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大雨落幽燕，白浪滔天，秦皇岛外打鱼船。一片汪洋都不见，知向谁边？
往事越千年，魏武挥鞭，东临碣石有遗篇。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题记
秦始皇的威武与岛的柔美相结合，赋予了“秦皇岛”这个地名以内在张力，这种对立统一也构成了这座城市基本的文化属性。
“秦皇岛”，曾完整出现于著名现代诗词《浪淘沙·北戴河》之中，若将若将“秦皇岛外打鱼船，一片汪洋都不见”两句连读，别具韵味。细品秦皇岛这个地名，岛，是那么的圆润、静谧、安宁，充满了柔情。而秦皇，在中国历史上则向来口碑不佳，有刚烈之名，“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作为一个包举宇内囊括四海的人物，把他局限于“岛”这个单位，是对秦始皇宏大格局的严重缩小。而作为本该休闲、美丽的小岛，却冠以这位命中带煞的帝王之名，显然不符合岛之清新。所以这个地名给人总体的感觉即具有内在的矛盾冲突，难说温柔。
而秦皇岛的文化意象，合在一起可用“山、海、关”三种元素加以解读。
秦皇岛背倚燕山，北部山势连绵。这些山并不是“青山”，而是棱角分明、黄土覆盖、怪石嶙峋的山，远远望去，颇有“竦峙”之感。其中最著名，也最重要的一座山，当属碣石山。这可以说是整个区域的文化地标了，以“推敲”而知名的唐代诗人贾岛，自号碣石山人，而实际上是涿州人，还在北京之南。这座山独特就独特在它脱离于燕山主脉，而是崛起于华北大平原上，而又体量硕大，望过去气象非凡。所以，秦始皇、曹操这两位中国史上数一数二的“鹰派”统治者曾驾临此山，故而前述诗词中有另一名句“魏武挥鞭，东临碣石有遗篇”。仔细再想，碣石山下也是韩愈永远的精神故乡，其自号“昌黎”，有《谏佛骨表》这样一篇铁骨铮铮的文章传世。这里同样也是商代孤竹国之旧地，有伯夷叔齐饿死殉国之事。总之，秦皇岛之山，博大、刚烈、凛然而悲怆。吊诡的是，碣石山下的昌黎近年来却以甜美的葡萄、飘香的葡萄酒所著称，以“葡萄美酒夜光杯”的生活场景解构了历史的沧桑。
秦皇岛的海，亦有不同。日本暖流的一个分支再分支抵达此处，带来了终年不冻而又清澈如许的海水，秦皇岛的能源大港与海滨胜地之地位皆来源于此。有时我会观想，渤海如大湖，毕竟平均深度仅18米，又与遥远的太平洋间以重重岛屿、半岛远远相隔，海洋气息到此已渐微弱，但就算如此，每次从北京、沈阳等内陆城市进抵秦皇岛，感受到的都是氤氲的水汽，更不用说暑气最盛时那空气中飘着海腥味的 *** 天，这就是我心中的秦皇岛之味。如今小资文化、旅游活动盛行，使得北戴河从“夏都”变为了人人皆可踏访的海滨度假胜地，连北戴河的建筑风格都设计了许多童话色彩的元素，与秦皇岛主城区大有不同，仿佛打造出一片专用于休闲的天地。夏日里遍地的外地车牌、下饺子一般的泳者，海鲜大排挡的喧嚣，都让这片凉爽的海滩变得尤为热闹，似乎海的博大将陆地上的一切纷争都全数消解，唯有将清凉洒向人间。
秦皇岛的关，是天下第一关。中国地名以关者称的众多，如潼关、韶关、嘉峪关、玉门关，但真正在人们心目中还拥有着强烈的“关”之存在感的，唯有山海关，这不前两年还有无良媒体炮制出“投资不过山海关”之说。这里是秦长城起点，自古以来被誉为天下第一关，时间与空间上双重首位为其奠定了万关之首的傲然地位。换言之，中国古代最经典的地理书是《山海经》，说明山和海是古人认知地理的最主要元素，唯有山海关能将此二字包含其中，其不博大也哉？秦皇岛在河北偏居一隅，但河北卫视的台标也要采用长城的形象，在其省会选取不出一丝一毫具有整体代表性的意象来。正因有如此地位，山海关见识过天下雄兵，也见识了太多文墨。清代北行的流人至此关门下总会发出几声惆怅叹息。著名词人纳兰性德更是写有“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的名句，榆关，即山海关。而接下来一句“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分明写的也是同样的惆怅。山海关对于东北人而言，是温暖的“南方”，对关内人而言，却关不住塞外的风雪。
秦皇岛的山、海、关，构成了它不同于其他滨海旅游城市的大历史纵深。大连、威海、青岛、厦门，也只能拿出来点半殖民地时期的历史做做文章，而秦皇岛，有穿越千年的闪亮高度，有一批历史一线人物的重要行迹。易中天品三国要以“魏武挥鞭”作为讲曹操部分的总括，《人民日报》评选2019年十大最佳标题，有一个即用了“换了人间”这个词，均出自于那首著名诗词，故也和秦皇岛有关。这里虽没有那么多近代建筑遗迹，但却用穿越千年的文化底蕴默默展示着这座城市的文化影响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