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吃好夜饭听抖音，听我糕糕唱沪剧”。从今年6月开始，上海沪剧院的青年演员郜逸萍在抖音开通了自己的账号“糕糕沪语”，上传视频的同时，第一次尝试了直播，没想到，短短两个多月，就有了近3万粉丝，成为沪剧传播的头部账号。
软糯甜美的声音、清秀大方的形象，被称作“老弄堂里的天籁之音”，加上美美的造型和直播布景，“糕糕”直播间的迅速涨粉，不仅让她自己信心倍增，也让许多戏曲界的各大剧种主播纷纷前来“取经”，其间还引发了一波戏曲直播在服装化妆和置景的“内卷”。
而从一开始就支持青年演员直播的上海沪剧院，也从中看到了传统文化在网络平台广阔的传播空间。如今，上海沪剧院的年轻演员不仅人人都开通了自己的抖音号和直播间，粉丝也都在水涨船高。沪剧这个用上海方言演绎的地方剧种，因此开始走出上海，被越来越多北方乃至全国的观众认识和了解。
沪剧《璇子》是一代人的记忆, 直播时常被抖音网友“点播”。
开通抖音不到三个月，直播间吸粉近3万
古典唯美的造型，精致的妆容，精心布置的背景，还有专业的布光和音效，点开“糕糕沪语”的抖音直播间，第一感觉就是赏心悦目，美轮美奂。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才开了三个月的新号。
而对于自己第一次“触网”，郜逸萍说，最开始，还是剧院布置的任务。
今年4月，大家开始居家办公，线下演出无法正常进行，单位要求演员们在家拍短视频在新媒体传播，一开始，郜逸萍的视频拍得不好，还被批评。之后又认真拍了几条，被领导夸奖后，她开始有了信心。
“沪剧院领导看我的视频觉得不错，专门找我谈了话，还请专业人士为所有开抖音的年轻同事都上了一堂教学课，于是我们就都开始琢磨怎么做抖音。”疫情期间，上海戏曲艺术中心也发起 “艺起前行”，要求年轻演员云排练、云表演，于是，糕糕的第一条视频在6月10日上线了。因为自己的名字不好记，她用自己姓的谐音起了一个糕糕的账号。第一次上线的糕糕身着一袭旗袍唱了沪剧的经典曲目《洪湖赤卫队》，并且找朋友帮忙用单反拍摄，画面质感因此“起步很高”，“当时很多人问我怎么拍的，评论点赞都很好，我就特别开心。”
之后，糕糕的视频越做越精美，点赞数量也越来越多。7月15日，她开始尝试了第一场直播。
直播时的郜逸萍，网友说“听不懂也好听”。
郜逸萍说，其实做直播的初衷也是为了探索抖音的各种功能。第一次直播，也就是跟大家聊聊天，唱一些沪剧比较经典的唱段，还有一些自己改编的沪歌。那一天直播效果不好，直播间里只有40多人，还都是提前预告叫来的朋友、老师，粉丝也只有1600人左右。
之后，郜逸萍开始认真研究起抖音里各种网红直播的路数和技巧，她专门去网上买了窗帘和装饰，在朋友的专业工作室布置起直播间，她还精心地设计了自己的造型、头饰和服装，用专业布光和专业相机拍。“为了省钱，一开始都是自己动手，自己挂背景帘、自己化妆梳头，好看不贵。不过，我觉得不管怎样，设备都要尽量专业，而且至少看起来都要美，不然人家为什么要在你的直播间停留？”
认真很快就换来了回报，糕糕的直播一场比一场反响好，到七夕节那天，观众最高人数超过2000人，之后，每次直播甚至都能涨粉5000，这个数据，比很多做了好几年的同类直播账号都要好。
观众的点赞和回馈很快点燃起了郜逸萍的热情。她甚至因此恢复了练功的热情。一周三次直播，每次直播前，她都要认真准备两个多小时。
直播间里有很多全新的路人，但也有大量的沪剧戏迷，尤其是一些专业戏迷不满足于普通唱段，会提出一些冷僻的折子，郜逸萍为了他们会重拾旧曲。而为了让更多完全不了解沪剧的观众有兴趣，她也会做一些改编，比如用沪语唱流行歌曲，邓丽君的歌、周璇的歌，甚至于周杰伦的《青花瓷》，以及耳熟能详的《好一朵茉莉花》《月圆花好》，都让观众对沪语演唱的魅力大为赞叹。
越来越多的粉丝在她的直播间留言，“原来这么年轻好看的姑娘都会唱沪剧！”“什么时候能够到剧场来听沪剧啊？”
唯美直播引发同行“内卷”，南北戏曲连线互相圈粉
糕糕的直播也迅速引发了全国“同行”的关注，不断有其他剧种的演员私信留言咨询：这么美的布景造型是怎么做的？灯光和设备都是哪里找的？
而郜逸萍也是毫无保留一一相告。在她看来，“只有让我们戏曲一起好的情况下，大家才能共同进步，我一个人好也没什么用。”
一时间，抖音的戏曲直播间因此引发了一波服装布景的升级“内卷”。
北方剧种的大V也很快找到了她，双方开始互相在直播间连线。南北方剧种的演员和粉丝之间迅速有了交流。很多北方的观众第一次知道，原来，上海还有一个剧种叫沪剧。甚至有很多观众，完全听不懂上海话。
这些都让郜逸萍颇感意外，而连线同时，豫剧和京剧这些北方剧种在抖音和直播间的浩大声势也让她十分羡慕。“这些剧种不仅演员多，而且很多演员都有十几万甚至几十万粉丝，可见大剧种的观众基础真的不一样。”因为直播，郜逸萍也进一步认识到沪剧剧种的局限性，也更意识到在网络平台直播推广的价值和意义。
“我现在可能没有办法让所有的北方人也知道我们沪剧，但至少，在我直播间的人都知道了，原来在中国上海有一个剧种叫沪剧，对吧？” 郜逸萍说，一场演出可能只能影响一千个观众，但一场直播，可以让成千上万的观众，听到沪剧的声音。
在直播中，糕糕开始有了越来越多的经验，她开始摸索用年轻人喜欢的方式传播沪剧，比如在唱沪剧选段的时候，尽量选择更适合网络的轻快旋律。而除了沪剧，她也唱沪歌，让年轻人先接受沪歌，再接受沪剧、沪语。
“其实，我们沪剧一直都在慢慢转变，每个年代有各自不同的风格。比如，现在在抖音上传播，就和90年代我们沪剧明星茅善玉老师在电视上演出沪语连续剧《璇子》，是一样的，也是创新。” 郜逸萍对自己的直播目标越来越明晰：像我这样的年轻人，也觉得沪剧很好听。
做了三个月的直播，郜逸萍也收到了打赏。虽然没有透露具体的打赏金额，但她非常开心，说明自己的直播表演获得了网友们的认可，也更加坚定了自己做直播的想法。
郜逸萍其实从一开始就想好了打赏收入的用处，“好钢用在刀刃上”，她把这笔钱持续投入到直播间——更新服饰，更新头饰，然后更新布景。“既然大家都在做直播，我就要寻找一下新的方向，我已经在做大上海的背景，然后全是用实景，然后有可能我会用双机位来回切，在视觉上寻找新的感觉。”糕糕在直播间向粉丝承诺，等到涨粉5万，她就要在直播间搭个小舞台，到时候，就能站起来拍摄了。
网络直播为剧种找到更广阔受众，剧院支持青年演员不断尝试
郜逸萍的直播，也始终受到剧院的肯定与支持。上海沪剧院副院长洪立勇说，从2020年开始，院方就鼓励演员直播，也希望演员在抖音平台上拥有自己的粉丝，扩大自身的影响力。剧院还对接了一些好的平台资源，为年轻演员开展专业的新媒体课程培训。网络平台和传统文化的结合不仅有利于演员自身的成长，更有利于沪剧在年轻群体中的传播和推广。
而对于“糕糕沪语”的成绩，洪立勇觉得也并非偶然，“她拍摄小视频、开展直播都十分用心，在服装造型、画面设置、选曲唱腔等方面精益求精，她在直播间十分活跃，表现得体。我们都希望她的粉丝越来越多、影响力越来越大。当然，这也需要持续不断的用心运营。”
沪剧经典戏目《陆雅臣卖娘子》，郜逸萍饰演罗秀珍。
在洪立勇看来，虽然剧场的演出始终是剧团最重要的方向，但对于戏曲这样的传统文化而言，网络传播在当下是不可或缺的，因为它给舞台艺术带来了一个更加广阔的受众面。观众可能会因为抖音这样的网络平台了解到沪剧，然后产生兴趣。更重要的是，很多年轻演员因此有机会崭露头角，以前，观众也许只能通过演出和说明书了解他们，在网络直播里，他们会变得更加立体生动。
上海沪剧院下乡慰问演出，左一为茅善玉老师。
“糕糕沪语”的传播，让剧院有了更多的想法和信心。目前，上海沪剧院还在计划创作一批吸引年轻人的音乐剧形式小戏，通过各种新媒体平台传播，让沪剧也“年轻现代”起来。
据悉，抖音平台目前已有231种戏曲开通直播，过去一年开播超80万场，根据《2022抖音戏曲直播数据报告》，过去一年，有累计25亿+人次在抖音观看戏曲，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喜欢在线上看戏，也有更多戏曲演员通过直播传承戏曲文化。而今年4月开始，抖音发起了“DOU有好戏计划”，邀请全国戏曲院团、专业戏曲演员，开启直播和线上演出。计划未来一年将至少帮助10家院团、1000位专业演员打造第二剧场。
未来，更多像“糕糕沪语”这样的戏曲直播，将给地方戏曲和传统文化，找到更多的观众和更广阔的传播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