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不知道为什么,世间形容美好事物短促易逝的文字有很多,我却偏爱这一句它出自白居易的一首诗,叫《简简吟》诗里写了一个“芙蓉花腮柳叶眼”的小姑娘,生得美丽聪慧,本该有大好的人生、绝美的爱情,却在十三岁时如四月的桃花一般匆匆凋零了。
于是诗人慨叹说:恐是天仙谪人世,只合人间十三岁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每次读诗读到这一句,我都会想起“梅姑”梅艳芳她出身微末,童年时受尽贫苦直至十九岁登台一展歌喉,惊艳了世人从此凭着一把好嗓子颠倒众生,收获万千歌迷的宠爱。
那样一个美丽闪耀的人物,却因为疾病在人生的盛年猝然离世大约梅姑也担得起一句:恐是天仙谪人世,只合人间四十岁所幸,还有一些美好是时间与命运无法抹杀的比如,梅姑的这首《似是故人来》这首歌的诞生距离我们,至今已有整整28年。
28年之中,无数流行歌曲来去匆匆只如昙花一现,《似是故人来》却经久不衰林夕的词,罗大佑的曲,梅艳芳的歌喉,词曲唱三绝一聚首,就是粤语歌历史上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峰倘若这首歌还不算经典,那这个世上只怕也再无几首经典。
林夕的词填得妙绝尽管在林夕的填词生涯中,这首《似是故人来》向来被人讨论得并不多,然而却实在是一首文采斐然、不可多得的力作,有人甚至把它视为林夕个人词作的巅峰这首歌通篇长句,每句三节,叠字连连,古典而工整。
它曲曲折折、道尽了人事变迁的心酸无奈、惆怅叹惋而罗大佑的曲,大气、典雅前奏的琵琶一奏响,就将人拉入一场连绵半生的细雨,沾染一身客尘而间奏的萧啼如风,声声冷,潜藏其中的思念,是那般绵长而悠远——听的分明是90年代的歌,但骨子里蕴藏的,却是古中国的调子。
相对于幽怨的歌词,梅姑的歌声里却没有许多悲伤的成分,听来只是有一种千帆历尽、几十年人海淘炼后沉淀下的淡然早些年听歌,未能品出其中的深意,只觉得梅姑好像没有唱出感情而后又听了两年,才发觉这种不起眼平淡里,包裹着的是怎样的一种唏嘘!这首歌,只有梅姑能唱出这样开阔的境界。
也只有梅姑,有如此大气,能将这个纠缠半生的故事唱得那般深刻、隽永那是一个淋漓的雨夜,雨打芭蕉, *** 床上辗转,睡意阑珊听见窗外风雨流连,看见墙上树影森森,心情便好像随着这半夜凄风苦雨变得沉郁,回想起旧事……相逢幼时,两小无猜。
那时节我们一起成长,一起做梦,便觉得注定能结成旁人艳羡的那一对岂料那不过是我们年少无知,把人生偶然的遭逢当作了故事必然的结局青春的美梦醒转,我们还是各自奔向了自己的人生离别你后猜想,今后共我三餐一宿的那个人会是谁呢?想来想去,始终觉得那个已然告别了的、没能走到最后的你与我才是最为登对。
与你再度相逢,我们已然成人我在台上青衣水袖,扮演古人的浪漫传奇,你在台下观望,有否认出我?我唱的这折戏,也不知是否中你心意——你会不会还时常想起我们的未尽前缘?是啊,我们的故事还是太平淡,不过只是森罗人世里最平淡的种种,欢喜悲忧、生老病死,那算得上什么传奇?我只恨这戏台上的卿卿我我,不是你与我。
人生一时萍聚,离散竟是来得如此之快!我们不是好不容易才重遇么?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在什么地方像今日一样相会谈天呢?兜兜转转,有缘无分,我只有反复回想当年我们的美好,然而人生是这样的苦短!这一段相思、我们两地的苦恋,故事上演了快半生,始终等不来一个团圆的结局。
漫长的年月里,我遥遥地共你望着的是同一轮月,月光清凉,照耀在你薄薄的衣衫之上,你也会时常怨恨这人世造化的无情么?唉,说到底,这一生,我们注定要在这世上孤独终老了那年初别你,还不懂得感伤,还不知道曾经与你相对、跟你在一起是那么美好。
我们曾执手相伴,却免不了又分手,浮浮沉沉这么些年,爱情,好像来过又好像没有——谁又能说得清呢?恨只恨,我看不见我们来世的因缘果报今生未完成,下一世或许能共你再续?今夜风雨敲窗,声声断肠,轻轻滴打我窗扉的那个,是踏着这风雨而来寻觅我的你么?人间最苦是别离。
然而又有几人能跳脱人世的因缘际会,改变浮沉的运命,最终与那故人相守偕老?荒唐与无奈,常是人生的基调堪破了这一层,方才有梅姑歌声里的那种饱尝沧桑后的荡气回肠,只仿佛一代名伶怀抱一把琵琶咏唱一曲清歌,将故事不疾不徐地娓娓道来,哀而不伤,幽而不怨。
《似是故人来》另有一版梅姑徒弟何韵诗的翻唱,编曲更为舒缓相较之下,何韵诗版本更多幽怨哀婉,像是深夜怨女的心事,曲曲折折,跌宕动人何版与梅版,两种不同风格,更使我钟意的自然是梅姑的演绎然而正如网友对梅姑的评价:满身风华,可惜绝代。
林夕仍在,罗大佑仍在,只是这世间少了一个梅艳芳,纵然再有那样的词、那样的曲,也无人能唱出那样的风味有些歌声,注定要是绝唱幸运是我们仍有这歌以供怀缅去年,人民日报在微博发起调查——“你最喜爱的粤语歌”,《似是故人来》本不在调查的选项之中,却在网友的强烈推荐下成功入选“最受欢迎的十首粤语歌”。
28年前,它一诞生就已注定成为经典过了28年,梅姑辞世已久,这首歌却从未在人们的记忆中走远相信即便再过28年也一样,纵然“彩云易散琉璃脆”,有的歌,有的人,永远也不会被时代淘汰!欢迎关注微信公众号,饮歌志,ID:city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