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今日“小雪”,很多人又想起那场戏,那位苏先生了。
今天我要讲一个跟“时间”有关的内娱故事,虽然本质上所有的娱乐圈故事都和时间有关,但它们都比不上这一个。
2004年小年夜,胡歌接到一个电话,是他经纪人打来的,“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坏消息是他不能去新加坡拍时装剧了,好消息是他被选中演李逍遥。
胡歌很诧异,因为他试镜试的是姜明。
试镜时刚好旁边的邓家佳在试蜘蛛精的造型,随口就问了一句:“你演的李逍遥吗?”胡歌后来在采访中说感谢她,因为给了他信心。
但真正改变胡歌试镜结局的是游戏《仙剑奇侠传》的原创姚壮宪。也是很巧,姚壮宪来探班,一看到胡歌的扮相,就连连摇头。胡歌心想没这么差吧,但姚壮宪真正的意思是,这就是他心中的李逍遥。
当年剧方原本属意的是周渝民或者林志颖,但最终定了名不见经传、当时被唐人认为演不了古装剧的胡歌。
后来的故事无需多说,《仙剑奇侠传》播出后收视异军突起,一群最适合的演员在最正确的时候遇到最对的角色,短暂地活成了江湖里的你我他,并从此在娱乐圈江湖有了姓名。
胡歌则一夜站上巅峰,被视为80后男演员新一代的领头羊。
现在让我们暂且略过本文的主人公从拍摄《射雕英雄传》遇险到《琅琊榜》涅槃重生之间的18年,让时间来到现在。
大众再一次看到胡歌,是有网友偶遇胡歌给自己的“小电车”充电,穿着朴素的他,走到一辆完成充电的电动小车面前,拔掉充电器,上了车。
网友查到了他开的这款车,是国产某品牌的电动车,售价很亲民。
这一切非常不符合内娱常态,毕竟大众看多了流量明星身骄肉贵,被保安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守护的名场面——
而胡歌呢,一人,一车,还是开的代步小可爱。
看上去胡歌已经不再属于内娱这个江湖,的确如此。
胡歌开着小电动车和内娱渐行渐远这些年,内娱顶流,新旧更迭了几届,有人上升,有人下降,有人进去了,有人出去了。
新一届顶流中阿瑟势头正猛,媒体在张罗着评选95后新四大顶流。
即使流量明星成了「流星」,仍然有无数人向往着流星的璀璨。
而流量即使退潮,流量江湖依然令内娱资本趋之若鹜。
这当然越发衬托出拒绝随波逐流者的可贵。但人生是得到与失去的游戏,拒绝随波逐流,也意味着付出代价。
比如胡歌在流量世界日渐落寞。
有自媒体说,80后男星中,胡歌已经不再是领头羊,不久前刚刚拿下金鹰视帝的雷佳音才是。
从人气来看,胡歌的确已经不再站在顶峰,毕竟他的上一部作品,已经是3年前的《南方车站的聚会》,而这两年他除了出现在几个口碑综艺《但是还有书籍》《朗读者》等之外,几乎就是销声匿迹。
安静向来是内娱流量的大敌。从人气角度看,哪怕出恶名,一场家事闹得天翻地覆也比安安静静好,可是从某种意义上,胡歌一直在干一件令人费解的事情:就是主动去流量。
哪怕他手握这两年最受期待的两部大剧,《繁花》和《县委大院》,要搞出点动静,好像并不是很难的事情。
但他就是什么都不搞,搞了,流量很容易就是他的,不搞,流量就是别人的,热闹也是别人的。他什么也没有。
作为一个顶级帅哥,众所周知他的男粉比女粉多,但换个角度来说就是,资本最重视的女粉都去追别的哥哥了。
但胡歌依然是胡歌。
他成为娱乐圈的异类,和内娱游戏规则的叛将。
这位孤清制约了他的人气,也成全了他。
胡歌的人生故事本身,因此成为内娱的一个孤本,没有人可以成为胡歌,因为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像他们这极度简单又极度复杂。
作为仙剑系列极少还没成家的主角之一,他被称为仙剑留守儿童。
在他身上也始终保持着少年的一面。
少年意味着幼稚,不成熟,对世界保持敏感,出品有一搭没一搭,缺乏成年人式的稳定。
但同时又意味着不被成人世界的游戏规则降伏,对表演保持信仰和敬畏心。
当同龄男星日渐流露出“爹味”或者油腻气息的时候,胡歌仍能保持一种孩子气的天真,和无需媒体渲染就自带的少年感。
任性至此的胡歌,在内娱还能留有姓名,是因为他一个人创造了两个不可替代的经典角色,李逍遥和梅长苏。
但从艺术的角度,胡歌既有出色的作品,也有平庸之作。
从一个男演员的角度,他还没有达到自己真正意义上的表演巅峰。
但在这个流量千帆竞渡的年代里,也是多亏这份少年的叛逆,令这个内娱流量规则的“叛徒”,终于还是距离成为一个了不起的演员胡歌,更近了一步。
01、 “内娱叛徒”胡歌
很明显,胡歌根本不吃内娱那套。
这背后的前提是,他自己就是唐人的老板之一。没有人管得着他,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无视内娱那套规则,就做胡歌自己。
这些年那么多人离开了唐人,包括某些羽翼未丰就自以为成为顶流的铁拳少年。
离开唐人,胡歌大概率会有更好的发展。但他没有走。
因为当年车祸后唐人对他的情义,他也还了唐人一份长久的情义。
内娱甚至没人稀罕挖他,不是胡歌没有商业价值,而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不会走,走了就不是胡歌。
胡歌是一个拥有忠诚品质的人,但他偏偏当了内娱流量时代的“叛徒”。
剥去少年成名的光环后,胡歌用亲身经历让我们看到了流量时代的另一种选择。
2015年,他主演的电视剧《伪装者》《琅琊榜》接连大爆。《琅琊榜》当年是在《伪装者》播放后半段开始播的,一开始热度平平,《伪装者》播完后,《琅琊榜》势不可挡。
胡歌33岁,跻身一线男演员之列。那场翻红更深远的意义在于,胡歌从偶像彻底完成了转型,而且是极其扎实的转型。
但他说喜悦和激动并没有随之而来,「并没有觉得有好像特别大的成就感之类的,没有。」
邀约应接不暇,是时候乘云直上。
但胡歌做出了另一种选择,接下来的七年,从大众观感来讲,胡歌过得跟退休生活没太大区别, “歌”的传说还在,但哥已不在江湖。
胡歌没有参加来钱最快、最省力的真人秀节目,因为“我不会演自己啊”。
他也不愿意重复自己,干脆急流勇退,选择留学。
当他归来的时候,带来了《南方车站的聚会》。
影迷自发集资购票应援,胡歌本人发文让大家不要破费。
流量胡歌不是没有,但若只想认真做演员,流量操作对其反而成了负担。
不过故事的悖论在于:演艺圈是时也命也的游戏,全力以赴的人,耕耘未必有收获,包括胡歌。
这些年闯荡影坛最成功的电视小生是朱一龙,并非胡歌,这是事实,但转身回到电视剧江湖,胡歌还是顶流。
接连两个宇宙大饼,能接住的,也就胡歌。
《县委大院》是什么概念?孔笙执导,王小枪编剧,老中青三代演技派,有名有姓的,20多位,正午阳光是把所有压箱底的宝贝都押里头了。
正午最近的出品质量不算很稳定,但让孔笙翻车,那比登天还难。
角色的名字也取得有意思,叫梅晓歌,梅县长,不怪网友说这是“梅开二度”。
无论是最终定档央视一套、卫视跟播,还是多家卫视联播,不管是2022年底还是2023开年,这都注定是年度重磅。
至于《繁花》是哪一年的重磅大剧,那要看王家卫何时拍完。
剧集改编自茅盾文学奖同名获奖作品,讲的是老上海故事。
王家卫准备了20多年,为了还原原著的味道,1:1重建了1992年上海的黄河路。
作为《一代宗师》之后王家卫唯一署名的导演作品,剧从2014年筹备, 2020年开始正式拍摄,一拍就是3年,预告片都上热搜了,据说依然没有拍完,果然是“墨镜王”。
有人喜欢,说《繁花》里的胡歌很像“了不起的盖茨比”,有人吐槽说像红酒广告。
若换成别的人,营销预热都做了好几轮,他倒好,唯一引出的话题是胡歌粉丝和梁朝伟粉丝自发展开的一场口水战。
一方说胡歌沾了是上海人的光,一方说60岁的梁朝伟怎么演阿宝,胡歌就是最正确的选角。
粉丝们都把氛围烘托到这个地步了,当事人却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只能说,胡歌是太不懂内娱的流量游戏了。
唾手可得的热一,他伸个手就有,可他终究自绝于流量江湖之外。
他成为了娱乐圈的陌生人。
02、 超越李逍遥
这个世界怎么可能有人不爱流量?流量就是名与利,是功成名就,是一夜登天。
胡歌凭什么不在乎?看来答案只能从头找。
年轻时,狂妄是一种资本。但胡歌打小就没这个资本。
童年时,胡歌与父母、祖父母一起生活,位于上海徐汇区的家只有一个房间,五口人挤在30平方米里生活,家教还很严。
母亲奉行挫折教育,从小教导儿子任何时候都不要太得瑟。在她的想象中,儿子未来的职业应该是医生或律师。
所以胡歌没考到80分就会挨揍,但哪怕他考100分,母亲也不会轻易夸他。
胡歌回忆,自己小时候“特别内向”“近似孤僻”,像猫一般。大概因为这个,长大后胡歌养了一屋子猫。
看他太内向,父母在胡歌5岁时,为了锻炼儿子的性格,把他送进了选拔比率600:1的“小荧星艺术团”参加文艺活动培训,他被动成为了文艺标兵。
但指导老师何莹说:胡歌从来不是爱举手的那个。
后来回忆起这段五六年的经历,胡歌发现对抛头露面的感觉不讨厌,但也绝不享受。
他在2016年的专栏中写道,骨子里的性格,没有因为这段学习经历而改变。
但有些人就是注定吃那碗饭的。
少年长成,他以专业课第二的成绩被中央戏剧学院导演系录取,以第三名被上海戏剧学院表演系录取——他没有去北京,而是选择了离家更近的上海,本打算学导演,但导师劝他做演员。
“我就想,哎呀,演戏嘛,早点解决温饱问题。”
于是两年之后,他选择了去拍《仙剑奇侠传》。
区别于如今的资本包装,早期的明星大多「草根」出身。
靠的是一首歌或者一部剧成名。
这大概也是胡歌步入如今的流量场域时,为什么感觉到了很强的不适感。
他根本不懂流量游戏是什么,因为当年他不需要。
依仗着在粉丝口中“绝美”的古装扮相和IP本身的影响力,胡歌一出道就红了,没费太多力气,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成为当时风头最劲的「小鲜肉」。
“红了”就是站在了风口浪尖,在浪潮之中,他只能被推着,不断向前。
红了会有更多的选择权,可以通过努力让自己更红。更多古装偶像剧的剧本堆在了胡歌面前,《天外飞仙》《神话》陆续有来……每一部他都是男主角,也让他“古装偶像”的标签更鲜明。
但胡歌觉得无趣,拍《仙剑3》的时候他对经纪人说,太无聊了,我们跑吧。
可胡歌身上有上海人的性格,务实、温和,做起事来,哪怕是反叛也并不激进,他显然不会真的跑掉。
如果不是接下来发生的意外,他也有可能一直在这个古偶的圈子走下去。
但动人的故事,总有曲折。
03、 成为梅长苏
故事本来有可能不那么发展。
在2006年8月29日之前胡歌自己创造过一次改写人生时间线的机会。《射雕英雄传》找到他时,他不想演男主角郭靖,想演亦正亦邪的杨康,如果片方接受了,那么接下来的时间线会按另一个方向发展。
但这个提议被拒绝了,杨康被交给了他一生的好兄弟袁弘演,他还是被安置在了英雄郭靖的角色上。
至此,命运的车轮一路向前,2006年,8月29日,成为胡歌人生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晚上10点,拍完《射雕英雄传》一场戏,胡歌从横店赶往上海,车上有他、女助理张冕、司机小凯三人。胡歌喜欢坐副驾,张冕看他太累,说:我们调换个位置,你好好睡吧!
位置调换后,胡歌躺在后座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剧烈的撞击已经过去,他被送到医院,医生整整抢救了6个小时。
那张脸被医生从颈上、脸上、眼睛上,一共缝了120多针。“像是刚从裁缝店出来一样”。
在香港住院时,楼下便利店店员甚至不敢直视胡歌的眼睛。
但一开始他并没有那么在意,来陪伴他的袁弘,陪着他看碟,唱歌,一混就是一天。对于胡歌来说,反倒好像解脱了一样。
需要在这里更正一个广为流传的误解是:停工一年多陪伴胡歌的不是他当时的女友薛佳凝,薛佳凝后来自己也说过,是去看过胡歌几次,不存在停工陪伴这回事。
确实有个人停工陪了胡歌很久 ,是袁弘。
在其后漫长的岁月里,袁弘从未刻意纠正大众的认知。不奇怪,人以群分。
说回胡歌,真正让他感到痛苦无比,是有一次找经纪人借手机发短信,才知道了张冕已经去世的消息。
这或许才是这场车祸彻底改写胡歌人生的时刻。
在那一刻,曾经潇洒快意的李逍遥和他的人生脱离了,另一个将决定他一生的角色就在前面等着他。
梅长苏。
但现在还不行,角色是命运和造化的结果,这时候的胡歌,还演不了梅长苏。再等等,再等几年。
胡歌当年撂下句话,“既然活下来,就不能白白活着”。
胡歌复出时,遇到的第一个难题,是《射雕》的版权即将到期,公司的现金流断裂,眼看剧组要垮了,蔡艺侬去香港面见金庸先生,金庸先生问需要续多久,蔡艺侬问两年行不行?金庸先生说那就三年吧。
不但续了版权,而且分文未取。最后先生还给胡歌写了一幅字:渡过大难,终成大器。
在娱乐圈故事中,「去流量」的前提是实力。
艺人需要有切实的作品去支撑演艺事业,才能在流量光环消散之后重获自我价值。
如果说之前的胡歌在古偶圈吃的是偶像红利,那么接下来,正如金庸先生祝福的那样,胡歌成大器的故事才真正开始。
演完《神雕》,曾经有几年时间,胡歌接拍了包括《摩登新人类》《华丽之后》在内的几部都市剧,演过小白领,富家子,甚至还有盲人 *** 师。
但和早期的古装剧相比,这些新尝试都没能激起太多水花,倒是收获不少质疑声。
但胡歌没有停下,他转到了戏剧舞台上,逃到了《如梦之梦》的世界里。
当时胡歌接戏,一部剧起步价1000万。而演话剧,一场话剧8小时,才挣1000多块钱。
可在赖声川的这部著名的8小时舞台剧里,胡歌饰演五号病人,这个角色让他直面观众,并在精神世界直面生死。
通过话剧的磨炼,胡歌演技脱胎换骨,凭《如梦之梦》中“五号病人”的角色,他斩获“第二届丹尼斯最佳男演员奖”。
他演戏的时候,显然不可能注意到台下一位来看戏的慈祥大叔。
这个大叔叫孔笙。
接下来的一部剧,胡歌住进了象山影视城旁边的农家院,一个特荒凉的地方。
这件事,胡歌没有和别人提起,影视城的工作人员事后和袁弘聊天,才被袁弘说出来的。
对方说,胡歌是自己见过唯一一个没有刻意要求住五星级酒店的明星。“你这兄弟可太牛了。”
没有什么事情是突然发生的,一切故事皆有来处。
这部剧,就是《琅琊榜》。梅长苏的第一人选原本是黄晓明,最终成为了胡歌。
《琅琊榜》另一位导演李雪说过,胡歌自身的经历跟梅长苏的状态有些契合,因而这个英雄形象难以被复制。
仿佛漫长的积累在《琅琊榜》中得以爆发,从梅长苏迈步上前见谢玉,与刘奕君眼神直遇,说出那句“在下苏哲,见过侯爷”开始,胡歌的演技,今非昔比。
整部剧中我最喜欢的,恰恰是梅长苏与飞流的日常,除了蔺晨捉弄飞流,就是招猫逗狗。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梅长苏可以不是谋士。而是飞流的苏哥哥,蒙挚的小殊,霓凰的兄长,晏大夫不听话的病人。
胡歌以自身的极度矛盾与极度隐忍,极度理智与极度感性,演出了梅长苏身上极度矛盾与极度隐忍,极度理智与极度感性。
这是胡歌的魅力,他也赋予了梅长苏所有的魅力。
如果是黄晓明或者其他优秀演员来演,《琅琊榜》依然会成为经典,但比不上现在观众看的这部,因为胡歌就是梅长苏。
时间不早不晚地,选择了他,成为梅长苏。
一个人真正的实力,不是他到达到过什么高度,那有可能是碰运气,而是看他从顶峰跌落之后,还有没有勇气反弹。
能弹回来,绝不是运气。
正是从这里开始,重新获得流量的胡歌开始主动「去流量」,开始主动躲避唾手可得的流量红利。
是因为流量对其而言,已是虚无的泡沫。拂去浮华,更见真章。
这同时也是如今许多流量明星过度依赖流量的原因之一。
因为「去流量」以后,他们的实力空无一物。
拂去浮华,那他们什么也没有了。
但胡歌成为了梅长苏,又把梅长苏还给了苏哲。自己留下了演技。
至于流量什么的,早就不需要了。
04、“清醒者”胡歌
2015年到2016年,《琅琊榜》火遍大街小巷后,朋友们发现,胡歌反而把头低了下来。
有次胡歌和导演张黎吃饭,胡歌突然对黎叔叹气说,我做什么了,能得到这么多?
一句话,张黎读出了胡歌对名利的极度警惕,他觉得,胡歌这个人,人性上的优美就在他的惶恐上。
带着这份惶恐,胡歌始终保持着和名利的距离,不但自己清醒,也带着粉丝们一起清醒。
在所有的明星艺人和粉丝的关系中,最打动我的是刘德华和胡歌与他们的粉丝,不是粉丝没打算给偶像做数据、控评、撕番,是偶像不让。
最后受其影响的粉丝也明显感受到更多的正向循环,回归到对明星最初的欣赏,并以明星为鉴。
所以胡歌的粉丝,在内娱中也是情绪相对最稳定的。
不过去流量虽好处多多,但也难度甚高。
最关键的是,深处故事中心的艺人本身要有清醒的认知。
在被巨大的关注度冲击时,仍能清楚辨认到自己的位置。说白了,就是再红,也依然知道自己是谁。
许多明星仿佛理所应当地生活在充斥着溢美之声的真空层主中,早就丢掉了自知之明。
但胡歌的自我警醒几乎是天然的。
《琅琊榜》以后的七年,看似云淡风轻的胡歌,一直在做同一件事:突破自己,挑战角色。
越是不梅长苏不李逍遥的角色,他越喜欢。
比如在《你好之华》里客串家暴男张超,在《南方车站的聚会》演悍匪周泽农。
在生活上,他则是想跳出“偶像”的状态,回归更真实的生活。没有名牌、没有豪车、没有造型,和普通人毫无两样。
有演员在节目爆出过胡歌家中基本没有什么家具,连茶几都是由剧组的柜子拼接的。
他回归生活也很省钱,骑着摩托进 *** ,到海拔4000多米的沱沱河长江源保护站保护野生鸟类。
或者到自闭症定点康复机构,陪自闭症儿童玩。
娱乐圈千帆竞渡的时候,他剪了个光头,蓄着胡须,戴上帽子、墨镜,去美国留学一年。
对于名利,胡歌保持着从始至终的冷静,大概很少有演艺圈新晋偶像能像他这么看清自己,「因为演员这个身份,我做了一些什么事都会被放大,举个例子,说我拍照拍得很好,有吗?并没有吧,只是因为我是演员。所以用演员的标准来衡量,哦,他拍照拍得很好,用演员的标准衡量,哦,他写东西写得很好。」
2016年10月,金鹰节颁奖典礼上,胡歌获得了当晚两个重量级男演员奖项,并说了一段令人印象深刻的获奖感言:
“今天拿到这个奖,并不是因为我的演技有多么好。我觉得是因为,我很幸运。”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演艺圈开始缓缓进入流量时代,新晋顶流即将在接下来的几年里风起云涌,粉丝们山呼海啸,仿佛这些歌不行,舞不行,演技不行的年轻人真的所向无敌,而胡歌就在一旁静静做自己的事,旁观着流量如何构成一个庞大的旋涡,将演艺圈每个人卷入其中,而所有人又浑然不觉。
直到流量梦碎,所有人砰然梦醒,而胡歌还是曾经的胡歌。
05、 好人胡歌
2019年7月,西宁FIRST影展闭幕式,青年导演与群星共聚一堂,不聊商业,只聊电影和自由创作。
胡歌作为主持人开场,他扔掉演讲稿,调侃说年轻导演若有好项目,不要忘了自己这个“便宜又好用”的演员。
台下笑开一片。
也许是被这种轻松的氛围感染,海清匆匆在手机上写了段字。颁完奖后,她邀请宋佳、姚晨和梁静上台,即兴发表了那段著名的感言。
她恳求市场给中年女演员更多机会说, “我们基本上没有傍大款,也没有靠父母……我们比胡歌便宜,也一样好用!”
胡歌在一线男星中收费真的不算贵,海清这么说,一是借着胡歌的梗往下说,还有一个原因可能是,拿胡歌说事很安全。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胡歌是一个好人。
回到车祸故事,胡歌忽然得知张冕的死讯那一刻,之前胡歌手术没哭,得知“毁容”时没哭过,可得知张冕去世,眼泪不停地涌出来。医生告诫他,眼泪会让伤口感染,他只好低下头,让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2006年11月5日,为给在车祸中逝世的张冕庆生,胡歌吃了一碗够六个人吃的素面,他一边吃,一边望着自己手左边属于好友的餐具。
张冕去世后,胡歌在吃饭时开始养成了一个习惯,会把每道菜的名称、材料、味道在心里默念一遍,总觉得好友能听见。
这之后,名利对他已经不重要了。
曾经他想过退到幕后,但公司告诉他:车祸之后,《射雕英雄传》的拍摄延误了,金庸先生确实没多收一分钱版权费,可是因为延误档期,唐人赔了电视台一千万。
他只能接着演,让别人替自己受过,不是胡歌会做的事情,即使那根本不是过。
后来的岁月里,胡歌以张冕的名义,捐赠了30多所希望小学,帮助3000多个孩子解决了读书的问题。
车祸后,大家都以为胡歌会解雇司机小凯。但胡歌说:全世界都可以怪他,我不能。
后来小凯还是胡歌的司机。
2017年的最后一天,一位罹患白血病的女孩,给胡歌微博发了一条私信:是《琅琊榜》当中涅槃重生的梅长苏,让我有了笑对病魔的勇气。
第二天,她收到了胡歌的回信:你愿意来看我的《如梦之梦》吗,给你留票。我不是骗子,我真是胡歌。
在《朗读者》中,胡歌说出自己的心愿:我此生最大的理想,就是想变成郭靖这样的人,胸怀天下,奉献自己。
因为母亲在他小学一年级时便患上了乳腺癌,胡歌不爱提母亲癌症的事,这是他的心病,但却成为了防癌抗癌的宣传大使。
胡歌的母亲2019年过世,他静静在微博上写了一段文字说:献给一位远方的女士。
急速变化的娱乐圈,空气里都是金子,转个身就有机遇。一切就如菲茨杰拉德书里写的那样:人们平白消失,又无故再现;人们各奔东西,直至失去对方。
但胡歌依然是那个好人。世界变了,他没变过。
06、 离了不起的演员一步之遥的胡歌
娱乐圈敢于去流量的人少之又少。因为长久的自省其实是一种折磨。
但要精进,就要不断怀疑自己。朋友约胡歌跟岩井俊二见面,他都到门口了,给朋友发信息,“还是算了吧。”
拍《南方车站》,拍戏到一半,刁亦男去找胡歌聊天,一进门,胡歌蹭一下站起来,问“你是不是想把我换掉?”刁亦男被他搞蒙了。
后来胡歌回到母校上海戏剧学院,作为优秀校友代表致辞,却说,无论什么时候不要把自己当一回事,要把做的事当回事。他说,更希望自己是反面教材,同学们可以比自己做的更好。
看完20岁的张子枫主演的电影《我的姐姐》,胡歌发微博用了“尽管自己没有资格说,但新生代天才演员是未来的希望”的句式。
但一切都做到最好的胡歌,在《琅琊榜》之后,并没有成为一个更了不起的演员,甚至遭遇了某种瓶颈。
2017年年底,胡歌推出了《猎场》,结果反响平平,实事求是地说,胡歌诠释的郑秋冬不够到位,因为他其实离“小人物”是很远的,很难演出底层小人物为了生活铤而走险的狠劲。
另一方面,他坚持活在游戏规则之外,也让「去流量」的代价变得高昂。
他其实一直在拍新戏,但一部都没放出来,一部《繁花》拍了又拍,别的明星早坐不住了,但胡歌成为了另一个坐得住的梁朝伟。
可曝光度和活跃度消失,意味着不被看见就会被逐渐遗忘。
还有经济上实实在在的损失。
但胡歌不在乎,我们也不必在乎,因为胡歌在等,在等繁花开。
这繁花,就是一场胡歌演技的蜕变。
胡歌是一个好演员,但他表演的境界起伏很大,从《仙剑》开始,他就更擅长去拿捏情感层面的戏剧变化,而不是生活层面。
在发自内心地尊重演员这个职业这件事上,他应该能胜过绝大部分新一代演员。
但演员有些短板,不是敬业努力就能破的,而胡歌的短板,是生活。
当年成为梅长苏,是他选择了等待,让时间淬炼自己。
但现在只有真正走出梅长苏,他才能成为伟大的演员。
最伟大的表演是什么?“传神”。
胡歌在《琅琊榜》中的表演达到过,但那更像一次生命的爆发,如果要实现演技更稳定的输出,他需要再一次破茧。
巧了,王家卫和孔笙,分别是电影界和电视界,最擅长打通演员七筋八脉的导演。
能不能厚积薄发,看这两部剧了。
接下来的两个角色,一个很胡歌,一个很不胡歌。
《县委大院》是不像胡歌的那个。
剧集质量基本犯不着操心,但最大的疑惑是:胡歌能演好县长吗?
残酷之处在于,即使胡歌努力地突破演技、角色,从根儿上,他的气质是属于少侠、少爷的,那种正派又金贵的气质。
是非日常可见的,被仰望的,或如李逍遥穿云破日,或如梅长苏从云海里出来。
而县长,是最接地气的。
但别忘了,热依扎演《山海情》之前,谁能想到那么明艳的大美人能与农村妇女融为一体?若胡歌也能这样突破一回,那才是真突破。
至于《繁花》,是最像胡歌的。
胡歌甚至不用演,自自然然走出来,就与王家卫的花样年华调调完美贴脸。
但阿宝这个角色没有突破吗?
当然有,任何角色,演到极致就是突破。
所以就更期待孔笙和王家卫再当一回胡歌的伯乐,彻底打碎他的禁锢,一个为他再造一张黄土扑鼻的脸,一个让他从此拥有一张能代表老上海风情的精致脸。
剩下的,靠胡歌自己努力。
我们希望胡歌能赢,因为他配得上这份胜利。
很多一战成名的演员,初心隐匿在一部部自我重复的古偶之中。
经历过生死的胡歌,本可以继续演绎景天、李逍遥、梅长苏的故事,自己有流量,也能够在戏里戏外同时满足观众的期待。
但他渴望成为更了不起的演员,不愿重复自己,走出了流量的江湖,戳破了偶像天花板,撕开流量明星的遮羞布。
他过早成名,品尝过名利的甜头,却自愿割舍身上的浮名虚利,让粉丝始于颜值,陷于演技,忠于人品。
娱乐圈这些年丑闻频发,当红艺人翻车不断。
这固然映射出胡歌的可贵,但这还只是一个好故事,而不是一个伟大的故事。
因为接下来,才是胡歌这出人生大戏,故事的关键时刻——
故事的漫长的蓄势之后,观众需要一个阶段性的结局,这场演技突破,成还是败?
如果把胡歌的人生故事看作一部电影,这个故事已经足够好懂、好看,但如果要引起心灵共鸣,那么胡歌必须成为传奇。
不是说他一定要赢,而是他一定要对得起自己和观众,许久的期待。
时代惊人地变快了,那些曾被高度认同的世界观,如今却成了可笑的昨日黄花。在变化的时代里,一切都变得可疑。
但胡歌一直在用自己的人生,讲述一个最古老的故事:一个人如何在命运的变幻中不屈不挠,勇敢反击,饱含希望,用40年的时间去抗争命运,重获自由。
简单听来,这是一个略微鸡汤的故事,但由于胡歌讲得是那么真诚那么质朴,才让这个故事并不显得那么童话、廉价,而是使无数观众心生敬意。
我们喜欢胡歌,从来不是因为他有多红,而是他的这个故事隐喻了每个人身处不同人生境遇的人,内心深处渴望拥有的品质。
那种超越时间的力量。
现在我们期待的故事阶段性结局,也不是胡歌多么大放异彩,而是他能在绵长的时间之风中,再一次、不断地绽放出新的光辉。
就像他自己说的,「既然活了下来,就不能白白地活着。」
而说到底,观众真正在乎的是,历经蜕变后,他的故事依然能让我们确信:你愿意为一件事付出时间,时间总会想办法回馈你。
也许不是此时,不是此刻,但总会在某时某刻。
而我们能做的,就是像胡歌那样,一步步地,靠近那个终极的目标。
所以,名和利,困不住胡歌。
他终会成为一个伟大的演员,我们期待着,这会是故事,最后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