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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金农场波罗蜜标准化生产基地里硕果累累。海南日报记者 袁琛 摄

一堆体积硕大的波罗蜜果实。陈耿 摄

波罗蜜一果而多苞,寓意“生养众多”。(资料图)

文\海南日报记者 邓钰

对于海南人来说,在椰子之外,波罗蜜是最亲切的热带水果。

《海南省志·农业志》中记载,波罗蜜是海南最普遍栽培的热带水果。据正德《琼台志》所记:“波罗蜜树自梁萧时西域司空携二枚栽于南海神庙……他处皆自此分布。”“……波罗蜜始产临高者,今邻邑大丰有之。”可知海南引种波罗蜜历史悠久。

走在海南的乡间郊野,家家户户的房前屋后,几乎都能看到大如冬瓜的波罗蜜挂满枝头。波罗蜜枝繁叶茂,既可美化环境,果实又可鲜食,味甜酸而不浓,树身还是建筑良材,是主要的庭院树和行道树。

硕果累累的波罗蜜,不仅反映着丰收年景,更是生活美满的象征。近年来,随着农民市场意识增强,波罗蜜作为我省重要的经济作物之一,成为农家的致富树。

引种:

不知岁月长,世上已千年

盛夏时节,漫步在海南的乡野农家,目光一定会被这样的景象吸引,粗壮的波罗蜜树上,竟然连排结着数个波罗蜜果,每个果子都大若冬瓜,形如牛肚,皮似锯齿,总让人担心树木的枝干会不会因“体力不支”而倒下。

在海南人心里,波罗蜜的地位不亚于椰子,作为水果,粗生、高产的波罗蜜有“多子多福”的吉祥寓意;作为树木,金黄色的波罗蜜木,自古以来便是备受青睐的上等建材。

波罗蜜四处可见,寻常得让人几乎忘了它的“舶来”身份。依学者看来,它是隋唐时从印度传入,梵文名Panasa,初译“频那挲”,后称“波罗蜜”。

根据清代学者屈大均考证,并在《广东新语》中记载:“波罗树,即佛陀所称波罗蜜,亦曰优钵昙。其在南海庙中者,旧有东西二株。萧梁时,西域达奚司空所植,千余年物也,它所有,皆从此分种。”

据此可以推断,波罗蜜树种一千多年前来自印度,由古印度使者西域达奚司空种植,最先落户广东的南海神庙,故南海神庙又称“波罗庙”,此后广布华南的波罗蜜树,都是从南海神庙那两棵树上引种的。

元朝剧作家汤显祖写过一首《达奚司空立南海王庙门外》,把这段故事讲述得更加传奇:“司空,暹罗人,面手黑如漆。华风一来觐,登观稍游逸。戏向扶胥口,树两波罗蜜……至今波罗树,依依两蒙密。波声林影外,檐廊暝萧瑟。”

这首诗的大意是,皮肤漆黑的达奚司空随身携带着波罗蜜种子,漂洋过海来到广州。他下船登岸,观赏风景,特意在登岸的地方掘土刨坑,撒下两颗波罗蜜种子,以为纪念。哪知道突然刮起一阵大风,把他的船刮走了,使他再也没有办法返航回国。他翘首西盼,仰天长叹,很快化成了一尊雕像。而他种下的那两颗种子,后来长成了两棵大树……如今,在坐落于广州市黄埔区庙头村的南海神庙,还能看到这位达奚司空的塑像。

树木不知岁月长,在中国扎根繁衍已千年。然而波罗蜜是由何人,又是在何种情形下被带到海南岛的,至今尚无从考证。

日本僧人元开的《唐大和上东征传》,写到鉴真一行在海南岛见到过波罗蜜。那么,最晚在唐代天宝年间(742-756),海南岛已经开始种植波罗蜜。

明代临高举人王佐的《琼台外纪》称,波罗蜜传入海南不久,大概在元代中期,明初才在临高县开始种植,后来附近的县大半都种植了。他还曾作诗《波罗蜜》写道:“硕果何年海外传,香分龙脑落琼筵。中原不识此滋味,空看唐人异木篇。”

若以王佐的说法为准,波罗蜜在海南岛至少也有600多年的历史了。

扎根:

庭前院后生,农家趣味浓

波罗蜜并不娇气,种子扔到哪儿就长在哪儿,不需要像荔枝和莲雾一样悉心看护,是一种朴实大气的植物。

这样“随和”的个性,让波罗蜜迅速扎根、成长,在全岛各地都可以看到它们茁壮挺拔的身姿。《海南省志·农业志》介绍,解放初期波罗蜜主要分布在琼山、文昌、屯昌、澄迈、定安等红土地区,如今已遍及全岛,从海拔16米到1600多米的地方都有种植。

对很多海南人来说,种在庭前院后的波罗蜜更像是一棵棵“农家宝树”,树上满载童年的纯真快乐和老家的亲切乡愁———小时攀树摘果的兴奋,一家人辛苦剖果,大快朵颐后留下的一手浓香,还有用波罗蜜木建成的老宅……

波罗蜜被认为是宝树的原因,离不开本身的“实用”性。

波罗蜜果既作时鲜水果,也常用作烹调材料,果肉香味独特,鲜食或加工罐头、果脯、果汁。种子也能吃,炒食或煮食均称可口。就连树身也是优质的木材,木质坚硬,白蚁不近,是建造上等建筑和制作家具的良材。

一名工人正在照管波罗蜜果实。通讯员 黄祥 摄

海口一市民将波罗蜜的果肉用于菜肴烹饪。霍筱薇 摄

金灿灿的波罗蜜果肉让人垂涎欲滴。邓钰 摄

2019年冬交会上,海南参展的部分波罗蜜深加工产品。邓钰 摄

南金农场波罗蜜种植基地。通讯员 黄祥 摄

如今,在大型商超和精品水果店,总能看到一盒盒切好的波罗蜜果整齐地摆放在展示冷柜中,精致的塑料包装里,装着十几粒剥好去核的波罗蜜,咬上一口甜蜜中带着一丝冰爽。

但对于许多本地人,尤其是农家人而言,这都是“外行”的吃法,没有亲手剖过一个波罗蜜果就不能完全体验这种水果的趣味。

外出求学打拼多年,莫玮仍忘不了童年时在老家偷摘波罗蜜果的童趣往事。

莫玮老家在定安县定城镇莫村。他记得每逢盛夏,村中路旁种植的波罗蜜树上便挂满了圆鼓鼓绿油油的大果,惹得几个小伙伴垂涎欲滴。他们总相约趁大人不注意时,偷偷上树采摘,这样的吃法虽然格外香甜,但每次出手都要恰到好处,否则就要为过早夭折的波罗蜜挨上大人的一顿“收拾”。

宰剖波罗蜜是个“大工程”,因为果实中存着大量黏液,黏性很强,不仅会把刀子粘住,黏液还会粘得到处都是,清理起来很是麻烦。

莫玮说,有经验的本地人会在刀子周边紧紧裹上一层保鲜膜,用力从中间将波罗蜜对切成两半,再分切成小块。在剖波罗蜜时,还会准备好几个干净的塑料袋,把黏液沾到塑料袋上,便于清理。

波罗蜜的果肉取出,黄灿灿的果肉浓香四溢,独特的香味充盈了整个屋子。林清玄形容波罗蜜的口感和味道,“就像把蜂蜜浇在起司上,我觉得世界上再也没有一种水果比波罗蜜更甜了”。除了直接吃外,海南人还喜欢将波罗蜜泡在盐水里,在冰箱里冷藏个把小时才品尝,清凉解暑还不腻味。

波罗蜜果的浓香可谓一绝,吃完后不仅口齿留芳,手上香味更是洗之不尽,余香久久不退。为此,波罗蜜又有一个好听的名字——“齿留香”。

《本草纲目》介绍:“波罗蜜性甘香……能止渴解烦,醒脾益气。”滋味诱人,营养丰富,这样的甜蜜果实怎能不招人喜爱。

吃完果肉,还可以品尝种子。波罗蜜的种子大如橄榄,不管是水煮或是加些海盐爆炒,都别有风味,香糯绵密,有几分像炒栗子。莫玮说,过去,家中长辈下地干农活时,总喜欢抓两把水煮波罗蜜种子放在口袋,也是一种农家“茶歇”。

此外大名鼎鼎的徐闻特产“徐闻液”,就是用蜂蜜和波罗蜜果浸泡成的波罗蜜甜酒。

产业:

种植改品种,聚焦“深”发展

每年6至7月间是波罗蜜大量成熟的季节,此时,琼北许多地方的集市上,卖波罗蜜的村民挑担的挑担,摆摊的摆摊,村口路边的收购站前,摆起长长的阵势。来自外地收购商络绎不绝,将波罗蜜抢购一空。

近年来,“浑身是宝”的波罗蜜,价值被进一步挖掘,被规模化种植,标准化培育,精深化加工,成为重要的经济作物。

中国热带农业科学院香料饮料研究所博士苏兰茜在其主笔的论文《波罗蜜栽培研究现状及发展趋势》中介绍,据不完全统计,1999年中国波罗蜜栽培面积约1333公顷,近10年来,每年以近15%的速度增长,产业发展迅猛。 目前中国波罗蜜栽培面积超1万公顷,其中海南省栽培面积约1万公顷,形成了规模化商业栽培,年产量达15万吨以上,年产值约20亿元,是当地农民重要经济来源,拥有广阔市场前景。

“现在市场上的很多波罗蜜,跟我们过去在田间地头常见的,品种不一样。”定安县黄竹镇南海居波罗蜜种植户冯尔军介绍,过去常见的品种被称为本土波罗蜜,是传统的栽培品种,虽然甜度高,但是产量小、果品小,而且挂果迟,果型大小不一,难以进行商品化种植。

“近年来,海南农垦转型发展,引导职工、群众种植新品种马来西亚1号波罗蜜。”冯尔军说,位于黄竹镇的海南农垦南金农场公司从多地引进波罗蜜种质资源试种,并从中筛选出适合本地生产、综合性状表现良好的品种马来西亚1号推广种植。

冯尔军告诉记者,速生、易长、早结、丰产、结果周期长都是马来西亚1号的优点。这一品种果型椭圆,果重在30至40斤,株产超过200斤,两年即可挂果,投产快,产量高,逐渐成为海南波罗蜜商品果市场的主种品种。

目前,南金农场公司已规模化打造万亩波罗蜜标准化种植基地,并通过开展培训等举措,带动当地以及琼海、文昌等市县的农户大量垦荒种植,或在槟榔园、胡椒园间作马来西亚1号波罗蜜,同时还专注发展波罗蜜精深加工产业,引入生产线,打造波罗蜜冻干、果浆等产品,并与上海、江浙等地企业,研制波罗蜜饮品、糕点等产品,实现产业“深”发展。

浑身是宝的波罗蜜不仅是海南农家人装点庭院的挺拔苗木,更是美满生活的致富宝树。

原标题:波罗蜜:旧时广州树 今日琼州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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