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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北京站。”我打开车门，坐在座位上，对司机说。

“好的，请您系好安全带，扫一下码。”一个有些老的河北口音。

司机是一个50岁上下的男人。看上去一点也不年轻。

“最近，这疫情紧，得需要您配合一下。”语气温和，让人倍感亲切却让人不置可否。

我按照师傅要求的做了。

“这是坐车必须做的。”我随后说。

“国家这样要求，咱就得按要求去做，要不留下了麻烦，犯不上。出现问题，咱负不了责任。前几天有一个上车扫不了码的人，我让他下车了，不是咱不近人情，是不敢也不能尽这样的人情。”

我明白师傅的心思。没有想到他说了这么多。

“扫码既是对您自己负责任，也是对社会负责任。虽然我也知道能出来坐车的大多没问题，但程序咱得走。以防万一。” *** 是个喜欢说话的人。

“对，理解你们在外冒着风险挣钱的人。”我说。

“师父，多大年龄啦？”我系好安全带，扫完码后问。

“52岁。”师傅答。

“一晃都52了哈，这人真不抗混啊！”我深有感触地说。

“您多大了？”师傅边开车边问。

“我比您大，56了。”

“您看着不像啊！好像也就刚过50岁啊！”我感到师傅是在恭维着我说话。

“岁月催人老啊！”我没有与他客气。

“您几个孩子啊？”

“三个，二个闺女，一个小子。”师傅回答。

在以后的淡话中我知悉，司机师傅的三个孩子，都已成家，都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去了。同时知道，因为超生， *** 年轻的时候曾当过盲流，在农村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为了要一个儿子，东躲 *** ，冒着削了户口，没收土地的危险，铁了心要儿子，不怕大灾大难，只求活着，要儿子。在经历了超生游击队生活之后，运气不错，终于生了一个儿子。村里也没有收回土地，但罚了超生款，没有削去户口。孩子养大成人，都成了家。不久，日子穷，看别人开出租车挣钱，自己也买了一台车到北京来开出租车， *** 每年能收入十多万。

“想吃买，想穿买，不比当官，不比大款。” *** 说，两口日子过得挺好。

08年 *** 在北京买了一套70平米的房子，那时每平米4ooo元左右，现在物价长了十倍，房子也涨了十倍，很意外！

前行的路，突然出现了塞车现象，塞完了车，一公交车从自已的前边挤了过去， *** 似乎有点不自在，说，在北京开出租车，得让着公交车司机，一是人家车高，二是人家有固定收入地位高，一天就是开车，其余什么都不用管。

“A1A2证，开公交车，人家是清华北大毕业的，牛！B1B2证，开平头大车的，是重点本科，高人一等，开出租车的是C1C2，小学毕业，A、B、C排行，出租车是末末渣，得礼让三先。”

*** 自圆自说，自嘲。

司机自己年龄大了，开车开累了就回家休息一下，休息完了再出来挣钱。他说现在趁自己身体好，多挣点钱，将来有一天老了，有儿女在旁边照顾，就行了。怎么也比雇保姆强！能够知疼知热！他一派乐天知命的安然样子。

边赶路边唠嗑，我和司机彼此之间感觉近了许多，似乎有一种相知相惜之感。我特意侧脸，认真地端详了一下他：脸戴着口罩，头发已渐花白，脸上的皮肤白净，眼角爬上了足够多的皱纹。有点像摊位上一枚长期经受风吹日晒的老核桃，黑黑的眉毛向上翘起，带着些许慈祥，两只眼睛灵活地眨着，装满岁月的故事。

我仔细又端详了一下，一张布满纹路的核桃一样的脸呈现在我的面前！

那核桃里面充满了智慧吗？

他把我送到了站台，开着车消失在来往的车辆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