹,反而热衷
于各类文艺之事:
听音乐、看书、跟着母亲唱歌、跟着父亲看电影,便是他最美妙的童年记忆。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澎湖太小,实在无事可做。一次采访中,他回忆道:
“澎湖是一个保守的小镇,我还记得有年夏天,沙滩来了群外国人,后来整个夏天我们谈论的
都是一个穿着比基尼的年轻女人。”
张雨生和父亲于是当张雨生到了上学的年纪时,一家人便搬来台中——一个稍大点的城市。
张雨生在台中度过了自己的中小学生涯,这时恰逢台湾民歌运动兴起,从小爱唱歌的他便拿起
吉他,尝试弹唱、自己写歌。
他还有了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他和小妹张玉仙关系最好,因为他们都爱唱歌。据张雨生自己
回忆,妹妹的歌声远比自己要美妙。
张雨生一家人妹妹的梦想是做个歌星,她常常调侃哥哥:“你唱的真难听。”
然而世事难料,11岁时,她外出游玩意外溺亡。
妹妹的猝死,把张雨生从不知人间疾苦的儿童乐园,一脚踢进生老病死的成人世界,他像是受
到 *** 一般愈发沉迷于音乐。
也让原本就内敛的自我愈发沉默。
“成功是种拘束”
人是有两面性的,尤其是极其安静的人,总是蕴藏着巨大的能量。
张雨生既是如此,很多人都不知道,他其实有着完全不同于世俗印象的一面。在大多数人脑海
中,张雨生乖乖巧巧、羞涩而内敛,演唱的歌曲也大多是一些温柔情歌。
不过,这只是他被唱片工业所塑造的形象罢了,是他,但不全是:
“年少的我,外表一如现在的我,看起来相当温驯而和平,不过这种和平,显然是压抑过度的
结果。”
叛逆期,萌发自我意识的张雨生开始变得有主见,并没有看上去那么“乖”。
因为和父母吵架,就买好车票,准备来个不告而别,结果为了回家拿内衣裤,被逮个正着,禁
足了一个礼拜。
这些特性也同样体现在音乐上,一开始的张雨生属于金属乐。
大学期间,张雨生接触到摇滚乐,摇滚的无拘无束带给这个寻求解脱的少年极大震撼,他开始
学起欧美摇滚歌手唱歌。
他最钟爱的风格是硬摇滚和金属乐,Queen、White Snake、Guns N Roses……都是他的挚
爱。
这从他一开始的乐队中就能看出一二。
1987年,大二的张雨生和同学组了一支乐队名叫“Thunder Spot”。后来他收到台大的
Metal Kids乐队邀请,顶替离开的赵传成为乐队新主唱。
两支乐队都以硬摇滚和重金属为主,穿上皮裤和牛仔衣的张雨生,金属范十足,出没在西门町
的酒吧里,唱着自己想唱的放纵的歌。
金属范的张雨生1988年,Metal Kids获得“热音赛”大奖,在决赛现场,张雨生演唱了一首「Heaven On Fire」
这首歌有重金属乐队Judas Priest的影子,而张雨生高亢的嗓音也和主唱Rob Halford十分接
近:高亢、明亮,极具金属质感。
这也正是他被唱片公司相中的缘由。他被唱片经纪人发掘,离开乐队被飞碟唱片签下。
不过和现在一样,摇滚、金属这种提倡自我、个性乖张的音乐风格,和中国“传统文化”完全
悖离,并不为大众所接受。
当张雨生加入飞碟唱片后,一改往日的叛逆形象,被包装成一个清纯的大男孩,唱了一支广告
曲:
这是台湾本土碳酸饮料“黑松沙士”的广告,主题曲「我的未来不是梦」被张雨生演绎得高亢
激昂、正能量十足。
据说正在家中洗澡的费玉清,听到电视里传来的广告歌声后,光着身子冲出浴室,想知道到底
是谁拥有着如此不凡的嗓音。
和费玉清一样,不少人看到广告之后记住的不是黑松沙士,而是画面背后的声音,人们纷纷打
听这位新朋友到底是谁?
飞碟唱片瞅准时机,趁热打铁为张雨生打造了第一张专辑:「天天想你」。
永远都像才认识 张雨生 - 天天想你「天天想你」风格清新,深受年轻人喜爱,一举创造了销售记录,张雨生凭此夺得唱片风云人
物一炮而红。
他从柳钉牛仔的“金属狂人”,变成了V领白T的青春偶像。
专辑的成功,让张雨生成为当时最炙手可热的歌星,而随之而来的媒体压力、形象的转变,也
让本身不善言谈的他陷入自我的苦恼。
他虽然喜欢交朋友,但并不习惯把自己摆在太耀眼的地方,现在却要常常面临各种问题:
“张雨生你又瘦了!”
“张雨生你为什么不去演戏?”
“张雨生你为什么长得那么矮?!”
……
狂热的言语、不同的音乐,都带来不小的压力和困惑。他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会翻看尼采的书
籍,从哲学里获得重新站起来的勇气:
“我必须承认,成功是种拘束,原来只是自己看自己成长,现在却有几千、几万双的眼睛盯着
我看。”
“我只能是偶像吗”
张雨生原本是个倔强且棱角分明的人,像极了那些个改变世界的年轻人。
他在中学时写了一本小说,描写的是学生被体罚的现象,后来还因为一篇尖锐批评校方的文
章,被列为不受欢迎的学生。
这种个性一直持续到他的音乐生涯。
他想来想去,都觉得头两张专辑的温柔情歌不是自己想要的,于是在服役两年回到飞碟唱片
后,他决定做些改变。
他力排众议,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出一张专辑,把自己钟爱的哲学、文学、理想融入其中,
风格多样、编曲新奇,颇具实验气质。
这是张雨生第一张创作专辑:「带我去月球」。
他寄予厚望在其中,却反而迎来了职业生涯最大挑战,专辑销量一落千丈、批评声四起——听
众并不买账,即将起飞的星途如同遭遇冰雪暴一般坠降。
满怀期待的张雨生并未预料到潮水般的批评,为了继续音乐之路,他只好暂时妥协,接受飞碟
唱片为自己打造的新专辑。
这就是囊括了台湾全明星创作团队的「大海」。
「大海」在商业上取得了巨大成功:销售数十万张、六白金认证、入围金曲奖。
歌曲大都朗朗上口,将张雨生的唱功发挥到极致,同名主打歌更是成为了他最为大众熟知的代
表作,一举将张雨生推向乐坛顶峰。
不过它们并非出自张雨生之手,他自己真心喜欢「大海」吗?在给女友的信中,他这样写——
“制作得再精致的皮偶,终究仍是傀儡!”
倔强的张雨生不想永远做一个“傀儡”。
于是在两年后的1994年,他再次全权创作了一张专辑:「卡拉OK Live‧台北‧我」。
这次他玩得更大胆。
硬摇、放克、R&B、爵士、古典、雷鬼、饶舌……各种风格被巧妙地编排在里面。歌词还触及
弱势族群、环保、自省等诸多人文主题,更是缔造了台湾时长最长的唱片记录。
然而,大胆的后果是输得更惨。
在专辑导言中,他写道:
“我有够胆大妄为,助理一再提醒我费用超支,公司内部屡屡投来迷惘但同情的目光,为宣传
切入点伤透脑筋…然而,状况与变数终会过去,唯有作品会留下来,那些用心、灵光闪动瞬间
的惊喜会不断带给后继人希望!”
正如他在最后写到的那样,这张专辑确实带给了“后继人希望”,「卡拉OK Live‧台北‧我」
被誉为领先华语乐坛至少20年的专辑,影响了不少未来的年轻后生。
但在那时,“费用超支”的「卡拉OK Live‧台北‧我」销量甚至比那张「带我去月球」还惨。
和上次一样,张雨生依旧毫无预料,他原以为上次失败是因为还不够自我,现在终于发现是这
个环境不接受自我。
据说张雨生为此沮丧难过了好一阵子。
他在一档电台节目中直言“喜欢他的朋友有点肤浅”还引起渲染 *** ,他回应道:
“我语中带刺貌似轻嘲、不是在说肤浅的你(们),只是为我们身处的环境的机制架构不平与
喟叹罢!”
在此之后,他好像学乖了,不再为了自己的理想长篇大论,只是偶尔在新专辑夹带“私货”。
有人说张雨生妥协了,但他更可能是明白了一个道理:短时间内,华语乐坛的受众对于音乐的
接受程度还停留在“弹得真快、唱得真高”上。
于是他开始着眼于未来。
在「卡拉OK Live‧台北‧我」之后,他转向幕后,相继发掘了张惠妹、陶晶莹、伊能静等人,还
涉猎舞台剧、音乐剧。
张雨生和张惠妹他希望通过不同形式,在后辈身上找到更多的可能性。
而对于自己,他依旧保有一点空闲的园地:
“我常常扪心自问,我是偶像吗?如果是,我像偶像吗?我所作所为应对进退可有逾越偶像的
?偶像的本质究竟是什么?是那种市场上很快会被汰旧换新的吗?是那种老而弥坚行情历久不
衰的吗?很难,要取悦所有的人很难,要贯彻自己的理念也很难……”
“如果,想念我 ”
1997年10月14日,在成功捧红张惠妹之后,张雨生终于发片了。
依旧是一张创作专辑——「口是心非」,他在专辑文案中像是打预防针一般写道:
“严格说来,‘超越’是我这次做唱片时最先考虑的事情。其次是‘诚实’。至于那些主不主
流、另不另类、新不新潮、前不前卫的问题,我不需要也不想要憯越地代媒体界定。”
此时的张雨生以不同过往,两年的金牌制作人经历,让他完全能够恰如其分地区分自我追求与
市场需求。
妥不妥协对他而言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证明我完成了我的专辑。不管飞龙在天或是龙归
大海,我尽过全力。”
相较于前作,「口是心非」像是他对自我的融合,风格摇滚、歌词凝练、人文色彩依旧浓厚,
只不过专辑整体不再脱离开情歌的范畴。
如果综合商业和艺术,它无疑是张雨生最成功的专辑。
制作「口是心非」的这几个月,也是张雨生自踏进这个圈子以来,最忙碌的一段时间。音乐
剧、自己的唱片、他人的唱片,相互混乱,相互影响。
这样的忙碌在专辑发行后达到了顶点,自从专辑发行后,张雨生几乎未曾好好休息过。
「口是心非」发行后第六天,疲累的张雨生在驾车回家途中发生意外,车子失控冲出车道,撞
上了分隔岛上的树和路边的灯。
1997年11月12日晚,弥留24天的张雨生因并发吸入性肺炎,急救无效病逝。
这一切太过突然。
那个在雨天出生的他、谈论比基尼女郎的他、和妹妹对唱的他、拿起吉他歌唱的他、离家出走
的他、沉默的他、摇滚的他、偶像的他、苦恼的他,都在23年前的此刻兀地画上终止符号。
就像他在「想念我」专辑扉页上写道:“如果想念我,请到我的歌里来找我。”
23年来,无论是「我的未来不是梦」、「大海」还是「卡拉OK.台北.我」,人们总是能在哪里
听到张雨生的声音,体会着那些用心、灵光闪动瞬间的惊喜。
而那个最自由的张雨生呢,也许早就停留在西门町的日日夜夜里,不想再出走太多:
“我很想念和Metal Kids做场子的日子,没有什么目的,只唱想唱的歌,那种‘不管别人接
受不接受’的表演方式,实在过瘾。”
---The End---
文字/排版 | Gonz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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