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今晚的一则新闻十分的令人揪心，一个独居的二十岁少女被人发现已死亡多日，一直到尸体发出了臭味才被人发现。
据法医初步判断，少女是自杀身亡的。
小沈是这起案件的最后负责人，最后的结案工作由他来进行。
他初出茅庐，自杀少女这个案件还是他着手的第一个案件。但是在自杀原因这块始终困扰着他。
死者叫做方美美，二十岁，父不详，自小同母亲生活，其母于五年前就已过世，而后方美美辍学，靠 *** 救助金度日。
方美美并不像她的名字一样是个美丽的女孩，实际上她的脸上大概三分之二都是深褐色的胎记，从头皮一路蔓延到下巴。
从尸检的照片来看，她生前留着一头长发，在她房子里除了基本的生活用品，基本没发现什么可值得参考借鉴的东西。
这个世界上自杀的人实在太多，有资深的前辈告诉他随便写上一个自杀原因就好，可小沈总想为他的第一个案子的最后求一个尽善尽美的结果。
上头催了他好几次，让他立刻完成结案入档。他急得焦头烂额却也隐隐之中依旧执着的想要再等等。
果然，一个礼拜过后，废品站的一个老头送来了一个笔记本，在交谈中得知，老头跟方美美是旧识，她从前常常到他哪拿废品换钱。只是后来突然就又不来了，等她在来的时候，没多久也就出事了。
小沈递给老头一根烟，询问他方美美的生前，老头抽吧着烟，支支吾吾想了很久后才总结了这么几句
内向，不爱说话，别人问她吧半天也得不了一句，但是心善，还养着一只黄毛的小狗。
小沈大致的在心中描绘了方美美的生活状态，——孤僻的游离在人群之外。从不曾得到他人的关注，也害怕他人的关注。
然而翻开那本厚重的日记本，每一页都是少女笔记柔美却饱含屈辱的声声叩问。
那整个下午，小沈都把时间花在检阅那份日记中。
一直到接近傍晚，才离开办公室。
驱着车，经过红绿灯，路边是嬉闹玩耍的小学生们，欢快的吵闹的过着马路。
小沈脑海里逐渐浮现方美美的小学时期，那些扔在身上的粉笔头，抽屉里塞满的垃圾，男孩们狂热的写满着羞辱的歌谣，女孩们毫不掩饰的白眼和嫌弃。
那时的她应该也还是个才十来岁的孩子，被喊作怪兽，哭闹的时候只会迎来同学们更恶意的殴打谩骂。
不知她那时...
车后突然传来一声催促的喇叭 他才发现此时已经是绿灯。
回到家后，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他再次把那本日记拿出来，翻阅剩下的内容。
日记本里出现了一个重要的人物——林丽丽，在方美美的日记里，她是她唯一的朋友。
这个有着完整家庭的女孩子，在漂亮姐姐的光环下，在聪明弟弟的衬托下，她成为了父母最忽视的存在，忽视到怎么程度——因为舍不得花钱一直不去做兔唇矫正手术，好不容易做了一半也就半途而废了。
也因此她们同样都是被人称作丑八怪的女生。
她们之间有相似的际遇，初一的时候被分在了一个班里，十三岁的她们从一开始就成为了朋友。
也在一开始就成为了所有人霸凌的对象，她们为彼此擦去眼泪，也一起憧憬着未来。分享彼此的心愿。
所以即使是在充满恶意欺辱的环境下，两朵生命之花还因为彼此缠绕着的根而顽强生长着。
日记一直看到深夜才歇下。
而那晚，小沈做了一个关于方美美的梦。
梦里是小小的方美美，被一群高喊着打倒怪兽的小男生们 *** 推倒在地上，拳打脚踢。
最后小小的她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回家。
她一路抹着眼泪，跑回家质问母亲为什么别人都要欺负她!
而那个在饭店里当端菜员，靠着微薄的工资和饭店里的剩饭剩菜供养自己孩子的母亲，你能指望她说些什么呢？
她懦弱贯了，不然也不会被丈夫扫地出门，不会抱着年幼的女儿在陌生的地方扎根。她掩面哭泣着抱住女儿告诉她要忍，只要长大了，他们就不会再欺负她。
可这显然是没有道理的。
她依旧一次又一次的被人推倒在地， *** 打骂。
她会无缘无故被人拿着书砸，仅仅是因为她刚才路过了，脏了那段空气，碍了坐在那里的人的眼。
她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哭泣，生怕大声的哭也会招致羞辱。
直到一只手向她伸来，来自同样不好看的林丽丽。
她们是如此的相同，遭受着一样的冷遇。她们互相舔舐对方的伤口，安慰着对方。
可她们也是不同的，林丽丽没有她那么丑，她会在别人恶意的辱骂的时候自黑一把惹得大家都哄堂大笑。
她也会说一些捧人的话哄那些普通的女孩子的心。
不像她，只会沉默。
她们蹲在校园的角落，那个花圃丛中，林丽丽告诉她，自己要攒钱去整容，当个正常的普通的女孩，而方美美呢，她微垂着头，她想...希望能养一只可爱的狗。
春日的阳光照在她们的脸上，她们开心的约定，带着期盼期许她们的梦想。
她们不知道那一刻被阳光照耀的她们多么的圣洁美好。
一下子梦就醒了，窗外阳光也正照在他身上。
小沈洗了把脸，今天周末争取把剩下的日记看完，然后周一结案。
林丽丽最后还是如愿整了容，她偷走了爸妈的存款自己跑去那种私人的医院割了双眼皮。然后把嘴唇尽量做的正常些。
那段时间她一直住在方美美的家里，甚至为此两人编了个谎言骗过了方妈妈，她们像一对真正的姐妹一样生活着。
会吃着妈妈带回来的剩饭剩菜然后一起看电视剧，会夜里说些悄悄话，会一起睡着懒觉，一起在院子里种上喜欢的花攀比谁种的更好。
那是方美美记忆之中最美好的三个月，而三个月后林丽丽拆下了绷带才发现，那双眼皮就跟闹似的，而那嘴唇虽然远看正常，其实细看依然很歪歪扭扭怪的可怜。
她抱着方美美哭了很久，最后还是回家去了。
自然免不了遭到家里一顿毒打，但是林丽丽并不后悔。
也就是那一年的年末，方妈妈生病了，长期的辛苦工作终于还是把这个苦命的女人压垮，其实她得的是肺癌，却坚持不肯去医治，坚持要把钱都留给女儿上大学。
那年，她送给了女儿一直梦寐以求的小狗。黄色的皮毛，看着就可爱，从狗贩子里讨价还价买来的，被她寄予希望，希望这小狗在自己死后能陪伴着她的美美。
隐忍了一辈子的女人，夜里也不敢咳，拼命的压抑，生怕吵醒了睡梦中的女儿。
可是天一亮，女儿还是发现了，发现她没了气息，发现了那被子上沾满了的暗红的血。
十六岁的方美美，还只是个孩子，她在家外备受欺负，唯一爱她的妈妈也最后熬尽了最后一丝心力。
那是她第一次面对死亡，并不只是一层土盖上一块棺木那么简单，而是当你放声大哭，肝肠寸断的喊着妈妈的时候，从没有错过你一声的母亲最后却没有一点回响。
那是05年的二月八日，那天的日记只有一句话。
——天黑了，它再也亮不起来。
看到这，小沈忍不住揉了揉隐隐泛红的眼眶。
日记还未完，表明它的主人在母亲死后一个人又坚持了很久。但是却并没有同她母亲期盼的那样继续学习考大学。
而是在那年选择了辍学。
林丽丽靠着家里上了一所职高，她偶尔跟方美美说她在学校的事儿。
说她谈了人生中的第一个男朋友，是一个痞痞的勉强算的上帅的男孩子。
她讲他早上为她买的包子和豆浆，夜里绕着操场的散步，上课偷偷的悄悄话，甚至是他们的第一个吻，他的吻如同他的人一样又霸道又强硬。
林丽丽大概不知道，方美美对她是多么的羡慕。
少女在日记本上问上帝，为什么不让每个人都拥有爱情，她也想要有一段梦寐以求的恋爱。
同年的冬天，林丽丽送个了她一个二手的旧手机当作生日礼物。
那是她第一次接触到手机，小小的，银白色的，揭开上面的翻盖，会有一阵悦耳的 *** 。
一开始她还不会用，还是林丽丽一点点的教会了她。
从那时起她渐渐的爱上了上网，同网友聊天，那是枯燥生活里唯一带着期待和喜悦的事情。
在那里她认识了一个名字叫做听海的网友，他是一个充满了诗意和忧郁的男人。
他告诉她即使是肃穆的寒冬也会有连绵的青山，他告诉她南半球有最猛烈的飓风，而他要在季风来临时去追一场风，他同她说家乡的柿子树，说每日上班必经的逼仄小巷。
最后他赞美她应该长的像天使那样美丽。
他说他想听听她的声音，拨通电话的那刻他为她读了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而她只庆幸她的声音比起她的容貌要胜上许多。
一切都在悄无声息的变化着，每一个孤单的夜晚里，都悄无声息的要隐隐盛放最美的花儿。
可林丽丽却在这个时候失恋了，她在电话里哭诉对方的花心和绝情，从始至终他根本不止她一个女朋友，好看的不好看的他都来者不拒。
她告诉她，男人的话没一句是真的。
可方美美觉得听海跟那些男人都不一样，他是那么的特别，他对她是那么温柔。
转折就是在半年后发生的，那个时候林丽丽已经谈了好几段的恋爱，每一段恋爱都像玩儿似的，而听海在某次电话里提出想见一面的要求。
她很为难，但是林丽丽一直劝着她去见一面。
那一天她第一次化妆，林丽丽在她脸上涂了厚厚一层粉底，可惜依然掩盖不住那恶心的胎记。
她几乎要放弃，但是听海告诉她，他爱的是她的灵魂，他会一直等待，直到她来。
她终于鼓起勇气去见网恋大半年的男友，可美梦转眼破碎的这么快，她还没走近，他就已经吓的几乎落荒而逃，可是明明...明明他也不好看。甚至是又矮又胖。
曾以为他跟别的人都不一样，他亲口说过爱的是她的内在，说过她的灵魂比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子还要美丽。
可因为那块蔓延在她脸上的可怖疤记，她转眼从天使变成了吓跑人的恶魔。
可见人的爱多么的虚伪，它只能建立在一张姣好的脸庞上。否则一切都是不作数一切都是虚假的。
那是母亲去世以后她再一次痛哭到深夜，她拿着镜子 *** 的摔碎，她厌恶透了脸上的胎记! 厌恶这个世界!
她甚至恨林丽丽，为什么非要让她去见面，两个人爆发了一场足以让友情破碎的争吵。
一个讥讽她异想天开还做着渴望爱情的美梦。
另一个攻击对方即使整的再怎么美，也照样得不来别人真心的喜欢。
丑陋就像一个烙印，不只是在她们的脸上也刻在了她们心上，她们都说中了一个痛点，她们的一生都在渴求他人的喜欢最后都不曾被爱。
从此林丽丽在没出现。
而方美美扔掉了那只手机，再也不用。
最后只剩下她和小黄狗相依为命。
她带着它看日出，看日落，看郊外的树，也会在孤独的夜晚抱着它哭。
还好小狗跟人类不同，它不会因为主人的缺陷对她避之不及，它爱她，就会守护她，在她难过的时候乖乖的趴在她身边用小舌头轻轻舔舐她温柔的手心。
一年又一年过去了，她变得更加沉默了，她很想林丽丽，尤其是在生病的时候，但是却苦于没有任何联系的方式，她这才想起从来都是林丽丽来找她，她连她的家在哪都不知道。
她学会了在大街上检空瓶子和破铜烂铁拿去换钱，因为一个人待在屋子里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她憋的几乎发疯。
日子平淡，有时候她也觉得她同那些流浪汉没有区别，唯一不同的是她有一个房子能让她遮风避雨，还有一只小黄狗，需要她养育。
她从不跟那些流浪汉抢那些破铜烂铁或者废弃的塑料瓶，假如真的狭路相逢她也会走开，当然那些流浪汉也不客气。
不过也有例外，那是她第一次遇到一个愿意主动分她一半废品的流浪汉。
那天，秋日的傍晚，风很大，她运气很好，碰上店家倒货，很多的空塑料瓶，白的绿的一堆。
她跪坐在地上把一个个瓶子压瘪拿一根带子一个个串好，干的很认真，直到一个流浪汉走过来，也开始拾掇着这些塑料瓶子。
经验告诉她，她应该马上离开，也免得遇到麻烦，可那人看她离开喊住了她，拿着一个编织袋给她装了满满一袋递给她。
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呢，你走在路上，踢倒了一块石头，可你万万没想到那石头底下竟长满了粉色的小花。
小花在风中摇摆，而她的心也久久不能平静。
后来，她时常遇到他，并不说话，只是很自然的把一些废品分给她。
从卖废品的老头那里知道，这个流浪汉是新来这片街区的，据说姓王，大家都喊他叫老王，为人很有原则，从前还是大学生，后来可能家里受了点打击，精神被 *** 就这样了。
大概看她是个小姑娘，觉着她不容易才多让她的。
这是她遇到的为数不多的好
方美美很多次遇到过他，老王会写一手很漂亮的字，在人潮喧闹的街头，他会写上工整漂亮的粉笔字乞讨，
有一次特别巧，她们遇到了，他问她想不想多挣点钱?她点点头。
他便拉着她坐在市集里，扬手就是洋洋洒洒的一大片字，为她编造了一个凄惨无比的身世。旁边还放着他吃饭的那个破陶瓷碗。
然后喊她解开头上的围巾，她头一回在一个异性眼皮子底下袒露自己完整的胎记。
可他没有被她吓跑。只是略有些发怔。
她同样也在观察他
他不是什么青春的少年，事实上他早已过了而立之年，乱发枯燥且隐隐有白发，眼皮略有些细纹，但还是好看的，不难看出从前这双眼睛的主人，也曾是一个意气风发的骄傲少年，哪怕如今在外人眼里他只是个脏乱的乞丐。
那天下午，她受着同情，嫌恶等等各色的眼神洗礼，而他始终盘腿坐在她身边，他们得到了两百零三块钱。
他给她买了一份加着鸡腿的快餐，路过服装店，他执意拉着她进去。
在老板娘嫌弃挑剔的目光下，庄而重之的挑选了一个很好看的围巾，浅浅的粉色上边绣着繁复的花纹。
她几乎受宠若惊，他亲手为她系上新围巾，告诉她不必在意他人的看法，有些人的残缺在面上，有些人的残缺在心里。
其实人人都残缺，只是并不见得每个人都能意识到。
她把他说的话一遍遍的写在笔记上，同他为她挑选围巾时一样，那么的庄而重之。
日记里渐渐多了许多关于老王的痕迹。
她几乎失控的掉进了一片深海之中，而唯有老王是她的救命稻草。哪怕明知抓住了也无济于事。
她期待见他，那种期待比对听海的期待更甚
爱情这种东西美丽又易碎，它令人心向神往，却又恶作剧似的在他人欲将靠近时碎成烟灰。
那天，他们在废品站大打出手，起因是其中一个流浪汉调戏他，反正老婆跑了，就将就着找个乞丐婆，现成的一个方美美不是。其他的流浪汉都在大笑。
他原先只是不说话，后来那人还想说什么，就见他一个拳头挥过来了。
废品站的老头，把这当笑话似的说给她，笑她侮辱了人家大学生，逼得他都打人了。
她羞愤欲死，从此再没去过废品站。整日闭门不出。
经此之后，她好像生了一场大病，时常吃不下睡不着，偶尔睡着了也会哭着醒过来。可怜的小狗蹭着她，在她痛哭的时候想给她一丝丝温暖。
有很多次都是睁着眼就到了天亮，阳光洒在她身上，依然还是遍体生寒，不管她穿多少都没有用。
生活有时候残酷的点就在于，它不管你能不能接受，只顾着把苦难打包好一连串的送给你。
那天早上她出去拉着狗出去买一些青菜，几步路的功夫，身后的狗就没了踪影。
她疯了似的到处找，逢人就问，可谁会理一个面貌丑陋的丑姑娘。
最后还是卖菜那个阿婆看她可怜，让她去狗肉馆里看看。
说不定被狗贩子抓了卖去了。
那一天，在她迈进的第三家狗肉馆里，小黄狗的头被挂在窗里吊着，它的皮扔在地上沾着血污，而它的肉早已经进入了不知道谁的肚子里。
她崩溃的近乎失声，有客人催促老板赶她走，老板无奈掏了两百块钱塞给她推她离开。
见她还不肯走，眼里直盯着窗口看。只好把那挂着的血琳琳的狗头拿着袋子包好还给她。
若是人的眼泪能流干的话，那那天夜里她一定哭干了眼泪。小沈在心里想。
母亲的去世没有让她死，林丽丽的离开没有让她死，听海和老王没有让她死，但是小狗的惨死让她恨不得与之同往死亡之地。
听说人的一生前期的一个不断得到的过程，你会遇到爸妈，朋友，爱人，和小孩，可是后期就会是一个渐渐失去的过程。
但是这个历程对于方美美来说似乎是例外的，她或许得到过也转瞬就没了，但是失去了就永远的再失去，也正因如此她比谁都渴望得到爱与温暖，却又比谁都难得到。
这个世界上好人有人爱，坏人也有人爱，唯有她孑然一身，连死去也无人知晓。
日记的最后只有一小段诗，——从明天开始，春暖花开!
所以她真的等到了春暖花开了?哪怕以死亡的方式?
这一点已经不得而知了。
小沈合上日记，往外看去，窗明几净，云卷云舒，希望她在另一个世界，没有苦难。
小沈后来一直试着找到方美美日记里写到的林丽丽，想亲手把这本日记交到她手里。
等到他终于见到林丽丽，不由得惊讶，她完全没有日记里写的那样丑，相反即使脸上整容痕迹非常明显她也依然称得上一声美女的称号。
她现在已经不叫林丽丽了，改了名字叫做林丽。
林丽接过方美美的遗物，翻阅着方美美的日记，中途几次掩不住泪水。
小沈给她递上了纸巾，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这么些年她又经历了什么呢？
林丽合上日记，开始为他讲述作为林丽丽的人生。
从小她就是家里最不被待见的女儿，小的时候父母吵架，总会把她拎出来责怪，总是不断的被责骂被打。
同方美美日记里写的一样，她从小就因为自己残疾遭到歧视。
可有一点林丽丽从来没有承认过，她羡慕方美美有个真心爱她的母亲，而她的妈妈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她，小的时候总是挨骂也是因为她说因为自己长得丑害她在别人面前丢人。
所以她一直觉得只要变得好看了，就一切都好了
所以后来，她一直不断的整容，忍受着刀劈斧钺的痛苦，一点点想变得漂亮。
她后来跟父母彻底断了联系，一边工作自食其力一边呢谈了不少的恋爱，可几乎都不太顺利，男朋友只把她当成送上门的便宜货。
其中一个男朋友更过分，上一秒还喊她宝宝，转眼就又跟小妹妹们嘲笑她割的粗糙的双眼皮。
她为此难过了很久，也沉寂了很久
直到她遇到了小宋，一个长相普通，各方面都很普通的男孩，她那个时候只是抱着随便谈谈的想法试试。
可对方始终如一的温柔和包容让她渐渐的动心了，他知道她自卑，却会亲吻着她手术的刀口。他毫不在意她暴露出来的不堪的每一面。
在他身上，她头一次享受到了被爱，而她也爱着他，美好的爱情就像是一场梦，她有时候幸福的要晕掉，却也有很多时候想把他推开。
她怕他离开，更怕自己离不开。
她变得多疑暴躁，变得一点点风吹草动就歇斯底里。
而这些在爱情里都是致命了，他们分分合合很久。
在她最后一次赌气说分手的时候，这一次他不在挽回，他抱了抱她，最后温柔的为她拭去眼泪，然后头也不回的彻底离开她的世界。
后来她想忏悔，想弥补，却永远只能得到对方的毫无音讯和永远滴滴的空号。
她照着镜子，疯狂的用化妆品掩饰脸上的整容痕迹，可不管她怎么拼命的往上填补，她依然觉得自己丑的可怕。
歇斯底里的她很丑，痛哭流涕的她很丑，而最丑的是在她一边期待着别人爱她，又一边疯狂的拿刀子去捅爱人的心口。
她这才知道分别之际，他怎么也遮掩不了的眼泪到底意味着什么？
漂亮并没有让她变得更好，而这伪装的空壳更是一遍遍的提醒她，她只是个小丑，永远是从前那个不敢照镜子的丑女孩。
她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年，甚至自杀过，不过当她再次醒过来，她就想明白了，生命是如此的可贵，上天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这一次她不要再当林丽丽，她要做新的人，她要重新开始，重新学会怎么去爱或者怎么得到爱。
这就是她后来几年的全部故事，林丽释怀一般笑了起来，随后带着方美美的遗物离开了
小沈目送着林丽离开。心里久久不能忘怀。
又过了很多很多年，电视台最近在采访成功的企业家，里边赫然就出现了林丽。
在全国的观众面前，主持人举着话筒询问林丽，最想对年轻的自己说些什么呢
中年的林丽略一思索最后面向摄影机开始说到:在很年轻的时候，你误以为世界只有镜子那么大，大到只能装下自己的美丑，但是其实不是的，这个世界很大很大，你需要多去经历，千万不要误以为你有美丽就会有永恒的爱情，美丽也并不足以让你的人生因此顺风顺水，真正值得人敬畏的并不是破茧成蝶后美丽的蝶，而是在黑暗中忍受长长的孤寂一点点的蜕皮结蛹的丑陋幼虫。正是这段经历让你的生命变得无比宏大。
我相信一个生来就拥有美貌的人根本不缺他人的关注和喜爱，但是我同样也相信每一个认为自己丑的女孩子人生的前期一定有无数个时刻质疑自己，怀疑自己，甚至是到了把自己变得疯狂的地步。
亲爱的，我们何必如此，美与丑的界限其实根本没有人能说的清，若有人攻击你的外貌请你大胆质疑他人以何资格审视你，而莫要自己怀疑自己。
你就是最美的，美不是五官端正，美不是皮肤白净，更不是一具纤浓有度的躯体。美就是你的样子，你的外表，也是任何人的样子任何人的外表，是月亮，是珍珠，是人间难得的一场春风!
我并不是口说无凭，这一切由上帝作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