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这一天,夕阳西下的时候,查拉图斯特拉和他的弟子从森林中穿过,来到了一片被绿树与灌木包围的草地,一汪清泉在草地上喷涌,绿草如茵,一群少女正在草地上翩翩起舞。看到查拉图斯特拉,少女们立即停止了舞蹈。查拉图斯特拉笑了,他对她们很友善,他走向她们,并对她们说:
轻盈而美丽的少女们呢,别停下舞蹈,我不是你们的敌人,我也不是一个恶毒的人。
我不是恶魔,相反,在恶魔的面前,我在用我的言语为上帝申辩,但是,恶魔却是一种精神,重力下的精灵。我对充满了神性的舞曲并没有丝毫的敌意,我也很喜欢少女们晶莹的脚踝。
没错,我是一片暗夜,是一处森林,是隐藏在暗夜下的幽暗的森林,但在我的森林中,在那棵柏树下,也有一处盛放着玫瑰的山坡,只要你们对黑暗不恐惧,就一定能找到。
他安静地躺在山泉边,悠闲地休憩,他是个小精灵,是属于少女们的,爱的小精灵,如果你们不怕,你们一定会找到。
是的,这个懒惰的家伙,即便是白天,他也在沉睡,他是那么的慵懒,也许,是因为他追逐过太多的蝴蝶。
美丽而可爱的舞者啊,别对我发怒,我的确要给这个懒惰的小精灵一些惩戒!对,他一定会哭泣,他还会大呼小叫,但是,他终究是滑稽的,哪怕是在泪水滴落的时候。
而且,他应该请求你们为他舞一曲,他该噙着眼泪、苦苦哀求,而我,则愿意为这支舞献歌。
这是一支针对重力的精灵,针对高大且强悍的魔鬼的舞曲!这是一支嘲讽重力、嘲讽魔鬼的歌,哪怕,这个魔鬼还有另一个名字——世界的统治者。
当少女们与爱神丘比特一起舞蹈的时候,查拉图斯特拉唱了这首歌。
啊,我看过你的眼眸,我凝视过你,亲爱的小生命,在你的眼眸中,我看到了深邃,也看到了不可测。
可是,我被拉出来了,拉我出来的人是你,拉我出来的工具是一把金色的钩子,它属于你。
我对你说,我在你的眸中看到了深邃,看到了不可测,你嗤笑,你否定:
“不管是什么种类的鱼都会这么说,你也一样。因为没有测量的工具,所以,一切便都是深邃的,不可测的。”你说。
“但事实上,我就是一个女子,一个变幻无常、狂野热烈的女子。德性这种东西在我身上或许并不存在。”
“虽然你们男人称我为‘深沉者’或‘忠实者’‘永恒者’‘神秘者’。”
“可是,你们这些有德性的人却愿意将自己的德性馈赠给我,你们这些有德性的人啊!”
说话的时候,它一直都在微笑,它的言论是那样的令人匪夷所思,可我却不信任它,也不信任它的笑,尤其是当它自我诋毁的时候。
并且,当我在隐秘的场合与我的智慧窃窃私语的时候,我那狂野的智慧对我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它说:“你称颂生命,是因为你希望、你期待;你赞美生命,是因为你热爱,你渴求!”
面对它的怒火,我满怀恶意地用“真理”作出了回应:对于人类来说,最恶毒、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也不过是对自己的智慧给予“真理”这样恶意满满的回答。
我、生命、我的智慧之间关系一直如此。说实话,我最爱的是我的生命,我也只对生命充满钟爱,当我对生命充满憎恶的时候,也是我爱它爱得最炽烈的时候。
可是,我也并不厌恶我的智慧,相反,我对它也非常喜爱,而且是喜爱得有些过分,因为,它能够回应生命,能够思考生命,而且,它的回应与思考都是那样的热烈与强势。
我的智慧是有灵性的,它有自己的欢笑,有自己的双眼,甚至,那根金色的钓竿也是它的。它和它是如此的相似,相似到我也不知道该拿它们怎么办。
有一次,我的生命问我:“智慧是什么人?”我热情且急切地给出了答案:“智慧就是智慧啊。”
“所有的人都对它充满了期待与渴望,人们不厌其烦地凝视它,哪怕隔着厚厚的面纱,人们都想得到它,哪怕要捕获它需要穿过两者之间的网格。”
“它美丽吗?我不知道,但是谁都无法抵御它的诱惑,哪怕是最老奸巨猾的鲤鱼。”
“它很执拗,却又喜怒无常,我常常看到它咬牙切齿地梳头,逆着自己的发线。”
“或许,它就是一个虚伪的女流;或许,它本身就穷凶极恶;但它最具魅力的时候,恰恰就是它自我诋毁的时候。”
我的话说完了,生命却闭上双眼、捂着嘴笑,它的笑声非常奸诈,它问我:“你描述的难道不是我吗?”
“可是,即便你是正确的,你又怎么能当着我的面如是说。查拉图斯特拉,现在,我们还是说你的智慧吧。”
哦,生命,我亲爱的,我又陷入到了深邃且不可测的眸光中,因为,你再次睁开了双眼。
查拉图斯特拉这样歌唱,可是,当舞曲结束,少女们翩然离去,他的情绪又变得异常低落。
“一阵清凉的风从森林中掠过,碧草如茵的绿地有些湿润,夕阳早就落于西山。”
“我的身边有未知的事物环绕,我仔细地、饶有兴致地凝视着它,一边看一边思考。查拉图斯特拉,你怎么还活着?”
“为什么活着?因为什么活着?你的生命从哪里来?你又要到哪里去?你在哪里?你要怎样面对自己的生命?这样浑浑噩噩地活着,难道不是一件相当愚蠢的事情吗?”
“哦,哦,亲爱的伙伴们,这样问我的,其实是沉沉的黄昏。亲爱的伙伴们,对我的悲哀与伤感给予理解吧!”
“黄昏来临了,哦,宽恕我吧,居然已经黄昏了!”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