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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
文 | 贺秋帆
5月14日晚，经过长达近半年的取消、延期与线上交错，宁波交响乐团终于迎来了史上被中断时间最长的音乐季现场演出——算起来，前一个现场演出还是2021年12月4日陈琳指挥的“从M到M”交响音乐会。近半年后的这场2021-2022音乐季演出由指挥家张国勇指挥，曲目是勃拉姆斯《第三交响曲》及 *** 的《流浪者之歌》(一译《旅人之歌》)等。演出相当出彩，特别是下半场“勃三”渐入佳境，乐队像是铆足了劲后的爆发，又像是长久憋闷后的一次释放，个中滋味，自见分晓。
此前张国勇与宁波交响乐团已合作三次，献上过高质量的肖斯塔科维奇第五、第十、第十一交响曲，这次是首度带宁交涉足德奥浪漫派作品。下半场演出之前，张国勇曾有一番感慨，言及3月以来在四处游走，演出计划屡屡受阻，唯有西安和宁波可以安放如期兑现的约定，“目前国内只有五六个城市还能演出，宁波也是一个！”
本场演出从发布、出票到谢幕，前后也就一星期，对已经有了五个音乐季体验的宁波乐迷，恍如来得太突然的一场甘霖。防疫隔座令之下，观众几近“满场”，我曾担心《流浪者之歌》的四首歌曲间会响起多余的掌声，但现场演出时台下的表现也足以令人感佩，代表了宁波听友综合素养的又一跃升。宁波大剧院终究是宁交主场，当日现场 *** 完美切换到勃拉姆斯，一如张国勇在演出前的乐团公号视频里对德国浪漫派音乐之“一脉相承”主题的陈说。
开场是 *** 《第五交响曲》的小柔板，张国勇的处理速度略快，笔者掐表看了时间，应该不到十分钟模样。弦乐组的交织，真正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三部曲式相互间逻辑递进带出音乐情绪的强烈暗涌，可视为指挥家和乐队之间特殊境遇下感同身受的一次宏大绽放。紧接着的《流浪者之歌》由福建歌舞剧院院长、男中音歌唱家孙砾演唱，这也是 *** 声乐套曲的宁波首演，其历史性意义无可置疑。当晚前两首《当 *** 出嫁之时》及《清晨越过原野》孙砾唱出了较高水准，歌词意义的流露与语音的咬嚼之间有紧密的吻合，可称德语艺术歌曲在甬城的一次不错试水。孙砾与宁波有缘，2005年他在宁波举行的国际声乐比赛上夺冠奠定了日后职业生涯的基础，本次演出，既是讴歌，更是回归。
首度演出 *** 歌曲的宁波交响乐团在张国勇指挥下极好地展示了自己的可塑性，其表现绝非一般层面的伴奏，而是与声乐达成交融且一定程度上支配了作品的情感走势。乐队的音响宽度、厚度都是前所未有的，《清晨越过原野》里的管乐声部表演尤其抢眼，如此，有理由期待宁交版 *** 歌曲系列的进一步拓展。当晚的“勃三”是宁交史上二刷，3年前，伯恩斯坦的弟子、德国指挥家温德富尔曾经指挥乐团首演。此次选曲，当是承载张国勇特殊深意的一次安排，我想，作品里的英雄主义气息(首乐章)——尽管其色调多少显得灰暗，悲怆曲调(第三乐章)，狂欢性格，如上种种足以与近期氛围形成贯通，成为指挥家和一支乐团关于当下生活的一次强劲表述。当然，更重要的是原作中难于驱遣的那种勃拉姆斯式的“反省与怀疑”基调，完全有理由视为是对现实人生的一次艺术化介入——音乐就这样成为时代大潮里的思想史的一环。
经历了多场线上直播，宁波交响乐团终于以一场酣畅淋漓的对勃拉姆斯的重塑，完成了浓墨重彩的重返。这一场“勃三”于是也呈现了更宏大的想象空间，纠缠的潜涌最终都自行寻取到光明的暖流，定音鼓轻轻在旁，潜涌捂住被暗礁划破的伤处若无其事向前奔去。高山永远在前，当尾声落入沉稳平和时，已是心灵澄澈，夕色透明，浩气长存。
一般而言，如“勃三”这样的作品结束已不宜再安排返场，但由于是久别后的线下重启，张国勇还是献上了一曲勃拉姆斯《匈牙利舞曲第五号》。其中自由速度的拿捏可称一绝，气势上又直接延续了“勃三”，等到曲终瞬间，我竟难以自制，司马青衫已湿。归来的宁波交响乐团，或可期待更紧密的演出与更硬核的新曲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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