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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摘
要
终于看到了在课本上读过数十遍的《与妻书》,不再是散发着油墨味道的书页,而是承载着厚重灵魂的一方巾帕,此刻它正安静地躺在那里,迎接我犹豫的目光。
前来先生故居,我想要寻找一个答案,一个关于家国抉择的答案。昔日曾与朋友畅谈,听朋友慷慨陈词援古明志,“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一身报国有万死,双鬓向人无再青”。而百许年前把生命定格在24岁的林觉民先生的话反复敲打着我的内心:“以天下人为念,当亦乐牺牲吾身与汝身之福利,为天下人谋永福也。”我急切地想要表达自己也是如此,可不知为何,终究是未能说出口。自那时起,独自凭栏之际,辗转反侧之时,我时常扪心自问:如果真的需要我为国家为人民捐躯,我到底,敢不敢?答案似乎应该是脱口而出的问题,我又为何如此犹豫?
这封浸满先生血泪的情书,想必一定能给我最坚定的回答。
“谁给你选择的权利,让你就这样的离去?谁把我无止境的付出都化成纸上的一个名字?”歌手齐豫的《觉》回响在故居,也道出了意映作为一个妻子的心声。面前是不大的一方巾帕,密密麻麻挤满了小字。帕上有些许痕迹晕染开来,一朵朵如花绽放,想来那只能是先生的热泪。我俯身靠近细细观望,想参透那颗颗泪花。那泪痕早已与布面融为一体,晕染的痕迹显示出此处曾经承载过一汪滚烫。泪痕很大,那泪滴定是从高处重重地砸下来,才能够铺展成这般模样。布面之上,我仿佛看到先生挺直的脊梁,宽阔的背影,和那正在坠落的泪。
《与妻书》逐字读来,句句铿锵,百年前的一颗心在涤荡着我,“吾至爱汝,即此爱汝一念,使吾勇于就死也”。先生啊,您不负天下,但负一人,负的是自己的发妻啊。“疏梅筛月影,依稀掩映;吾与并肩携手,低低切切,何事不语?何情不诉?”至今,院中一株梅仍展颜怒放,我仿佛看到了梅花下先生和意映俯首依偎,卿卿我我,多么美好的生活啊!我正深情地注视着他们,忽然一袭寒风穿堂而过,吹回了我游离的思绪,也吹得那梅树枝摇花落。花瓣飘零,细细观望,那梅花的形状与颜色,着实像那一滴血泪晕染开来!
我忽然明白了,这株梅俨然就是先生了!先生出生于富庶之家,从小接受良好的教育,兄友弟恭,父慈子爱,鸾凤和鸣。那曼妙的花姿,不正映照出先生曾经美好的生活吗?但,先生是十三岁曾写下“少年不望万户侯”的书生,是对手也赞美他“肝肠如铁,心地光明如雪”的义士。先生铁骨铮铮、舍家报国的坚贞气节,不正一如那凌寒怒放的花性吗?
梅花飘零如泪堕地,先生泣下泪洒梅花。梅花有泪,先生有泪,“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只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此时,先生又毫不掩饰自己的泣下如雨,哭得如此酣畅淋漓。有妻如此,有子绕膝,有家可恋,而有国如彼,先生能无泪乎?
初读《与妻书》,正是那句“泪珠与笔墨齐下”一下就攫住了我的心,开启了我对先生无数次的仰望与思考。如今身临故居,看滴滴热泪,晕染在巾帕,流淌过百年,至今仍感受到它的滚烫。这热泪,不只是儿女情长的不舍,更是在小我与大我间、小爱与大爱间做出的艰难抉择!这泪痕犹如从平面世界进入立体世界的密码,书本上的先生,在我心中慢慢变得立体、清晰起来,变得有血有肉,我分明感受到他那心如刀割的苦痛。
故居虽百年,依然可以看出先生家族之厚蕴,那定是忠孝仁义,诗书传家。想当年,意映初嫁,赌书消得泼茶香,岂不惬意?先生爱家人,家人爱先生,此乃先生之幸,但又如此不幸。那是一个“遍地腥云,满街狼犬,称心快意,几家能彀”的时代,所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于是先生入学堂,读新报,东渡扶桑,入同盟会,先生做了每一个热血青年都应该做的选择;而如今即将生离死别,先生这株侠骨柔情的梅,以泪宣告自己的情与爱、悲与愤:我爱,我恨,我不舍,我幸福……
“烽火泪,滴尽相思意,情缘魂梦相系;方寸心,只愿天下情侣,不再有泪如你。”童安格的《诀别》道出了林觉民的心愿。至此,我明白了,真正的男子汉绝不是没有儿女情长,只是不会被世间俗情羁绊罢了。曾经的我,在对美好生活的恋恋难舍、以身许国的鸿鹄之志二者之间,犹豫不决难以取舍。而这选择之于生于旧日中国的先生,是非生即死的至难抉择,而之于生于二十一世纪的我辈,则鲜有生离死别痛苦,以自身之力谋他人之幸福,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何乐而不为呢?即便我们不能绽放如那一株梅,我们也可以尽力做一株坚强的小草;即使不能流下感召千古的泪,我们也要选择为国奉献自己的一份力。我们何幸生于“如先生所愿”之中国,豪情如我辈者,岂能自甘平凡,苟且一生,如不能勇担时代之责,以国事为任,敢于取舍,则何以告慰先生在天之灵?又岂不愧见列祖列宗?
一封《与妻书》,是先生的抉择书,更是仁人志士面对家国大义的一份答卷。时迁世移,而情怀不变,本色不改,薪火相传,基因永续。因此,若有朝一日国家需要,唯愿你我,都有勇气挥洒滚烫的梅花泪,永留世间梅花魂。
(作者:姜惠中/指导老师:葛三元)
作者简介:姜惠中,山东省优秀学生。2019年进入滕州一中学习,入学以来,勤奋、刻苦、成绩优异,在多次考试中取得班级第一,获得“学习标兵”称号。她文静恬淡,嫣然巧笑;专注认真,勤学善思;学习善于总结归纳,做事充满兴趣热情;注重自身素质培养,积极参与课外活动;担任学校艺术社副社长,参与组织学校运动会、歌咏比赛等演出;参加学校录制古诗文唱诵节目《岳阳楼记》,并获得市二等奖。在各类竞赛活动中勇于展示自我,曾获得中学生英语能力测评高三年级组全国一等奖、叶圣陶杯作文大赛二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