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By Lucifinil
Part1
我睁开了眼睛,周围一片漆黑。
这是哪里?
我朝身边摸去,宽阔无阻。指尖触感凹凸不平,像在摸水泥地面,却又不完全像,还带点潮湿。
后脑勺猛地发晕,我抬头努力呼吸着,那地方像被人拿榔头砸过,而我刚苏醒过来。
“戈平……戈平……赵戈平?”
我警惕地喊出声,一开始很轻,后来越变越大,越喊越急。
可却没有任何回应,唯有附近那“嘀嗒”“嘀嗒”的声音,从未停过。
我在黑暗中站了起来,摸着暗,朝前走了几步。
途中,我的胳膊剐蹭到了什么东西,硬生生 *** 辣,应该是皮破了,头也不时受到碰撞。
“噗通”,我不知道踩到了什么地方,脚掌心猛地一下失去实踏感,扑空到了一处洼坑中。那坑中还有水,水花溅到了我的胳膊上,水漫过小腿,快淹没膝盖。
“赵戈平,你在哪?”
我走了有一会儿,一直在找他。周围很黑,而我完全是瞎人摸象,凭以往经验,这应该是山中的一个溶洞,石灰岩长期被地下水侵蚀,慢慢内雕出来的作品。只是尚未被旅游局开发,未安上地灯,才显得那般暗沉。
赵戈平是我的丈夫,我们同为江西龙阳生物地质研究所的员工。此番上大鄣山无人区是为了取残阴草的标本。
我忽然陷入沉思,上一次有清醒意识的时候,我与丈夫还在半山腰的废弃凉亭中扎营,怎么会在溶洞中醒来?
背脊猛然发凉,我擦了擦额间的汗水。这片无人区本非无人区,那凉亭是数年前划分为旅游区才建造出来的东西,后来却因为多起游客意外失踪,便不再允许外人进入。
再后来,卫星地图捕捉到狼、熊等多种野兽的身影,还看见了一个似人非人的物种在山林间行走。那东西长着满身长毛,身型高大健硕,犹如返祖的野人。他们由此推测,失踪的游人很可能被野兽分食,或者被野人……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敢再往下细想。我得赶紧找到赵戈平,有了他,我们两人一定能逃出这里,我不相信林业局的话,那貌似野人的东西绝对是一种被大家熟知的生物,只是在卫星图上看不太清,才引发了阴谋论。
赵戈平肯定像我一样,也在摸着黑找我。不会出事的,他曾有三年的野外生存经历,还考了国家级的攀岩证书,他……
行走中的我忽然眩晕,前额好像磕上了什么东西,不是悬吊的钟乳石。那温热的感觉不像死物,而是活着的、会动的东西。
接下来的一瞬,有黄红的火光燃起,溶洞被照亮一角。
我感到欣喜,破涕为笑。
“赵戈平?!……是你吗?我是……子衣……袁子衣。”
可抬头的一霎那,我愣住了。
那是一个高大健硕的男人,准确来说,并不能算男人。他浑身长满了深黑色的毛发,有齐肩短发的长度,杂乱而无章。
他的脸阴冷、肃穆,上面却很干净,几乎看不见胡渣,眉骨鼻梁高挺,把双眼衬地尤为深邃,像黑夜洞中警惕的鹰隼。
他的手上单举着一只火把,有只眼睛藏在火后,闪着猩红的光芒。
那竟是一只深红色的眼睛,犹如鬼魅。
我隐约从前方闻到一股浓郁的肉腥味。
肉腥味?
我的目光飘至他身后。在那瞬间,脑子像被棒槌 *** 抡了一下。我看见一条人腿,被活生生砍下一截,露出阴森可怖的白骨。骨上附着还算新鲜的血肉。
那条腿的裤脚被卷至膝盖处,有一张Nike标签显现出来。
唇齿颤抖着,我已说不出话来。慢慢往后退了几步,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快跑!
他已经死了。
被这个长满毛发的男人杀死,那些残缺的身体部分,不知哪里去,也许被分解扔掉,也许吃下了肚子。
我忍住泪水,意志强烈提携着自己,不能昏死过去。
那个躺在地上,身体已不完整的男人,就是我的丈夫赵戈平。
猛地转身,不顾所以向前横冲直撞,前方有多黑我也得跑,不知会遇见什么我也得跑,不然就会像他一样。
被杀死、被肢解、被吃掉。
求生的本能在那一刻像麻绳勒住脖子,而我拼命拽着这根绳子。不是绳子勒死我,就是绳子断裂,最终我入狼口。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不想被这个怪物吃掉……
火光逐渐离得远了,后面也没有沉重的脚步声,我慢慢松了一口气,他可能刚吃饱,并不想追上来。
可就在我暗自庆幸的那一刻,整个人向下一摔,昏了过去。
Part2
我醒来的时候,下颌骨剧痛。那种感觉,好像整颗头自鼻尖为界,上下分离,不再属于我。
睁开眼后,我看见那个男人的脸。
借着前方微弱的火光,他被衬得像一只幽灵,久居于阴冷潮湿的大鄣山溶洞中,不见一丝血色。
我吓得往后缩了半米,后脑勺磕到了壁上的硬石,疼得要死。
“别……别吃我,求你别吃我。”我哆嗦道。
我不知道他能否听懂汉语,但下意识还是这么讲了,祈求他能留我一条命。
他的手离开我的下巴,刚刚还被捏着。他的力气太大,我的头朝右偏去,颧骨又蹭上了壁石的硬尖,活生生刮开一道血口子。
破了相不要紧,我不想死,不想被剔骨扒皮。
他冷冷地睨视我,没有说话,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只落网的猎物。
地下溶洞若无缝隙,天光透不进,可我此刻却能看清他的脸。
火光从哪里来?
我循着光,小心翼翼偏头探去。
我看见,在他的身后,不出五米,摆了一块篝火摊。在火的上方,用木棍搭好一种齐整的烤架。这种烤架可以完全把肉烤熟,样式先进。
可我眼前的男人,满身长毛,超出常人的体格,根本不像一个现代人类。
现代人类的烤火方式,他是从哪学来的?
在我沉思的时候,他突然站了起来,地上的土灰子呛得我闭眼直咳。
而当我再度睁开眼,他又折了回来,手上拿着一坨肉块。
那肉块已经烤得很焦,黑乎乎的表皮泛着一股炭味,油腻恶心。
他把肉堵到我的嘴上,说道:“吃。”
我愣住了。
他讲的语言我能听懂,是普通话。只是嗓子哑得不行,好像声带早已损坏,呲啦呲啦,让人汗毛竖起。
这个“怪物”,到底是谁?
见我没反应,他猛地把肉块塞进我嘴里,喉头一阵 *** , *** 呕出来。
烧焦的肉被我吐到地上,我惊恐地看着它。这块东西,到底是从哪割下来的。
猪、狗、熊、羊,还是我的丈夫?
恐惧使我无法思考,呼出的气都打颤,我拼命摇头拒绝。
“你不吃,我就杀了你。”他冷冷地说着。
他长着人脸,说着人话,可早就丧失了人性,披着一张虚假的人皮。
就是一个如假包换的“怪物”。
我不想死,也不想吃这肉。
可不吃这肉,我就必须死。
很快,我趴了下来。我的双手、双腿被捆得很紧,无法走动,只能在地上蠕动着,一扭一扭,像一只蛆虫。
我挪到肉边,狠心下了嘴,只是那牙齿啃了一半,又没了动静。
“这……到底是什么肉?”我抖得厉害。
他阴阳怪气道:“从他身上割下来的肉。”
我的心跳停了半拍,而后猛地偏头呕吐起来,呕到流下眼泪。
我没有再动那肉。
他很快抽出一把刀,架在我的后颈。那刀锋锐利,上面还留着鲜血,没有擦干净。
是赵戈平身上的血。
“吃掉。”他一直在胁迫,“不然,就跟他一样。”
我看着刀,忍住泪水。刀面上倒映着他阴鸷的脸,我吓得不敢再看。
于是,我慢慢趴在地上,又扭了过去,咬上那块烧焦的肉,属于赵戈平的肉。
我快丧失理智,热泪从眼眶里滚落,滴在肉上。
焦的肉、咸的泪、分不清苦与甜的味蕾。我麻木重复着咀嚼吞咽的动作,早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不能死......我不想死......我得活下去......
我在心里反复念着,仿佛就能减轻罪恶与恐惧。
吃完后,我无力瘫倒在地上,肚子变得饱胀,像被塞了平时几倍的食物。
他的脸又凑了过来,在我的瞳孔里渐渐放大。
我蓦地惊呼出声,翻身躺倒过去。
他的手忽然抓住我的脖子,另一只手掐住腰,把我从地上提拎起来,重重地抵到粗糙的石壁上。
我惊恐地摇头:“别……别杀我,我会狩猎……以后可以帮你烧饭。留……留我一命,求求你。”
他冷冷地盯着我,手上丝毫不放松。
我能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来少,双眼不断泛白。在情急中,我的手伸进衣内,把身上带的利器全数抖到地上。
一把折叠军刀、一把小镰刀、一套鱼钩针线。
这本是和丈夫野营途中用的东西,折叠军刀用来吃饭剃野味,镰刀采取残阴草样本,而鱼钩针线是等着到溪流区,下河抓活泥鳅吃。
可赵戈平死了,现在这些利器也没了用,我主动上缴给他,投诚保命。
他果然松了手,而后慢慢蹲下身,拾掇起工具。
我摔倒在地上,贪婪地呼吸空气。
“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小心开口,拉拢着关系,“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或许,我能帮你走出这个地方,让你到外面获得帮助。”
我看着他,躲得远远的。
这个男人身上长满毛发,脸同体格却和现代人类一样。他刚刚想杀死我的时候,我摸到了他的肌肉,那肉十分紧实,密度极大,与常人大相径庭。
我死去的丈夫拥有二十年的健身史。在专业杠铃、哑铃的磨砺下,都难以练成密度极高的肌肉。反而,这个久居深山的“怪物”能够登峰造极,实在不甚科学。
他身形高大,杀人、食人,还懂现代先进的炙烤方法。但那模样,根本不是个人。
“你到底是谁?”我问道。
男人忽然回头,露出一抹诡异阴冷的微笑。他的眸中闪着寒光,却马上把这个问题抛给了我。
“可笑,你说不认识我?我今天这副样子,都拜你们所赐。”
我愣在原地,根本听不懂他的话。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