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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摘
要
好姐妹和她男朋友分手了,拉着我去酒吧玩了个通宵,结果她没醉,我醉了。
第二天,没醉的她和她男朋友又和好了,而我,半梦半醒的看着跟我躺在同一张床上的年轻男孩,开始怀疑人生。
温夏 × 苏榕
《温夏》
(一)
我咬着牙,在被子下面摸了摸光溜溜的身体,连声音都有些颤抖,对着电话那头的人不可置信且咬牙切齿地发问,“你……你确定,我说了那种话?”
“对呀,”电话里云棠的声音满含着幸灾乐祸的揶揄,”你可是自己放的狠话,说是要包了人家,人家小男生思考了整整十分钟才勉强答应,附近的人都听见了。”
我绝望的扶额,“那你怎么不拦着点我?”
“我靠,温夏,”云棠急了,“你能不能有点良心?我得拦得住你算啊!你那见到人家跟瞎猫撞上死耗子似的,四匹马都拉不回来……”
电话里她的声音仍然在喋喋不休,而我耳中嗡鸣一片,消散的记忆正慢慢回笼。
昨天喝得属实是有点多了。
但那个拎着酒瓶子要掀人家衣服的人、那个凑上前去大喊“弟弟,看看腹肌”的人、那个大庭广众之下把人家小男生逗得面红耳赤,且因为对方不肯脱衣服就故意把酒撒了人家一身的人,不会是我吧?”
不会吧不会吧?
不会……吧?
我一向对酒量控制的很好,从来不会让自己在公共场合彻底醉死过去,昨天也许是烦心事属实有些多,再加上不晓得那酒后劲极大……但也不至于……那样吧??
不至于吧不至于吧?
我脑袋还昏着,后背却忽然贴上来一具结实的身体,还带着成年男子的体温,伴随着听了叫人酥软到骨子里的微哑嗓音,“姐姐……”
我浑身一个激灵,一把挂掉电话将手机甩了出去。
甚至因为没控制住手劲,可怜的手机啪的一下摔到了地上,滑出半米,撞到了不知道为什么躺在那里的,我的bra。
我强撑着冷静,不动声色的往前挪了挪,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说出口的话正打着颤,“你……你起来点……我们好好谈谈。”
他很乖,也很有眼力见,只是恋恋不舍的在我肩膀上蹭了蹭才坐起身来,像是在撒娇。我莫名想到短视频中那种金毛犬,每每它的主人喊上一句“出去玩”的时候,就会摇着尾巴凑到跟前蹭来蹭去。
我深吸一口气,暗暗在心底喊了一句,造孽啊。
我哆嗦着手指去勾那件离我最近的衣裳,还没等手指颤颤巍巍的碰到,男孩已经绕到了我身前,乖乖将那衣服递到了我手里,我一愣,本能的抬起眼看向他。
这还是第一次我正眼看他。
说句实话,这人果然长的不错,白白净净的,怎么看怎么长在我的审美点上,嘴唇轻抿着,鼻梁高挺,眼侧还带着一颗小痣,瞳孔是漂亮的琥珀色,睫毛纤长,看着我的眼神又乖又纯。
还有那腰腹上纹理分明的肌肉线条,和笔直修长的两条腿,无论是这张脸还是这个身材,在我阅人无数的经历里,竟然也称得上是极品。
难怪我昨晚会在人群中间挑中他。
也难怪他脖子上能被我啃出那么多痕迹。
当然如果他能把裤子穿上再给我递衣服就更好了。
我别开视线,尽量忽视掉他两腿中间那个尺寸可观的东西,强装淡定的从他手中接过,还不忘补上一句,“谢谢。”
他衣服穿的比我快,但显然素养还是顶好的,乖乖的背对我站着,并没有回头,而我刚好借着这个机会,一边套衣服,一边把他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
瞧这穿着,家里条件应该也不错,虽然是很普通的卫衣配上运动裤,牌子也是小众的品牌,但身为服装设计师,我多少还是能看出些门道——他这一身下来,不算便宜。
耳尖还有点红,看来经验也不多,应该不是那种海王。
这样的人,怎么就沦落到被我包了?
或许也是见色起意想跟我玩玩吧?
我慢吞吞的穿好衣服,还没想好用什么态度来对待他,斟酌了半天的措辞,才憋红了脸吐出一句,“我昨天答应你给你多少钱?”
他愣了一下回过头,漂亮的眼睛眨了眨,像是思考了一会儿,才无辜的回答我,“姐姐,我一月两千就够……”
这一次我没能忍住自己的视线,又将他从上到下的看了一回,哪怕努力平复过后也没能压制住声音里的颤,“两千?!”
少年急急的小步向前迈了一点,“姐姐,我很好养的,实在不行,一千我也能活……”
而我,面对着他这种推销自己似的举动,脑海里想的却全然是另一个问题。
我有那么抠吗?
我,温夏,前年刚拿下国内最具含金量的服装设计奖项,年收入将近八位数的顶尖设计师,在一个人均消费属于高水平的酒吧里,扬言要一月两千,包了这样一个人?
“那要不然五百,五百也行,”他还在努力的辩解,不断地给自己降价,“姐姐,我会做饭会做家务,还可以暖床,姐姐让 *** 什么都行,我身体特别健康——”
我抬起一只手来,打住了他的“自我介绍”。
弟弟,你快别说了。再说下去,姐姐还真的要心动了。
“你是......哪个公司的吗?”我揉了揉太阳穴,大概猜到了他的来意。
其实以前不是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获奖后,我的设计一稿难求,也就有了许多想要讨好我的人,只不过我算得上是洁身自好,这还是头一回掉进了美色的陷阱。
算了,反正瞧他这身材这长相,以及昨天晚上我若隐若现的回忆……也不算吃亏。
他若有什么想要的,或是把他送到我身边的人有什么企图的话,也就应了吧。
想到这里,我心中的负罪感正一点点消散,然而面前的人茫然的看着我,呆呆的问,“什么公司?”
(二)
半个小时后,我终于认清了这样一个现实:我,温夏,在酒吧里看上了一个从来没听说过我,我也从来没见过的陌生男子,向他提出了 *** 诉求,并且被对方接受了。
看着餐桌上他精心准备的”爱心早餐”,我恨不得穿越回昨天,一板砖拍死那个喝大了的我自己。
“你叫什么?多大了?成年了吗?”我喝了一口果汁冷静了一下,才组织好我自己的语言,向他发问。
“苏榕,今年21,大三了。”他停了停,小心的瞥了我一眼才犹豫的补充,“姐姐,我现在在帝音上学。”
“帝都音乐学院?”我吃东西的动作一顿,话里有话道,“那你家条件应该不错。”
“去年家里出了事,破产了。”
我一愣,“那你这衣服……”
“衣服是之前买的。”
“那昨天……”
“昨天是朋友带我去玩,我平常不去酒吧的,姐姐,”他眼睛晶晶亮的看着我,竟然有些委屈巴巴的,“家里欠了债,学费也交不上,朋友说这样来钱快,我就只能……”
“只能卖身?”我无语的放下筷子,“你倒是告诉我你家欠了什么债一月两千能还得上?”
“姐姐,两千是生活费,欠的债总要我自己去还呀,怎么能让姐姐替我掏腰包。”他更委屈了,“姐姐,我还有一年就毕业了,不会拖累姐姐的。”
漂亮。
父亲破产、家中负债、从没去过酒吧、第一次去就遇见了百年难得一醉的我、要价又低的可怜。
分明是一个完美无缺的理由,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似乎有点……太巧合了。
可偏偏是我先惹上的他。
“你家欠了多少啊?”我头疼的很,索性也不想想太多了,本着速战速决的态度直接了当的开口,“我昨天喝大了,但也不至于占你便宜,你自己说个数吧,只要别太离谱。我们俩出了这个家门就当谁也不认识谁。”
许久,苏榕的声音才小心翼翼委屈巴巴的响起。
“……可是姐姐,”他眼睛里的光都暗了许多,看我的眼神好像我是个拔x无情的渣女负心汉,“你昨天说好的要包吃包住……”
我再一次深呼吸,目光扫过他颈间的红痕时心虚了不少,最后拿起手机在碎裂的手机屏幕上艰难的点着,“……我这就去给你找房子。”
(三)
苏榕说他不想住宿舍,具体原因我懒得问,一心只想尽快解决所有的这些烂事。
帝音是出了名的音乐学院,学费虽然贵,但培养出的人才也真是不少,入学的筛选苛刻专业,而我爹就是那个学校的教授之一。
但这种事应该也没必要和萍水相逢的弟弟说,我也不敢因为这种事惊动我爸,否则他刨根问底,知道我做了这种摧残祖国花朵的事后,非得提着我的耳朵把我骂上一顿。
找个房子给苏榕住上一段时间并不是难事,上午发出去的消息下午就有了回应,我一个电话喊来司机,无情的把他“赶”出了我的家。
苏榕绞着手指站在门口的时候,似乎还对我的态度存疑,“……姐姐会过来看我吗?”
我玩着手机游戏,斩钉截铁的否定,“不会。”怕他还想纠缠,连忙补充,“我很忙,你快走吧。”
少年欲言又止的看了眼我的手机屏幕,上面的游戏画面异常清晰,我连头也不抬,手指的确忙的厉害,”记得帮我带上门。”
砰的一声,门关了。
声音还有些大,足以见得对方有多不满,我有点怅然若失的长叹一声,暗暗念叨着,”男色误人啊、男色误人。”
他再多呆几秒钟,我怕我真的会忍不住再次扑到他身上。
算了。反正也只是萍水相逢,双方又都是自愿,不管怎么算,我应该也不欠他的。
(四)
我以为这件事我会忘的很快。
毕竟平日里工作的时候,身材完美的男模真是没少见,按云棠的话说,我见过的帅哥比她吃过的盐都多 ,也没见我有多口干舌燥欲求不满。可是这几日,我却好像总能想起苏榕。
画稿的时候,那具在脑海中架构的男性躯体不知怎么就变成了苏榕的模样,连笔下的线条都不再像前几日那样生涩,反而顺滑的很,那些死板的线条变的生动鲜活,我甚至已经开始想象这件衣服被穿在苏榕身上时的样子。
而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占据脑海最大的那一部分,也变成了那个夜晚里苏榕的模样,那个发梢带着薄汗,锁骨被我吮到发红,却死死按着我的腰的模样。
“所以说,你就是馋他身子?”云棠和我躺在美容院里相邻的床上,语气中还带着八卦的兴奋感。
“虽然不想承认,”我耸了耸肩,“但目前来看,是的。”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云棠大笑出声,笑的连她脸上的面膜都快要掉下来,我甚至能感受到隔壁床的抖动,她正在乐不可支的嘲笑我,“你,一个已经断情绝爱落个发就能出家的女强人,开始馋一个小男生的身子?哈哈哈哈哈……”
我气不打一处来,不过当然是在气自己没出息,把人赶走的是我,现在馋他的仍旧是我,我温夏怎么可能栽在一个小奶狗身上?
“别笑了。”我踹过去一脚丫子,咬牙切齿的,“晚上陪我去酒吧。”
“干什么去?”云棠还在笑,“该不会是欲求不满,过去找人邂逅去吧?”
我冷漠的掀开脸上的面膜,面无表情,“借酒消愁。”
(五)
“诶,其实你就是冷不丁一下子,有点收不住而已,”云棠拿着酒杯,轻轻撞了撞我的肩膀,“反正你不也在参加那个男装设计的比赛?多和男人交流交流也不是没有好处,干嘛还把人赶走?又不算亏。”
我晃了晃酒杯里面的液体,干脆的一饮而尽,“算了吧。”我想都不想就否定到,“没兴趣。”
辛辣的液体顺着食道一路灼烧,烧的心里面的小火苗也扑簌簌的跳动着,跳着跳着,又听见云棠小心翼翼的发问。
“夏夏,你该不会……还想着许偃呢吧?”
我举杯的动作一顿,却很快又调整过来,“和他有什么关系。”我反驳到,”我只是觉得 *** 这个词,实在是难听了些。苏榕人家挺好一个小伙子,被戴上这么难听的字眼当成标签,以后还怎么立足。”
“说的也是。”云棠点了点头,过了会,她又小声的补充道,“不过他那样的条件,如果真的走上这条路,恐怕想养他的女人也不少。你倒是把他放跑了,但……”
“不会的,”我立刻否认,也不知是在急些什么,“他不像是那种人,也没必要再通过这种方式。”
“可是到底是富人家出来的孩子,家中那么大的变故,怎么可能说过的节俭就节俭了?”云棠还在理性的分析着,“如果是我,和一个女人睡了一觉,就能拿到那么多钱,那很难说我不会去找第二个金主,人的惯性和依赖性太难把控了。”
她这话说完,我倒是愣了半天,好一会儿才听见自己磕磕巴巴的辩驳,“应该……不会吧?感觉苏榕他也不是……”
云棠又笑,“怎么,和人家睡了一觉,就那么了解他了?”
我哑口无言,只能又喝了杯酒。
平心而论,她说的很对,到了我们这个层次后,对很多事情也都看的清楚,那些外貌上乖乖的人,说不定比谁玩的都花——更何况我遇见他的时候,就是在酒吧这种野王遍地的地方。
想到这我心里更郁闷了,刚好云棠她男朋友这会又打了电话来,她不得不去找个安静的地方接电话,而我有些愣愣的坐在那,只能一杯一杯的灌着酒。
苏榕……他那样的人,若是真的像云棠说的那般,该有多可惜……
我忍不住又贪了杯,正喝的晕头转向的时候,忽然有人靠了过来,温和儒雅的站在我身侧,手腕上的名表在昏暗的灯光下反着晦暗的光,“温小姐。有兴趣一起喝一杯吗?”
(六)
搭讪。
这种事在酒吧里并不少见,可是在这个人均消费极高的Seven酒吧,很少会出现这样的事。
尤其是,向我搭讪。
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是要注意公众影响,就是要维护个人形象,哪能像普通酒吧里那么随意。
何况我和许偃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哪还有人那么不识相的来主动搭讪我?
我冷漠的看过去,将人上下打量了一遍,瞳孔里都淬着寒,“抱歉,我不喜欢和不认识的人喝酒。”
男人似乎是笑了一下,并未因为我这样的态度而离开,只是自顾自的坐在了我旁边,“那我们可以认识下。你好,”他向我伸出一只手来,“我叫……”
他连名字都没能说出,人就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带着皂角香气的运动卫衣,我的神志缓慢的反应了几秒,才迟钝的抬头望去。
苏榕毫不客气的挡在了我和那个男人中间,正一脸无辜且委屈的看着我,好看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角的小痣都显得可怜兮兮的。
“姐姐。”他撒娇一样的唤我。
我怕是又喝多了吧。
我暗暗想到,又往嘴里迅速的灌了一杯,别开脸,看着云棠的空座位出神。
我一定是又喝多了,才会看见完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这一杯喝的猛了,本就晕乎乎的脑袋更晕了些,我本想趴在桌子上眯一会,缓和一下在脑海中横冲直撞的醉意,却不成想,再之后的事,我又忘了个干净。
(七)
又是一个明媚的早晨。
又是呆滞的我和电话那头幸灾乐祸的云棠。
又是躺在我身边的年轻男孩。
和满地凌乱的衣服。
那一瞬间饱受电视剧洗脑的我,还以为我进入了循环,直到我看见被踢开的被子下,苏榕腰上那一个又红又狠的印子。
我发誓,上次我绝对没有咬过那里,绝对。
我僵硬的把头凑到自己腰上试了试,确定那印子不可能是他自己咬出来的后,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天花板,许久不能回神。
据云棠说,她刚接完电话回来,人才走到离我十步远的地方,就看见我一个饿虎扑食,搂着一个男的脖子不肯撒手,在对方嘴唇上又啃又咬,那叫一个爱不释手耳鬓厮磨难舍难分。
哦,那个男人自然是现在躺在我旁边的苏榕,因为直到现在他的下嘴唇上,还带着一个浅浅的伤口。
他像是累得狠了,直到现在也没清醒,躺在我身侧安静的睡着,呼吸均匀绵长,一只手还搭着我的腰。
男孩清新干净的皂角香气侵占着每一寸呼吸,我有些不适应的挪了挪,可腰腿上的酸痛却又让我停下了所有动作,我深吸一口气,忍住了想要黏在苏榕身上的视线,也忍住了想要在他腰腹上好生流连的手,却没忍住去想昨晚的事,我连脚尖都蜷缩着,脑海里激烈的闪过那些限制级的片段来。
苏榕他……
各种措辞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儿,可是到最后我却只能言辞匮乏的表示,年轻人……体力真好。
大约莫七八分钟后,我旁边这人才幽幽转醒,而那时我仍旧沉浸在“我昨晚到底干了什么蠢事”的悔恨中,直到身边的人迷迷糊糊的挨过来蹭了蹭。
我又想到了那种摇着尾巴,黏人黏的厉害的金毛犬。
男孩子刚起床那种哑哑的声线就在我耳边响起,带着迷迷蒙蒙的嘟囔,惹得我骨头都是一酥,“姐姐身上好香……”
我的脸有点发红,到底还是没推开他,只是故作冷漠的问,“你昨天怎么会在那?”
他这才睁开眼睛,像是清醒了一点,倦倦的回应,“我想姐姐了,就想着到那里碰碰运气……谁知道一到那,就看见姐姐和一个大叔聊的那么开心。”
苏榕悄悄把我往他怀里紧了紧,男孩子晨起的特有反应正悄悄硌着我的腰,而昨夜里那些画面也因为这个简单的动作又一次闯进脑海,我甚至能感觉到身体都有点发热。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冷静,云棠昨日的话在脑海中转了又转,我几番纠结,可到底还是屈服于心底的渴望之下。
一次或许是意外,两次便并非偶然。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鬼使神差一般的问他,“还想跟着我吗?”
他像是愣了一下,可是很快眼睛就亮晶晶的,身后的尾巴正摇的飞快,连连点头,“想!”
“我先说好,这不叫 *** 。这是一种平等对价关系,各取所需,你明白吗?”我盯着他眼睛认真的强调,“如果有一天你想终止这种关系了,随时和我说就行。”
苏榕还在兴奋的点着头,唇边的笑意就没淡下去过,我盯着他唇角那个浅浅的伤口看了半晌,猛地伸出手臂拉下他的脖子,不由分说的亲了上去。
(八)
苏榕的嘴唇很软很烫,也比我那些混乱记忆里的味道更好些。
他反应的很快,又或许是早被我磨得习惯了,被我啃了几秒钟后,就激烈的回吻过来,吻着吻着,他就翻身把我压到了身下,吻的位置也一路下移,后面的事情又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这一次折腾完已经将近中午。
头一次在绝对清醒的情况下和他这么亲密,连满足感都是成倍的增加,我倦倦的躺在床上,听着厨房里他忙碌的声音,忽然想到,找个这样的人,也不错。
只是或许对他来说有些不公平吧。
我扶着腰坐起身来,简单的清理了一下混乱的床铺,走去卧室的时候,看见他富有感染力的笑容,我也忍不住跟着微笑起来。
“你不上课吗?”我靠在厨房门边,瞧着他手法娴熟的炒菜,越发觉着自己这是找了个极品。
“下午有一节,”他回答道,“吃完饭我就得走啦,姐姐。”
我嗯了一声,索性趁着他背对着我,开始盯着他腰腹的流畅曲线出神。
“姐姐,”苏榕忽然回过头,刚好把正盯着人家看的我抓了个正着,见我目光专注,他开心的挑起唇角,“姐姐,我能搬过来住吗?”
我心虚的转过身,含糊回应,“随你。”
(九)
当天下午,天色还没暗的时候,苏榕就带着他大包小包的东西,敲开了我家的房门。
我手上还拎着一根apple pencil,头发随便盘在脑后,看见他整整两个大皮箱的时候禁不住有些头疼。
老实说,我还没想好他能住哪。
因为职业的特殊性,家里的每个房间都有特别的用途,书房、服装间、卧室,装修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想过还要预留出一个客房,就算偶尔父母过来看我,也从来不在我这里住,这忽然间多出一个人,一时间我还真不知道往哪安排他。
苏榕见我皱眉,脸上的笑意立刻就淡了下去,小心翼翼的问我,“姐姐,我是不是东西太多了?”
“没有,”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进来吧。”
总不能叫人家睡地板,我只能让他和我睡在一个房间里,得知每天都能和我睡一个床的时候苏榕好像高兴的不得了,乐的嘴角都开了花。
而我当然没有太多时间耗在他身上,三个月后就是XG服装设计大赛,只有拿了这个奖才能往国际舞台上迈步,含糊不得。
按理说现在理应已经定下初稿了才对,衣服的加工定制更需要时间,但也许是对自己的要求太高,我改了四五个版,仍然还是不满意。
现在我笔下的作品,已经不如最开始踏进这个圈子的时候更富有灵气。那个时候我所有的设计都是以许偃作为原型,所以随着我们分手的时间越久,脑海中那些线条的位置便越发模糊。
我不是没想过找一个人来替代他,可是太难了。圈子里出名的男模被我看了个遍,却没有一个能替代我脑海中的缪斯。
灵感这种东西本身就是很玄妙的,没有一个人能去控制它,只能将那些归结于运气,而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在和许偃分手后,我就不算是个运气好的人了。
(十)
苏榕端着一盘水果踏进书房的时候,我正抓着头发对着平板上一件已经画好的衣服发愣。
太奇怪了。我说不上那种感觉,我只知道这不是我想要的效果,明明衣服的线条很流畅很自然,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
而这已经是第六遍推翻重画了。
我不怕麻烦,却怕时间来不及。
苏榕拿着一盘樱桃,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空白的地方。
我抬起头来,长时间的盯着屏幕让我的眼睛有些模糊,我揉了揉眼睛,看见苏榕的时候那种奇怪的感觉更加严重。
“你过来,”我喊住正准备悄悄走掉的苏榕,捂住眼睛叹气,“你过来帮我看看。”
于是他就乖乖的走过来,我把平板推到他面前,上面的线稿有些乱,我也不指望他能看出些什么来。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这样的问题我已经问云棠问了不下百次,可她到底不是行业内的人,每次都只说是很好看很漂亮这样夸赞的话,我知道她已经尽力了,但到底不是我需要的东西。
苏榕皱着眉,盯着我平板上的东西看了很久很久,久到我都忍不住撑起身子来,开始期盼着他能答出什么东西。
“……好看是很好看,”他声音有些闷闷的,“但……”
“但是什么?”我连眼睛都发了光,耳朵瞬间就立了起来。
“但是好像有哪里不太对。”苏榕伸出手比划了几下,“姐姐,你有没有感觉,好像有点……不太搭?”他挠了挠头,“我也说不上来哪里不搭,但就是感觉有点不搭。”
不太搭……
我猛地明白了什么。
可不就是不太搭吗。这衣服的版型和整体构造,都是在我遇见苏榕前画好的,而上面那些繁杂的点缀,那些细枝末节的花纹和所有修改,都是在遇见他后所画的。
这衣服最开始自然还是以许偃作为原型,而那之后我脑中那个穿这件衣服的人又变成了苏榕,他们两个人,自然不搭。
终于被点出死穴,我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干脆的把那件画好的东西拖进回收站,新建了一页空白。
“你先出去吧,”我头也不抬道,“困了就先睡,不用等我。”
(十一)
停下笔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可是不是我不想画了,而是记忆又有些模糊。
说到底我和苏榕认识的时间还是太短,有很多细节并不完善。
好不容易出现的灵感,我不想就这么泯灭下去,左思右想后,我拎着平板、手机,还有一只笔,踮着脚进了卧室。
苏榕果然已经先睡了,给我留了一盏床头灯,昏昏暗暗的光正适合我在不惊醒他的情况下观察,我做贼似的爬上了床,放下手里的东西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扒开苏榕的衣服。
他是平躺着睡的,正方便我做坏事,我小心翼翼的解开他的睡衣扣子,以手作尺就去量他的腰,量他从肩膀到胯骨的距离。
正在平板上写写画画记录着大致的数据,并后悔着没有拿个卷尺进来的时候,苏榕忽然闷哼了一声。
我吓得一跳,自己也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会心虚,便按灭了平板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趴在那像个偷情的贼。
“姐姐……”苏榕的声音委屈极了,还带着刚醒时浓厚的鼻音,他委屈巴巴的朝我控诉,“你压到我那里了……”
我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方才我胳膊肘下面枕的是个什么东西,我的脸刷的一下红了个透彻,磕磕巴巴的开口,“你、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苏榕仍旧带着那种蛊惑人心的委屈腔调,像是在撒娇一样,“姐姐给我揉揉就不痛了。”
我傻在了原地,一双手愣在半空中,揉也不是不揉也不是,直到苏榕轻轻笑了一声,抓着我的手腕开始往下带,半强迫式的把我一只手按在了那个滚烫的部位上。
“姐姐量了那么久,不如也量量这里吧?”
苏榕拽着我不肯撒手,我试图抗拒,结果抗着抗着也就屈服在荷尔蒙的诱惑之下,甚至无暇去问一句,他是什么时候发现我在他身上比比量量的。
(十二)
再一天早上醒过来,昨天夜里想要记住的数据全都忘了个干净,我忙活了那么久,也什么都没能量出来,倒是这一晚上的时间,只记住了苏榕最后让我量的那个地方有多大。
男色误人啊男色误人。
苏榕给我留了张字条,说是今天他有早课,做好的早餐还摆在餐桌上,凉了便去自己热一热。
他这么体贴,倒让我觉得很是不好意思——还说是什么平等对价关系,便是未来的丈夫,能有他一半优秀也很不容易了。
苏榕不在,我对着平板试了半天,也没能画出合适的线条来,干脆也不再做无用功,索性将平板一扔,打算等他回来再作打算。
只是没等到苏榕回来,倒是先等到了一个始料未及的电话。
“夏夏,我是许偃。我们见一面吧。”
(十三)
其实我和许偃,其实从未正式的分过手。
只是忽然有一天,他删除了我所有的联系方式,毫无预兆的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许偃与我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他做了模特,又靠着我的手,在国内的时尚圈里争得了一席之地,而他,也同样是靠着t台上,那套我熬了百十个日夜,呕心沥血设计出来的造型而被世人所熟知。
但他就这么突然的,不声不响的,退出了我的生活,没有留下原因,也没有留下告别。
我,是在后来,从别人的口中才听说,他放弃了他在时尚圈闯出的一切,名声、荣耀、包括我,和一个知名影星,走了。
一去不回。
我知道许偃从不甘心只做一个模特,比起时尚圈,他更向往在演艺圈发展,而在这一方面,我的确无法帮他分毫。这些我都知道,只是没想过他会那样绝情。
那时我不肯相信许偃会是一个为了前程而放弃感情的人,我到处找他,像是个舔狗一样用尽了所有的人脉资源,试图联系上他,可是我得到的答案,是他助理口中一句冷冰冰的“没时间”。
当然,几个月后,当我看见荧幕上那个熟悉的身影时,我才知道他为什么会“没时间”。
为了他的事,我曾在酒吧买醉了几个月,埋怨许偃的一声不响,更埋怨他的欺骗,直到有一日幡然醒悟,也就将他放的一干二净。
我从不会在不值得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哪怕是几年后,他早已成为国内炙手可热的当红一线,我也再没有联系过他。
可是当他电话打来的那一刻,我才发现,原来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韧。
(十四)
许偃的邀约,让我在接下来的好几天都心神不定,没了画稿的热情。
也许是看我闷闷不乐,苏榕想着法的逗我开心,又是陪我逛街又是给我做些好吃的,甚至到了晚上都比平时更加卖力。可是这些都没办法抵抗我心里那份隐隐约约的不安稳。
苏榕也许是没了辙,一日下午他下了课回家,就兴冲冲的跑到我身边来,从背后抱住我,腻歪的亲了亲我的脖子,问我,“姐姐要不要去看球赛?”
我本来并不想去,奈何架不住他没完没了的软磨硬泡,左右想着在家也磨不出好稿子,出去转转也不是不行,便头脑一热应了他。
帝都音乐学院的体育并没有多强,但却有年轻人满是活力的体魄和一张张如花似玉的小脸。
这种地方,可想而知的帅哥美女如云。
看一群好看的男生打球赛的确养眼,但是坐在那里时,我更多的则是对自己那段大学时光的怀念。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不会永远年轻,但永远有人年轻着。
旁边的人在欢呼喝彩,而我看着那个球场上最耀眼的少年,看着阳光在他侧脸上留下斑驳,看着他纵身一跃将球送入篮筐,也看着他眼神亮晶晶的朝着我笑。
少年热烈的眼神穿过层层人群径直向我,被汗水打湿的前额发碎碎的散着,他扬起唇角的那一刻我忽然想到,和他过一辈子,原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十五)
中场休息的时候,啦啦队在球场中间表演,而苏榕推搡开挤在他身边的一众小姑娘,不管不顾的走到我身边坐下,连声音都不遮不掩,“姐姐,我刚才厉不厉害?”
我被他吓得一跳,连忙捂住他的嘴,周围年轻小姑娘们异样的目光让我很是尴尬,连忙压低了头上的鸭舌帽,低声喊他,“你小声些。”
苏榕哦了一声,随后又有些委屈的压低了声线,“姐姐,我刚才不厉害吗?进了好几个球呢。”
我还没来得及答,就见一群小伙子有说有笑的拎着水朝苏榕的方向来,见到我后,声音比苏榕还大上一倍,一群小伙子气势如钟的齐声朝我打招呼,“姐姐好!”
我尴尬的挥了挥手以示礼貌,保持着标准的微笑,职业化的坐在座位上不出声了。
不用想了,全校都能听见。
小男生们倒是自来熟的很,和苏榕打趣了几回就围着我坐成了一个圈,周围的座椅被挤的连点缝隙都没有,铺面而来的雄性荷尔蒙差点没把我掀翻过去,苏榕坐在我旁边,抓着我的手就不肯松。
他们在聊方才的球赛,那些专业语言我听的一知半解,坐在那里也是无趣,索性犯了职业病,暗暗打量着这群人的穿搭和身材。
看到其中一个人的时候苏榕忽然捂住了我的眼睛,男孩们的笑声响了一片,伴随着“怎么吃醋了”“哟哟开始酸了”以及呜呜泱泱的嘘声,我脸有些发红,轻轻拉下苏榕的手腕,只憋出了两个字,“别闹。”
男孩里面一个个子最高的笑着问了话,“姐姐说说,我们谁身材最好?”
我瞥了一眼苏榕那个酸到有些赌气的模样,也好笑的很,便答道,“自然是苏榕。”
男孩们便笑,苏榕的耳朵红了一片,连看都不敢看我,倒是那一开始问话的人接着追问,“那除了他呢?”他笑嘻嘻的,“姐姐瞧我怎么样?”
他这话一出口,我便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不得不说小孩的演技还是拙劣,我一眼便看了个透彻。
这般上赶着吃软饭的人我见的多了,我轻轻挠了挠苏榕的手心,佯装没看见他因为紧张而绷紧的腿,神色自然的答道,“身材不错,不过可惜了,看起来胃肠不太好。”
小孩来了兴趣,“怎么说?”
“胃肠不好,就只能吃软饭。这样的人外刚内柔急于求成,哪是过来打球的?”
于是那人看起来便有些不高兴,许是面子上挂不住,连声音都有点沉下去,“那苏榕胃肠就好了?”
我浅笑着微微挑眉,“谁告诉你,苏榕是个吃软饭的人?”
(十六)
护犊子这件事,我一向做的很到位。
好在那群小孩里心术不正的人倒是不多,我话一说到这份上,便有有眼力见的男孩把话题引开了,只有苏榕压不住心底的小雀跃,做出一个酸酸的样子来和我咬耳朵,“姐姐以前,就是这么对付其他求 *** 的人吗?很有经验嘛。”
我笑着戳了戳他后腰某个地方,惹得他咬住了嘴唇,身体都有些僵硬,我不动声色的把视线扫过某处,“所以还不紧张着些?小心哪天我把别人拐回家去。”
苏榕气哼哼的,在临上场前又凑到我耳边,“你等今天晚上的,我肯定好好紧张紧张。”
苏榕没有食言,那天晚上,我足足向他求饶了七八回,他才恋恋不舍的松了我的腰放我去休息,我累的昏昏欲睡,听见他在我耳边小声的嘟囔,带着心满意足的欣喜,“姐姐对我真好。”
我累的睁不开眼皮,懒懒的窝在他怀里,也分不清是什么时候什么事对他好了,只是嘟囔,“你对我倒是够‘狠’的。”
苏榕抱着我轻轻的笑,笑够了,他又低低的喊我,“姐姐,我好喜欢你呀。”
我迷糊的嗯了一声。
“姐姐,我给你写了首歌,”苏榕贴着我的耳朵,把我严丝合缝的搂在他怀里,“你要不要听?”
我又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
于是我听见男孩略带磁性的嗓音在一片寂静的夜里低低响起,温和干净的旋律中带着十足的温柔,七分是爱意,三分是欢喜,浅浅的、浅浅的在漆黑一片的房间中漂浮着,和着微凉和煦的夏风,和着少年身上清浅的皂角香气,那一刻,连心跳都成了节拍。
(十七)
我想了很久,还是去赴了许偃的约,在他给我打电话的一个月后。
我化了精致的妆,也尽我所能穿戴的最为亮丽,但我不是去和他重修于好,而是要告诉他我过得有多么好。我和他之间,需要这么一场彻底了结的对话。
出门的时候是下午,苏榕正哼着小曲准备晚饭,他今天好像很是高兴,见我要出门,就摇着尾巴乐呵呵的跑过来,“姐姐要去哪?”
自那天球赛以后,他越发的黏我,有事没事便将喜欢这样的字眼挂在嘴边,我被他哄的几乎要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倒也是欢喜的。
我瞧着他手上的面糊,忍不住弯了唇,可是犹豫半天,还是没有和他说实话,“去开个会而已。”
苏榕用审视的目光将我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幽怨的撇撇嘴,“姐姐骗人,开会才不会穿的这么漂亮。”他咬了咬嘴唇,如临大敌一般的问我,“你是不是又要去酒吧?”
我不免觉得好笑,连他也知道管我了,只能无奈的应付,“不是去酒吧。”见他不肯信,我又补充道,“放心,真的不去。骗你我是小狗。”
苏榕这才由阴转晴,目光黏糊糊的又在我身上滚了一圈,“好吧,那姐姐记得回来吃饭。”
“好。”我答应着,看了眼时间后便不再纠缠,穿好鞋子出了门。
许偃定的地方,是在一个隐私性极好的咖啡厅,一个单独的小包间,隔绝了所有人声和可能存在的摄像头。
几年不见,他仍旧如当年一般,只是眉宇间多了份成熟,更添了几分韵味。
我到的时候他已经在了,见到我后便浅浅露出一个苦笑来,“抱歉,身份特殊,让你折腾一趟。”
我神色自如的在他对面拉开椅子坐下,也轻声笑,“大明星么,是该特殊些。”
(十八)
“夏夏,我和她订婚了。”
这是许偃,在被我第三次打断他的回忆往昔时,迟迟才说出口的一句话。
我低垂着眸,心中不知为何有些烦闷,面上却不显露出来,只是淡淡的用小匙划着咖啡上漂浮的白沫,“所以呢?恭喜?”
我们已经顾左右而言他的聊了快两个小时,大多数时间是他在说,我在听,可我不想再和他浪费时间了。
家里还有人在等我。
“夏夏,我——”他像是极为痛苦一样的扶住头,看向我时连眼睛都红了,“你知道的,我——我一点都不想,当年也是——其实我从来、从来——”
“从来都不喜欢她?从来都不是你的本意?从来都只想和我在一起?”我嗤笑一声,“许先生,您这是想出轨,还是想收了我做三?”
“不、不是的……”他似乎更痛苦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模样,可是我也从来没有忘记过,物是人非,他如今已经是个演技出神入化的大明星了。
“夏夏,我从来都没想过要离开你……”他颇为痛苦的抱住头,看得人格外揪心,“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原谅我,但我,我真的不是那样的人,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跳板,也从来不想吃软饭——你知道我的,我一直都是个有原则的人,对你也是真心的……”
我有些不耐烦,再受不了他这个喋喋不休的样子,更怕再听下去,真的会动摇我心底最柔软的那根筋。我拎起包,站起身来就打算直接离开。
“夏夏!”他猛地站起来,紧紧拉住我的手腕,“当年是我酒后驾车,撞死了她的弟弟……”
我往外走的身形一顿,不受控制的停在了那。
“我知道是我不对,可我太怕了,夏夏。我不能坐牢的,那样我这辈子就完了,我的梦想,我的事业,我的一切——我不能就那么去坐牢的。我是被酒精迷了大脑,可是夏夏,她同意私了的唯一一个条件,就是让我跟着她……我很久之后才知道她那个弟弟是她爸爸的私生子,她巴不得她那个弟弟赶快消失,可是那时已经来不及了,她手里有我的把柄,我没办法了,夏夏。”
“夏夏,我从来不喜欢她,我一直都爱的是你,她不允许我联系你,我真的没办法......”
(十九)
几个小时后,我呆呆的坐在酒吧里,神思有些迟钝的,想着这样一个问题。
如果我是许偃,阴差阳错的酒后驾驶,又撞死了人,而此时此刻,我面前的天平上,一边是牢狱之灾和梦想破灭,一边是我的身体和前途光明,我会如何选?
最重要的是,就算是付出身体,也是付给一个身材长相俱不赖,还能帮我在我想要的道路上推我一把的人。
这样一想,许偃的选择也无可厚非。
我不会做出和他一样的选择,但是我没办法不理解他的选择。
甚至,如果不是他订婚了,如果不是苏榕提前渗透进了我的生活,他以这样的理由来寻得我的原谅和我重新在一起,我也不见得一定会拒绝。
毕竟,我和他真真切切的爱过三五载,他当年一声不响的离开,一直都是我心里最大的结。
我不知道我选现在该是什么样的情绪,只是我很清楚我急需一些酒精来麻痹我自己,麻痹负荷过重的神经。我无可避免的回想起了太多,回想到我和许偃曾经的一幕幕,也回想起那段一起在时尚圈里闯荡的日子。
许偃对于我而言,又何尝不是我的青春。
我喝了很多。
这几日烦心的事总是太多了,我明明已经很久没有酩酊大醉过,可是近几日,却一次又一次的在酒吧宿醉。
醉的很了,便想要发泄。吐了三轮后,我神智已经不太清楚,不知东南西北的拽住一个刚从男厕所出来的人,瞧着面相还不错便想要往他身上扑,却不知为何又被人拉住了。
一个长的极像许偃的人出现在我面前,半拖半抱的哄着我,而我撒着泼耍着赖,又哭又笑的闹着,再然后我放开了心底束缚着我的所有枷锁,所有的事,又忘的一干二净。
(二十)
喝酒断片这件事,着实恼人。
宿醉醒来,我头疼的几乎要裂开,嗓子也哑的厉害,可是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音。
我用了五分钟才反应过来,这是我自己的家。我躺在我的床上,身上穿着整齐的家居服,被单与被罩都是新的,干净的皂角味道,很好闻。
我有些发愣,看着那边床头柜上的男士用品,半晌才想起来,家中还有一个苏榕。
正想着,门被轻轻推开,我看着眼下一圈乌青的苏榕愣住了,而他不声不响的走过来,倒了杯水给我。
他像是一夜未睡,连神色都憔悴许多,眼睛里的红血丝让他的目光没有往日里清澈,甚至下巴上还有些短短的胡碴。
气氛安静的过于诡异,我回想起昨日出门前所答应他的话,难免心虚。
“那个……”我不敢看他,只盯着水面小心的解释,“我昨天……本来没想去酒吧的。”
苏榕一言不发。他甚至没有看着我,只是低垂着眉眼,神色既落寞,又孤单。
我并不是个话多的人,在我的生活中也从来不需要挑起话题来暖和气氛。和云棠相处时是她在说,我在听,和苏榕也一直都是一样。
所以此时此刻,我绞尽脑汁,也没能想好该说个什么话出来,只能安静的看着杯里的水出神。
“姐姐,你知道吗,”良久的安静后,苏榕忽然开口说到。
他的声音太轻了,轻的就像是飘渺的云朵,我忽然有种抓不住的无力感,却只能安静的听他讲述。
“我七岁的时候,爸爸和妈妈闹离婚。他们都不想要我,因为无论我对于他们谁来说,都是个累赘。所以那一年过生日的时候,妈妈问我想要什么,我就说,我想要爸爸妈妈永远也不分开。”
“因为他们不分开,我就还能有个家,但妈妈告诉我说,只要我够乖,他们就不会离婚。于是我拼了命的变乖。”
“我学着拖地扫地,学着洗碗做饭,也尽我所能考出最好的成绩,我让自己变得很乖、很乖,可是他们还是离婚了。”
“我很难过。我问叔叔,为什么?叔叔告诉我,那是因为妈妈和爸爸没有心。因为如果是有心的人,就从来不会食言。”
“那句话我记了很久,也正是因为那句话,没有让我变成一个生性多疑谁也不肯相信的人。可是姐姐,你食言了。”
我有些难堪的抿紧了嘴唇。
我没想过这件事会对他造成这么大的打击——我记得喝酒前曾经接到过他的电话,但因为心中过于烦闷,转手又把电话关机了。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那时我的确在想,只是没有回去吃饭而已,不算什么的。
“抱歉,我——”
“姐姐听我说完。”苏榕不客气的打断了我。
“我昨天做了蛋糕,因为昨天是我生日。”苏榕安静的说着,好像没有一丁点的沮丧,“我没有告诉姐姐,是因为不想让姐姐给我准备礼物——我已经不是过个生日还要朝别人讨礼物的小孩子了,可是没想到姐姐给我备的礼物,就是往家里领回一个男人。”
我哑口无言。许偃会知道我家在哪并不奇怪,他不知道苏榕,却也知道云棠,可是我没想到他会送我回家,更没想到事情还有如此戏剧化的一面。
“姐姐昨天吐了一身,我不肯让他进屋,可是姐姐昨天醉的那么厉害,是因为他吧。”
“叔叔说有心的人不会食言,我想姐姐不是没有心,只是,心都在他那。”苏榕抬起头看我,一双漂亮的眸子里饱含着复杂的情绪,“姐姐既然那么喜欢他,为什么还肯留着我?姐姐就真的,只把我当成床伴、或是…… *** 吗?”
像是难以启齿,苏榕嘴中吐出的这几个字眼,都满载着疲惫感和沉重感。
我没由头的觉得有些慌,而他的问题也让我不得不再次正视自己。
当时我所说出口的那个“平等对价关系”,真的和所谓长期床伴关系存在差别吗?
可我从没有一次只将苏榕当成床伴来看,甚至比起床伴这个词,伴侣这个词语要更为贴切,不过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已经无声无息的融入了我的生活,成为了一种习惯,但是,我没有想过要真的和他成为伴侣。
不是不负责任的海王心理,而是潜意识里,觉得我们并不搭。
就像是一开始被我淘汰掉的那张设计稿,当整件衣服从材质到构造到风格都不属于一个调的时候,便绝不会将其作为终稿所呈现。
而现在,我面对着男孩认真的问句,再也没法忽视掉那些曾被我刻意忽视掉的问题。
我,喜欢许偃吗?
喜欢过的。甚至就连我们分开,也不是因为不喜欢。我用了那么久去释怀一个人,我选择忘记许偃这个人带给我的所有欢和悲,可是当他回来,那些被我忘记的也就一并踊跃于脑海。
但也绝对不是名为喜欢的那种情绪了。
或许我从来没有真正忘记过许偃。就像是画稿时脑海里那具模糊的躯体,又像是当我看见苏榕那场球赛时所回忆的我自己的青春时光。
许偃在生命中留下的印迹过于浓重,所以我即便将那些印迹再怎么清除抹去,他们仍然留有印痕,可同样我也很清楚,那种印痕与喜欢并不相同。
就像是小时候喜欢吃的冰糖葫芦,可长大后却再也吃不出从前的味道。
有隐约的不甘,有叹息,有遗憾,或许还有些许念念不忘,却不会有回响,也不会有半丝心动。
但苏榕有。
温柔,干净,不似骄阳耀眼,不似月光冷冽,他站在那,便永远都是心动本身。
没有女孩会不喜欢这样的男生吧。
(二十一)
我又去了酒吧。
调酒师看见我的时候嘴角咧到了眉梢,想来这个月我为他们的KPI做出了不少贡献,而云棠坐在我旁边,唉声叹气的强调着一个事实。
“心动也不会是常态的,你最开始和许偃在一起,难道就不是因为心动吗?但随着日子慢慢变久,再强烈的悸动也会慢慢被磨平棱角的,你没办法去承诺一生都维持着心脏的这份悸动感。”
云棠不愧是恋爱老手,看的总归比我透彻。
“所以你是在劝我和许偃?”我冷静的喝了一口酒,“但是他已经订婚了。他和白沐的订婚宴占了整整三日的热搜,而且我很确定我不会吃,也不想吃这口回头草。”
云棠像是松了一口气,转而又迷惑不解,”那你还有什么可纠结的?AB两个选项,你去了A,不就只剩下B了?难不成你是在纠结要不要找个C?”
“没有,”我轻轻摇了摇头,“我是觉得,许偃的那番话让我把曾经放的彻彻底底的东西又拿起了一些来。而不彻底放下前一段感情就开始下一段,是对下一段的不尊重。我和苏榕,或许确实需要冷静一段时间。”
云棠眯着眼睛想了半天,然后嘶的一声,“你这是在唾骂我无缝衔接?”
“哪有,”我无奈道,“这只是我自己的感情观而已,观念问题从来就不存在对错,我不像你放的那么潇洒,总需要一点时间。”
云棠提醒我,“那你这点时间尽量不要拖的太长,苏榕那样的人,像是个多线风筝似的,你一撒手,别人可立刻就把勾伸过去了。”
我沉默良久,又想到那天球赛,帝音里那群青春靓丽的小姑娘来。
(二十二)
苏榕的东西还放在我家,可他人却不肯留在我那住了。
他拿着些必需品回到了一开始给他租的那个房子里,美名其曰彼此静静。
而我也同样回归到了没日没夜画稿的工作里,新的初稿已经基本确定了下来,工作室里的人看了一圈,都说我这是缪斯重现,我只是笑笑,隐约觉着还缺了些什么。
许偃没再找我,想来他也没空再来找我,只是一得空便给我发条信息,又被我无情的拉黑了。
快了吧。我想。
等到我不会再有事没事想起这个人的时候,我就可以心无旁贷的去找苏榕了。
(二十三)
一个月后,初稿在第三十七次修改后终于定稿,工作室开始加班加点的赶制衣服——我的工作算是完成了一半,接下来只要盯着衣服的加工,再找一个能穿出味道来的模特,一切就大功造成,等着评委打分就可以了。
工作完成后,我轻松了许多,而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苏榕。
我们之间闹的矛盾不算小,他放在我家里的那些东西也被他一次又一次上门拿的七七八八,我笑他,想来找我就直说,可他气囊囊的,就再也没来过。
我该给他道个歉的。不仅是为了生日那天的食言,也要为了这些天来的所有。
想了想,我让司机绕道去了一趟蛋糕店,挑了一个浅绿色的蛋糕后,拎着去了帝都音乐学院。
清新,干净,薄荷一样的,一如苏榕这个人。
我知道苏榕在哪个专业哪个班,也有他当下的课表,只是没想到,那节课的老师我认识。
因为我爸的缘故,帝音的老师我多多少少认识几个,但是恕我记忆力有限,实在记不清他们音乐学院各种乱七八糟的专业课程,就连我爸,我也只晓得他教编曲理论,却也不知道他那门课的全称。
所以我在课间鬼鬼祟祟的从后门探了个头的时候,就被那位经常上我家和我爸喝茶的老教授逮了个正着。
“夏夏。”老教授当着一整个班的面,笑眯眯的,堂而皇之的喊住了正准备溜之大吉的我。
我僵硬的停住,深呼吸了好几轮后,才做好表情管理,笑的比哭还难看,在这群未来乐坛新星的面前缓缓伸出手,“hi~”
老教授热情的很,这点我非常明确——犹记得当年上大学的时候,这位老教授明里暗里暗示我许多回,跟他回家当他的儿媳妇,要不是我爸拦着他,估计我也不会遇上许偃那档子破事。
而此时此刻,我面对着一屋子的人异样的目光,冷静,且淡定的找到了苏榕的位置,对着他旁边正发呆的男生礼貌的问话,“你好,能往里串串吗?”
男生眼睛都没离开过我,面上仍旧是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连滚带爬的往里侧挪腾了三个位置,而我淡定的把苏榕推到方才那男生坐的位置,一 *** 坐在了苏榕的位置上。
满室寂静。
老教授笑眯眯的看着我,又打量了一遍我旁边的苏榕,唉声叹气了几轮来,“我还以为你是找你爸爸的,原来是找个小男朋友……你爹那个老鬼头,竟也不告诉我一声……”
末了,老教授又高声介绍到,“介是你们温教授的闺女啊,你们得喊一声师姐。”
我受不了这种受刑一样的社死现场,保持着脸上标准且礼貌的微笑,“李伯伯,您讲课就好,我只是坐一坐。”
(二十四)
苏榕的耳朵红翻了天,那节课听的无比认真,一双眼睛看都不敢看我,而对于我那只因为无聊而在他腿上乱摸的小手,他死死的攥住,不给我半点调皮的机会。
直到下了课,他耳朵上的红还在,更别说老教授离开的时候还特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苏榕的耳朵还爆红着,我伸出手去捏了捏,手感好得很,忍不住又捏了捏,而苏榕欲哭无泪的拉下我的手,“姐姐……”
我不再逗他,站起身来顺了顺他脑袋上的毛,“走吧,男朋友。”
好嘛,这回不止是耳朵,连脖子也一块红了。
“走呀。”我喊他到。
见他不动地方,我不由得愣了一下,忽然想到另一个问题,又严肃的坐了下来,低声问他,“我认真的,也不是在逼你。你有选择的权利,你若是有喜欢的女生,就当我没来过,从前的事,也就都当做没发生过。”
苏榕气的不轻,憋的脸更红了,“没发生过??我喜欢谁姐姐看不出来?我和姐姐说过那么多回的喜欢,每一回都是认真的,可姐姐这才刚认真。”
“喜欢我?”我轻轻笑了笑,见周围人早已经散的七七八八,便干脆耍起流氓来,“我不信,你亲我一下。”
苏榕的目光飘忽的在周围的人身上转了又转,急的甚至浅浅跺了跺脚,才气急败坏的,啵的一声亲在了我的脸上。
动作之迅速,我甚至都没能闻见他身上那股我喜欢的皂角香。
小孩怕羞,我也不再逼他。这一哄就好的人让我心里面更加释然,连带着心情也越发好,“给你备了蛋糕,算是那天的道歉。”
只是苏榕依然没有动地方。
我奇怪的很,索性松了他的手等他自己说,苏榕吭吭哧哧,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姐姐,我一会还有课。”
噢。
我看过课表,好像确实有节课,确是我忘了。
不过我上大学的时候可谓是逃课旷课都成了习惯,来的时候自然忽略掉了他后面的安排,不过也没关系,陪他去上就是了。
然而得知我还要跟着他的时候他更慌了,就在我开始琢磨是不是那节课上有个他稀罕的小姑娘时,苏榕又委屈巴巴的,求饶一样的喊我,“姐姐,是、是温教授的课……”
好家伙,原来是我爸。
“你慌什么,”我笑他,“我都没慌。”
既然是认真的好好谈恋爱,爸妈早晚也会知道——何况从我看见那老教授开始,我就知道已经逃不过我爹的法眼了。与其等着让他从别人嘴里知道,还不如我主动坦白给他看,苏榕条件又好学习也不错,有什么可慌的。
“那不一样……”苏榕拉着我的手,可怜兮兮的,“姐姐你就等一小会儿,我、我去和教授请个假,就十分钟——不,就五分钟!”
我自然不能逼他逃课陪着我这个闲人,只能嘱咐他好好听讲,我自己则上学校附近的咖啡厅里等着去,百无聊赖的看着面前清新的蛋糕,越看越是欣喜。
或许恋爱的确会让人心情变好吧。
大学的课程一节要两个钟头,再加上我爸那刹不住闸的讲课风格,苏榕多半还要好一会儿,就在我无聊的刷着最近上映的电影,想着一会要不要把人拐去电影院的时候,有个人忽然坐在了我的对面。
即使他带着口罩墨镜帽子,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来人——一个我最不想见到的人。
又是许偃。
我第一个反应便是去看时间,估摸着这会苏榕不会出来,又赶忙去环视四周,生怕有摄像头在,扭曲了事实。
在确保这是个可以说话的环境后,我冷下脸,“你来干什么?你怎么会来?”
许偃慢慢摘下口罩。
他的眼睛里好像满含着一种名为悲伤的情绪,浓重到像化不开的雾气,苦笑着喊我,“夏夏。”
我不想理会他。
“夏夏,我们什么时候,变成仇人了呢?”他的嗓音低低的,连手指都微微曲着,看起来好像很难过。
可是既然选择彻底放下,我不会再给自己找麻烦。我冷漠的开口,“不是仇人,但也应该是陌生人。”
许偃张了张唇,定定的盯着我看,看了很久,却又什么都说不出。
我不想和他待太久,更怕苏榕会阴差阳错看见这些,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又会闹僵,索性想要一次把话说的明白。
“许偃,在我的字典里,结束了就是结束了,没有回心转意,没有死灰复燃,更没有破镜重圆。”我严肃的板着脸,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既然你订婚了,你就应该去过好你自己的生活,而不是想着捡起亲手被你摔碎在地上的东西。”
许偃沉默了很久,他有些僵硬的转动着无名指上的订婚戒指,连指尖都有些微微的颤,“……你已经和他在一起了是不是?夏夏,我以为他被你赶了出去,我以为你们没有在一起,所以我才来找你……夏夏,你真的喜欢他吗?”
“我和谁在一起,我喜欢谁不喜欢谁,都和你许偃没有丝毫关系了。”我有些不安的看了看表,时间临近苏榕下课的时间点,我便越发紧张。
而许偃像是着了魔,又或者说残忍的现实让他的精神已经有些错乱,他呆呆的看着桌子上那个清新的蛋糕,忽然开口,“你当年……也曾经给我亲手做过一个蛋糕。”他笑了笑,又垂下眸,“奶油都没有抹匀,里面的芯还是糊的,就连上面生日快乐几个字,都写的歪歪扭扭。可是我再也没吃过那样好吃的蛋糕了。”
“夏夏,我真的好后悔。”
这是许偃走前给我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我甚至没搞明白他出现到底是为了什么,问了一大堆没有意义的东西,又惺惺作态的回忆过往,可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我都不会再让他打扰我的生活。
也许是表情有些难看,苏榕兴致冲冲的跑到我身边来时,第一句话便是问我,“姐姐,你怎么了吗?”
我摸了摸有些僵硬的嘴角,轻轻笑着去拉他的手,“没怎么。”我轻松的回答道,“你是想在这吃,还是回家?”
(二十五)
苏榕对于那个蛋糕的颜色颇有微词,说是绿色不吉利。我哪能不知道他心里那点别扭的情绪,可是也不过就几句话的事。
我笑着亲亲他的嘴角,便什么都哄好了。
吃过蛋糕,苏榕拉着我在校园里闲逛,他像是个跟家长炫耀自己手里的好东西一样,指着一栋栋楼和我介绍,殊不知早在很小的时候,我就跟着我爸把这里逛了个遍。
帝音的校园很美,路边一丛丛的桔梗花争相开放,如同散落的星子,让一切都变得诗意起来。苏榕捡了一朵被风吹掉的桔梗花,红着脸别在了我耳后。桔梗干净清新的味道从耳畔幽幽传来,就好像是苏榕在亲吻我的耳朵。
他拉着我一路走到僻静的地方,面上既冷静又淡定,可是那点少年心思我怎么可能会看 *** ,不过是由着他罢了,何况他的耳朵还泛着红。
等到人声尽散,我们周围只剩下郁郁葱葱的绿和星星点点的白,苏榕慢慢转过身拥住我,头才刚落下一点,我就踮起脚尖迎合了上去,四片薄唇迫不及待的缠绵在一起,很快就变得难舍难分。
那是一个湿润绵长的吻,连舌尖都细细缠绕着,心脏跳动的声音让我的呼吸乱了套,苏榕扶着我的腰,托住我的后脑勺,吻的力道又深又重。很快我就先一步软了腿,而唇间温热的触感还在继续,恍惚间我似乎看见了许偃血色尽失的脸,可是下一秒,又被唇舌间加重的力道夺去思绪,脑海中就只剩下欲念起起伏伏。
一吻结束,我趴在苏榕怀里平复呼吸,他也一样抱着我轻轻喘着,我被他呼吸的节奏弄的面红耳赤,更是被小腹上顶着我的那东西吓得不敢出声。
苏榕抱着我缓和了好久,他轻笑着凑到我的耳边,“姐姐喜欢吗?”停了停,又小心的补充了一句,“喜欢……我吗?”
我笑着,又踮起脚亲了亲他的脸颊,我看着他的眼睛,也看着他眼睛里倒映着的我,慢慢拉起他的手,放在我仍在激烈跳动的心脏上,轻轻回答,“喜欢。”
(二十六)
那天的最后,苏榕拉着我去了他们学校的琴房,因为天色已晚,琴房中静悄悄的并无来人,他拉着我一起坐在椅子上,面对着黑白琴键,我竟然一瞬间有些恍惚。
因为父亲的缘故,小的时候我也没少学些乐器,虽然大多数都是被迫,但让我记忆最深的,也就是这架钢琴。
借用职业便利,父亲总带我来这里,那个时候的我年纪尚小,以至于记忆都有些缥缈,可是我还能清楚的记得,爸爸的那些学生们争相带着我练琴的样子。
虽然一直到最后我的钢琴都学的一塌糊涂,但这架钢琴却也算是满载着回忆了。
“姐姐在想什么?”苏榕小心的问了我一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对我有什么期盼一般。
“没想什么,”我含糊到,“怎么非要带我来这里?”
苏榕眼睛里面的光淡了些许,很惋惜的样子,见到我那莫名其妙的视线,便沮丧的问道,“姐姐是不是不喜欢音乐?”
我愣了一下,“不是不喜欢,只是因为没什么天赋,也听不出什么来。”在这一点上我大抵是随我妈,否则也不会那么简单的就被我爸一首小曲儿拐走。
“不,姐姐,”苏榕认真的看着我,“你能听出来的,我弹给你听。”
(二十七)
天色已经暗了,星星稀疏的点缀在夜空,月光却穿过云层,似水一般温柔的泼洒在地板上。
我和苏榕不约而同的没有开灯,苏榕坐在月光下,面对着那样一架古老的钢琴,手指轻轻的跃动,那些清脆的音符从指尖蹦出,我坐在地板上,安静的听着。
我确实听不出什么来,但我却知道这首歌很好听,我似乎能看见藏在这首歌背后的,那个浅浅笑着的女孩,也能看见那种名为心动的情绪,合着适宜的月光,合着适宜的人,好像一切都很温柔。
这样的旋律他曾经给我唱过,也是在一个那样温和的夏夜里,他说这首歌写给我,可我远没有这首歌那样美好。
不得不说,会弹钢琴的男孩子的确很有魅力。
我安静的坐在那里,视线不受控制的汇聚在苏榕身上,我听见自己清晰的心跳声,而也是直到那一刻,我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我好像,真的真的喜欢上了一个人。
不是面对少年问句时不假思索的喜欢,也不是因为长期独处而对荷尔蒙的强烈需求,而是货真价实的心动,是在我二十六年的生命中鲜少存在过的一种情绪,一种不受我自己控制的情绪。
这样也好。我微微笑了笑,静静想到。
(二十八)
和苏榕恋爱这件事,我从没想过藏着掖着,以至于就连工作室的人都清清楚楚,全都知道我受到了爱情的滋润。
可是奇怪的是我爸至今没给我打过电话,妈妈也再没说来我家看我,我虽然心中疑惑,可是念着他们也许是忙,也就没再多问——毕竟我也不算清闲。
眼看着比赛在即,衣服加工的问题我总要多留意一些,便三天两头的往工作室跑,有时需要忙到深夜,到家时苏榕都已经睡下了。
不过这总归不会是常态,等到比赛一过,我自然会闲下许多,想来到时候苏榕也该放了暑假,我们有的是时间相处。
我这样想着,也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倒是苏榕常常拎着各种水果甜点奶茶之类的东西送到我工作室去,贴心的很,害的云棠都来嘲笑我,竟然被一个弟弟吃的死死的。
不过,我到底不是个那么幸运的人,就连老天送到我手里的幸福,都能无声无息的再被人夺了去。
那天是个很平常的夜晚,我和寻常一样忙到半夜才回家,本以为苏榕已经睡下了,可是我推开房间,看见的却是一地的啤酒瓶,还有缩在角落里的苏榕。
连灯都没开。
我不知为何有些心慌,皱着眉打开了灯,可是再看向苏榕的时候,却看见了他发红的眼眶。
他憔悴的很。
我不知道为什么一天没见他就能将自己变成这个模样,眼睛里的红血丝甚至有些骇人,一眨不眨的盯着我,手边是一个喝了一半的酒瓶。
我压下心中那份不安,皱着眉上前两步,“怎么了?”我蹲下身,试图拿走他手边的酒,“怎么喝这么多?”
苏榕没有吭声,倒是随着我换走了他的酒瓶,只是人还盯着我,看着我所有的动作。
“姐姐。”他忽然开口唤到。“你真的喜欢我吗?”
我顿了一下,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斩钉截铁的肯定,“喜欢啊。”
可他只是笑了笑,似乎有无奈,也有自嘲,“那姐姐,你是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许偃啊?”
我收拾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
“他和你说什么了吗?”我皱着眉头问道。
他不会这么无缘无故的提起这个人的。他虽然知道我和许偃的事,可他也从来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一定是许偃,他又做了些什么?
“没有。”苏榕摇了摇头,可是下一个问句又让我讶异的说不出话。他死死盯着我,声音里的委屈几乎要溢出来,“姐姐,你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就是为了帮他?”
“可是他都已经订婚了,姐姐为什么还要帮他?”
“姐姐说喜欢我,就是这样的喜欢吗?是我不知道,姐姐的喜欢,原来就这么廉价吗?”
我从来没有见过苏榕这么无助的模样。字字句句,像是锥心泣血一样,每一个字都在我心上细细的刮着,刮出一道又一道痕迹来。
可我也同样无助。这飞来的一口横锅,让我人都发蒙的很,我愣愣的摇了摇头,“我没有……是发生了什么?”
苏榕不再说话,他只是定定的看了我两眼后,抓起一旁的手机胡乱划了划,扔到了我面前。
我手忙脚乱的拿起他的手机,上面显示的正是热搜的界面,而我猝不及防的,在上面看见了我从来没想过的几个字。
许偃出轨。
我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而心中那种不安更甚,我点开热搜的第一条,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模糊极了的照片。照片里,是我的背影和许偃脸上浅浅的笑意,而我们的中间,摆着一个漂亮的浅绿色蛋糕,许偃的手拉着我的手,正说着些什么。
不,不是这样的。
我心中大骇,他在回忆往昔的时候过来仓促抓了我的手,被我甩开了,可就是那一秒,竟然也能被拍下吗?
我试着解释,可是就连解释都是无力的,我看向苏榕,苍白的争辩到,“我是见过他一面,但这只是媒体夸大了而已。苏榕,你……”
“姐姐。”苏榕打断我,他静静的看着我的眼睛,轻轻指了指我手里的手机,“你看第二条。”
许偃发布新专辑。
我不解的点进去,才知道为什么网友便能如此笃定的说,许偃是出轨了。
许偃的那张新专辑,名字叫《念夏》。
“姐姐听过那首歌了吗?”苏榕垂着头,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颓废过,他自嘲似的笑了笑,“姐姐肯定来不及听。但我听了。”
他倾身从我手里拿走手机,手指利落的划了划,紧接着,一段熟悉无比的旋律,从手机里慢慢传了出来。
是苏榕曾弹给我听的那首歌。
还未曾发布过的那首歌。
那首明明是苏榕认真写下的,却被小偷偷走提前发布的一首歌。而这首歌的名字,就叫《念夏》。
我猜那一刻,我的表情一定很狼狈。
“姐姐。”苏榕慢慢闭上眼睛,熟悉好听的旋律回荡在沉寂一片的房间中,他极为痛苦的用手掌遮住眼睛,连声音都染上了哭腔,那种极为压抑的情绪几乎要爆发出来,可是却因为面对的人是我而生生忍住了,他哑哑的喊我,似是绝望极了。
“姐姐,我写这首歌用了十年多。每一个音符每一段旋律,都是想着你才写出来的。可是姐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啊。”
我无助的凑上前,试图拉他的手,拼命的摇着头,“不是我,苏榕。真的不是我……”
“姐姐,全世界都知道,许偃是模特出身,从来没学过音乐。听过一遍的曲子,他记不住的,更做不到把它谱出来。”他停了停,只是笑,“可是姐姐你学过。姐姐,我该怎么信你啊。”
我说不出话,耳中也一片嗡鸣,我忽然有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伴随着愤怒逐步在心中扩张,我气的泪水都在眼眶中打转——我怎么会不明白苏榕的委屈。
我们都是创作者,都是处于在艺术链上作为生产者的那一方,我们的作品事关荣誉和名望,却更关乎内心。
那是少年藏在心底最隐秘的心事,那是他只愿意唱给我听的一首歌,可是他精心创作出来的所有东西,一朝之内成了别人的成果,他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是他跟着我们,他一直跟着,或许是他录了音!对,一定是他录了音,”我语无伦次的解释着,“我去给他打电话,你等着我,苏榕,你信我……”
苏榕没有说话,只是靠着墙闭着眼睛,很久很久,他才很轻很轻的说了句,“姐姐,让我静静吧。”
(二十九)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慌张无措过,许偃走的时候没有,上次苏榕和我闹脾气的时候也没有,可是现在我按着拨号的键盘,手指却止不住的哆嗦。
不是畏惧,而是生气。气到发抖,气到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气到连心脏都在愤怒的跳动着,我心疼苏榕,更心疼那首被无端糟蹋了的歌。
电话通了。
“许偃!”我气极的喊到,“ *** ——”
“温小姐。”
电话那头,一个温柔的女声,打住了我所有想要骂出口的话。
“温小姐,久仰大名,一直在等你电话呢。”电话那头的人盈盈笑着,“我是白沐。”
我猛地反应过来。
许偃不是那么没品的人,起码从前不是,但现在电话那头的人却不一定。
我咬紧了牙,“白小姐,我和你没有仇。”
“的确。”她还在笑,”但是现在,恐怕你恨透了我吧。不过我当然不在乎,我和许偃,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分开。”
“小事?”我嗤笑一声,我提高了声音,几乎算得上是声嘶力竭,“这是盗窃,是抄袭。白沐,我可以起诉你们。”
“您这是在说什么啊。”白沐很是愉悦,笑意不加掩饰的从话筒中传出来,“那首歌是我未婚夫许偃写了很久写出来的歌,倒是温小姐你多次不知廉耻的勾引他,从他那骗到了曲谱,来讹我们。我这人大度,没有起诉你是你的幸运,但温小姐要是倒打一耙,可就别怪我不客气。”
我死死的握着手机,手指都攥的青白,那些奔涌的情绪在脑海里疯狂的翻滚着,可是再怎么愤怒,却到头来依旧无助极了。
“都说贵圈乱,现在看来果不其然。原来还真有抹黑自己丈夫出轨来赚热度赚钱的人,白小姐你就不怕,对自己的声誉也造成影响吗?”我咬牙切齿的说着,“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我跟许偃早就已经没关系了。”
“我再强调一遍,温夏。”白沐的语气强硬了许多,可是态度却是没有丝毫迟疑的,“是你不知廉耻勾引有妇之夫,许偃是被动的那一方,被你利用来炒热度,你借助流量帮你的小男友成名,也借助流量为你几周后的比赛助力,许偃,只是受害者。至于专辑的名字……那是在怀念我和许偃相遇的那个夏天,和你温夏有什么关系?”她轻轻啧了几声,“温小姐还是太年轻了啊。”
我死死攥着拳头,不知什么时候眼泪已经模糊了视线,我气到身子都发着冷,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恶心过,那些骂人的话在嘴边转了许久,只变成了一句,“不会有人信的。”
“是吗?”白沐嗤之以鼻,“可是据我所知……我未婚夫马上就会发表声明,将会对你造谣这件事情进行起诉,追究你的法律责任。虽然这件事也可以私了,但是我瞧着温小姐你的态度,恐怕还是公了比较好。你说是不是?”
说罢,电话中传来一串嘟嘟的声音,再没了音讯。
我不死心的想要继续打过去,可是却变成了无人接听,再再拨打的时候,又变成了已关机。
我无助的跌坐在沙发里,用手盖住了眼睛。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娱乐圈里白的说成黑的,黑的说成白的,早就是一贯的手段,而无论什么事情,似乎只要追究对方的法律责任,自己便没了任何过错。
只是我从来没想过,原来有一天我也能变成其中的主角。
苏榕还在房间里没有声音,可是我知道帝音的环境还算干净,没见过社会的险恶,也没有过来人告诉他们写歌要记得留档备份署名,那些年轻的孩子们没有什么版权意识,只看苏榕那么痛苦的样子,便知道他没有拿得出手的证据。
但我不会让他因为我白白受了这样的委屈。
绝对不会。
(三十)
半个小时后,许偃果然发布了声明,微博上简简单单的一条“我们很好,不会出轨”下面,跟了一张起诉声明。
我在上面看见了我的名字,而又过了十分钟,我的名字冲上了热搜榜,后面还跟着难听的两个字:小三。
很快我的身份信息也被扒了出来,我无助的看着那些因为我这个人而对我所有作品的谩骂声,看着因为穿了我设计的衣服而被声讨的合作模特,也看着我父亲因此受辱的清誉,只觉得恍惚。
手机叮叮当当地响,除了接了父母的电话简单表示不是我,我没事后,其余的消息我一概不想理会。
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
我把手机关机,翻出了很多年没用的另一个手机,找到云棠的号码拨了过去。
这时候我不方便出门,也只有拜托云棠帮我做这些事。
在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过后,我拜托她,帮我找到那日咖啡厅里的监控,以及在帝音校园里琴房的监控。
那是唯一能证明我和苏榕的东西了。
只是白沐混了娱乐圈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忽略掉这些,我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当不久之后云棠告诉我说,那些监控文件都因为各种理由而不见了后,我还是绝望的靠在沙发上,不知所措的看向天花板。
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诬陷,可是我没有证据。
我不敢再看手机,脑子里更是乱乱的,夜已经深了,而我就这么看着天花板,一夜未眠。
(三十一)
天快亮的时候,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我揉了揉僵硬的脖子,慢慢直起身子,在几个小时内第一次有了动作。
苏榕站在门口,声音有些干涩,“姐姐。”
我朝他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怎么了?”我背过身走向厨房,不敢看他的眼睛,“饿不饿?我去弄点吃的。”
才刚走出了几步,苏榕就大步上前,一把从背后抱住了我。
男孩子身上干净的皂角香味闯入鼻息,我忽然又有些想哭。
他抱得很紧,双手搂着我的腰,下巴就眷恋的放在我肩头,“姐姐,我错了。”他小声的道歉,“我不该怀疑姐姐的,姐姐不是那样的人。”
我轻轻摸了摸他的手背,少年温热的身体贴在背上,似乎连心都跟着暖了起来,我压抑住哽咽的腔调,“是我对不起你。”
“不是姐姐的错。”苏榕仍旧抱着我,只是这次他将我的身子转过去,让我的头埋在他的怀抱里。“姐姐和我都是无辜的而已。”
我终于压抑不住那些委屈,可我同样知道苏榕的委屈不比我少,我埋在他的肩头,吸了吸鼻子的同时,眼泪也忍不住的掉了下来。
是因为我,苏榕的歌才会被偷。如果不是我,许偃根本不会知道苏榕,白沐也就不会顺藤摸瓜的找过来。
我的眼泪把苏榕肩膀都打湿了,但他并没有动,他只是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将我抱的更紧。
“姐姐,其实我骗了你。”苏榕抱着我,忽然没头没脑的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我慢慢停住了眼泪,却因为这样突然的停顿而很轻很轻的打了个嗝。
苏榕闷闷笑了一声,“我第一次见到姐姐,不是在酒吧,而是在那间琴房。”
我愣了一下,想要看他的眼睛,却被他按着头制止了,只能继续趴在他的怀里听他讲述。
“那时候姐姐才16岁,我11岁。我爸总是忙,根本就不管我,我就只能跟着叔叔混,而我叔叔是温教授的学生。也是因为我叔叔,我才喜欢上音乐,才能见到姐姐,姐姐那时候在琴房里弹着琴,可能根本就不会记得我这个小屁孩,可是从那时候起,我就总是会想起姐姐。”
“后来才知道,原来那种情绪就叫喜欢。所以我总是缠着叔叔去琴房,他教你弹琴,我就在旁边偷偷摸摸的看。后来我考上了帝音,姐姐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酒吧里的那两次不是偶然。你知道的,seven酒吧里都是权贵名人,那天我叔叔恰好在那,见到你后,就给我打了电话。姐姐,我家没有破产,我也没有欠债,你给我打的钱我全都存着,是我一定要往姐姐身边凑的。跟姐姐说这些,是想姐姐不要自责。”
我错愕的消化着这些突如其来的信息,人还有些发懵,而随着他的话,我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另一个人。
“苏亦……”
“就是我叔叔。”
我愣愣的趴在苏榕的怀抱里,怎么也没能预料到是这样的结果。
苏亦,如今乐坛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我爸手底下最欣赏的学生,是和云棠不清不楚绕不开的人,也是曾经教我钢琴教过最多回的那个人,甚至我们如今还称得上是朋友,逢年过节偶尔会发些问候。
没想到竟然是苏榕的叔叔。
竟是我傻,从来没有将他们联系到一起,就连那日苏榕那么刻意的带我去琴房,我都没能想起来这些。
“姐姐,”苏榕轻笑着喊我,“哪有什么一见钟情,都是蓄谋已久罢了。”
(三十二)
在一周后,苏榕用他的个人社交账号,终于对那些已经发酵成辱骂的舆论进行反击。
那首歌,用了他十年的时间。
白沐再怎么夸大许偃创作这首歌的心路历程,也不敢说出十年这个漫长的时间段。毕竟在她的口中,那首叫做《念夏》的歌是许偃为了纪念他们之间的爱情而作的,可她们认识了才多久。
苏榕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他无意中留下的所有痕迹,从无数张零散的乐谱,到存在他手机里他哼唱出来的录音,这些的所有,都是对他创作版权的最好证明。
他没有署名,这些便做不了法律依据,可是对于舆论来说,这些也足够了。
若是五年之内的所有乐谱,尚且可以被白沐颠倒是非成是我从许偃那里偷来的,可是我和许偃认识,也才不过区区五年而已。
那些零散的证据被苏榕汇总起来,发布到了网络上,而我也利用我所能做到的所有,将这条微博推上了热门,仅仅一日时间,“许偃抄袭”的话题,又被挂上了热一。
许偃的电话早就成了空号,可我知道他早晚会打给我——因为白沐,也早晚会打给我,可是那个骄傲惯了的女人说不出低声下气的话,她只会让许偃,利用我和他曾经有过的那么一丁点回忆,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是,绝不可能。
我便是被千人唾骂万人糟践,也绝不会在这件事上让步。或许苏榕不会不顾我的名誉,可是如果连我自己都不在乎,就没有人能再击倒我们。
苏榕,比我自己更重要。
许偃的声音很沙哑,而在我接听电话后,他除了喊一声夏夏以外,便再也说不出话。
我听见话筒那边白沐刻意压低了的、焦急的催促声,可是许偃依旧迟迟没有说话。
苏榕在我旁边坐着,如临大敌一样的盯着我,惹得我不禁笑了一声。
也许正是因为这声笑,许偃才终于找到了开口的契机,他低低的唤我,“夏夏……对不起。”
我没说话,因为苏榕已经吻了过来,我试图推搡开,可他不肯,反倒是 *** 咬了一下我的嘴唇。
电话里许偃的声音还在继续,支支吾吾说不明白。
“夏夏,其实我……我不是想要那样。我……”
我艰难的推开苏榕,平复了呼吸后才冷漠的对着电话开口,“许偃,我接这个电话,不是为了听你跟我说对不起。”
许偃的声音便更哑了,“夏夏……”
“别这么喊我了,许偃。”我轻笑一声,“我被你害的还不够惨吗?被你缠着,还要被倒打一耙说成是我勾引你,这次是想干什么?如果没猜错的话,是白沐想要让你约我出来,再找人把这一幕拍下来,继续凭空捏造吧。”
“……夏夏,我……”
“许偃,你走的时候,我一点都不恨你。”我简单的说着,一再阻止苏榕动手动脚的动作,“我还在给你找借口,说那是你的梦想,我没理由阻拦。就连你回来,我也不觉得恨你,只是觉得很可惜,也为自己感到不值。可是现在,我真的很讨厌你。”
“从你动了那首歌开始,你跟我之间,就只剩下仇人这一种可能了。”
许偃像是着急了,他开始急急地对着电话解释,“夏夏,不是我……”电话那头的声音变得有些杂乱,我听见许偃的声音带着颤,“我不会那样做的,是白沐说有人帮我写了一首歌……我那天是不死心一直跟着你,但看见你们拥抱的时候就走了,我没听见那首歌,我以为……我以为那只是一首被卖给我的歌……”
“夏夏,”许偃还在说,“你知道吗?我在唱这首歌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你的模样,所以才会起那样的名字……发布后我还想给你打电话,说这首歌,是我为你而唱的……我真的没有想到……”
他似乎很是真挚,而我从话筒中,也敏锐的捕捉到了吵杂的声音,我听见白沐声嘶力竭的尖叫,也听见门被疯狂拍打的声音,而许偃再这样的环境下几乎是要崩溃了一般,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夏夏,你别恨我……算是我求你,不要恨我……”
我深吸一口气,将手机的话筒拿远了一些,我的眼睛只看着苏榕,看着这个满眼都是我的男孩,看着他眼中的醋意和藏不住的爱意,很认真的回答了许偃。
“你知道,为什么这首歌会让你想起我吗?”我伸出手放在苏榕的手心,很轻很轻的笑,“因为那个写歌的人,脑海里也都是我的样子啊。”
(三十三)
后来,这件事以一个意想不到结局收尾了。
那天成衣已经做好,而风波后虽然我的名誉并没有被恢复,但苏榕的版权却被认可,我不想再在那些事情上浪费时间,更不在乎别人对我的眼光和看法,只把这些当成因为瞎了眼而付出的代价,重新一门心思的投入到比赛中去。
那天我正在择定最后走台的模特,可是看了整整二十多个,没有一个人能将那件衣服穿出我想要的效果来,正心烦着,接到了云棠的电话。
“我靠!温小夏你快他妈的看微博啊!许偃觉醒了!我靠我靠我靠,你快去看,太爽了!我跟你说过老天爷都是向着你的,你偏不信!”
在她一连串的催促中,我莫名其妙的点开手机,而这一次,我和许偃的名字后面,都跟了一个爆字,而最让我没想到的,是突然出现在那里的另一个名字:苏榕。
我蒙蒙的点开热搜,被热度顶到最尖端的,就是许偃的。
“一些想说的话。”
整整十八张备忘录的图片,所有的文字都密密麻麻挤成一团,我粗略的看了一眼,他竟然将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坦白了。
从我们相遇相爱,到他酒后驾驶遇见白沐,再到那首叫做《念夏》的歌,到白沐如何拿他的社交账号发布不实消息。
除去坦白还有道歉,而在最后一场备忘录的图片里,他简明扼要的写着,将会去自首,不想再欺骗群众,更不想要一个叫温夏的人无故含冤。
“她从不是小三,也不会是。在我们那段值得我怀念整个余生的故事里,一直都是我对不起她。我别无所求,惟愿她一生,平安喜乐。”
我长长舒出一口气,竟然说不上到底是什么心情。
那天在电话里,他崩溃般的那几句“你不要恨我”,我以为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却没想到,原来许偃还会更加狠上一些。
所有的舆论一转攻势,而这一切都恰好选择了在苏榕的歌曲发布的这一天——他将那段哼唱给我的旋律加以完善,按照自己的想法重新谱曲,发布了他人生中的第一首歌,以我的名字来命名。
许偃用他身上的最后一点价值,以流量的方式还给了我和苏榕,将这首歌推上了最高点。
而在那首歌的最后,在苏榕干净的嗓音结束后,在那段干净温和的旋律里,歌词中有那样一句无声的念白:
“写给那些温柔的夏季,也写给你。”
(三十四)
那件事后,我挑了个日子带苏榕去见了我父母,可是他那熟悉的模样让我满头问号。
本来以为会是腼腆小男生羞答答问好的场景,结果苏榕这家伙对着我爸,声音洪亮清晰的喊了一句,“爸!”
倒是给我整蒙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到底是谁爸。
然而我爸也笑呵呵的,对着苏榕问了一句我始料未及的话,“终于追到啦?”
苏榕开心的点了点头,“嗯!谢谢爸!”
我缓缓转过头,看了看苏榕,又看了看我爸,下一秒,我毫不犹豫的揪起苏榕的耳朵,一路拽着进了我的房间。
他求饶似的喊着,“姐姐姐姐,别,疼疼疼,姐姐轻点,我错了!”
我爸也在后面急急的追了两步,“哦哟,你别把我女婿的耳朵揪坏啦!你个臭丫头!”
我充耳不闻,直到把房门关好,我才大发慈悲的松开,单手把他推到墙根,“解释解释?”
苏榕可怜兮兮的揉着耳朵,“姐姐,我错了还不成嘛?”
见我还要动手,他才笑着闹着说了实情,“我叔叔和温教授提过我喜欢你的事,很早以前我就来看过咱爸——要不然姐姐,我怎么会连做的饭都那么合你心意呀。”
他贼兮兮的凑到我耳边,“姐姐,咱爸可着急把你嫁给我了呢!”
我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那日他说什么也不肯让我陪他去上我爸的课,原来这两个人,早就串通好了。
“姐姐,其实云棠姐姐也是和我一伙的哦。要不然云棠姐姐怎么可能让你那么轻易,就跟一个男孩子回家。”
“……”
我看着他,久久说不出话。
沉默良久,我笑着骂他,“笨蛋。”
说罢,我轻轻亲吻上他的嘴唇。
他喜欢我,是蓄谋已久,是人尽皆知,而只有我被蒙在鼓里,还当一切都是偶然。
(三十五)
离比赛的日子越来越近,我也越发紧张,而最后走台的工作,我到底还是让苏榕来完成。
他没接触过这些,自然一切都青涩极了,可是那件衣服,偏偏要的就是那份难得的青涩感。
而且原型是他,便只有他才能穿出那种我想要的东西。
但,还少了些什么。
一直到比赛当日,我们在后台的时候,他穿着那件衣服紧张的练习,而我看着他被汗水微微打湿的碎发,看着阳光在他脸上投下剪影,才突然明白过来到底缺了些什么。
我用最快的速度跑出秀场,跑到花店,买了一束白色的桔梗花。
赶在苏榕上台的前一秒,我折下花束中最干净的那一只,气喘吁吁的,轻轻的放进了那件衣服胸前的口袋里。
干净,温和,清新。
和永恒的爱。
这才是我想要的东西。
(三十六)
我拿着奖杯站在领奖台上的时候,被评委问及设计灵感和主旨,我沉默许久,不知从何说起。
台下,苏榕眼神明亮的看着我,脸上还带着笑意,胸前的桔梗花随着他的心跳而微微颤动,白色的花瓣净的没有半点杂质。
我看着他的眼睛,想起了那首叫做《温夏》的歌,想到了他歌词中的一句话。
“许一人以偏爱,尽此生之慷慨。”我垂下头,轻轻的笑,视野中似乎还能看见那朵盛开着的桔梗花,“这就是灵感。”
(正文完)
——番外——苏榕眼中的她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琴房里。
温柔的夏风吹着她的发梢,她坐在钢琴前,手指灵动好似跳跃的精灵,一首克罗地亚狂想曲就冷冰冰的从她的指尖传到了我耳中。
和她那身干净的白裙截然不搭,可是在那个年纪的我,却忽然明白了,热烈一词的含义。
一曲结束,我听的愣了,缩在门边不敢进门,只是小心的从角落注视着一切,倒是琴房中的另一个人看见了我,笑着喊到,“榕榕来啦,快过来,到叔叔这里来。”
我怯怯的走过去,也许是荷尔蒙作祟,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却刻意加重了脚步,只是她连看都没有看,视线冷漠的扫过我,毫无波澜的落在了叔叔的身上,“弹完三遍了,我可以回家了吗?”
”嗯,回吧,我会和温教授说你好好练了的,”叔叔笑着,朝她挥了挥手,“路上注意安全。”
她嗯了一声,就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
我伸长了头去捕捉,却也只看见那白色裙摆一闪而过,“她是……”
叔叔只是笑了笑,“温夏,帝音一位很出名的教授的女儿。我本来以为被家长逼着学钢琴的人没办法学好,可她算是个特例。”
我望着她离开的方向,沉默许久后故作老成的点了点头,“她的名字真好听,”我抬头看了看叔叔,认真的说到,“很像她。”
“臭小子,你才多大,能看出什么来。”
我没再辩驳,可是脑海中一闪而过的,还是乍见时惊艳的那一幕。
温夏,这个名字的确很像她。夏天本该是热烈奔放的,可是她却偏生是温和的,毫无棱角的外表下,是一颗热烈的心,正如那首克罗地亚狂想曲,激烈的音符跳动间,却隐隐揉和着温存。
其实若说是喜欢,只那一面远远不够,但不可否认的是那一幕过于惊艳,以至于我久久不能忘怀,自那以后,我总喜欢去帝音找叔叔,可是也许是没有缘分,每一次都只撞见她离开的背影,连一个自我介绍的机会都没有,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次数多了,就连叔叔都看出来不对,他笑着捏我的鼻子,“你到底是来找我,还是找谁?”
什么是喜欢?那时的我其实并不懂,可是心跳的加速骗不了人,在提及喜欢这个字眼的时候,脑中第一时间浮现的,还是她的样子。
我瞒得过自己,但瞒不了叔叔,他承诺我只要我足够优秀,他可以在这样一条艰难的路上推我一把。我同样是个苛刻的完美主义者,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刻,一定要是我最优秀的样子。
只是这一拖,便拖到了许偃出现。
那个人猝不及防的闯进了温夏的生活之中,我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有吸引人的地方,可我也不得不直面自己近乎疯狂的嫉妒心。那种情绪鲜少在我身上出现,但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嫉妒到发狂。
他们在一起两年,我便颓废了两年,好在我还是幸运的,许偃的离开让我重新打起精神,也是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我对于她的心思,竟然已经是那么根深蒂固。
叔叔兑现了他的承诺,他口中的推我一把,就是找到了温夏身边最亲近的人给我认识:她的父亲,和她的朋友。
温教授我早就认识,我也晓得他是姐姐的父亲,平时上课又是积极发言又是认真听讲,让他对我印象颇好,而年过花甲的老教授在得知我喜欢姐姐的时候,更是笑弯了眼,然后便把我当成准女婿似的,将姐姐从小到大的习惯和喜好一一告知,很显然,我比那个许偃,更得老人家心意。
云棠姐姐的加入让我的准备变得更充足,可是当她说到,温夏平日里最大的一个喜好,就是去看身材好的帅哥时,我还是皱了眉头。
又酸,又不自信。或许,应该能对她胃口吧?
都说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我筹备了那么久,只为了能让她看我的第一眼就能觉着我与众不同,虽然说不至于一见钟情的程度,但是如果能让她为色所迷,那或许也是个不错的开始。
云棠姐姐捏了个和男友分手的借口拉着姐姐去了酒吧,那酒不要钱似的往下灌,可云棠姐姐到底是个老手,十杯她能悄悄逃掉七杯,最后喝多了的人到底还是成了姐姐。
借着她上厕所的当口,我小心的为难的问云棠到,“趁虚而入,这不好吧?”
云棠姐姐一脸高深,拍了拍我的肩膀到,“有虚可入,你不入,让谁入?”
有道理。
于是我入了,但是效果似乎好过了头,我怎么也没想到姐姐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想扒了我,还口口声声说要包我,我被她磨的下不来台,在云棠的怂恿下不受控制的点了头,只是,这这这这是不是有点快了?
虽然那么多个夜晚里,都有她的身影在我梦境中出现,可是一切动了真格的时候,我竟然还是慌得不行。
第一次的体验其实并没有那么好,她没经验,我也没有经验,可是瞧她那摸着我腹肌爱不释手的样子时,我感觉似乎还是成功了。
我不敢尽兴,生怕她觉着不适应,但显然她并不在乎,倒头便睡的死死,我折腾着去收拾了她的东西,又喂她吃了醒酒药喝了点水,才有空腾出手来给云棠姐姐打电话。
我真的很怕姐姐明天翻脸不认人,而云棠笑嘻嘻的,“那你就赖着她呗,让她不得不负责任不就好了?”
“怎、怎怎么赖?”我结巴着,“总总总不能一哭二闹三上吊啊……”
云棠姐姐似乎还在酒吧,随口便甩给我三个理由,“家中破产身负巨债加上第一次,她温夏敢不负责?”
云棠姐姐不愧是恋爱老手,看事情看的格外通透,但是我照着这通说辞说了之后,姐姐似乎还是不想要我。
我找不到别的理由,只能随口扯了一个不想住宿舍的理由来,期许着她为难的找不到房子安置我,然后只能叫我留下的模样,但是温夏不愧是温夏,把我赶出门的时候那叫一个毫不留情。
没关系。我安慰自己到。反正来得及。
然而几日后,当我在云棠姐姐的电话下风尘仆仆的赶到酒吧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个中年大叔正在搭讪她的模样。
真是不爽。
我忍不住拦在了姐姐面前,还不忘了给那大叔几个白眼,可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才和她说了没几句话,她就毫不犹豫的扑了上来,我甚至来不及反应,嘴唇就被咬住,然后,又一不小心滚上了床。
这可真是又新奇又上瘾的体验。
事后,我抱着她的腰,听着她的呼吸和心跳,只觉得生命竟然如此美好,而这一回,不论她是食髓知味也好,为色所迷也罢,我终于成功的,留在了她身边。
我搬到了她的房间,每天都可以闻着她身上的味道,而她也对我特别起来,将线稿毫无保留的交给我看,去现场的篮球赛为我撑腰,一切都在慢慢变好,我终于有机会将那首藏在心底的歌唱给她听,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我最期待的模样慢慢行进。
可就是这时候,许偃又一次出现了。
他可真是个 *** ,我不知道他和姐姐说了什么,可是他偏偏在我生日的那一天出现了。
给他开门的时候,我甚至手上还举着一个特意给姐姐做的蛋糕,上面用粉色的奶油画满了爱心,许偃看着我,看着我手里的蛋糕,又看了看他怀中扶着的温夏,嘴角满含嘲意的勾了勾。
那一天,从来不敢质问我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的我,还是一字一句的吐出了用了许多力气才做下的一个艰难决定,“我们都静静吧。”
做决定的人是我,可是更不舍的人也是我,这几天里,我寻遍了各种理由去在她面前露面,可是她却偏不肯多看我一眼。我知道她忙,可是我还是想要成为那个最特别的存在,想让她放下笔来看我,想让我成为她生命中的第一顺位。
那段时间,大概是最煎熬的时候。
就在我甚至要放弃的时候,她终于出现了。我眼睁睁看着她款款走到我身边坐下,竟然是那么自然,她的呼吸,她的味道,她的一切,重新出现在了我触手可及的地方。
很幸运,我又赌对了。走在校园中间的小路上时,温柔的夏风轻轻拂过,我忽然就很想吻她,而我也这样做了,那些旖旎暧昧的心事,尽数在风中融化。
其实就算不告诉她这一切,也挺好。
但我还是忍不住将她带回了那个琴房,她似乎忘了许多年前,在这里曾经遇到过一个腼腆的男孩,但,就算不记得也没关系,现在的彼此,才是最好的样子。
许偃再次横插一脚的时候,我正在哼着小调准备给她的晚餐,手机上忽如其来弹送的消息盖住了菜谱的画面,而在上面,许偃出轨四个字占据了我的全部感知。
我一直都是无条件相信温夏的,可是当我点开了那首歌的时候,我还是听见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那是我的第一首曲,也是承载了我所有青春的曲,它不仅是纪念,更多的是憧憬,憧憬着我和她的所有美好未来,可是这样的未来,也在许偃的歌声中,悄然破碎了。
我和她说了重话。这是我们认识这么久来的第一次。我太害怕了,我害怕她离开我,害怕她理所当然的来告诉我说‘没关系,再写一首嘛’,更怕她为了许偃而选择让我咽下这样的委屈,可是我在黑漆漆的房间里想了那么久,还是舍不得放弃她。
但她没有。
我听见了屋外的争吵声,谩骂声,也看见了社交平台上她的名字,于是所有的害怕都变成了心疼,走出那扇门的时候,她甚至说的第一句话还是问我饿不饿。
我笑了,又笑着抱住她。像她坦白了过去以来的种种,那些无声的情绪在拥抱中慢慢凝聚,最终留下的,只有不变的爱意。
就是她了。我想到。
此生,再不会有人比我更爱她。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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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修了一遍~
云棠 x 苏亦 姊妹篇存在一点争议,正在加急修改ing……
或许有人想看许偃视角番外喵?人多就写写
(ฅ>ω<*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