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文:汉 珍
图:网 络
捉牙虫?搞错了吧,牙齿里会生虫子?咋一听,令人有点云里雾里、匪夷所思:无知、愚昧、伪科学!可你却不知道,这愚昧的背后隐藏了多少无助与无奈,又蕴含了多少心酸与疼爱!
小时候,我象一只自由飞翔的小鸟,天是蓝的,水是绿的,草是青的。伙伴们嬉水、钓鱼,掏麻雀、逮青蛙,扒藤蔓下面没长大的红薯,摘生产队菜园里的黄瓜,无忧又无虑。
快乐的事儿一箩筐,于我,却有一样最痛苦:牙疼!“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病!”这俗语一点也不假。疼得厉害时,我哭喊着在床上打滚儿、扎跟头!
牙疼是牙齿被腐蚀后,牙根神经暴露,发炎而引起的症状。农村叫“虫牙”,也就是医学上说的“龋齿”。我不知哪一年,也不知什么缘故,右侧的一颗臼齿被腐蚀了,牙疼也就成了我少年儿童时期的“老病根”,受尽了无以言表的折磨!
那时候,农村缺医少药。为了治我的牙疼病,母亲没少费心思,釆用过好多偏方。用龋齿咬花椒、噙凉水,热敷或冷敷腮帮子等,也吃过止疼片。而最见效的偏方就是噙鸡蛋酒。
在老白干酒里磕个鸡蛋,搅碎后噙到牙疼处,噙一会儿再咽下去。一口接一口,黏膜烧脱了一层皮。不知是蛋花酒麻痹了牙神经,还是酒精醉懵了脑神经,疼痛感慢慢缓解下来,我也在精疲力尽中,迷迷糊糊睡着了.....
后来,我对蛋花酒产生了生理与心理的依赖性。听到母亲搅筷子的声音,牙疼就似乎缓解下来。那纯净绵软的酒体,漂浮着金黄色的蛋丝,如同盛开的一大朵山菊花,散发着酒香和蛋腥的味道,多么美妙,多么神奇啊,它成了我治牙疼的“ *** ”!
那个时候,弟弟还小,站在一边傻棱棱地看着我,一脸的茫然。多少年后,我们在一起回忆往事时,他说他记得我牙疼时在床上叫喊、打滚、栽跟头的情形,还有喝得晕晕乎乎的样子,可痛苦了。
父亲母亲心疼我。这也不是个办法呀,长此下去蛋花酒该不会把孩子烧傻了吧!于是,父亲又打听到一个偏方:刮下新鲜猪肚子的内膜,用纱布包住,咬在龋齿处,把牙虫诱引出来,然后杀死,牙疼就根治了。这个消息让我异常高兴,我的牙疼病终于有治了!
在一个暖暖的傍晚,向西滑落的太阳,把整个村庄染成桔黄色。我正在村头与伙伴们玩耍,忽然听见自行车的 *** ,抬头一看,父亲回来了。他兴致勃勃地跳下自行车,从提包里取出一个核桃般大小的纱布包,迫不急待地说:“快,快点咬住!”说着就塞到我口里蛀牙的一侧。一股胀气溢出,我差点吐出来!
大约几分钟,父亲取出纱袋,眼里立刻放出了光。只见几只一两毫米长、针尖粗细的小白虫,正爬在纱布上蠕动。我也瞪圆了眼晴,看得真切,心里咬着牙:虫儿呀虫儿,终于逮住了你,你也有今天哦!
“看看看,逮住牙虫了!”父亲高八度的嗓门,引来一片看客。赤脚医生赵 *** ,也从旁边的大队医务室凑过来看个究竟。“咦,真的会有牙虫?不可能吧!”必竟,赵 *** 有些医学知识,他感到有点蹊跷,从医务室取出医用剪刀、镊子,打开纱布包。眼前的情形令在场的人啼笑皆非:纱布中灰黄色的粘膜里,好多不甘寂寞的小白虫在蠕动。一切真相大白!
原来,哪里有什么牙虫?猪肚子里的寄生虫,遇到温热的环境和唾液的气味,从纱布里钻出来,变成了“牙虫”!
父亲气乎乎地抓起纱布包扔了出去!一个从抗美援朝战场上走下来的军人,不信妖、不信邪,也不搞烧香磕头那一套。可是,为了治疗孩子的牙疼病,也信了一回不靠谱的偏方!
几十年前发生在穷乡僻壤捉牙虫的故事,听起来有点遥远、滑稽。但现代版的“捉牙虫”,不是在现实生活中还在以各种形态上演吗?君不见,过度治疗,乱用抗生素,烂输静脉液;包治百病的药品,神奇的治疗器械,宫廷秘方补品;还有那玄乎的气功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