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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44/
周五晚，陈心仪有事不在家，夕宁在医院多待了一会儿。
其实她也没打算待很久，但聊着聊着，就七点了。
房门响了两声，夕宁回头，是护士带着林尽染进来了。
夕宁赶忙起身让座，林尽染轻拍她肩膀，示意她坐下，说道：“你坐，我先去找下医生。”
她从包里拿出一盒洗好的车厘子放在床头，然后就出去了。
林尽染出去后，病房突然变得很安静，窗户开了一角，纱帘被风吹得微微拂动。
夕宁起身：“我走了。”
宋琛背靠着床板，说：“吃点水果再走吧。”
“阿姨一会就过来了，有人陪你了。”
“.......你看我像是需要陪的人吗？”
夕宁站在床头，微微低头，仔细端详他了一阵子，说：“像。”
宋琛：“......”
夕宁：“你发烧那次，林阿姨说你生病要人伺候。”
宋琛：“……”
夕宁：“这不是有阿姨陪你了嘛。”
宋琛：“……”
夕宁：“你看，还有水果吃呢。”
宋琛：“……”
夕宁嗯了一声，“那我走啦。”
宋琛挺起身，嘶的疼了回去，皱着鼻子说：“等等，我就是想……妈？你怎么回来了？"
夕宁回过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林尽染走了进来，说：“医生不在。”
宋琛：“可能吃饭去了。”
林尽染点头：“嗯，不等他了。”说完看向夕宁，问道，“夕宁，你吃饭了吗？”
说实话，夕宁是不想麻烦林尽染的，但一直陪着宋琛又不好说自己吃过了，只好客客气气的回道：“还没，我回家随便吃点就行。”
“正好我也没吃，你不介意的话就一起吧。”林尽染笑着邀请道，“之后我把你送回家。”
夕宁发现林尽染的邀请总是令人难以拒绝。
而且，她怎么敢说介意。
……
夕宁觉得，林尽染变了。
之前，林尽染给她的印象，是那种衣食无忧，温柔持家，保养得很好，又有点少女心的女人。
今晚林尽染一身白色西装，黑皮包，银色高跟鞋，黑发盘起在脑后，高贵冷艳又帅气。
像是某上市公司的女总裁，放言情小说里还能 *** 小奶狗的那种。
“想去哪吃？”坐上车后，林尽染问她。
“我都可以。”夕宁说。
“那我随便挑了。”
林尽染带她去的地方不远，是一家咖啡厅，坐落在一栋老洋房的后花园里。咖啡厅虽然不大，但装修典雅精致，随处可见花草盆栽，还有复古的留声机，手风琴，洋娃娃。
“小女生应该喜欢这种地方。”林尽染说。
夕宁确实很喜欢，镶复古花边的奶白色桌布，粉紫色的玫瑰、绣球干花……陈心仪从没带她来过这样的地方吃饭。
可是翻开菜单，她有些矛盾了。
每道菜都，不是很便宜。
夕宁不知道宋琛家的情况怎么样了，但如果真如陈心仪所说，那应该是，有些困难吧？林尽染为什么要带她来这种地方吃饭？而且，她怎么就答应了？
夕宁后悔刚才车上林尽染问她想去哪吃的时候，没随口说个快餐厅的名字。
但来都来了，她作为晚辈又不可能买单。算了，那就，找个最便宜的吧。
夕宁全力搜索着全菜单最便宜的菜品。对面，林尽染忽然问道：“对了，你吃海鲜过敏吗？”
夕宁没多想，摇了摇头。
“那我帮你点这个吧，”林尽染指了指自己菜单，夕宁看清了那是「龙虾松露烩饭」，“这是他们家招牌，好吃。”
“啊……我……”
阿姨我不吃龙虾，阿姨我不吃松露，龙虾和松露，这什么人民币组合，啊啊啊。
“他们家甜品也好吃，你肯定喜欢的。”林尽染合上菜单，压根没给夕宁机会拒绝，“难得出来一次，你不要跟我客气。”
客气？不存在的。
夕宁根本没有发表意见的机会，所有想法在林尽染热情的浪潮之中，全军覆没。
还心服口服的。
夕宁觉得，林尽染这个女人，有点可怕。
强大独立的女人，常让人感到盛气凌人，不好接近。虽然崇拜，但很难真正喜欢。
林尽染不。她身上有一种，非常强大的温柔，给人一种深不见底的，稳重，踏实的感觉。而且这种沉稳，让人不敢轻浮。
而且她还很有趣，会听民谣，电音，还会看网络言情小说，有些夕宁都没怎么接触过的文风，比如重生、无限流，林尽染竟然都看过。
“宋琛有没有点像小说男主？”林尽染突然问道。
夕宁愣了一下，不知道如何作答。
她想起网上很火的一个问题：有没有突然发现自己有像言情小说主角的经历？
或许可以邀请宋琛去回答一下。
—— *** 考年级第一是什么感觉？
——不仅 *** 考年级第一，篮球还打得好是什么感觉？
——不仅 *** 考年级第一，篮球打得好，长得还超级无敌帅是什么感觉？
大概是很爽的感觉，叭。
但是，和那些言情小说男主相比，宋琛的身世，似乎太简单了。
像是一张白纸。
富裕的家庭，美好的父母，虽然现在可能没那么美好了，但至少在他一路成长的过程中是健全的。
原生家庭对于一个人的人格三观来说，真是太重要了。
“妈妈看儿子当然都是天选之子。”林尽染笑了笑说道，一边用餐布轻轻擦去白瓷盘边的蘸料，“但我又不希望他背负太多。我就想他过得开开心心的，就好。”
“可是他很优秀啊。”夕宁实话实说。
宋琛真的，很优秀啊。
优秀的人，就容易背负更大的责任，和压力。夕宁相信，这一切都是辩证的。
林尽染默默的点了点头。须臾，看向夕宁，说道：“其实，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林尽染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严肃。
“其实，宋琛，不是我亲生的。”
夕宁愣住了。
……
深夜，夕宁侧卧在被子里，脑海里都是林尽染的声音。
“我们刚领他回来的时候，身子很弱，一直发烧，胡言乱语，还不让人离开，一离开就会哭。可能是那时候的记忆太深刻了吧，后来一生病就不让人离开，睡着了也会抓着大人的手不放开。”
“小学的时候，全班同学下课都出去玩了，只有他一个人还坐在座位上学习，班主任打电话问我和他爸是怎么教育的，我们想了好久才想起来，有次他爸在饭桌上说过一句，不好好学习的小孩是没有大人会喜欢的。”
“好在他后来慢慢变得和别的小孩子一样了，喜欢上了打游戏，打篮球。我们也一再强调，名校没有那么重要，只要他开心就好。”
不，不是的。
宋琛不是变得跟别的小孩子一样了。他只是意识到了，他的开心，对父母而言最为重要。
虽然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就是了。
最后，夕宁问林尽染，宋琛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出乎她意料的，林尽染说，他们从来没和宋琛讲过，宋琛也从来没有问起过。
但是，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林尽染姓林，宋琛他爸姓陈，所以，宋琛很早很早，自懂事起，就该知道了。
夕宁无法想象，一个对世界充满了好奇的男孩，在发现父母和自己不同姓之后，如何能克制住自己不去探究背后的原因。
是不愿面对真相？亦或是不愿作为那个开启真相的人？
这天晚上，夕宁得出了一个结论——
林尽染的温柔，是她的出生给的。
宋琛的温柔，是他修来的。
那她呢？她凭什么修来这么好的一个男孩喜欢自己？
如果林尽染告诉她这些的目的，是让她意识到自己配不上宋琛，从而对宋琛更好，或是自觉离开。那她的目的，似乎有一点点达到了。
……
“妈，你回去休息吧，我这么大人了。”
宋琛一本书都看完了，林尽染还坐在他旁边。
林尽染也在看书，是一本社论。她看了眼时间，放下手中的书，摘下眼镜擦了擦，放进皮质的黑色眼镜盒中。
“妈，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宋琛淡淡的说道。
林尽染嗯了一声，问道：“你们是不是谈恋爱了？”
“是。”宋琛早就预料到了这个问题，于是不用多想，直接就肯定了。
反倒是林尽染，没想到宋琛这么坦荡的就承认了说出来了。
“首先，我没有反对，我先说清楚。”林尽染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调整了一下坐姿，“那我问你，你真的很喜欢她？”
“是的。”宋琛答道。
“你确定吗？”林尽染问微微蹙眉。
“嗯。”宋琛揉了揉眉心，“不确定为什么要在一起？您儿子没那么不负责吧。”
“十六七岁的感情，大多数都没有未来。”林尽染语气平平的，不带任何情绪，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然而据理，往往比力争，更有冲击力。
宋琛垂眸，沉默了会儿。
他看见林尽染手头的书是钱穆的《中国历代政治得失》。忽然有点想笑，难不成刚才林尽染在读尚书六部节度使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初恋有没有未来的问题。
宋琛看向林尽染：“妈，你和她说了什么？”
不是有没有说什么，而是，说了什么。
林尽染摇头：“没有。”
宋琛不再深究，缓缓点了点头，说：“不要和她说，我们家的事。”
林尽染：“嗯。”
“还有，我的事。”
林尽染顿了顿，“嗯。”
…….
周一，宋琛回学校了。
他在楼下没等到夕宁，到了教室，才发现夕宁已经坐在位置上了。
正在看教参。
坐姿端端正正，背挺得笔笔直直，马尾扎的高了一些，这么一看，是有点年级第一小学霸的英姿。
宋琛走近了一看，才发现教参里夹了本小说。
宋琛：“……”
他和夕宁打了声招呼，坐下，说道：“祝贺啊，期中年级第一。”
“嗯。”夕宁一动不动，头也没抬。
宋琛懵了一下。
这是……飘了？
考了个第一？飘了？
宋琛试探着说：“上次你给我的奶糖吃完了。”
“嗯，好吃吗？”夕宁翻了一页小说，还是没有抬头。
“好吃呀。还有吗？”宋琛问道。
夕宁看了他一眼，从笔袋里取出一支笔卡在刚才读到的页面，合上书，从书包里层的口袋里摸出一把糖来。
扔在宋琛桌上，说：“就这些了。”
宋琛翻了两下：“红豆的呢？”
夕宁说：“没了。”
宋琛：“那我不想要了。”
夕宁：“行吧。”
说完，又默默把糖收回了自己包里。
按照平时，她怎么也该嘲讽他两句难伺候，至少也会嘀咕一句不要拉倒。
突然如此安静乖巧不争不抢。
宋琛有点不习惯了。
数学课，肖九州在讲期中考试的卷子。
宋琛胳膊肘拱了拱她。
夕宁看了过来，眉毛微微扬起：“嗯？”
宋琛拿笔点了点最后一道大题，说：“我不会，教教我。”
夕宁看了眼黑板，肖九州正在写一道几何题的板书。她估了估时间，回宋琛道：“肖老师这节课应该能讲到。”
“那你给点提示，我自己先想一下。”
夕宁想了想，伸出手，接过宋琛的试卷。
整张试卷都是空白的，除了名字那一栏写上了“宋琛”两个大字，字迹还挺飘逸。
这人一堂课都干什么去了。
夕宁拿铅笔在最后一题的空白处草草勾了几笔，然后把试卷还给宋琛。
“喏。”
“谢谢小同桌。”
夕宁还过去试卷，突然觉得班里变得有些安静。
她抬起头，发现肖九州停下了，环顾四周，又发现全班同学都看着自己……和宋琛。
肖九州面露慈祥的笑容。
肖九州说：“大家要向年级第一第二学习，人家成绩这么好了，还在争分夺秒的互相帮忙看题。”
班里发出起哄的声音。
夕宁：？
肖老师，您从何看出争分夺秒了？
“按规定，每个月是要换一次同桌的，但我看见你们在高压环境下培养出的革命友谊，突然有了个新的想法。”
夕宁紧张的看着肖九州，不知道他下一句又要如何语出惊人，紧张得额头都要冒汗了。
偷偷看了眼宋琛，那人背靠着窗，正侧头看着她，嘴角还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夕宁收回目光，发誓自己今天再也不要和同桌对视了。
“如果月考或期中期末，两个人的成绩都有稳步提升，可以和我申请保留同桌。”
班里有人起哄：“那没有提升的空间了怎么办？”
比如，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
其中一人提升，另一人就不得已退步。
这是个悖论。
肖九州背着手，非常无奈的叹了口气，说：“依我看，神仙还是和神仙同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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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林尽染：你们是不是谈恋爱了。
宋琛：是是是是是（哈士奇摇尾、极力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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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九州：这对神仙同桌咱就别拆散了，大家觉得呢？
小白猫夕宁躺在屋顶上打了个不关我事的高冷的哈欠。
夕宁：我不开心了。我别扭了。我就不想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