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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
见砚灵兮一直盯着自己,秦玉碧有些不自在。
同时也有些不高兴。
她自己就是小三上位,太了解彭翰的眼神了,这个男人自私又自大,他真正喜欢的只有他自己。
一看到砚灵兮,秦玉碧就知道彭翰心里绝对是起了心思的,她长得太好看了。
连她都忍不住多看,更何况是彭翰那个色鬼。
“你盯着我做什么?”秦玉碧不悦道。
砚灵兮没说话,似笑非笑。
秦玉碧忽然发觉,砚灵兮盯着的并不是她,而是某一处虚空,好像就在她身边不远处。
某种想法一闪而过。
顿时,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砚大师,你在看什么?”彭翰心脏狂跳,不安地问。
大师?蔡细梅注意到彭翰对砚灵兮的称呼,这是个大师?
蔡细梅盯着砚灵兮,发现她视线完全和自己对上了,难道她能看见自己?!
砚灵兮问秦玉碧:“今天有什么感觉吗?”
秦玉碧愣了一下,没能反应过来。
“有没有浑身酸疼?心慌意乱,觉得脖子很重,好像背上驮了个人?”砚灵兮悠悠道。
秦玉碧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砚灵兮全都说对了!
今天早上一起来,她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明明睡足了八小时,可是身体像是被碾压过,刚醒来的时候还觉得头昏眼花,差点摔倒,而且背上真的像是驮了个人,非常沉重!
“砚、砚大师,你说清楚,我背上驮了个人是什么意思?”
蔡细梅眯眼,凶狠地看着砚灵兮。
砚灵兮抬眼,笑着说道:“乖一点,我不想动手的。”
秦玉碧失声尖叫:“什么意思?你不想动手?都有鬼要害我们了,你还不想动手?!”
彭云明一直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拿了积木在旁边玩,秦玉碧猝不及防的一嗓子把他吓了一跳,积木都不小心碰到了,惴惴地看着秦玉碧。
蔡细梅看到儿子这样子,心中的仇恨愈发深刻,用手勒住秦玉碧的脖子。
秦玉碧忽然就发现自己喘不上气了,好像有人在掐她的脖子一样。
“啊......啊......”
秦玉碧艰难地发出声音,扒拉着自己脖颈处,大张着嘴巴,却依旧感觉到呼吸越来越困难。
她摔倒在地,朝着砚灵兮伸出手:“救......救命......”
彭翰:“砚大师,你快救人啊!”
他慌得不行,担心自然是担心,但更怕的是蔡细梅解决完秦玉碧就会对自己下手。
砚灵兮对彭云明说:“小朋友,大人们有事要谈,你先回自己房间去好不好?”
彭云明看了一眼彭翰,彭翰点了点头,彭云明就把积木收到盒子里,抱着盒子回了房间。
砚灵兮这才上前一步,将秦玉碧从蔡细梅手中解救了出来。
彭云明一走,蔡细梅就没有顾忌地现了身。
她仇恨地说:“你们所有人,都该死!”
彭翰该死,秦玉碧该死,这两个多管闲事的人也该死!
砚灵兮“嘿”了一声,反驳道:“你这就不对了,我们又没得罪你,怎么就该死了?”
蔡细梅:“你帮这两个畜生,当然该死!”
“我什么时候说我会帮他们了?”砚灵兮讶异道,扭头问莫玄淮,“我说了吗?”
莫玄淮摇头:“从未说过。”
其余两人加一鬼全都傻眼了,这是什么战术?
“砚大师,你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会帮我们的吗?你怎么可以反悔?”彭翰气急败坏地质问道。
尤其是这种时候,蔡细梅随时都会冲上来要他们的命!
砚灵兮笑着说:“你可能不知道我的行事风格,我啊,帮理不帮人。”
秦玉碧叫道:“你不能这样!”
砚灵兮根本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说白了,她算哪根葱?凭什么吩咐她?
“你来说,为什么杀他们?”砚灵兮指着蔡细梅说。
蔡细梅半信半疑地说:“你真的不会帮他们?”
砚灵兮:“那就得看看谁才是‘理’的那一方了。”
彭翰心下慌张,真要掰扯起来,他是绝没有胜算的!
一时恼羞成怒,直接上手去扯砚灵兮:“不行,你必须帮我们......啊!”
还没近身,便被莫玄淮一脚踹了出去。
五米。
最惊讶的人反而是砚灵兮,看看被踹飞的彭翰,再看看淡定收腿的莫玄淮,砚灵兮第一次惊讶地合不拢嘴。
好......好帅!
她是第一次见莫玄淮动手,不对,动脚,也太帅了吧!尤其是从她这个角度看,踹出去的那个动作显得格外利落干脆,腿长的过分了。
砚灵兮说:“莫玄淮,你没事吧?”
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彭翰:“......”
他妈的,受伤的是他!
“腿疼不疼?”砚灵兮关心地问。
莫玄淮摇摇头,又看了一眼彭翰,遗憾地叹息一声。
早知道再踹狠一点,人都没吐血呢。
彭翰怒吼:“你他娘的有毛病啊?砚大师,你也不管管你手底下的人?!”
其实他是想直接叫砚灵兮的名字的,生气还带尊称太卑微了,然而他根本不知道砚灵兮的名字,薛婶也不肯告诉他!
砚灵兮冷哼一声:“算你识相,要是你敢让莫玄淮腿疼,我也饶不了你!”
彭翰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我让你管,是让你这么管的吗?
但多亏了莫玄淮这一脚,蔡细梅对他们的敌意没有那么大了,也愿意说出自己的故事。
正如薛婶所言,彭翰和秦玉碧是二婚,蔡细梅是他的第一任妻子,也是糟糠之妻,两人是一起从农村打拼上来的。
可惜,男人有钱就变坏,彭翰开始嫌弃蔡细梅不知道保养,黄脸婆的样子让他出去应酬都不好意思提起她,嫌弃蔡细梅邋里邋遢......男人不爱你的时候,什么都能是他讨厌你的借口。
蔡细梅甚至被他嫌弃过头发枯燥。
她头发为什么会枯燥,还不是因为年轻时吃了太多苦!
没有爱情就没有爱情吧,蔡细梅看透了,她专心致志地照顾着彭云明,她有儿子就够了。
可是,彭翰出轨了。
他认识了年轻貌美的秦玉碧,要和她离婚。
蔡细梅当然也闹过,但在不爱你的男人眼里,只会更加嫌弃你而已。
她只能同意。
但她唯一的条件就是彭云明要归她。
彭翰一开始是不同意的,彭云明是他的种,当然要跟着他。可蔡细梅研究过婚姻法,彭翰是过错方,真要闹到法庭上,判给蔡细梅的几率反而更大一些。
彭翰想着反正秦玉碧年轻,也能生,也就同意了。
谁知,有一次体检,竟然检查出来彭翰的 *** 存活率极低!
按照WHO最新的标准,正常 *** 的存活率应大于等于58%。低于此标准,即为 *** 活率低。
而彭翰的 *** 存活率,只有20%。
彭翰也吃了药,但是这种事情,太影响心情了,秦玉碧又迟迟怀不上,他们老彭家可不能断了根!
彭翰就起了要回彭云明的心思。
可是蔡细梅也还在啊,蔡细梅这个女人视儿子如命,她绝对不会同意的。
于是彭翰就设计让蔡细梅遇上了抢劫犯,蔡细梅不幸身亡,彭玉明的抚养权自然而然就到了他的手里。
蔡细梅其实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的死和彭翰有关。
她死后,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彭云明,就开始以鬼魂状态跟在彭云明身边,发现秦玉碧一直在虐待彭云明!
只要彭翰不在,动辄就对彭云明打骂折辱,还故意让彭云明吃剩下的饭菜。某次彭云明生病发烧,她硬是拖得快烧到四十度才送去医院,医生说再晚一点人就算不烧死,脑子也得烧坏!
偏偏彭云明和彭翰说的时候,彭翰不信他的话,反而觉得都是蔡细梅教他说谎,故意针对秦玉碧。
蔡细梅就是这时对他们萌生的恨意,后来有一次,彭翰和秦玉碧说漏了嘴,蔡细梅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死也是他一手造成的!
她一定要他们死!
奸夫**,必须死!
听完之后,砚灵兮若有所思,难怪,蔡细梅的因果线不是直接指向彭翰和秦玉碧,但和他们绝对又离不开的关系。
“不是我!我没有要杀你,是你听错了!”彭翰大叫,“我怎么可能敢杀人,一定是你听错了!砚大师,我真的没有要杀他,你一定要信我!”
“我、我也没有虐待云明,云明是翰哥的孩子,我怎么会虐待她呢?”秦玉碧慌张地为自己辩解道,“一定是你看错了!”
蔡细梅冷嗤一声:“要不要现在去看看云明的身上?全都是淤青!”
青青紫紫的,看的她心疼。
秦玉碧徒劳地张了张嘴,眼睛心虚地左瞟右瞟。
事实如何,已经不需要多说了。
蔡细梅厉声道:“你说,难道他们不该死吗?”
“当然该死。自古以来,杀人都要偿命。”砚灵兮说。
彭翰目露惊恐:“不,不行!砚大师,我们请你来让你解决问题的!”
秦玉碧也发疯似的大喊:“你还是不是人类?你竟然帮着鬼来害我们人?你根本不是什么大师!”
“嗯,我本来就不是大师,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贯彻爱与正义的火箭小分队的队长,罢了。”砚灵兮说。
彭翰和秦玉碧:“......”
妈的,一拳打在棉花上。
两人报以愤怒的眼神,可惜并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们毫不怀疑,莫玄淮会再给他们一脚。
砚灵兮问道:“这是你们的因果,我不会插手。”
“砚大师!”彭翰惊慌地大叫,“你不能不管我们!”
砚灵兮站起来,看着他们,眼神淡漠:“你们造的孽,你们当然要还,我本来就没说要管你们,只是说来看看而已。”
而且,她还没收钱呢!
不算出尔反尔。
“彭翰,秦玉碧,你们的死期到了。”蔡细梅厉声说道。
彭翰:“不,不!救命,救命啊!!!”
就在那一刻,彭云明从房间里出来了:“爸爸,你怎么了?”
房间的隔音效果还不错,但彭翰那么大声音,他还是能听到的。
听起来很恐惧,所以彭云明违背爸爸的命令,悄悄将门打开了。
话刚说完,他看到了蔡细梅。
蔡细梅脸色骤变,刚想化作一缕幽烟离开,便听彭云明惊喜叫道:“妈妈!”
彭云明推开门,欢喜地跑了过来:“妈妈!”
妈妈没死!
蔡细梅看着孩子,僵硬如木偶,动弹不得,眼中含着无尽思念。
彭云明却直接从蔡细梅身上穿了过去,没有防备的他摔倒在地,疑惑茫然:“妈妈?”
蔡细梅强忍着才没有哭出来。
“妈妈,我怎么摸不到你啊?”彭云明说,“妈妈,你是来接我的吗?爸爸和阿姨之前说你死了,说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他们是坏人!妈妈,我还和你一起住行吗?”
小孩子不懂那些弯弯绕绕,也不懂为什么死了的妈妈又活了,为什么他碰不到妈妈,但他知道谁对自己最好,本能地靠近。
蔡细梅紧紧攥着拳头,她给不了儿子回复。
因为她真的死了,只是个鬼魂而已。
彭翰突然眼前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细梅,细梅!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我们的儿子该怎么办?你想让云明成为父母双亡的孤儿吗?那他该怎么生活啊?”
砚灵兮很担心地说:“是啊,你也不能附身在人身上,那就不能不顾忌孩子啊。”
蔡细梅眼睛瞪大,附身?
她看向彭翰和秦玉碧,眼中闪烁着幽幽的红光。
彭翰僵硬地摇头:“不,你不能这么做......”
秦玉碧崩溃地大哭:“你饶了我吧,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勾引彭翰,我后悔了,你饶了我吧!”
蔡细梅对彭云明说:“云明,你先回屋去,妈妈不叫你不许出来。”
彭云明点了点头,走了几步,又不放心地说:“那妈妈你不能抛下我自己离开。”
蔡细梅心头酸涩,她的孩子是多怕她离开啊......
“既然用不到我,那我就先走了。”砚灵兮说。
蔡细梅说:“多谢你,砚大师,之后我会把报酬给你的。”
砚灵兮摆了摆手:“直接捐了吧。不过我要提醒你,附身是有副作用的,也许你只能在他身体里呆个十几年二十几年,而且如果有排斥反应,还会日夜受到折磨。”
蔡细梅说:“我不后悔。”
蔡细梅文化程度不高,因为家里穷,当初她只念到了初中。
但她在彭翰发达之后,也想办法充实过自己,尤其现在是信息时代,网上什么东西都有。
所以她知道,即便自己要附身,也要先处理好彭翰的财产。
原本蔡细梅的第一选择是秦玉碧,因为同是女人,可是她膈应秦玉碧,更不想彭云明对着秦玉碧这张令人作呕的脸喊妈妈。
砚灵兮再次见到彭翰,是在路上。
“彭翰”刚去接了放学的彭云明,彭云明没有了之前的小心翼翼,笑容开朗,比之前更像个七岁的小孩子了。
双方打了个照面,“彭翰”对砚灵兮笑了一下。
后来砚灵兮还知道,“彭翰”还成立了一个基金会,专门帮助结婚生子后被迫做了家庭主妇,却被丈夫嫌弃,想要回归社会却发现自己脱节了的女人。
受了砚灵兮的点化,“彭翰”还会定期做慈善,不是为了自己,只希望老天爷能看在她帮了这么多人的份上,保佑她的儿子一生顺遂,平安如意。
不求大富大贵,只盼他家庭和睦,懂得爱护自己的妻子,知晓礼义廉耻,爱国忠国。
砚灵兮盘腿坐在客厅,电视机里放着综艺。
“这不是时玉书吗?”徐雪莹说,“他长得可真好看。”
砚灵兮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确实很帅,不过在我这只能是第二名。”
徐雪莹好奇地问:“第一名是谁呀?”
柯元思整了整衣服,准备站起来说获奖感言。
砚灵兮毫不犹豫地说:“莫玄淮啊。”
这还用问吗?莫玄淮这张脸,简直是鬼斧神工,上天 *** 裸的偏爱。
莫玄淮轻瞥一眼僵住的柯元思,保持着无懈可击的笑容,淡定极了。
柯元思不满道:“那我呢?我排名第几?”
砚灵兮摇摇头,吃了个草莓味的QQ糖:“不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柯元思问。
砚灵兮说:“不是第一名我都不关注的,因为我自己就很强。”
柯元思:“......”
哼!
徐雪莹说:“听说时玉书又接了个大IP,马上就要开机了。不过女主角试镜好像有点问题。”
砚灵兮好奇地望过去,眼神中满是对八卦的渴望。
“听说原本定的是苏梦之,苏梦之虽然结婚了,但她人气高,演技佳,能担当得起女主角。不过被个资源咖给截胡了,好像叫傅艺菲。”徐雪莹说,“傅艺菲背后有人捧,出道以来接的都是女主戏,有些大戏她实在够不上女主角,也会有个女三号女四号的角色。”
砚灵兮认真地听完,然后问道:“傅艺菲是谁?”
徐雪莹失笑:“你忘了?你前两天还在看她演的戏xxxxxxx呢,女主角就是她。”
砚灵兮回想了下,有点嫌弃地皱起了眉:“就她啊?”
那部剧在砚灵兮看来都是雷剧了,各种不符合科学和难以理解的情节。
譬如说,恶毒女二要杀女主角,挣扎间柜子上的东西掉了下来,女主角竟然把恶毒女二推开,自己凑上去被砸晕了。
砚灵兮当场:“......”
她是不是脑子有那个大病?
然后砚灵兮就没看了,因为她觉得这部剧在拿她当傻子看。
“她呀,可是她的演技很生硬,看着好出戏啊。”砚灵兮说,“时玉书的演技就不错,上次那个哭戏,我差点看哭呢。这不是糟蹋人家时玉书吗?”
徐雪莹耸肩,无奈道:“没办法,谁让人家背后有资本在捧呢。”
“灵兮,你喜欢是时玉书吗?”徐雪莹问,“你想不想要他的签名?”
以徐家的势力,要一个明星的签名轻而易举。
莫玄淮眸光轻转,落在砚灵兮身上。
砚灵兮毫不犹豫摇头:“不喜欢,我要他签名干嘛?”
徐雪莹顿了一下:“呃,要是不喜欢的话,签名确实没什么意义。”
柯元思说:“你不是挺喜欢他演的戏的吗?刚刚还一个劲夸呢。”
“喜欢他演的戏又不是喜欢他。”砚灵兮说。
徐雪莹忍不住鼓掌,人间清醒砚灵兮。
砚灵兮压根没把这段谈话放在心上,她正忙着指挥莫玄淮给自己剥瓜子。
没想到,没过几天,时玉书所在的剧组就找上了她。
众所周知,剧组在开机之前都要举行开机仪式,其实就是祈福,能够保佑他们的戏顺顺利利的。像是拍灵异片之类的,忌讳会更多,就更要举办庄重诚心的开机仪式。
不过时玉书这部戏是仙侠剧,名叫《九州传》,据说是S级项目,各路人马都很看重,投资就有好几个亿呢。
所以导演不得不多加小心,更别提剧组里还有时玉书这么个祖宗,时玉书要是出点事,他的粉丝能把他骂死。
于是就想请大师来看看,有没有冲撞到什么东西。
娱乐圈本就比其他行业要迷信,更别提前段时间还出现了凌雅雅那件事,就更迷信了。
九州传有郭家的投资,所以在说找大师的时候,郭凯推荐了砚灵兮。
投资方推荐的人,导演自然要好生招待,开始还以为会是什么自视甚高、盛气凌人的大师,没想到是网上很火的砚灵兮,长的是真漂亮啊。
砚灵兮在剧组地拍戏场地转了一圈,修改了两个摆件的摆放,其他就没什么问题了,但剧组给的钱很多,砚灵兮又给了两张符,和自己的联系方式,让他们有问题就找自己。
陈导忙不迭收过来:“好好,谢谢砚大师。”
正要离开的时候,一辆房车开了过来,挺稳之后,有人从外面打开车门,一双长腿首先迈了下来。
徐雪莹惊讶道:“时玉书?”
陈导点点头:“不错,正是时玉书。”
徐雪莹说:“没想到,时玉书和镜头前没什么差别啊。”
“那可不,时玉书可是神颜级别的。”陈导说,“娱乐圈公认的颜值天花板。”
然而,颜值天花板眉头拧得死紧。
时玉书看到陈导,过来打了个招呼。
陈导关心地问:“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助理小磊不悦道:“别提了,来的时候遇到私生了,差点撞了我们的车。”
陈导吓了一跳:“没事吧?没受伤吧?现在的人可真是,有时候都分不清这些私生,到底是喜欢还是仇恨。”
时玉书不想再提这些,便问道:“陈导,这几位是?”
陈导连忙介绍:“这是砚灵兮砚大师,这是她的助理们,莫玄淮,柯元思,徐雪莹。”
介绍完毕,陈导在心里嘟囔了一句,都是祖宗啊,柯家大少爷,徐家大小姐,连这个不知是何身份的男人,都透露着一股贵气。
时玉书一一打过招呼,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谦谦君子,一点都没有顶流一线的架子。
时玉书还要去做妆发,便想先离开,无意一瞥,发现砚灵兮一直在盯着自己,顿了一下,问道:“有事吗?”
砚灵兮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打量了他一下。
时玉书:“?”
小磊皱起眉头,问道:“你是不是也是我们时哥的粉丝?是不是想要签名和合照?”
砚灵兮说:“我不想要。”
小磊:“......”这么直白真的好吗?
时玉书反倒笑了一下,他很久没有见到不喜欢自己的人了:“那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砚灵兮说:“我能摸一下你的手吗?”
徐雪瑶吓得打了个嗝,看了一眼莫玄淮,扯了扯砚灵兮的手:“灵兮,这不太好吧?”
莫玄淮眸光黝黑,面无表情。
小磊怀疑地看着砚灵兮,这不会是冒充大师的私生吧?明知道时哥是大明星,还上来就要摸手?太流氓了!
“不可以吗?”砚灵兮茫然地问。
徐雪莹:“对,不可以。”
砚灵兮‘哦’了一声:“那好吧,那你把手伸开,我看一下。”
时玉书倒真的有点好奇她想干什么了,于是他把手摊开,伸到砚灵兮面前。
砚灵兮垂眸看了片刻,确定了,她抬起头说:“你近日有劫难,一不小心就是血光之灾,要小心。”
小磊:“真的假的?”
砚灵兮:“信不信随你们,我只是为了自己的良心提醒一声。”
时玉书失笑:“那我该怎么预防?”
砚灵兮说:“你这一劫,有点类似桃花劫,但又不完全是,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女人。”
众人:“......”
小磊心想,虽说我时哥想找个女朋友确实困难,女友粉不会同意,但你这“远离女人”也太过分了吧?
“那我时哥要孤独终老吗?”
砚灵兮说:“我又没说一辈子,三个月而已。”
时玉书说:“有点难。”
他要拍戏,要出席各种活动,根本不可能不接触女人。
砚灵兮又掐指算了一下:“那你在晚上的时候小心点,大概率会发生在晚上。”
小磊:“不能再具体点吗?比如为什么,是谁,具体几点几分?”
柯元思:“你当算命是什么?GPS定位?”
小磊尴尬地挠了挠头,好像是有点离谱哈。
砚灵兮说:“反正我就提醒到这。”
时玉书点点头:“好,我知道了,多谢。”
砚灵兮看了一眼莫玄淮,莫玄淮配合默契,掏出了收款码。
“这是什么?”小磊问。
柯元思:“你们该不会以为灵兮免费给你们算的吧?当然不可能了!”
小磊:“......”他真的这么以为。
时玉书愣了一下,笑着说:“小磊,付钱。”
见他付账爽快,砚灵兮又画了一张符给他:“拿着吧,关键时刻,兴许能救你一命。”
时间不多,付过账后,时玉书就去做妆发了。
砚灵兮也要离开了。
他们离开后,从一个阴暗的角落里走出一个戴口罩的女人,她正在打电话,声音放的很轻:“婧婧,你猜我看到了谁?砚灵兮!你不是一直想见砚灵兮吗......当然是真的,我不是喜欢时玉书吗,我现在就在九州传的剧组拍摄现场,好像剧组请了砚灵兮来看风水......我十分确定,就是她!......我先跟着她,你快点过来啊。”
车上。
徐雪莹正说着自己最近很喜欢玩的休闲类游戏,种种菜钓钓鱼,建设一下自己的小家园,很治愈的。
柯元思不屑道:“种菜有什么好玩的啊?要玩就玩枪战游戏,一枪带走一个小朋友,那才爽呢。”
徐雪莹看他一眼,言简意赅:“滚。”
柯元思哽了一下:“徐雪莹,你过分了啊。我只是提出更好的游戏,你怎么能骂人呢?”
徐雪莹:“我还会打人呢,你要不要试试?”
柯元思:“......”
好嘛,这个火箭小分队里,他是地位最低的。
这时,莫玄淮看了一眼后视镜,皱了皱眉,低声交代:“都坐好,系好安全带。”
砚灵兮:“怎么了?”
莫玄淮:“后面有车跟着我们,跟了一路了。”
砚灵兮看了一眼后视镜,徐雪莹和柯元思也扭头看了,果然发现,了一辆形迹可疑的黑车。
“什么情况?咱们是得罪什么人了?”
莫玄淮对砚灵兮说:“别怕,我甩开他。”
“我不怕。”砚灵兮说,“不用甩开,让他跟,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跟踪我。”
砚灵兮在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柯元思和徐雪莹默默坐好,不吭声,灵兮生气了,后面的黑车要倒霉了。
莫玄淮七拐八拐,最后停在一处居民区,当然不是他们所居住的小区。
果不其然,他们停下之后,那辆黑车也找地方停了下来。
一个浑身名牌的女人从车上走了下来,状似在整理衣服,实际上一直在注意砚灵兮他们的动作。
然后她就发现,砚灵兮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了。
这个时候,她也没有想那么多,自以为她有什么事,谁知道,竟然径直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砚灵兮盯着她。
谈灵犀虽是天生的笑脸,但心情不好的时候,那张脸就没有一点笑意了,相反,非常吓人,黑亮的大眼睛盯人的时候,让人后背发毛。
邓静神态自然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砚灵兮依然紧紧盯着她。
柯元思问:“是我们该问你,你有什么事吧?”
邓静心里“咯噔”一下,故作疑惑:“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砚灵兮眯了眯眼:“邓静?”
邓静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当然是算出来的。
“为什么跟踪我们?”
砚灵兮冷声问道。
邓静:“我、我没有!”
“你在心虚什么?”砚灵兮问,“我劝你实话实说,我有很多办法让你不得不开口,坦白个干净。”
邓静知道砚灵兮的能耐,一时冲动,脱口而出:“你不能仗着自己是玄术师就为所欲为!”
砚灵兮眯了眯眼:“你怎么知道我是玄术师?”
她并不记得自己见过邓静。
邓静懊恼极了,磕磕绊绊地说:“我、我猜的。”
“不见棺材不掉泪。”砚灵兮冷声道。
邓静下意识抬眼,装进砚灵兮冷漠的眼睛里,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抵在了车身上,她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求饶道:“我,我说!”
“对不起,砚大师,我是你的粉丝,我太喜欢你了,正好我有朋友在九州传剧组,说碰到你了,我只是想远远地看你一眼,没想做什么的......”邓静可怜巴巴地说。
柯元思:“靠,你这不就是私生饭吗?!”
徐雪莹愤怒道:“你都开车跟踪了!这还叫没做什么?你还想做什么?”
邓静瑟缩了一下:“我、我真的没想做什么......砚大师,你相信我,我是真的喜欢你,不会伤害你的,我可是你的粉丝,你一定会信我的,对吗?”
砚灵兮半眯着眼睛看她,冷笑了一声:“既然‘喜欢’我,那一定是了解过我的,不知道我会算命吗?不知道在我面前耍小心眼是没用的嘛?你装的再可怜,在我眼里和跳梁小丑没什么两样。”
邓静表情一变,露了馅出来。
她仰头看着砚灵兮,嗤笑一声:“你才是跳梁小丑吧?你装什么装?都二十一世纪了,你搞个‘大师’的人设,真觉得就火了?信不信我曝光你,就能让你从天堂掉到地狱?!”
柯元思怒道:“ *** 是脑瘫吗?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小脑发育不完全?我们灵兮用得着去搞人设?还有,你算哪根葱,还‘从天堂掉到地狱’,我三岁就不说这么非主流的话,你自己先去看看日历吧,我看是你不知道现在是二十一世纪!”
邓静瞪眼:“你是谁?我和砚灵兮说话,关你什么事!”
“就关我的事,怎么着吧?”柯元思挑衅道,“想打我啊?来,咱俩单挑。”
邓静难以置信:“你还想打我?你打女人,你还是不是男人了?!”
柯元思惊讶道:“呀,原来你是女人啊?不说我真没看出来。”
邓静恼羞成怒:“你!你叫什么名字?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能把你曝光,你以后就会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徐雪莹嗤笑一声:“哟,这么厉害啊?敢问您家是不是世界主宰啊?”
邓静噎了一下,气得呼吸粗重:“砚灵兮,你就这么任由你朋友骂你的粉丝吗?你根本就不配当偶像!”
砚灵兮:“第一,我不是偶像;第二,你不是我粉丝。第三,我奉劝你,立刻道歉。”
邓静怒道:“你!我就不道歉又怎么样?我又没做错什么!”
只见砚灵兮忽然一笑,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话:“那就敬请期待喽。”
正当邓静不明所以之时,砚灵兮抬手,在她身上某处按了一下。
邓静便失去了意识。
......倒在了地上。
嗯,小分队队长连扶都不愿意扶她。
砚灵兮吩咐柯元思:“你,把她放车上去。”
柯元思也不愿意:“为什么是我啊?明明师弟也可以。”
他也不想碰这个脑子有病的女人。
砚灵兮‘啧’了一声:“赶紧的。”
柯元思只好不情不愿地把邓静扶起来,扔进车里,还不忘给她开点车窗透气。
砚灵兮他们这才离开。
无人发现,莫玄淮回头看了一眼,某种似有光芒一闪而过。
邓静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她揉着脑袋坐起来,想起了晕倒之前的事,顿时怒从心起:“什么东西!一个网红也跟和我对着干!”
邓静骂骂咧咧地从后座挪到前座,发现手机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裘媛媛打来的,邓静一边打火,一边拨了过去。
“喂,媛媛。”
“静静,你怎么才接电话?”裘媛媛问道。
邓静一脸不悦:“别提了, *** 晦气,那个砚灵兮长得挺好看的,但根本不配让我粉她,一点都不知道体恤我,还联合她的朋友一起骂我!”
裘媛媛:“靠,怎么会有这种人?要是没你们这些粉丝的支持,她能有今天的热度吗?真是忘恩负义。”
“等着吧,之后我肯定要把她搞死,让她再也爬不起来。”邓静说,“不说她了,你呢,今天和时玉书有亲密接触吗?”
裘媛媛叹了口气:“嗐,别提了,今天去剧组的路上不是差点和他撞了吗?现在小心的很,我根本接近不了他。”
“这些人都怎么回事?怎么活起来的心里没点B数?没有我们粉丝的支持,他们算个屁啊!”邓静骂道,突然车辆正前方出现一个人,她来不及踩刹车,一下撞了上去,惊叫出声,“啊!”
裘媛媛忙问:“怎么了?”
邓静惊恐地看着前方,吞了口唾沫,颤着嗓子说:“我...我好像撞到人了......”
“什么?你现在在哪儿?有人看到吗?人还活着吗?”
邓静慌乱地说:“我不知道!”
“快去看看啊!”
邓静下了车,绕到车头前,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吓得咬住嘴唇,慢慢地把手伸过去,放在男人的鼻子下。
......没有呼吸。
“他死了!”
裘媛媛:“看看有没有人看到?没人看到赶紧离开那里!”
六神无主的邓静下意识听从裘媛媛的话,点了点头,刚要起身,手突然被攥住,她低头一看,对上狞笑的男人。
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漂浮在空中。
邓静:“!!!”
鬼、鬼啊!
邓静拔腿就跑,可是双腿沉重,无法迈开一步。
她看到男人抬了一下胳膊,然后地上冒出了许多只手,枯瘦如柴,鲜血淋漓,挣扎着扑向她。
“啊啊啊啊!”
邓静想要拔腿就跑,可是某只鬼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脚踝。
她再一眨眼,那只浮在空中的男鬼“咻”地一下到了她的面前,鲜血淋漓的脸就在他的面前,用阴森森的声音说道:“你撞了我,却想跑吗?”
邓静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只抓着她脚踝的手的骨头,而且还有一种类似于血液的黏腻感,让人头皮发麻。
她惊恐万分,胡乱地蹬踹着,带着哭腔说道:“你根本不是人,你是鬼!”
男鬼勾起唇角一笑,邪佞极了,阴鸷的目光让邓静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摆上餐桌的食物,鬼为刀俎,她为鱼肉,凶多吉少。
“是鬼又如何?我们是喜欢你,才想和你认识的。”
邓静愣了一下,简直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们滚开啊,喜欢我就不该吓唬我!”
“你怎么能骂我们呢?我们都是喜欢你的啊,而且我们也没有对你做什么啊。”男鬼说,“你看清楚,是你撞了我,我却没有要你的命,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男鬼每多说一个字,邓静就越觉得恶寒和恐惧,这只鬼真的想要她的命!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是我不懂事,是我冲撞了你们,你们说,你们想要什么?元宝还是冥币,我全都烧给你们好不好?只要你们肯放过我......”邓静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哭的眼泪鼻涕全是。
她没看到,男鬼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他们老大的二号助理爱干净,连带着他们这些鬼也要干干净净,时间久了,他们就受不了这邋遢的一幕了。
邓静抬头的一瞬间,男鬼又瞬间变成邪佞残忍的表情。
“好吧,这次我们就放过你,不要你偿命了。”男鬼抬手,那些骷髅手又都缓缓地缩到了地里。
邓静大口喘息着,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点。
“你走吧。”男鬼说。
邓静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又差点摔倒,她才发现她的双腿都是软的,她咬牙坚持着,坐进驾驶座,手抖着打火,一脚油门踩下去,飞快地跑了。
男鬼看着邓静离开的方向,笑了一下:“走吧,跟上。”
让她也尝尝,被“私生”阴魂不散地跟着的滋味。
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邓静边哭边开车,好不容易到家,发现家里也没人,漆黑一片,想给裘媛媛打个电话,发现自己慌乱之中,没把手机捡回来。
她肯定不会回去捡手机的,只能摸索着把家里的灯全都打开,用座机给她爸妈打了电话,全都没接。
肯定又是不知道去哪儿玩了,邓静忍不住破口大骂,她爸妈没什么感情,早就是各玩各的了,对她也是只要钱就够了就行。
邓静只能打给裘媛媛,裘媛媛接的倒是很快。
“静静,你怎么回事?刚刚突然就挂了,我再打回去也一直没人接。”
邓静又哭了起来:“媛媛,我遇到鬼了!”
裘媛媛:“?静静,你是不是出现幻觉了,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鬼?”
“真的,我很确定!全都是血,还有骷髅,还会漂浮在空中,速度很快!”邓静抽噎着说,“媛媛,你说会不会是砚灵兮搞的鬼?她可是玄术师!”
裘媛媛:“那都是人设,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鬼?”
“可......凌雅雅那件事,不就说明了吗?”
“那是她瞎猫碰上死耗子,凌雅雅肯定是精神有问题,媒体就喜欢把事情包装出神秘色彩。”
经过裘媛媛的安慰,邓静也没有那么害怕了,因为她回来后检查了自己的身上,无论是皮肤还是衣裳上,一丁点的血都没有。
裘媛媛又说起她的偶像时玉书,抱怨道:“我今天看到他又喝xx牌子的水,我都和他说了,这个牌子不好喝,他就是不听,我真的是烦死了。”
邓静:“他也太不知好歹了,那你打算怎么办?再打电话提醒一下?”
裘媛媛无奈地说:“只能这样了,他要是还不听,我就在他水里下药,吃了亏之后,看他还敢不敢再喝了。”
邓静担心道:“那你小心点,别被抓到了,时玉书还挺刚的。”
裘媛媛:“放心,我有经验。好啦,你今天受了惊吓,赶紧去休息。”
邓静点了点头,挂断电话之后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去洗漱换衣。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小鬼们问:“哥,咱们是不是得等会儿?”
男鬼:“废话!咱们吓人是不假,又不是流氓鬼,怎么能偷看女孩洗澡?让老大知道,当心她打爆你们的鬼头!”
“不不不,我们没那个意思!”
“那我们就这么傻等着啊?也太没气势了。”
某只鬼说:“早知道让常娴来了,她是女的,方便多了。”
其他鬼纷纷表示赞同。
男鬼道:“别想了,罗贤能让媳妇来干活?人家小两口忙着呢。”
一众鬼们纷纷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浴室门,跑到床边举头望月散愁绪去了,他们什么时候也能有媳妇呢?
过了半个小时,浴室的水声终于停了。
一众鬼们立即调整到工作模式。
邓静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一抬眼,发现自己跌卧室站着一屋子的鬼。
邓静:“......”
大概是吓得狠了,邓静瞪大眼睛,却连一声惊叫都没发出。
然后眼睛一翻,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到了地上。
不是错觉,是鬼,真的是鬼!
邓静崩溃地大喊:“你们为什么又跟过来?明明说好放过我的!”
男鬼:“因为我们喜欢你啊,我们是你的粉丝,当然你走到哪里就跟你到哪里了。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开心吗?我们喜欢你是你的荣幸,知道吗?”
邓静哭着摇头:“不,不!放过我吧,你们换个人喜欢吧,求求你们了.....”
“你讨厌我们?我们可是你的粉丝啊!信不信我们动动手,就能让你命丧黄泉?!”
邓静吓傻了,隐约觉得这段话有些耳熟。
这、这不就是她对砚灵兮说的话吗?
“你们......你们真的是砚灵兮派来的?她怎么能这样?!”
“我那么喜欢她,她却派鬼来吓我!”
邓静愤怒地大喊。
男鬼:“谁说我们是来吓你的?不是说了好几遍了吗,我们是你的粉丝,是太喜欢你了才来的。”
“你胡说!根本就是砚灵兮对今天的事情怀恨在心,故意派你们来吓我!”邓静说。
“可我们也是真心喜欢你啊。”男鬼凑近了,眼神幽幽的,诡异一笑,“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下来陪我们呢?你长得虽然不算漂亮,但做成标本一定很好看!”
话中的恶意扑了邓静一脸。
邓静吓得浑身发抖,惊恐地往后面躲去:“不,不可以,你们不能这么做!砚灵兮她不能杀我,杀人是犯法的!”
“杀人犯法,那你知道跟踪也是犯法的吗?”某只鬼狞笑着说,“再说了,我们是鬼,杀掉你也不会留下丝毫痕迹,查不到我们老大身上的。”
邓静剧烈地喘息着,因为她发现,他们说的都是对的。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跟踪她......你们放过我吧,我也可以去求得砚灵兮的原谅,只要你们肯放过我,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刚刚洗漱好的邓静转瞬就白洗了,哭的一脸泪水和鼻涕。
她后悔了,后悔莫及,她为什么要去招惹砚灵兮,即便不信世上有鬼,也不该去招惹她......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招惹砚灵兮了,求你们放过我吧!”
“你真的知道错了?”男鬼问。
“对,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不敢的,不敢再犯了。”邓静忙不迭地说。
男鬼:“被私生缠着的滋味如何?”
邓静愣了一下,私生?
邓静其实知道自己是私生饭,但是那又如何,她都是为了“偶像”好。
她和裘媛媛是从小认识的伙伴,两个人粉过许多偶像,仗着家里有钱,做过许多次私生饭,每次都能搞到偶像的手机号码和家庭住址,还有秘密的通告。
可她们并不会觉得自己错了,因为她们都是为了偶像好,她们一掷千金,买过多少代言,花过多少钱,难道连手机号码都不能拥有吗?
可当这一切,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当她成了那个被追逐的“偶像”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这么吓人......
“我...我......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当私生饭的,我以后再也不会了......”邓静羞愧地低下了头。
有些人就是这样,只有刀子捅在自己身上,才会知道有多疼。
“很好,希望你说到做到,毕竟你也不希望再看到我们,对吗?”男鬼笑着说道,但说出的话威胁意味浓浓。
邓静忙不迭点头,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会说到做到。
确实,经过这件事,只怕她对追星都会产生心理阴影了。
那些鬼全都离开了,但是邓静还是很怕,之前在路上她就以为他们放过自己了,结果还不是追到家里来了!
她甚至有些不敢睡觉,就怕他们反悔,又卷土重来。
就这么睁眼到了天亮,邓静才放松下来,看来自己这次是真的安全了。
一夜没睡,邓静的眼皮子直打架,但她想到了裘媛媛。
她已经回头是岸,自然不希望自己的闺蜜继续走错误的道路,于是她就给裘媛媛打了个电话,想要劝说她,不要再跟踪时玉书,也不要再去干涉时玉书的决定。
是追星,不是摘星。
可是裘媛媛只以为她是疯了:“静静,你在说什么东西?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我都是为了他好,反而是他不领情!”
“不是,媛媛,我真的遇到鬼了,就是因为我跟踪砚灵兮,所以她派了鬼来警告我,我现在知道被那样缠着是多么痛苦的事了,我们将心比心,不要再打扰他们了好吗?我是怕你也受伤。”邓静苦口婆心。
裘媛媛还是比较相信邓静的话的,她问:“你真的撞鬼了?是砚灵兮做的?这世上真有鬼?”
即便知道裘媛媛看不到,邓静还是重重地点点头:“是的,所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是有根据的,媛媛,我们不能再这样了。”
裘媛媛听进去了邓静的话,可是关注点却和邓静希望她关注的不一样。
她转了装眼珠,若有所思:“那如果我想让时玉书爱上我,会不会也有可能实现呢?”
邓静以为自己幻听了:“什么?”
她觉得不可能。
裘媛媛长的好看不假,但在遍地美人的娱乐圈并不算拔尖,而且她还是时玉书粉丝圈里著名的私生饭,时玉书怎么可能会爱上自己的私生饭呢?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连鬼都能被人驱使,想让时玉书爱上我也不是不可能啊。”裘媛媛说,“以我家的条件,想找个有本事的大师还是挺容易的。”
邓静难以理解:“媛媛,你是不是听不懂我的话?”
裘媛媛有些烦躁了:“行了,静静,我自有分寸,你要害怕你就别掺和了。”
说罢就给挂了。
邓静不可置信地看着手机屏幕,气极反笑,算是明白什么叫话不投机半句多了。
可是到底是自己的好姐妹,邓静就算生气,也还是要劝说裘媛媛。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裘媛媛每次就很烦躁,弄得邓静也开始烦躁,她这么唠叨还不是为了她好?既然人家不领情,那她也不管了,爱咋地咋地吧。
两个好闺蜜就这样越走越远。
完成任务的男鬼们回到家中,一鬼收获了一根灵香。
呜呜呜呜,所以说,砚灵兮yyds啊!
他们就是吓吓人,竟然能得到一根灵香,这世上还有比砚灵兮更好的老大吗?没有!
“你们很不错,每次我吩咐的事情都能办的很好,所以我决定......”
众鬼纷纷抬头,报以十二万分的注意力和期待。
砚灵兮面色严肃地接了下半句话:“我决定授予你们贯彻爱与正义的火箭小分队2队的荣誉称谓!”
众鬼:“......”
原来他们之前一直不算小分队的成员吗?
破防了,呜呜呜呜!等了几秒,没得到回应,砚灵兮皱了皱眉。
“愣着做什么?鼓掌。”莫玄淮发话道。
众鬼立即鼓掌,呱唧呱唧。
砚灵兮的脸上弥漫开满意的笑容。
“不过老大,我们发现,邓静的闺蜜裘媛媛也是个私生饭,还是时玉书的私生饭。”说话的正是吓邓静的头号鬼,名叫周奇。
砚灵兮皱了下眉,掐指算了算。
好家伙,时玉书竟然有两劫了,该不会是因为她造成的吧?
“你们去盯着点裘媛媛,有什么动作就来给我汇报。”
周奇敬了个礼:“好的,老大。”
“时间不早了,该睡觉了。”莫玄淮看了眼时间,对砚灵兮说道。
十一点了,但砚灵兮还挺精神的。
她瞥了一眼莫玄淮,识趣地没说什么,趿拉着拖鞋,一步一挪地去了卧室,洗漱完成之后,往床上一趴......开始玩手机。
玩了十分钟左右,有人敲门。
砚灵兮懒洋洋地喊了一声:“进来。”
门被推开,莫玄淮手里端着一杯牛奶,走到床边端下来,说道:“喝牛奶。”
砚灵兮爬起来,盘腿坐好,接过来,捧着牛奶杯慢慢地喝。
莫玄淮看着她喝,她也看着莫玄淮。
砚灵兮突然就笑了一下。
为什么笑呢?她也不知道。
莫玄淮也没问她,只是一直噙着笑意,等她喝完,拍了下她的脑袋,交代道:“早点睡觉。”
砚灵兮不高兴地撅嘴:“别老拍我头,我才是你师父。”
莫玄淮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兴许是牛奶的作用,没几分钟,砚灵兮就睡着了。
翌日。
天气晴朗,微风轻扬。
没有课的柯元思和徐雪莹来找砚灵兮,他们一没课的时候就会来找砚灵兮。
砚灵兮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鬼曼童小胖,小胖正在开福。
小孩对待工作特别积极向上,一有空就会开福。
当然了,砚灵兮没那么不人道,一般都让他开够当天要放在微博上售卖的就可以了。
“够了吗?”
鬼曼童点点头,白白胖胖的小脸蛋,一点头脸颊肉就抖一抖,看得砚灵兮手痒痒,按捺不住地伸出魔爪,揉鬼曼童的小脸蛋。
揉了一会儿,砚灵兮心满意足。
“哎呀,徐雪莹你会不会玩啊?”柯元思嫌弃道,“我让你打敌人,你打 *** 嘛?打我就算了,还打不准,位置全都暴露给敌人了。”
两人在玩枪战游戏,听说很有名,叫什么吃鸡的。
砚灵兮也喜欢吃鸡,吃炸鸡,吃烤鸡,吃炖鸡......哈哈哈哈。
徐雪莹脸上浮现红晕,嘴硬地说:“吼什么吼?都是你自己叽里呱啦,吵得我发挥不好!”
“明明就是你菜,还怪我话多!”柯元思说,“太霸道了!”
徐雪莹直接踹了他一脚。
柯元思龇牙咧嘴的揉了揉腿,就这么一走神,他被敌人补了一枪。
“徐雪莹,赶紧来救我!”
徐雪莹赶紧从另一个房间跑过来,结果先是卡楼梯,又是卡门,等走到柯元思面前,柯元思已经变成发着幽绿光芒的盒子了。
柯元思:“......”
徐雪莹:“......”
徐雪莹有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我......”
“砰!”
她被人一枪爆头了。
徐雪莹:“......”
她试图解释:“这是个意外。”
柯元思说:“不,这是常态。”
毕竟从他带她一起玩这个游戏,这样的死法他经历了不下十遍。
“看来我确实不适合这个游戏。”徐雪莹抿了下唇,有点失落。
柯元思反倒不自在了:“也不是,新手都是这样的,玩熟悉了就好了,等你有时间,我再教你啊。”
徐雪莹看了他一眼,随即笑着点点头:“好。”
这时候,砚灵兮突然开口:“我想吃烤肉了。”
莫玄淮:“那中午就吃烤肉吧。”
反正家里有工具。
至于柯元思和徐雪莹的意见?不重要不重要。
不过需要去买点五花肉,再买点其他的食物和蔬菜。
买完回来,就开始准备了。
砚灵兮跟在莫玄淮身后,好奇又担心地问:“你能行吗?”
烤肉也是个技术活,莫玄淮......啧。
莫玄淮很有信心:“能行。”
砚灵兮半信半疑,在厨房里转来转去的,有时候莫玄淮一个转身,她就能正好撞进他怀里。
虽然很碍事,但莫玄淮什么也没说,还洗了点水果让她吃。
到了最后验收的时刻,砚灵兮发现味道竟然还不错,五花肉被烤的吱哇冒油,配上佐料,放在生菜上面,一口塞进去,实在是太香了!
以至于最后的结果是,砚灵兮吃撑了。
她其实真的不挑食。
莫玄淮喂她喝了点山楂水,又让她吃了粒消食片。
砚灵兮太舒服太享受了,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柯元思和徐雪莹也不在了,身边只有莫玄淮一个人。
砚灵兮揉着眼睛起身,没发现自己是躺在莫玄淮腿上的:“他们走了?几点了?”
莫玄淮淡定地说:“三点半,睡醒了吗?”
砚灵兮意犹未尽地打了个哈欠,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觉睡得很好,就好像很有安全感似的。
她伸了个懒腰,去洗脸清醒了一下,然后把黄符铺到桌子上,开始画符。
砚灵兮画符和别人不太一样。
别的道士需要沐浴焚香,诚心祷告,就算如此,也有可能会画废;但砚灵兮画符,从来都是很轻松,却无一败例。
可能,这就是强者吧,砚灵兮望着远方,喟叹一声。
画了一会儿之后,砚灵兮发现自己的装备都没剩多少了,要去买符纸,黄符,还有香和朱砂。
这些东西也是分好坏的,越贵的质量越好,用起来就会更顺手,效果也会有加成。
砚灵兮现在并不缺钱,所以要的都是最好的,还一次性要了许多,反正莫玄淮是开车来的。
最后林林总总,竟然花了十几万。
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
砚灵兮眯了眯眼,发现路边一个老太太背后竟然趴着一个女人。
而那老太太竟没有丝毫察觉,反而健步如飞。
那是,鬼。
那女鬼脸色惨白,眼神仇恨,死死地扒在老太太的身上。
老太太在等公交,砚灵兮对莫玄淮说:“跟着那个老太太。”
莫玄淮看了一眼,便点头说:“好。”
砚灵兮笑:“你都不问为什么?”
莫玄淮挑了下眉,说道:“一定是她有问题。”
砚灵兮点了点头:“说的不错,她被鬼缠上了,至于什么原因,还不知道。”
这时候,公交车来了。
老太太把其他人都挤开,第一个上了公交车。
这个时间正是打工人下班的时间,公交车上已经没空位了。
老太太打量了一圈,最后站在一个年轻女孩面前,趾高气昂又理直气壮:“喂,你站起来,把位置让给我坐!”
年轻女孩愣了一下:“什么?”
老太太皱眉:“年纪轻轻的,耳朵怎么比我这个老太太都不好使?我让你站起来,把位置让给我坐!现在的人都怎么回事?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爱幼的!”
年轻女孩累了一天,好不容易坐上车,更何况她还是这个态度,气愤道:“凭什么?”
老太太:“你没听到广播里说什么?得给老人让座!”
年轻女孩:“我看你强壮得很,用不着让座!”
老太太指着年轻女孩的鼻子骂:“现在的年轻人真的脸皮厚得很,一点爱心都没有,就知道欺负我一个老人!啧啧,看那穿的什么衣服,坦胸露乳,不知道是勾引谁呢!”
年轻女孩:“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她穿的其实就是正常的衣服,一点也不暴露。
老太太反而沾沾自喜,继续说道:“也不知道家里人是怎么教的,一点都不知道尊敬老人!平常也不知道是做什么工作的,一股子狐媚气!”
年轻女孩脸色青白:“你太过分了!”
老太太冷哼一声,骂道:“你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还怕我说吗?”
年轻女孩也是初入社会,还没见过这种蛮不讲理的人,顿时气得眼圈都红了,猛地站起来:“让给你,我让给你好了吧!”
老太太丝毫不觉得羞耻,冷哼一声,安然地坐下。
年轻女孩走到一边,咬着唇,默默落泪。
这一切尽收砚灵兮眼底,她听不到声音,但猜也能猜出来发生了何事。
这老太太面相刻薄,做出这种事来一点也不稀奇。
老太太坐下后,从塑料袋中摸出一个番茄吃,大口朵颐,不免流下些许汁水,滴落在座位下,用脚一蹭,也不管不顾。
到了自家附近的站牌,老太太就要下车了,她动作慢悠悠的,司机见没人下车,就要关门,重新出发,老太太顿时骂了一通。
司机默默把门打开,忍着没吭声,赶紧滚吧。
莫玄淮也找了个地方停车。
走进了,砚灵兮发现了刚刚没发现的东西,女鬼身上的因果线竟和老太太有牵扯。
老太太拎着东西慢悠悠地走,不时打个招呼。
最后停住,和一个年纪差不多的老太太交谈起来。
砚灵兮听了一耳朵,是那老太太在抱怨自家的儿媳妇,整天好吃懒做,也不知道帮衬帮衬家里。
老太太一听,一拍大腿,情绪激动地说:“可不是!我那前儿媳也是这样,别说出去找工作贴补家用了,就躺在床上等着伺候!你说说,哪里就有这么娇贵了?咱们那个年代,刚生完孩子就得下地干活,不也好好的嘛?现在呢,怀孕了不能干活,生完了还得坐月子,也不能干活。让她干点活吧,就摆个脸色,也不知道给谁看!”
砚灵兮看到随着老太太的话说出口,那背上的女鬼眼神也变得越来越恨,恨不得将老太太一掌撕碎,再喂狗去吃!
对面的老太太说:“嗐,你儿媳妇也算勤快的了,至少还会帮忙料理家务,我家那个呢,一次饭都没做过,问她一句为什么不做饭,人家给我来一句她在家就不用做饭。如果非要让她做饭,人家直接就点外卖,撂下一句爱吃不吃,偏偏我那个傻儿子还就宠着她,喜欢得不得了。”
老太太得意道:“这个我和你不一样,我儿子听我的。”
对买的老太太:“唉,羡慕你呀。”
两人又唠了会儿,就分开了。
老太太从别人身上找到了优越感,心情好得不得了,只是走几步后突然捶了捶肩膀和腰。
这两天时不时地就腰酸背痛,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再往前就是单元楼了,砚灵兮上前一步拦住了老太太。
老太太吓了一跳,怒道:“你干什么啊?想欺负我老太太啊?”
砚灵兮:“我刚听你说,你那前儿媳如何不好,想冒昧问一句,她如今在何处?”
老太太狐疑地打量她,说道:“死了呀。”
意料之中,看来女鬼就是她的儿媳妇了,砚灵兮再问:“怎么死的?”
老太太不耐烦道:“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和你有关吧?”砚灵兮直视着老太太问道。
老太太面色一变,怒道:“简直是胡说八道!我家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赶紧给我滚,再不滚,小心我找人来打你!”
“当然和我无关,我只是要提醒你一句,善恶到头终有报,远走高飞也难逃。你对你儿媳妇做下的恶因,迟早会成为你的恶报。”砚灵兮说,“如果不想被报复,就该三叩九拜,日夜奉养,求得她的原谅,而不是逢人便说她的坏话,肆意诋毁!”
砚灵兮这话说的掷地有声,如雷贯耳,听在老太太耳中竟犹如一记闷锤,震得她整个人后退了一步。
“你、你......”老太太愣了半天,反应过来,破口大骂,“你个小 *** ,轮得到你来关我的事?!赶紧滚,再不滚,我打死你个多管闲事的!”
砚灵兮眯了眯眼,死不悔改。
她抬眸看了一眼女鬼,女鬼和她猝不及防地对视一眼,愣住,她看得到自己?!
砚灵兮冷笑一声:“辱人贱者,人恒贱之。今天的一切都是你自己选择的,还希望你在大难临头之际,也能这么横。”
临走之前,砚灵兮瞥了一眼女鬼,尽管下手,不用留情。
莫名的,女鬼领会到了这个意思,愣愣地点了点头。
老太太回到家中,嘴里还在骂砚灵兮,说的阴森森的,让人心里不舒服。
她儿子葛先庆已经下班了,跟个大爷似的往客厅沙发上一躺,孙女葛萱在厨房忙活做菜。
“这都几点了,饭菜还没做好?”葛老太太大骂,“葛萱,你干什么吃的?家里养着你就是让你动作这么慢的?你是不是又偷懒了?”
老太太一边骂一边走去厨房。
厨房里,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女孩站在灶台前,手里拿着锅铲。灶台有些高,她翻炒的动作多少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见到葛老太太,葛萱有些紧张不安:“奶奶,马上就好了,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葛老太太掐了一把葛萱,骂骂咧咧道:“赶紧的,动作这么慢,和你那个早死的妈一样不讨人喜欢!”
葛萱张了张嘴,眼里霎时就涌上了泪,喏喏道:“我妈妈明明很好......”
女鬼,也就是葛老太太的儿媳妇,何瑞娟见到老太太这么对自己的女儿,心中的仇恨更加浓郁。
害死了她还不够,连她的女儿也要如此苛责!
萱萱才只有十岁,可家里的活就全都是她来干,每天放了学就要先做饭,吃完饭还要刷碗,洗衣服拖地,都收拾好了才能去做作业,两个大人却心安理得地压榨一个小女孩。
何瑞娟瞥向葛先庆,听到老太太骂自己女儿,那窝囊废竟一点反应也没,真是该死!
何瑞娟不禁悲从中来,当初自己怎么就瞎了眼嫁给他呢?
什么都顺着他妈,每每起了冲突,他永远是站在他妈那边指责自己,自己要是要什么意见,他就会说,那是生他养他的娘,年纪这么大了,就不能为了他忍忍吗?
何瑞娟忍了,下场就是死了。
她忍不住回想起来,她为什么会死?是因为她怀孕了,却又流产,大出血,没救回来。
她生萱萱的时候就烙下了病根,因为怀萱萱的时候,她婆婆还让她干这干那,见不得她片刻休息。
何瑞娟忘了是什么事了,反正就是没称葛老太的心,于是她就踹了自己一脚,当时她直接摔倒在地,萱萱是早产的。
至于坐月子,她婆婆说了,以前她们都是生了孩子就下地干活的,不用她干活,但至少不能躺床上擎等着人伺候。
等何瑞娟起来,那态度又是一遍,丝毫没有因为害得她早产而心怀愧疚,依旧理所当然地使唤她。
何瑞娟月子没坐好,落得一身毛病。
去年她又怀孕了,今年正好临盆,可葛老太太依旧死性不改,见不得她休息哪怕一时片刻,家里的活全都是何瑞娟做,也就萱萱放学了会帮帮自己。
何瑞娟本就伤了底子,又是临盆之际,如此大的体力消耗直接让她晕倒在地,她又一次早产了。
可是这次,大出血没有止住,她死了。
最好笑的是,因为她生的又是个女儿,葛老太太死活不要,她二女儿就被她娘家接走了,原本她爸妈是想把萱萱也接走的,但葛老太太不愿意,为什么?因为葛萱走了就没人做家务了。
葛萱做好的饭菜端上餐桌,小声地喊:“奶奶,爸爸,吃饭了。”
何瑞娟看了一眼沉默吃饭的葛萱。
所以,葛老太太和葛先庆,必须死。
只有他们死了,萱萱才能从这个畸形的家里摆脱出去!
夜半时分。
葛老太太还没睡着,闭着眼睛捶打自己的腰背,今天难受的厉害。
她躺着实在难受,便打算起来拿东西敲敲背,摩挲着打开灯,灯光霎时宣泄下来,却将她吓了一跳。
这灯光竟然是红色的!
幽暗的,鲜血一样的,深红色灯光。
葛老太太的睡意一下就被吓没了。
她连忙去拧门把手,想去把儿子叫起来,可一转头,哪有什么门把手,竟然是葛先庆!
“儿子,你看这个灯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闹鬼啊?咱们快走,快走!”
她去拉葛先庆,却没拉动,葛先庆问道:“妈,我们走了,萱萱怎么办?”
葛老太太急哄哄地说:“这时候谁还管她啊?咱们先走!”
话音刚落,“葛先庆”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狞笑着说:“好,我先送你走!”
葛老太太被他扑倒在地,紧紧掐着脖子,脸色瞬间涨红,痛苦不堪:“放手......先庆,放手啊!”
“葛先庆”愈发用力,葛老太太无法呼吸,越来越难受,被死忙笼罩着地恐惧让她流出眼泪,意识模糊之际,看到葛先庆的脸慢慢地变了,变成了......那个被她百般嫌弃的儿媳妇。
何瑞娟?!
那一瞬间,葛老太太突然就想到了砚灵兮的话。
——善恶到头终有报,远走高飞也难逃!
睡得正香的葛先庆突然被感受到了窒息感。
他猛地睁开眼,看到他妈正站在他床前,而且面色狰狞地掐着他的脖子。
“唔!妈......妈你怎么了......我是...先庆啊......”
“葛老太太”笑着说:“我当然知道你是谁,我现在就送你早登极乐。”
一字一句,笑容诡异,葛先庆艰难地挣扎着,可他一个正值壮年的大男人竟无法从一个老太太手中逃脱。
“不...不......”葛先庆徒劳地说。
“你去死!你去死吧!”
葛先庆看到“葛老太太”的脸扭曲而兴奋,就像是在因为杀了他而开心,他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也再也没机会了。
死了的葛先庆灵魂从身体里飘了出来,他看到“葛老太太”,气愤地想要冲过去质问,“葛老太太”却猛地扭头。
“葛先庆,现在咱们一家,终于团圆了。”
葛先庆一愣,却见何瑞娟从葛老太太的身体里飘了出来。
他瞪大眼睛,震惊道:“瑞娟?!”
何瑞娟手一挥,葛老太太的魂就飞了过来,被她甩在地上。
“何瑞娟,你个不要脸的 *** ,害了我们母子俩,我跟你拼了!”葛老太太大骂。
何瑞娟手一张,葛老太太便发觉自己身体不受控制地飞向她,再次被掐住脖子。
鬼是没有呼吸的,可葛老太太刚死不久,那种窒息而亡的感觉似乎还能体会到,表情顿时惊恐。
葛先庆下意识要去救,却被何瑞娟一个抬手就放倒在地。
“你们母子俩欺负我这么久,也该轮到我了。”
葛老太太和葛先庆的尸体是第二天被发现的,被何瑞娟的父母发现的。
这母子俩懒惰成性,平日里葛萱去上学都是由何父何母去送的。
何父何母进来后,发现葛先庆和葛老太太的房间门都是开着的,走过去一看,发现一个躺在地上,一个躺在床上,全都是死不瞑目的样子,顿时吓得心脏狂跳,差点没晕过去。
何父何母连忙报了警,警察来的很快,为首的是一位女警官,飒爽英姿,巾帼不让须眉,名叫钱凝思。
法医鉴定后,有些惊讶地对钱凝思说:“思姐,有些不对劲。”
钱凝思望去:“怎么?”
法医道:“这两人脖子上的痕迹显示他们是死于对方之手,掐痕和他们的手也完全能对得上。”
钱凝思:“母子互杀?”
小李几人从外面回来,正好听到她们的对话,说道:“可是据我们调查,葛家母子关系和睦,又怎么会突然恨到要杀了对方的呢?”
钱凝思看向一旁的何父何母,他们正抱着葛萱,安安分分地坐在一旁,面上还是惊吓未消,怔愣着的模样。
见钱凝思看过来,何母连忙道:“是的,他们母子俩关系极好。”
钱凝思又问了些旁的话,心里有了些许猜测。
待离开后,在无人的地方给砚灵兮打了个电话。
刚一接通,还未来得及问,便听砚灵兮直接道:“你猜的没错。”
钱凝思失笑出声,‘嘿’了一声:“我就奇了怪了,怎么每次我遇到案子,都和你有关呢。”
砚灵兮清凌凌的声音从那头穿过来:“没办法呀,谁让我是贯彻爱与正义的火箭小分队队长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来就是我们江湖中人义不容辞的责任!”
“......”钱凝思忍不住问,“灵兮,有人说过,你戏很多吗?”
砚灵兮:“没有,他们都只会说我英明神武,沉鱼落雁,永远的神!”
钱凝思挑了下眉,懂了,别人家是昏君,砚家是昏臣,一窝的昏臣啊!
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钱凝思便挂断了。
这件案子她心里已经有数了。
葛家母子已死,葛萱便可顺理成章去何家,何瑞娟还有个哥哥,但大哥一点也不介意外甥女来家里,舅母也不介意,一家子只心疼去了的何瑞娟,又心疼见到死人的葛萱。
葛萱有些害怕,但更多的却是庆幸,她终于不用待在那里了。
见此,何瑞娟也放心了。
她想去找砚灵兮,多多少少也该道声谢。
原本她只有一腔怨气,是没有能力下手的,可那日与砚灵兮对视过后,她便觉得自己力量暴涨。
她当然知道仅凭对视绝不可能,也不知道那漂亮的小姑娘做了什么。
何瑞娟想去道谢,可她连砚灵兮住在哪里都不知道,便用绳子栓了葛老太太和葛先庆,赶驴似的赶着他们,大海捞针似的寻砚灵兮。
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让她给找到了。
“来找我的?”砚灵兮问。
何瑞娟重重点头:“小姑娘,谢谢你。”
葛老太太一看见砚灵兮便瞪大了眼,再听何瑞娟的话,还以为砚灵兮也是帮凶,顿时气得要骂人,刚吐出一个字,何瑞娟就毫不手软地抽了她一鞭子。
葛老太太惨叫一声,连声求饶:“啊!别打我,别打我,我错了!”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恶人自有恶鬼磨。
现在看这老太太,可还能找出一点傲气?
何瑞娟就真的只是来给砚灵兮道声谢的,砚灵兮看她那意思,竟是不准备去投胎,一定要将葛老太太和葛先庆折磨够才行。
这就是所谓的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何瑞娟恰好两个都占了。
*
又过几日,砚灵兮玩手机的时候,刷到九州传的消息。
是一段挺模糊的视频,视频主人公是时玉书和傅艺菲的互动,就很平常的互动,但砚灵兮看评论,一水的“好般配啊”“好有cp感啊”“互动也太甜了吧”。
砚灵兮一头问号,这些都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糊到天际的像素,她差点连时玉书都没看出来。
徐雪莹解释说;“这一看就是水军,估计是傅艺菲团队搞的,这都是娱乐圈常用手段,给新剧预热,不过傅艺菲显然还想和时玉书炒cp。”
“她不怕被骂吗?”砚灵兮问。
时玉书粉丝众多,更是圈内有名的“勿cue我家哥哥,我家哥哥独美”。
“娱乐圈嘛,被人骂也比没有人关注的好。”徐雪莹说,“黑红,也是红。”
砚灵兮似懂非懂,不过她也没纠结,左右她也不会进娱乐圈。
结果大概半个小时后,砚灵兮刷到了一条时玉书工作室发出来的律师声明视频。
原来今天又有私生跟踪时玉书,并且因为和时玉书打招呼没有得到回应,就想开车撞时玉书的车,幸好时玉书只是轻微的擦伤,没有大碍。
而且为了不耽误剧组的进度,时玉书并没有听经纪人的话住院,而是又回到了剧组继续拍戏。
“老大!”
这时候,周奇跑了过来,急急忙忙的。
“老大,今天裘媛媛开车撞时玉书的车,幸好被我们挡住了!”
砚灵兮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还和他们有关,赶紧让他们详细说说。
事情大致和网上报道的差不多,但时玉书之所以只有轻微擦伤多亏了周奇他们,当时裘媛媛完全就是奔着让时玉书后悔的想法去踩的油门,若不是周奇他们改变了轿车的方向,时玉书只怕早就躺在抢救室了。
徐雪莹目瞪口呆:“这人是心理有问题吧?”
不,这根本不是有问题,是已经变态了。
柯元思道:“这是谋杀,已经可以告她了。”
砚灵兮交代周奇他们:“这几天你们依旧盯着她,有什么问题及时项沃汇报,如果条件允许可以保护一下时玉书,但不能为了保护他自己受伤。”
砚灵兮承认,她还是更重自己人。
周奇他们感动地眼泪哗哗的,老大对他们太好了!
“灵兮,咱们上次去东溪村避暑的时候,有个伯伯把他家的房子借给我们住了,你还记得吗?”
这天,一起吃完的时候,柯元思问砚灵兮。
砚灵兮点了点头,咬了一口鸡排:“记得。”
柯元思说:“东溪村的村长通过联系伯伯,联系到了我,他们想找你。”
砚灵兮今天吃的是麻辣烫,好大一碗,但还不到三十,雁大的饭菜确实要比外面便宜,而且好吃。
不过雁大食堂不允许外人进来吃,幸好有柯元思和徐雪莹在,砚灵兮偶尔就会带着莫玄淮过来吃一顿。
“找 *** 嘛?村里闹鬼了?”
柯元思拍了一巴掌:“可不是吗!灵兮你真聪明,你怎么猜到的?”
砚灵兮鼓着腮帮子:“别拍马屁了,赶紧说,怎么回事。”
柯元思嘿嘿一笑,说道:“具体的,那位伯伯也没说太清楚,大概就是村里有个老人死了,但她死后,谁都没法碰到她的尸体,而且晚上还能看到她!”
正说着,柯元思的电话又响了,是他存的东溪村的村长电话。
“喂,是小柯吗?我是东溪村村长啊,我想问下你们,砚大师什么时候来呀?”村长说话稍微带点口音,不过不严重,还是能听懂的。
通话是免提状态。
还没等柯元思说话,电话那头那忽的出来一阵鬼哭狼嚎。
“村长,你赶紧让他们来吧,再不来,我就真的要崩溃了!”听声音像是个中年男人。
村长:“小柯,你看,事情确实比较紧急,能不能让砚大师快点来啊?”
柯元思没敢答应,而是先看向砚灵兮,砚灵兮点了点头,他才说道:“好的,村长,我们今天下午就过去。”
村长连连感谢:“哎哎,好的好的。”
徐雪莹失望道:“我下午还有课,没法跟你们一起去了。”
砚灵兮:“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徐雪莹被逗笑了。
吃饱喝足后,砚灵兮结果莫玄淮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嘴巴,又去买了一杯黑糖珍珠奶茶,香甜可口,非常好喝。
下午,开车去东溪村。
莫玄淮开车,柯元思自觉做到后座,前座让给砚灵兮。
砚灵兮有些困,路上就睡了过去。
柯元思倒是精神奕奕,还想聊天,可惜,莫玄淮根本不搭理他,还让他安静。
到达东溪村后,他们去了村长家。
是村长夫人过来开的门。
“砚大师,你们终于来了,快进来!”
莫玄淮和柯元思掀开堂屋门前的帘子,让砚灵兮进去。
屋内坐着村长,还有一对中年男女,全都是面色苍白,眼下乌黑,憔悴极了的样子。
村长:“砚大师马上就到了,你们不要着急。”
男人抓狂道:“村长,你不明白!我会死的,我们都会死的!我们根本就没法离开村子里,她是想让我们都死!”
女人也哭了出来:“村长,你说我们这遇到的是什么事啊?听到妈去世了,紧赶慢赶地从城里回来,结果被缠上了不说,连村子都出不去,我们家孩子还等着我们呢!”
村长有些不耐:“你们要是在你妈生前对她好点,她也不至于这么对付你们,你们看看,村里其他人有被缠上吗?还不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男人女人表情均是一变,又是尴尬又是恼怒。
村长夫人看了一眼砚灵兮的脸色,说道:“老卢,砚大师来了。”
室内的三人纷纷抬头,村长欣喜地迎过来:“砚大师!”
上次卢玲玲家发生的事他虽然不在现场,但村长夫人是在的,所以他完全信任砚灵兮的能力。
但那对中年夫妻却露出怀疑的神色。
卢玲玲家的事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只从村长嘴里知道,这砚大师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却不知道所谓的“砚大师”竟然这么年轻!
人们总是把能力和年龄挂上对等号,似乎年龄越大,能力就能越强,对年纪小的人天然就不信任。
“村长,这就是大师?能行吗?看上去也太年轻了......”男人拉过村长,低声问道。
说是低声,其实也没多低,可能是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吧。
砚灵兮嗤笑一声。
村长夫人心思细腻,连忙道:“卢孝成,你别这么说,砚大师很厉害的。”
卢孝成的妻子名叫岳文玲,她扯了扯卢孝成的胳膊,使了个眼色。
如今这个地步,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说说吧,怎么回事。”
卢孝成说:“我和我妻子是在城里打工的,前两天村长通知我说我妈去世了,我和文玲立刻就回来处理丧事了,没想到我妈变成鬼缠上我们了!而且,我们还被困在村子里了,只要想出去,最后一定会兜兜转转又回来家里!”
砚灵兮挑眉:“就这样?没了?”
卢孝成愣了一下:“还要有什么?”
“你全都说了吗?”砚灵兮悠悠问道,“你说的是实话吗?”
岳文玲皱眉:“当然是实话!你这是什么意思?”
砚灵兮看向村长和村长夫人:“他们说的是实话吗?”
村长和村长夫人没说话,但表情尴尬,很明显,不是。
“说不说实话是你们的事,你们的请求我也可以接下,但若是途中因为你们的隐瞒而出现意外,那就不关我的事了。”砚灵兮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
卢孝成和岳文玲对视一眼,终究还是保持着原来的说法。
砚灵兮垂眸,在心里嗤笑一声。
死不悔改的人,是不配得到原谅的。
卢孝成夫妻俩带砚灵兮去了自己家。
卢老太太的尸首就摆放在屋子里,连棺材都没有。
天气已经慢慢变热了,老太太死了好几天了,身上出现尸斑,有几处已经有腐烂的痕迹了。
看到生自己养自己的母亲,卢孝成脸上浮现的却是厌恶和恐惧。
“别看她现在躺的好好的,但是一到晚上就会爬起来,她还想要杀了我们!”
砚灵兮不屑地哼笑一声,问道:“她为什么要杀你们?母亲不都是爱自己的孩子的吗?”
“我们......”
卢孝成想说什么,却因为砚灵兮问的猝不及防而卡壳,他心虚地眨了眨眼睛,下意识看了一眼岳文玲。
岳文玲说:“我们也不知道啊,平日里我们对老太太也不差,好吃的好喝的都一股脑地往这边拿,怎么就让她这么对待我们了呢?”
说着说着,岳文玲就抽泣了起来,似乎受了极大的委屈。
岳文玲哭了两声,却没有意料之中的安慰声,不解地抬头,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对面那三个一个比一个好看的人,全都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砚灵兮更是一脸玩味,玩味中又有一丝嘲讽。
仿佛她心里所有的想法都被扒开,瘫在太阳下,暴露给所有人看。
这个想法让岳文玲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液,有些不自在地后退了一步。
砚灵兮说:“对啊,怎么就让她这么对待你们了呢?”
她将岳文玲的话慢悠悠地重复一边,岳文玲却从中听出了意味深长又意有所指的意味,她的眼睛也不安地眨动了几下。
“我们也不知道啊。”岳文玲说。
砚灵兮却没有再搭理他们了,而是绕着卢家的房子看了看。
这房子应该有些年头了,外面有些地方的墙皮都脱落了。
如今这个时代,即便是农村,也多的是小洋楼,但卢家还是平层,平时也都是卢老太太一个人住,所以也没有翻新过。
老太太的尸首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看起来一点也不吓人。
“砚大师,你看好了没有?你要是看好了,能不能快点把我妈送走?让她不要再缠着我们了行不行?”卢孝成抹了一把脸,哭丧着脸道,“再来几次,我们两口子真受不住啊!”
砚灵兮说:“等晚上,老太太出来的时候,我会说的。”
岳文玲:“还得等晚上?现在不行吗?”
砚灵兮莞尔一笑,吐出两个冷血无情的字:“不行。”
说完之后,砚灵兮就带着莫玄淮和柯元思离开了,住的还是那位伯伯的家里,反正有防尘罩,稍微收拾一下就好了。
柯元思把防尘罩取下来,问道:“灵兮,那对夫妻犯了什么事?”
砚灵兮坐在椅子上,晃了晃脚:“你怎么知道他们是犯事了?”
“这还不好猜嘛。”柯元思说,“看你态度就知道了。”
砚灵兮哼笑一声:“你变聪明了啊。你说的没错,这两人典型的不肖子孙,不敬爱父母,不孝顺父母,不赡养父母。”
柯元思瞪大眼睛:“那个大婶还说好吃的好喝的都紧着老太太来呢,也太不要脸了吧?!”
砚灵兮冷笑:“不止呢,恐怕他们也没有管过老太太的日常开销,老太太自己种的菜,养的鸡,后院还有个放塑料瓶和纸板的地方,想必是靠卖废品赚钱的。”
柯元思震惊地说不出话,那老太太看着年纪真的很大了,瘦瘦小小的,满头白发,还得去捡垃圾卖废品!
“他们简直不是人!”柯元思气愤道,“就算是畜生,还知道对自己爹妈好呢!养条狗都比养他们强!”
“所以啊,这不报应来了吗?”砚灵兮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已近黄昏,黑夜就快到了。
卢孝成和岳文玲夫妻两个根本不敢在自家家里住,厚着脸皮去了村长家里住,终于有了那么一点安全感。
两个人抱着对方,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安全感。
“他妈的,那个砚大师也不知道管不管用?我看也是花架子,否则为什么还非得等到晚上!”卢孝成骂起来。
岳文玲:“她要是解决不了这事,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钱。钱能有命重要啊?”卢孝成不耐烦地骂道,“要不是你不肯给我妈养老,现在咱俩至于被困在这吗?”
岳文玲:“卢孝成,你现在怪我了是吗?是我不肯给你妈养老吗?那是你妈,不是我妈,我照顾两个孩子和你已经够累了,再照顾你妈,你是嫌弃我不够累是不是?还有,这一切的决定都是你下的,你现在把所有责任都推给我了?卢孝成,你有没有良心?!”
“别那么大声!”卢孝成骂道,“你想让全村人都来看我们的笑话吗?”
岳文玲愤愤地瞪着他:“你敢做就别怕我骂!”
卢孝成烦死了,也不抱着她了,扭身背对着他:“醒了,别说了,睡觉!”
岳文玲直接扯了一把被子,也面对着墙壁躺下了。
两个人心里都气得不行。
卢孝成正打算去抽根烟放松一下,突然发现门口站了个人。
农村的月亮又大又圆,皎洁的月光洋洋洒落,将那人的影子投在门窗上,投在地上。
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站着。
卢孝成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屏住呼吸,去拍岳文玲的胳膊:“媳妇儿,媳妇儿......”
岳文玲烦躁地扭过来:“干什么?”
然后她也看到了门口的人,瞬间抖着嗓子道:“那、那是谁?你,你上床之前没关门吗?”
卢孝成说:“我关了啊!”
就是这样才吓人!
他记得很清楚,因为心里害怕,睡前就要检查好几遍门窗,全都要关的死死的,可是没有一点声音,门就被打开了......
岳文玲没说话,因为她是亲眼看到的,卢孝成是真的关了门的。
他们不敢发出声音,只能期盼着门外的人快走,快走,快点走!
可是事与愿违。
门外的人缓缓抬脚,迈进屋内。
她的动作很僵硬,仿佛身体僵化了似的。
卢孝成清晰地听到自己加快的心跳声,手掌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走进了,那人的面貌也全都露了出来。
身形佝偻瘦小,个子很矮,一头白发,脸上有尸斑,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尸臭味,是一张卢孝成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
“啊啊啊啊!”岳文玲吓得大叫,眼泪顿时就流了下来,吓得浑身都在发抖。
卢老太太扭着脖子看他们,发出“咔咔”的声音,一双无神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们。
“妈,求求您,放过我们吧!我们真的知道错了,以前都是我们部队,是我们被猪油蒙了心,我知道您伤心,但我毕竟是您唯一的儿子啊,您就放我这一次吧!我保证,以后一定把您供起来,日日夜夜给您磕头烧纸,您就别闹了,快入土为安吧!”
卢老太太没有动静了。
卢孝成还以为是这番话有效果,心里一喜,连忙就要再接再厉。
就在这时,卢老太太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一声吼叫,目露凶光,如同凶兽一般扑了过去。
卢孝成吓得半死,连忙从旁边抽出一把锄头,看也不看就挥了过去。
锄头的刀身瞬间就劈进了卢老太太的背上,劈开好大一条口子,但并没有鲜血流出来。
人死后,身体里的凝血因子也就不起作用了。
卢老太太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像是被惹怒一般,动作越发狂躁,力气大的连卢孝成都控制不住她,被扯得从床上栽了下来。
随即,卢孝成被一股大力摔了出去,身体 *** 地砸在墙上,卢孝成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哀嚎。
岳文玲缩在墙角,一动也不敢动,牙关紧咬,快走,赶紧走,是你儿子对不起你,和我可没关系!
卢孝成顾不得其他,连滚带爬地跑出去,正好遇上听到动静起来查看情况的村长,因为担心真是闹鬼,村长没让村长夫人一起出来。
“孝成,你这是怎么回事?”村长接住差点摔倒的卢孝成。
卢孝成觳觫不止,指着后面说不出话。
村长看过去,也差点晕过去。
虽说有心理准备,但看到一个死人站在自己面前,还是难以接受啊!
村长有点后悔出来了。
他和卢孝成是同村人不假,可卢孝成和村里人并没有多少来往,这人还不孝顺老母亲,村里人都不太喜欢他的,要不是事情发生在村里,村长怕卢老太太伤害村民,他也不会管卢孝成的死活的。
“村长,救我,救救我啊!”
村长一把推开卢孝成的手,用平生岁快的速度跑进屋里,关上门,上锁,一气呵成。
其他他能帮就帮了,但这事他真帮不了啊!
卢孝成眼睁睁看着村长一溜烟跑走,弃他于不顾,啐了一口,他妈的见死不救,算什么村长!
眼看着他妈又想对付他,卢孝成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他灵光一闪,想起了砚灵兮。
对,还有大师,砚大师一定有办法!
不久前还说着砚灵兮是花架子,然而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他必须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卢老太太的速度非常快,卢孝成用尽全力奔跑,还是能听到她“嗬嗬”的声音。
终于跑到砚灵兮他们住的地方,卢孝成大喜过望,不管不顾地大喊起来:“砚大师,救命!”
下一秒,二楼的某间房子的阳台被打开。
砚灵兮走出来,胳膊撑着栏杆,好整以暇地看他。
“砚大师,快开门,快救救我,我妈又来了!”
砚灵兮抬眸,看到朝着这个方向飞速掠来的卢老太太,身形僵硬,但她仿佛就认准了卢孝成。
砚灵兮好心地指了指后面。
卢孝成扭头,顿时惊得浑身一抖,他妈距离他不到五十米!
“!!!”
卢孝成赶紧跑,绕着房子跑,卢老太太紧追不舍。
母子俩就像是玩游戏似的,一个追个不停,一个跑个不停。
可是卢老太太已经是个死人,感受不到累,有用不完的力气;可卢孝成却不是,他跑了两三圈,力气就要用尽,呼吸粗重,随时都要抽过去的样子。
“砚大师......救、救救我......”
话音刚落,一股大力从背后袭来,卢孝成被扑倒在地,啃了一嘴泥巴。
卢老太太表情凶恶,以手为爪,“滋啦”一下,卢孝成背后多了一道长长的伤痕。
“啊!砚大师,求你救救我!你说什么我都答应,我愿意付出一切,只要你能救我!”
说时迟那时快,一张黄符从天而降,贴在了卢老太太身上,卢老太太的动作顿时就停住了,爪子高高扬起,眼神混浊无光。
刚刚卢孝成呼吸都停了一瞬,眼下逃出生天,劫后余生般重重地松了一口气,然后连忙爬起来,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卢老太太。
真的不动了,这还真是个有本事的大师!
卢孝成激动地说:“大师,砚大师,您一定要救救我啊!”
砚灵兮从楼上下来,葱白的指尖捻起黄符一角,黄符被风吹起一角,飘扬地好像随时会被吹走,看得卢孝成胆战心惊的。
“砚大师,你小心点,别扯掉了。”
砚灵兮抬眸,像寒冰一样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她身边跟着莫玄淮,莫玄淮眼神如深潭,幽深不见底。
被这样两双眼睛盯着,卢孝成的压力真的很大。
“还不说实话吗?”
卢孝成一愣,不明所以:“什么?”
“怎么就让她这么对待你们了呢?你们夫妻俩是做了什么呢?”砚灵兮幽幽道。
卢孝成瞳孔一缩,慌乱地说:“砚大师,我、我们说的都是实话啊,没有骗你......”
砚灵兮:“我讨厌别人骗我。”
卢孝成还没反应过来,那黄符就被砚灵兮揭了下来,卢老太太重新动了起来,目露凶光,像是看待仇人一般盯着卢孝成。
卢孝成感觉到背后的伤口又在作痛!
“别别别,砚大师,我说!”
砚灵兮又把黄符贴了回去,卢老太太顿时又不动了。
卢孝成松了一口气,在砚灵兮的逼问之下,脸上闪过一丝难堪:“我、我承认,是我不孝,没有照顾好我妈,我嫌弃她累赘,但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啊!大城市,花钱如流水,可我还有自己的家要养,我还有两个孩子,他们要上学,上辅导班,上兴趣班,要花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我真的没有能力再赡养我妈了......”
砚灵兮直接一脚踹在他身上:“畜生,别给自己找那么多理由!事实就是你的心烂透了,连生你养你的亲娘都能弃之不顾,她一个老人,靠捡垃圾都能活下去,能花你多少钱?”
卢孝成无言以对。
“要我救你们也行,你们全都要听我的。”砚灵兮说。
卢孝成激动道:“当然,当然!”
砚灵兮:“第一件事,先跪一天一夜,祈求你母亲的原谅。”
卢孝成震惊道:“一天一夜?”那会跪死人的吧?!
“不愿意?那你回去等死吧。”
“别别,我愿意,我跪!”
不就是一天一夜吗?好歹能留住命!
至于跪之前......
砚灵兮指着卢老太太的尸首,说道:“现在,先把你妈背回去吧。”
卢孝成愣了一下,指着自己反问道:“我背?”
砚灵兮嗤笑一声:“你想让她骑你头上,我也没意见。”
卢孝成尴尬地笑了一声。
砚灵兮翻了个白眼,真是废话,那是他娘,他不背谁背?也亏得他能问出口。
面对着卢老太太,卢孝成简直不知该如何下手,难闻的气味,身上的尸斑,都让他无从下手,嫌弃万分。
他想和砚灵兮打个商量:“砚大师,我能不能不背啊?”
砚灵兮笑:“可以啊,把黄符揭了,她就能自己跑回去了。”
也能立即要了你的命。
砚灵兮幽幽的语气让他听出了未尽之言,卢孝成打了个寒颤,连忙说道:“我背,我背,我这就背!”
卢孝成艰难地把卢老太太背上身,这一路腿肚子都在打颤,距离实在太近了,要是黄符失效,他连反抗和逃跑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会死的透透的。
好不容易把卢老太太背回家,卢孝成一刻都不敢多留,直接去了村长家。
岳文玲正在床上哭呢,又怕卢孝成死,又觉得自己怎么那么倒霉,见到卢孝成回来,又惊又喜:“你回来了?有没有事?你妈呢?”
卢孝成简单地说了一下砚灵兮,又说:“砚大师说了,她会解决的,但是我们要听她的。”
岳文玲连忙点头:“听,听,肯定听。”
这老太太再不解决掉她就真的要疯掉了!
卢孝成这才说:“砚大师说了,我们要跪一天一夜,祈求我妈的原谅。”
岳文玲大惊失色:“什么?一天一夜?那膝盖还能要吗?我不要!”
“文玲!”
“凭什么啊?那是你妈,我这都是无妄之灾,其他就算了,跪一天一夜,这腿不得出问题啊?”
“你怎么说话呢?我妈不是你婆婆啊?再说了,这事情咱俩都有份,每次过年不都是你说不想回来的吗?不都是你说我妈用不了那么好的东西不让我买的吗?”
“我不让你买你就不买了?卢孝成,你别什么都怨我,其他事也没见你这么听话!”
“行了,反正就是要跪,这是不解决咱们都不出去,还会有生命危险,跪不跪你自己决定。”
岳文玲瞪着卢孝成,可是卢孝成说的都是实话,没办法,她只能答应。
翌日,天光大亮。
砚灵兮来到卢孝成家里,左看右看,沉下脸来。
“东西呢?”
卢孝成岳文玲夫妻俩都是一脸懵:“什么东西?”
砚灵兮无语道:“你不给你妈办葬礼?求得她的原谅不需要办葬礼?这也要我提醒吗?你们俩脑子真的没问题吗?”
卢孝成一脸尴尬地说:“我忘了......”
砚灵兮:“......”
沉默蔓延开来。
砚灵兮:“你们愣着干嘛?去准备啊!”
“哦哦,我们马上去!”两口子忙活了起来。
柯元思对这种不孝的人没一点好感,问砚灵兮:“灵兮,真要帮他们吗?他们太坏了。”
砚灵兮看了一眼老太太的尸体,因为有黄符的镇压,老太太安安静静地躺在木板上。
“老太太已经很惨了,至少要让她入土为安。至于他们,福报都被自己作没了,以后必定一生坎坷。”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是他们自找的,谁也怨不了。
贡品,蜡烛,香炉,香,纸钱,花圈,孝衣,这些东西都好置办,有现成的可以买,就连棺材,因为没有提前说,卢孝成只能买了个现成的,价格还不便宜,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比较麻烦的是,还需要请村里的人来参加葬礼。
但因为卢老太太诈尸,村里人都比较害怕,卢孝成和岳文玲一个个地去求去请,再三保证,有砚大师在,绝不会出现问题的,这才请了一些心肠软的老人过来。
这一忙活,就到了傍晚。
兴许是卢老太太真的诈过尸,总觉得周围阴森森冷飕飕的。
卢孝成和岳文玲披麻戴孝,跪在卢老太太的灵位前。
砚灵兮说:“跪够一天一夜,咱们再来说第二件事。”
人在蹲着或者盘腿坐着的时候,几分钟就能血液流通不畅造成腿麻,卢孝成和岳文玲跪了没一会儿就觉得浑身难受,虽然膝盖下面有 *** ,但还是感觉腿疼。
平常的葬礼虽然也需要亲属守着,但都不用一直跪着,偏偏他们还必须得跪着。
卢孝成看了一眼砚灵兮,砚灵兮和她两个助理都坐在椅子上,别提多舒服了。
卢孝成收回眼神,识相地没有讨价还价。
砚灵兮看不起他,他是知道的,万一讨价还价反而惹恼了她,那不是得不偿失吗?
可是,腿真的好麻,膝盖真的好疼!
岳文玲表情更是难看,一直在揉自己的腿。
砚灵兮看在眼里,在心里冷嗤,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子时,阴气最浓的时候。
阴风一阵阵地吹过,岳文玲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里惴惴不安。
棺材突然响了一下,声音沉闷闷的,像是......从里面发出来的。
岳文玲:“!!!”
卢孝成瞪大眼睛,不知所措地问:“砚大师,我妈还是不满意吗?这可怎么办?”
砚灵兮:“磕头啊,求原谅啊。”
卢孝成连忙磕头,一下下都磕到实处,声泪俱下地说:“妈,您就好好安息吧!以前都是儿子的错,是儿子对不起您。我保证,一定会好好操办您的丧事,以后每年都给您烧纸,求您了,您就安息吧!”
随着他的话,棺材的声音逐渐变小。
但还是有一些,似乎是心有不甘。
砚灵兮瞥了一眼岳文玲:“你呢?作为儿媳妇,你就没点表示?”
吓得浑身僵硬的岳文玲反应过来,连忙把卢孝成那番话又说了一遍,直到棺材内的声音彻底消失。
“这、这是不是说明,我妈消气了?”
砚灵兮说:“暂时不要你的命了而已。”
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好好跪着,我明天再过来。对了,不要想着我不在就偷懒,你们不是跪给我看的,是给老太太看的。”
“是,是,我们绝不偷懒,一定好好跪着。”
这一夜,对于卢孝成和岳文玲来说,可谓是度日如年。
他们只要有点想要歇歇腿的动作,棺材里就会重新响起来声音,好像是老太太在威胁他们似的,砚大师又不在,他们顿时就吓得老老实实不敢动弹了。
一夜过去,两人眼下乌青,昏昏欲睡,浑身僵硬,感觉那那都不舒服,就跟机器年久失修了似的。
村里有人过来,看到他们还跪着,也没有劝,这两个不孝子也该受点教训。
砚灵兮一直到傍晚才过来,此时的卢孝成和岳文玲跪在 *** 上,默默地流泪。
他们错了,他们真的错了,不该不管年迈的老母亲,是他们 *** ,是他们对不起母亲,真的知道错了,现在简直就是后悔不迭啊!
养个老人能花多少钱呢?总比现在受尽折磨的好!
整整一天一夜啊,除了吃饭,他俩就没站起来过,吃完还得赶紧跪下,要不然棺材里就会出声音!
砚灵兮看了一眼,哭的满脸泪痕,眼睛都肿了。
“砚大师,你看,我们已经跪了一天一夜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卢孝成问,声音有气无力的。
砚灵兮说:“把丧事办了,风风光光地办,诚心诚意地办。”
岳文玲连忙问:“然后就可以了吗?我婆婆不会再来找我们了吧?”
砚灵兮垂眸看着她,说道:“那谁知道呢?如果你们言而无信,并没有每年给她烧纸,说不定会再回来找你们呢。”
岳文玲:“什么?还回来?!”
柯元思唾骂道:“还不是怪你们自己,好好地孝敬老人,老人去世后自然就去投胎了,哪还会纠缠你们?这就叫自食恶果。”
砚灵兮赞赏地点点头:“嗯,说的不错。”
两口子被说的尴尬不已,喏喏地说自己真的知道错了。
“可老太太已经走了。”砚灵兮毫不留情地说。
知道错了又如何?
人已经死了。
砚灵兮:“你们要知道,因果报应这四个字不是空穴来风,你们这样对母亲,小心将来你们的孩子也这样对你们。”
俗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
在卢孝成和岳文玲的“言传身教”下,难保他们的孩子没有学到一两招。
两口子大惊失色:“不能吧?我们对孩子很好的啊!”
柯元思撇嘴:“老太太对你们不好吗?”
卢孝成岳文玲:“......”
砚灵兮是真的有本事的,她说的话自然也在他们心上烙下痕迹,再次后悔不迭,为什么心疼那几个钱,没在他妈生前好好孝顺她呢!
在村里人的帮助下,卢老太太就要下葬了。
卢孝成和岳文玲一路哭着过去,最后跪倒在坟前,哭的死去活来,他们俩心理压力太大了!
将卢老太太葬下去后,又烧了些纸糊的牛马房子车子和元宝纸钱。
其他人陆陆续续都走了,可两口子瘫倒在坟前,筋疲力竭,心力交瘁,累的浑身酸疼。
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再一想到,以后老太太可能还会来,真恨不得直接死了算了。
但他们也就是想一想,真让他们去死,他们是绝对不敢的。
“以后每逢初一,十五,清明中元,还有老太太的忌日,你们都得披麻戴孝,好生伺候。”砚灵兮冷声交代,“若是有一次偷懒,老太太再找你们,我可不会再管了。”
“砚大师放心,我们一定会照做的!”
砚灵兮对着坟头扬声道:“老太太,您听到了吗?”
卢孝成和岳文玲咽了口唾沫,惊恐又小心翼翼地看向坟头。
当然,什么都没看到。
然而,砚灵兮却能看到,坟头上方缓缓飘出一个人影,身形佝偻瘦小,赫然就是卢老太太。
只是这时的她,没了尸体的僵硬和无神,显出原本的面貌来。
是个笑呵呵的老太太,对她点了点头,随风而去了。
老太太死前饱含怨气,以至于出现了“起尸”,只有怨气消除,才能平安无事。
老太太安心去了地府,砚灵兮也放心了。
她走近,两口子茫然抬头。
砚灵兮看了一眼莫玄淮,莫玄淮掏出收款码,言简意赅:“付款吧。”
卢孝成愣了一下:“多少钱?”
他们都把这事给忘了。
砚灵兮挑眉道:“两万。”
岳文玲脱口而出:“这么多?你怎么不去抢啊?!”
要知道,他们家的全部存款也才三四万!
“嫌多?”砚灵兮冷笑,“知不知道外面请我看个风水要多少钱?”
柯元思捧哏似的说:“我们灵兮看个风水都能有十几万,就给你们要两万,你们不偷着乐就算了,还敢嫌多?”
十几万?!
岳文玲嫉妒地说:“你都有那么多钱了,就不能给我们少要点吗?”
砚灵兮笑:“那你都活了这么久,能不能早点去死啊?”
岳文玲:“......”
“这怎么能混为一谈?”
“这怎么就不能混为一谈?”砚灵兮没有耐心了,“给不给?不给信不信我现在就召老太太回来?我看你们也需要再联络联络感情。”
威胁,这是明晃晃的威胁!
岳文玲气得要死,偏偏他们还没有与之对抗的能力,只能憋屈地把攒了好久的钱给砚灵兮转过去,呕地都快吐血了。
钱到账,砚灵兮确认了一番,这才带着莫玄淮和柯元思离开。
“累死了。”砚灵兮抱怨道,“赶紧回家,快快快。”
莫玄淮先把柯元思送去了雁大,没想到卢老太太这事忙活了好几天,今天柯元思还请了一天假呢。
柯元思刚下车,准备和灵兮和师弟来一场温馨的告别,刚关上车门,车就起步,只留下了尾气。
还喷他一脸。
柯元思:“......”
小白菜啊,地里黄啊,没人爱啊!
砚灵兮看着后视镜里柯元思沧桑的背影,被逗乐了。
回到家中,鬼曼童扑了上来,下一秒,脸蛋就被捏住了。
“哎呀,快让我捏一捏,好几天没rua你了。”砚灵兮揉面团似的,捧着鬼曼童的脸不放。
鬼曼童已经习以为常,在砚灵兮揉完之后,还给自己做起了脸蛋放松操,要保持脸蛋的 *** 和Q弹,这样劳哒才能rua的开心!
九州传剧组的拍摄现场。
“卡!”
导演兴奋地喊道,眼睛冒光地看着时玉书,不愧是视帝,这演技,真是太酣畅淋漓了,他这回可真是捡到宝了!
“时哥,你演的真好。”傅艺菲笑吟吟地凑上去,把手里一直拿着的水递给时玉书。
时玉书没接,而是拿过小磊手上的水,喝了两口,对傅艺菲点了点头,然后走向一边。
全程都没什么交流。
傅艺菲不甘地跺了跺脚,锲而不舍地追了上去。
她好不容易得到这个机会,一定要和时玉书处好关系!
导演看着傅艺菲的背影,叹了口气,相比之下,傅艺菲的演技就有点不够看了,尤其是在和时玉书对戏时,短板就很明显的暴露了出来,也不知道她背后的大佬是看中了她什么。
时玉书要回自己的房车上休息一会儿,今天他的戏份不多,因为前几天出车祸的原因,导演特意没把他的戏份安排的很多,避免他因为疲累再出事。
小磊瞥了一眼傅艺菲,心想,这总不能再厚着脸皮跟上去吧?
然而,在娱乐圈混,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厚脸皮。
小磊没想到,傅艺菲一提裙摆,还真的想上他们的房车!
小磊赶紧上前一步,挡在傅艺菲的面前:“傅小姐,我们时哥要休息了,您也去休息吧。”
没等傅艺菲回答,小磊就连忙上车,把房车的门给关上了。
得益于时玉书在圈内的地位,他虽然只是一个助理,某些时候受到的待遇甚至比一些小明星还要好。
傅艺菲不甘心地抿唇,可时玉书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她只能无奈转身,刹那,眼中划过阴翳。
房车内。
小磊感叹道:“砚小姐还说让您远离女性,这怎么远离?”
其他就算了,避着点可以,但傅艺菲简直就跟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一般,总能见缝插针地找到时玉书。
时玉书眉宇间掠过烦躁,这段时间他好像一直挺不顺的,难不成真是应了砚灵兮的话?
可现在再抽身也来不及了,合同都签了,戏也开始拍了。
只能先忍忍了。
*
“老大,裘媛媛找了个什么大师,那大师把自己的本事说的天花乱坠的,一看就是骗子,偏偏裘媛媛还信了,还说什么要让时玉书成为她的奴隶,她的傀儡,只能听她的话,必须听她的话。”周奇在向砚灵兮汇报监视结果。
看来这个裘媛媛还真是心理有问题。
常娴好奇地问:“然后呢?”
周奇继续道:“然后我们记着老大的交代,就把那骗子吓了一通,当天就屁滚尿流地跑了。”
此处的屁滚尿流不是形容词,是叙述事实,那劳什子骗子大师真的被吓尿了。
“裘媛媛呢?”砚灵兮嚼着辣条问。
周奇说:“她似乎并没有死心,还在找大师。”
砚灵兮皱了皱眉,裘媛媛如此坚持,难保她不会真的找到有本事的大师?到时候如果周奇他们敌不过,肯定会受伤的。
想了想,砚灵兮把辣条放在桌子上,去了房间。
拿起朱砂笔,沉思片刻,桌子上的黄符便有了痕迹。
“把这个放在裘媛媛的房间。”砚灵兮递给周奇。
周奇也没有多问,接过来后应了一声。
“这是平心静气符。”砚灵兮说,“不过,它比平常的平心静气符又多了那么一点东西。”
可以让人保持心情平静,同时,控制不住地想听《道德经》《金刚经》一类,心中还会涌现微弱的“出家”想法,保证裘媛媛没有心思再去骚扰时玉书。
只不过这东西是有时间限制的,若是到时间裘媛媛还没有改邪归正,那就难办了。
因为这说明裘媛媛是个怙恶不悛、死不悔改的人,已经没救了。
周奇带着黄符去了裘媛媛家里,放在她的枕头里。
正在发脾气的裘媛媛神色忽然恍惚了一下,正在窥探时玉书路透的裘媛媛忽然觉得时玉书对她的吸引力没有那么强了,她莫名有一种四大皆空的感觉。
裘媛媛在手机上找到了《道德经》,播放,自己则闭上眼睛,进入冥想状态。
全都看在眼里的周奇目瞪口呆,老大也太厉害了吧,这听完真的不会出家吗?
而这时,砚灵兮又接到了一个委托。
是从微博私信里看到的。
对方名叫潘志毅,之前买了一栋别墅,最近才装修好,但搬进去没几天,家里面就频频出现怪事。
阁楼总是有“吱吱呀呀”的响声,像是有人在踩地板;浴室的水龙头总是莫名自己打开,流了满地;厨房总有奇怪的咀嚼声;每到夜晚,床底就会传来的敲击声。
一开始,潘志毅家里人都以为是意外,或者家里的谁不小心造成的,可说了一遍又一遍,此类事件还是屡见不鲜。
老人都比较迷信,潘志毅的父母都觉得家里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潘志毅受过正统的教育,本来也是不信的,可是某次起夜,他竟在走廊看到一个穿着红衣的长发女人,赤着脚,看着墙上的画。
转过来,潘志毅看到了黑黢黢的两个洞,没有眼珠,鲜血从眼眶中流出。
潘志毅:“!!!”
当时他就一口气没喘上来,晕了过去。
第二天他是被老婆给发现的,他说了昨晚的事情,全家人都怕得不行。
潘志毅的老婆想起网上很火的网红大师,当即就让潘志毅去联系砚灵兮。
砚灵兮问了地址,当即决定今晚就去。
老人年纪大了,又不经吓,潘志毅怕出问题,把父母和老婆孩子送去酒店住了,家里就只有潘志毅。
门铃一响,当即跳起来去开了门,然后愣住。
潘志毅迟疑地问女孩:“你就是砚大师?”
砚灵兮点了点头:“对啊,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砚灵兮本人。”
潘志毅惊讶道:“这么年轻?”
“虽然年轻,但我能力超强。”砚灵兮说,“所以你不用担心。”
潘志毅愣愣的:“......”
大师都这么的,呃......自信吗?
“仔细说说吧。”
在私信里,毕竟没有面对面说的更直截了当。
“......就是这样,几乎每天都有。”说着,他们来到了二楼的走廊,潘志毅停下,指着一处说,“我就是在这看到那个红衣长发女人的。当时她一转过身来,两个黑咕隆咚的眼珠子就直勾勾地朝着我!”
现在想起来,潘志毅还是觉得头皮发麻,那种被盯上的心悸感让他手脚发冷。
就明明对方没有眼睛,但被“盯着”的感觉却尤其强烈。
砚灵兮慢慢走过去,看到墙上挂着一幅画。
潘志毅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对,当时她就在‘看’这幅画。”
砚灵兮抬眸望去。
这是一副美人图,用的是水墨画的画法,缥缈的水烟之中,立着以为婀娜多姿的美人,尤其是那双眼睛,水灵多情,仿佛在看自己心爱的情郎。
“这画有什么特别的吗?”砚灵兮问。
潘志毅想了下,迟疑道:“没什么特别的啊,就是在地摊上买的。”
是他和老婆一起去看家具的时候,无意间在地摊上看到这幅画,他们两口子不懂水墨画,但这幅画中的女子气质绝佳,沁人心脾,尤其一双美目,让人无法忘却。
商量过后,他们就买了下来,而且地摊上卖的,也不贵。
“是这幅画有问题吗?”潘志毅问道。
砚灵兮说:“不知道。”
砚灵兮离开此处,莫玄淮如同骑士一般跟上去。
潘志毅不明所以,疑惑地看了一眼那副美人图。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美人竟冲他眨了眨眼。
潘志毅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定睛一看,美人还是那副表情,眼睛一动不动,并未眨眼。
......他已经被吓出幻觉了吗?
砚灵兮去了阁楼,三个人踩在阁楼的地板上,并没有发出声音。
潘志毅欲哭无泪地说:“房子是刚装修好的,不存在年久失修的问题,所以那种吱吱呀呀的声音才更莫名其妙和吓人!”
阁楼上堆积的都是一些杂物,并没有鬼气。
厨房,洗手间,卧室,砚灵兮全都一一看过,依旧没有任何鬼气。
最后,砚灵兮还是停在了走廊上,那副美人图的面前。
她托着下巴,凝神望着。
最为可疑的东西就是这幅画了。
偏偏砚灵兮没有证据,她感受不到鬼气,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幅画绝对有问题。
“你觉得这幅画好看吗?”砚灵兮问莫玄淮,“或者说,你觉得这个美人好看吗?”
莫玄淮不假思索:“不好看。”
潘志毅说:“这还不好看啊?”连他老婆都说可好看了。
莫玄淮瞥他一眼,淡声道:“不要拿你的眼光来揣测我。”
潘志毅:“......”
莫名有种自己不自量力,以下犯上,眼睛真的有毛病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砚灵兮被逗笑,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你眼光这么高啊,那什么样的在你眼里算好看呢?”
莫玄淮没回答,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砚灵兮也没要求他一定要回答,见他不说,没有追问。
她伸手摸了摸画,一寸一寸地摸过,在摸到美人的眼睛的时候,手指忽然一顿。
砚灵兮收回手,望着自己的指尖,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原来藏在这里啊......”
潘志毅茫然道:“啊?什么意思?”
砚灵兮歪着脑袋,漂亮的小脸上笑意满满,望着美人图,轻声道:“小姐姐,快出来吧,我已经知道你藏在哪里了哦。你乖一点,你出来我请你吃好吃的呀。”
潘志毅纠结道:“那个......”
砚大师知不知道她这个样子很像怪蜀黍啊?
美人图并没有回应砚灵兮,也没有出来的意思。
砚灵兮又说了两句,依旧如此。
刹那,小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清凌凌的眸子黝黑而沉:“不要逼我哦,我脾气不好的。”
莫玄淮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潘志毅不明白即将要发生什么事,但总觉得有种危险的气氛,离得越远越好,也跟着后退一步。
美人图中的美人表情似乎变了一下,稍纵即逝,还以为是幻觉。
砚灵兮叹了口气:“这是你逼我的哦,我也不想的。”
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张黄符,夹在手指之间,随着咒语的念出,无火自燃,幽幽的火光映照在砚灵兮的脸上。
砚灵兮将黄符一甩,甩在了美人图上面。
说来也奇怪,那火光霎时变大,纸张却没有被烧毁,反而是画中的美人,像是受到什么灼烧一般,疯狂挣扎着。
潘志毅瞪大眼睛,我的妈呀,这画里的人会动!
他突然想起,砚大师刚刚说“原来藏在这里”,指的就是红衣女鬼!
对,就是这幅画,就是买了这幅画之后他们家才出现这么诡异的事!
之前没联想到这美人图上面,但现在,回想之前,怎么想怎么奇怪!
一股黑烟从画上冒了出来,一个女人从里面出来,落在地面上,狼狈极了。
她愤愤地“看”了过来:“住手!”
如潘志毅所说,红衣女鬼的双眼处,是两个黑黢黢的洞,下面有两道血痕。
砚灵兮将火收了回来,稀奇地看着她:“你真的没眼睛啊?”
女鬼道:“你们想干什么?”
砚灵兮笑:“是我们该问你,你想做什么吧?为什么要在别人家里吓人?”
女鬼:“他们买下这幅画,就要承担带来的后果!”
潘志毅忍不住辩驳:“你不能这样啊!要是知道有问题,我们怎么都不会买的!”
他们又不是傻子。
潘志毅很委屈,这“后果”来的太莫名其妙了,他不接受!
“但事实就是,你们买了下来。”女鬼说。
潘志毅:“......”
他沉默片刻,对砚灵兮恭敬地说:“砚大师,还是你来吧。”
砚灵兮主持公道:“你这样确实太过分了,不知者不罪,他们又不知道你在里面。”
女鬼说:“你和他们是一家的!”
砚灵兮一本正经地摇头,拉过莫玄淮说道:“我们俩才是一家的。”
潘志毅:“???”
女鬼“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
莫玄淮淡声道:“嗯,我们俩才是一家的。”
细听,似乎有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女鬼:“那你们不管他了?”
潘志毅一听,这可不行!
“砚大师,别管那些不重要的事了,赶紧劝劝这位女鬼小姐吧!”潘志毅连忙说道。
不重要?
莫玄淮不带感情地瞥了一眼他。
砚灵兮看着女鬼道:“我看得出来,你没有伤人的意思,那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怎么会躲在画里的?”
女鬼脸上的表情扭曲了一下,砚灵兮看得很清楚。
“因为那副画上的眼睛,就是我的眼睛。”
潘志毅瞪大眼睛,难以置信:“什么?!”
他猛地看向美人图,画中的美人那双多情目,仿佛盛满了水一般温柔。
这竟然是真的眼睛?
砚灵兮沉声道:“怎么回事?”
女鬼嗤笑一声:“不过是运气不好,碰到了个恰好会点法术的画家罢了,只不过这个画家,格外的丧心病狂。”
因为美人图的眼睛怎么画都不满意,他走火入魔,竟想到了把活人的眼珠按进去的想法。
而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倒霉蛋。
就因为长了一双漂亮的、符合他要求的眼睛,就被他活生生地挖了出来!
潘志毅震惊道:“什么?怎么会有这种人?!”
砚灵兮看了一眼美人图,难怪这双眼睛格外逼真漂亮,原来是活人的眼珠子。
“画家呢?”砚灵兮问。
女鬼道:“已经被我杀了。”
肆意折磨而死。
她活着的时候无法抵抗,死了之后倒是连画家也不能奈她如何。
只是不知是不是眼睛被按在画里,她无法离开这幅画太远,可奇异的,这幅画也能成为她的藏身之处。
没想到的是,砚灵兮竟然这么轻易地就发现了。
女鬼梗着脖子,说道:“要杀要剐随便。”
反正这种日子她早就过够了。
她觉得自己一定会“死”,就像电视剧里一样,这些玄术师对待鬼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
“谁说我要杀你了?”一道清脆嗓音响起。
女鬼猛地抬头,‘看’向砚灵兮,震惊道:“你不杀我?”
砚灵兮点头:“嗯,不杀。”
女鬼张了张嘴:“可是,我杀了人啊......”
砚灵兮挑眉:“因为那个画家该死,不是吗?杀人偿命,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就算在地府那里,女鬼的报仇行为也无可指摘。
“不过我要再确认一件事,除了画家,你有伤害别人吗?”砚灵兮问。
女鬼还沉浸在惊讶中,愣愣地摇摇头:“没有。”
冤有头,债有主,她不是个坏鬼。
她只是会吓唬买了这幅画的主人家,让他们畏惧这幅画,最好是毁了这幅画。
这幅画是造成她悲剧的原因,女鬼一点也不想看到有人喜欢它,她更希望被烧毁,即便她也会随之而死,也绝不后悔!
“那不就得了?”砚灵兮摊了摊手,顿了一下,又教育道,“不过吓人也是不对的,万一有人胆子小,你一吓把人吓死了怎么办?你就要背上人命官司了,下辈子想投胎也投不了好胎了。”
女鬼抿了抿唇,低下头,有点不安的样子。
潘志毅觉得,这场景有点像妈妈教育调皮的孩子......
好诡异啊。
那可是只鬼!
“我......是我考虑不周了,但我只吓买画的人。”女鬼小声说。
砚灵兮不赞同道:“可是你看,他就被你吓晕了。”
突然被cue到的潘志毅:“......”
莫名有种羞耻感是怎么回事?
他会晕倒绝不是他胆子小,是个正常人看到没有眼睛的女鬼都会晕的好不好!
女鬼‘看’想潘志毅,表情似乎有点小愧疚,嘴唇嗫喏道:“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他胆子那么小。”
潘志毅沉默片刻,说道:“砚大师,咱们不要再讨论胆子小不小的事了,这不重要,还是说一下这事要怎么解决吧。”
“哦,对哦。”砚灵兮恍然道,对着女鬼认真道,“你去投胎吧。”
女鬼摇摇头:“我没办法离开这幅画太远的。”
砚灵兮笑眯眯地说:“没关系,有我在啊。没有什么是火箭小分队队长做不到的。”
女鬼茫然:“啊?”什么队?她不是玄术师吗?怎么又成队长了?
没有多说,砚灵兮将美人图取了下来,用朱砂笔在地上画了一个阵法,将美人图放置在其中,然后用朱砂在美人的眼睛上点了两下。
随即双手交叠,眸光暗沉,呢喃着旁人听不懂的咒语。
美人图慢慢地亮起光芒。
女鬼感觉眼眶处一阵灼热,但并不是火烧火燎的疼痛,而是温温的,像是被冬日的暖阳笼罩,温度正好的水轻拂而过。
女鬼不由得舒适地眯起眼睛,尽管她的眼睛处空洞洞的。
突然,火焰拔地而起。
刺眼的火舌将美人图燃烧,可是却没有灰烬落下。当美人图彻底燃烧殆尽,两团光芒一样的东西落在砚灵兮手掌之中。
这就是女鬼的眼睛。
毕竟是人的眼睛,不是俗物,即便被强行按在美人图中,终究有迹可循。
砚灵兮把它们给了女鬼:“给你。”
女鬼怔怔地接过来,这是...她的眼睛......
她 *** 地咬住自己的下唇,她从没想过,她的眼睛能有一天再回到自己身上。
女鬼其实一直知道自己眼睛很漂亮,因为很多人夸过,但她也不觉得“美丽有罪”,有罪的是那个心生贪婪的画家,她不会产生“如果我的眼睛没那么好看,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的想法。
如果不是鬼没有眼泪,女鬼真的会哭出来。
她成为了瞎子,如果不是眼睛在画上面,她又可以藏在画中,只怕她连报仇都有难度。
“别难过啦。你可以去投胎了,要开心点啊。”砚灵兮拍了拍她的脑袋。
女鬼抬头,语带哽咽,认真又诚恳地说:“谢谢你,砚大师。”
砚灵兮笑眯眯,嗓音清脆:“不客气哦。”
“看着”砚灵兮的笑颜,女鬼忽然发觉,世上有恶人不假,但也有像砚灵兮这样的好人。
即便是遇到鬼,也会讲道理,而不是肆意屠杀的砚灵兮,更是其中佼佼者。许久之后,潘志毅小心翼翼地问:“她是去投胎了吗?”
砚灵兮点了点头。
潘志毅松了口气,想了想,确认般地问道:“我家以后应该不会再有诡异吓人的声音了吧?”
砚灵兮好脾气地说:“不会了。”
潘志毅这下是真的放心了,他微笑着,无意中瞥到墙上的空白,说道:“这画......”
砚灵兮突然一惊,‘咻’地扭头,瞪着眼睛道:“我是给你解决问题的,你不能让我赔!”
“啊?”潘志毅回过神来,失笑道,“砚大师,我没让你赔,我只是想说,没想到画也有危险。”
原来不是让自己赔钱啊?那就好,那就好。
她可没钱赔。
砚灵兮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世间万物,你没想到的东西多着呢。”
有点累了,砚灵兮往莫玄淮身上一靠,把自己大半的体重都放在了莫玄淮身上。
但莫玄淮一动也没动,她的重量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潘志毅赞同地点点头:“这倒是真的。”
他们一同往楼下去。
潘志毅要付款的时候,砚灵兮突然想起一件事,一脸严肃地问道:“你需要护身符吗?镇宅符我也有,防小人符,桃花符......你想要什么,我都有。”
潘志毅愣了一下,然后喜出望外:“真的吗?那镇宅符护身符防小人符统统给我来个十张,桃花符就不用了,我有老婆了。”
那不就是三十张?
一张二百,三十章就是六千!
哇哦。
砚灵兮带的没有那么多,但她有带符纸和朱砂笔,就地画就行了。
唰唰唰,转眼间,三十张就画好了。
潘志毅沉思,虽然他不懂符咒,但......怎么看怎么都太敷衍太草率了吧?!
就这?就这?就...就画好了?
“砚大师,您画符一向是这么......”潘志毅顿了顿,搜肠刮肚地想出一个词,“不拘小节吗?”
砚灵兮拍了拍胸口,保证道:“放心,没作用你来找我。”
潘志毅随口接了一句:“不管用给三倍赔偿吗?”
砚灵兮顿了顿,严厉拒绝:“不。不管用我就再给你画,画到管用为止。”
潘志毅:“啊?”
“而且我画的符会不管用?你在小瞧谁呢?”砚灵兮不高兴地说,“你出去打听打听,我砚灵兮画的符有不管用过吗?”
莫玄淮适时地道:“没有,非常管用。”
莫玄淮的话就像忠实的拥趸,砚灵兮一下子有了底气,小小地“哼”了一声,仰着下巴说:“敢怀疑我,信不信我叫鬼来找你?”
潘志毅赶忙摆手:“不不不,这就不必了,我信,我信您的!”
砚灵兮把黄符全都塞在潘志毅怀里,然后说:“付钱吧。”
潘志毅老老实实地付了钱。
砚灵兮有点困,她昨晚上没睡好,于是靠在椅背上就睡了过去。
前方是红灯,车子停下。
莫玄淮侧首,看了砚灵兮两三秒,伸出手,轻轻把砚灵兮的脸扶到朝向自己。
脸很软。
他情不自禁地戳了两下。
砚灵兮皱起了眉,不高兴地哼唧两声。
莫玄淮轻笑,手抚在她的脸颊上,不舍得拿开。
直到后车传来催促的喇叭声。
莫玄淮看了一眼后视镜,行驶一段距离后,使了个障眼法,即便他开着车,存在感却极其淡。
“命风驱日月,缩地走山川。”
砚灵兮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家的大床上。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莫玄淮把她抱上来的。
她伸伸懒腰蹬蹬腿,舒服了,瘫在床上大叫:“莫玄淮,莫玄淮——”
没过几秒,莫玄淮就推门进来:“怎么了?”
砚灵兮瘪着嘴巴,捂着肚子说:“我饿了。”
他就知道,莫玄淮轻笑着问:“想吃什么?”
“想吃辣子鸡丁。”砚灵兮说,“我想喝菠萝啤,你去买。”
莫玄淮点点头:“你和我去,睡了一下午了,活动一下。”
砚灵兮扑腾了两下:“嫌我睡得久啊?那你干嘛不叫醒我?”
莫玄淮:“你以为我没叫吗?”
砚灵兮震惊了:“你真叫了?我怎么一点也没听到?”
难道她睡得真的这么死吗?应该不会吧......
莫玄淮原本的打算确实如此,但看到砚灵兮睡得那么香,就没忍心。
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心想,自己是不是越来越心软了?作为地府主宰者,心软可不是什么好事。
砚灵兮从床上爬起来,去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跟着莫玄淮出去买食材。
中途接到一个电话,林承允的。
“表姐表姐,你现在在家吗?我去找你行不行?”
砚灵兮把一提特辣辣酱放进购物车,同时对着手机不客气地说:“你来干嘛?”
“当然是有重要的是找你啦。”林承允说。
也不知道一个小屁孩哪来的重要的事。
“表姐,那我现在就过去啦?”林承允卖乖讨巧地说,“求你了,表姐,让我过去吧,我也想你了呀......”
“你干嘛?”林承允忽然听到砚灵兮的一声呵斥,茫然道:“啊? *** 啥了?”
实际上,砚灵兮根本没和他说话,她瞪着把那一提辣酱放回去的莫玄淮,鼓着腮帮子说:“你想干什么?”
莫玄淮从旁边拿了单独的一瓶放进购物车:“一瓶就够了。”
砚灵兮:“我想要一提。”
莫玄淮不假思索地拒绝:“不可以。”
“为什么?!”
“你忘了上次你拉肚子的事了?”莫玄淮问。
砚灵兮喜欢吃辣,这个辣酱又是超级辣的,比老干妈辣了不知道多少倍,上次贪吃,吃了好多,又吃了凉的,当晚就拉肚子了。
想起上次不愉快的记忆,砚灵兮气虚了一瞬间,又据理力争:“上次是上次,这次我了解它了,我会悠着点的。”
说着伸手去拿那一提,被莫玄淮握住手腕:“乖一点,不要闹。吃完再买。”
砚灵兮瘪嘴,不舍地看了一眼。
“表姐?表姐?表姐表姐表姐。”
“闭嘴!”
“哦。”林承允喏喏道,“我可以去找你吗?”
“随便你,爱来不来。”
说完就挂断电话了。
林承允伤心了,什么嘛,怎么可以迁怒?
而且他什么都没做,是莫玄淮不让买,为什么不对莫玄淮生气,反而对他迁怒?
这不公平!
林承允过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份炸鸡架和凉拌菜。
是我喜欢的!
砚灵兮眼眸发亮,对林承允招了招手:“表弟快过来坐。”
除了第一次请表姐去家里看风水那次,还是第一次看到表姐对自己这么和蔼,林承允简直是受宠若惊,连忙欢天喜地地坐了过去,声音响亮:“表姐!”
“哎!”砚灵兮也响亮地应了一声,甚至还拍了拍林承允的脑袋。
表姐好和善!
林承允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砚灵兮,心想,一定是我的诚心感动了表姐,表姐现在一定非常喜欢我!
砚灵兮笑眯眯地指着两个袋子:“这些是给我的吗?”
林承允嘿嘿笑着:“对啊。”
砚灵兮满意点头:“你是个好孩子。”
把两个袋子接过来,砚灵兮开开心心地去厨房找了两个盘子。
装盘的时候发现莫玄淮在看着自己,砚灵兮立马说:“这是别人送的礼物,不吃掉的话不礼貌。”
莫玄淮挑眉。
砚灵兮哈哈一笑,也知道这个理由站不住脚,按照她的性格,不好吃绝对不会多吃一口,才不会管什么礼貌不礼貌呢。
......不对,莫玄淮刚开始做饭的时候自己还是礼貌过一次的。
但这种事,礼貌一次就够了。
吃饭的时候,林承允终于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表姐,这周五我们要开家长会,你给我去开行不行?”
砚灵兮用勺子挖了一口辣子鸡丁,疑惑道:“为什么要我去?你爸妈不能去吗?”
林承允支支吾吾地说:“因为...因为我这次又创历史新低了......”
砚灵兮随口问:“多低?”
林承允眨了眨眼:“不到六百。”
砚灵兮不太了解现在的考试,问出口发现自己连总分是多少也不知道:“那各科加起来总分多少?”
“六百啊。”林承允这次回答的很快。
砚灵兮还惊讶了,林承允在学习方面的技能是真的没有点亮,这次竟然考得还不错?难道她算错了?
也是,命运本就是瞬息万变的。
“考的不错呀。”砚灵兮笑着夸奖道,“差多少六百啊?”
“就差一点。”
“一点是多少?”
林承允可疑地沉默了一下:“差三百五十分......”
“嗯?”砚灵兮疑惑地眯了眯眼,掰着手指算了算,差三百五十分,那不就是考了......二百五十分?
“二百五十分?”砚灵兮抽了抽嘴角,“你这分数可真吉利。”
林承允讨好地笑了笑。
他也不想的,宁愿少一分也不想要这个傻子数。
砚灵兮:“不过,您这‘一点’可着实不少啊。”
林承允尴尬地挠了挠脸颊。
砚灵兮又吃了一口辣子鸡丁,再吃一口凉拌小菜,拒绝道:“我不去。”
林承允急道:“为什么?”
“我连大学都没上过,你不怕我给你丢人啊?”砚灵兮说。
这个时代好像都很重视学历,不上大学会被人看不起。
嘴上说着“丢人”,砚灵兮的表情却没一点自卑。
林承允‘嘁’了一声:“用学历来衡量丢不丢人一点也不酷。”顿了顿,他又兴高采烈地输出彩虹屁,“再说了,表姐你长得这么漂亮,又会捉鬼,没有比你更能张脸的了!”
砚灵兮看他一眼,嘴角有一丝笑意。
年纪轻轻,倒是通透。
也许这就是赤子之心吧。
“那我也不想去,好晒,好麻烦的,哪有在家躺着舒服啊。”砚灵兮承认,自己就是个小懒蛋。
林承允从对面走过来,往地上一坐,抱着砚灵兮的腿就开始嚎:“表姐,求你了,难道你忍心看着你亲爱的弟弟被人嘲笑吗?别人都有家长来开家长会,只有我没有,我该多伤心啊,啊——呜呜呜表姐,求你了,再不然,那天按小时收费行不行?”
“按小时?”砚灵兮很感兴趣的样子。
林承允连忙点头:“嗯嗯!”
砚灵兮问:“一小时多少钱?”
林承允想了想:“五百?”
“成交!”
林承允开心地笑了起来。
莫玄淮让他站起来,自己去了一趟厨房,端来一杯饮料:“口渴了吧?喝点水。”
林承允毫不设防,端起来就喝:“啊!!!”
砚灵兮被他吓了一跳,眼睛瞪得溜圆,嘴里还吸溜着面条:“你干嘛?”
林承允戴上了痛苦面具:“莫哥,你给我的这是什么?柠檬汁吗?好酸!!!”
简直酸到头掉。
莫玄淮倒是很淡定:“是吗?我没注意,可能拿错了吧。”
林承允想哭,这也是能拿错的吗?!
周五。
砚灵兮去给林承允开家长会。
因为十点钟就要到,再加上洗漱吃饭赶路的时间,砚灵兮八点半就被叫起来了,没有睡醒的她脸色很沉。
早知道不答应了,五百块,五百块能买来好睡眠吗?!
而此时的林承允正和他的小伙伴们吹嘘他表姐有多么多么漂亮呢。
“林承允,我到了,赶紧滚出来接我。”
看到消息的林承允眼睛一亮,抛下说到一半的小伙伴们,飞速跑了出去。
在门口看到了砚灵兮和莫玄淮:“表姐!莫哥!”
林承允是个大嗓门,一下子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待到看清砚灵兮和莫玄淮的脸后,纷纷倒抽一口冷气。
我的妈呀,这是人类可以拥有的颜值吗?!
感受到旁人投来的视线,林承允得意地扬起下巴,哼哼,颤抖吧地球人,这就是我林承允大帅哥的表姐!
砚灵兮不满地说:“早知道要起这么早,我才不要来呢。”
林承允讨好地笑:“别呀,表姐,等结束后,我请你去吃海鲜大餐。”
砚灵兮心情好了点。
等到了班里,林承允跟介绍什么领导似的,对他的小兄弟们说:“这就是我表姐。”
“哇!”
“林承允,你表姐这漂亮!”
“对啊,林承允,我能找你表姐当女朋友吗?我很疼人的!”
林承允当场翻脸:“滚你的蛋去,你配得上我表姐吗你?”
那人不服气地说:“我怎么配不上了?我条件也很好的。连我你都看不上,你看得上谁?”
林承允哼了一声:“能配得上我表姐的人,至少也得是王才行!”
“嘁——”
老师没来,家长会还没开始。
砚灵兮就没立刻进去,而是和莫玄淮站在走廊的栏杆处说话。
“说起来,马上就要七月了。”砚灵兮说。
莫玄淮应了一声:“嗯,还有一个多月。”
砚灵兮若有所思,距离七月十五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
莫玄淮说:“七月中旬,我可能要离开一趟,有些事要处理。”
砚灵兮一愣:“啊?”
他要离开?
莫玄淮黑眸沉沉地看着她。
砚灵兮说不清楚自己什么感觉,从她和莫玄淮认识,莫玄淮好像一直没有离开过,结果这么突然就说自己要离开......砚灵兮有点不高兴。
半晌,砚灵兮冒出一句:“那...那你走了,谁给我做饭啊?”
莫玄淮说:“我走了,你就可以点外卖了,你不高兴吗?”
砚灵兮噎了一下,下意识皱眉,在心里反驳道,那怎么能一样呢?
哪里不一样呢?砚灵兮说不出来。
她干脆直接没回答,进教室去开家长会了。
砚灵兮长得漂亮,又年轻,往那一坐,就是一个发光体,所有家长学生都不自觉地看她。
但她托着下巴,神色郁郁。
家长会有点无聊,砚灵兮听得昏昏欲睡,终于熬到了最后,班主任竟然说了一句:“林承允的家长留一下。”
砚灵兮:“......”
为什么会这样?
等和其他家长聊完,班主任朝着砚灵兮走过来。
大概是砚灵兮是个生面孔,班主任还问了一句,她和林承允是什么关系。
砚灵兮:“她是我弟。”
班主任了解了,又开始说林承允的学习问题。
砚灵兮自己不喜欢学习,但她对知识分子是很尊敬的,所以她一直忍到班主任离开才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本来就没睡醒,还被催眠似的念叨了一通。
“表姐。”林承允欢天喜地的声音想起来。
小少年活力满满,无时无刻不是开心的,仿佛天地都能踩在脚下,张扬自信。
“嗷——”林承允一声痛呼,五官扭曲,捂着自己的耳朵,“表姐表姐,疼疼疼疼疼!”
砚灵兮冷哼一声,放开他遭罪的耳朵:“林承允,我真是上了你的当!下次再也不来了,太无聊了。”
林承允讨好地笑,挪到砚灵兮身后给她捏肩膀:“别呀,表姐,你不知道,你一露面,我的同学都好羡慕我,我可太有面子了。”
砚灵兮兴致缺缺:“关我什么事?赶紧的,你答应我的海鲜大餐呢?”
“这就去。”林承允连忙说。
砚灵兮觉得自己今天收到了荼毒,吃起来也就格外的放得开,一点也不给林承允省钱。
吃完后心情又多云转晴了,心血来潮地想去摆摊。
虽然她现在生意不少,进账也不少,但她依旧很喜欢摆摊。
林承允死皮赖脸地也要跟着去,一想到自己也要跟着去摆摊了,他就激动地目光熠熠,浑身都是劲。
莫玄淮把东西拿出来,林承允得知这都是摆摊用的工具,自告奋勇:“我来!”
扛上布幡的那一刻,一股豪情油然而生,从今以后,他也是喂表姐扛过枪的男人了!
到达长安街,把摊子支好。
薛婶笑呵呵的:“小砚来啦?哟,这是谁呀?”
林承允说:“婶婶好,我是林承允,是我表姐的表弟。”
“是小砚的表弟啊?难怪看着一表人才的。”薛婶夸奖道。
林承允笑起来,模样傻乎乎的。
摊子刚支好,就有人来了。
砚灵兮在这条街也算是打出名气了,年轻漂亮,最重要的是,算的超准!
第一位是个中年男人,看穿着打扮应该是挺富有的。
“砚大师,是这样的。我是从农村出来打拼的,做了点小生意,最近手头也宽裕,我就想把我们家的祖坟迁个更好的地方,您能不能算算,哪个地方风水好?”
砚灵兮摇头:“我劝你不要迁坟。”
中年男人一愣:“为什么?”
“首先,你能够发达,就说明祖上冒青烟,在保佑你了。结果你发达了,反倒要动祖先的坟墓?没有这个道理的。”砚灵兮说。
中年男人急道:“我没有,我只是想换个更好的地方。”
砚灵兮示意他稍安勿躁,听自己说:“之所以富贵,已经说明你家祖坟的位置是块宝地。除非确定你家祖坟会影响你家的平安,否则我们都不建议你迁坟,因为这样很有可能会把原本属于你的福报赶走。”
中年男人:“原来还有这种说法啊。”
砚灵兮:“若是贸然迁坟,导致祖坟的‘青红之气’泄露,你家才真的要糟糕了。”
中年男人吓了一跳,连忙道:“我不迁了,我不迁了!”
砚灵兮满意地点点头,她们算命最怕算到的就是不听话的人。
指了指收款码,砚灵兮收了中年男人八千八百八十八。
等中年男人一走,林承允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砚灵兮:“表姐,你好厉害!”
就这么一会儿,就到账了八千八百八十八!
第二个客人很快也来了,是一对情侣。
女人挽着男人的手臂,笑着问:“大师,您给我们算算,我们俩能不能结婚呀?”
男人长相中等偏上,有一副好皮囊,但......
砚灵兮托着下巴,问道:“那你先告诉我,你对未来另一半的要求是什么?”
女人想了想说:“爱我,顾家,孝顺,有上进心......嗯,差不多就这些吧。”
“啧。”
女人一愣:“怎么了?”
砚灵兮看着男人道:“头尖额窄,脸颊内凹,五官不展。”
男人皱起眉,他听不懂这些,但自觉不是什么好话:“亲爱的,我看这人就是个骗子,咱们走吧。”
女人却没动:“大师,您这是什么意思?”
“头尖额窄,说明他心胸狭窄,自私自利,做事急功近利。脸颊内凹,五官不展,说明他胸无大志,目光短浅,亲情缘分淡薄。”砚灵兮说。
男人脸色巨变,差点破口大骂,但看女人脸色不好,只好先哄她:“亲爱的,你别听她瞎说,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
砚灵兮:“怎么说呢?你说的那四条,他能做到的也就‘爱你’了,但也是矮子里拔将军,总分十分,只能打三分。”
确实是爱她,只不过爱的是她的家世和钱财罢了。
通俗点说,小白脸一个。
女人的脸色很不好看。
其实她能感受到,只不过不愿意承认而已。但最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四条要求他没一个能做到的!
男人着急忙慌道:“亲爱的,你别听她的,我们才是最亲近的,你应该相信的人是我啊!”
女人没有说话,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砚灵兮道:“如何抉择是你的事,你要自己拿决定。但是......”
还有忠告?女人打起精神,洗耳恭听。
砚灵兮敲了敲收款码:“嗯,看在你心情不好的份上,只收你一千块好了。”
女人:“......”就这?
女人哭笑不得地扫了一千块。
男人的脸色很不好看,因为女人的举动说明她是相信砚灵兮的。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是对的。
女人径直站起来就走了,并没有再像来时那样挽住他的手臂,男人连忙追了上去,隐约还能听到他解释的话语。
薛婶犹豫道:“小砚,这会不会不太好?俗话说得好,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桩婚呐。”
“他不是良人。”砚灵兮说,“而且他们有缘无分,不是彼此最终的归宿。”
薛婶点了点头,小砚说的肯定有道理。
林承允又探头探脑地说:“表姐,你连姻缘都会算?也太厉害了!那你能不能帮我算算,我以后的老婆是谁?”
砚灵兮嫌弃地把他的脑袋推到一边:“滚一边去,小屁孩。”
林承允被推了也不生气,依旧乐呵呵的,看着可讨人喜欢。
第三位客人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婆。
婆婆愁眉苦脸地说:“大师啊,他们都说你很灵,你能不能帮我算算,我最近是不是冲撞了什么神灵啊?怎么家里老是丢东西呢?”
不是丢这就是丢那,其他也就算了,这两天还开始丢钱!
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都更习惯用纸币,而不是手机支付。
砚灵兮问了几个问题,再掐指一算,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问道:“您最近是不是捡到了一个铜器?”
婆婆大惊:“是啊,你怎么知道?算到的吗?还真是神了!”
砚灵兮轻笑:“那东西在地里埋过,时间不长,但到底沾染上了一点邪祟之气,会给您家带来霉运。”
婆婆吓得整个人都慌乱了:“什么?那、那可怎么办?大师,小神仙,您可一定要帮帮我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着能在废品站卖点钱,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啊。”
砚灵兮安抚道:“婆婆您别急,不会危害您家里的生命安全的。这事也好解决,您把那铜器放在火里烧个一分钟就好了。”
婆婆:“这么简单?小神仙,这样就可以了吗?”
砚灵兮点点头。
婆婆:“好,好好好,我回家立马就去做。对了,小神仙,多少钱呐?”
砚灵兮说:“十块钱。”
婆婆在口袋里掏了一张十块的,给砚灵兮,然后就赶紧回家处理那个铜器了。
说来也是神奇,处理那个铜器之后,家里还真的没有再丢过东西。
很快,一天十卦的任务完成。
莫玄淮开始收摊。
林承允茫然道:“哎?现在就要走了吗?”
砚灵兮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看布幡:“没看到上面写着呢吗?”
——一天十卦,只算有缘人。
林承允看到了,但他还以为是噱头呢,没想到是真的啊。
表姐行事果然酷毙了!
本来想着既然都出来了,干脆就在外面吃好了,但是砚灵兮忽然想到,莫玄淮说他七月中旬有事要离开,顿时改变主意。
“去买菜,回家你做饭。”砚灵兮命令道。
莫玄淮好脾气地说:“好。”
听薛婶说,附近有个超市有促销活动,砚灵兮决定就去这个超市。
谁让她勤俭持家呢?
绕了好几个弯才找到那家超市,人还不少。
莫玄淮找了个地方停车,然后三人一起下车去买食材。
她们家的菜单几乎都是由砚灵兮来决定的,莫玄淮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大的意见,这次也一样。
买了些排骨,大虾,豆腐,玉米,黄瓜,包菜等等,要荤素搭配。
每次去超市,砚灵兮必去的地方就是零食区,买了好些零食,又买了一箱酸奶,砚灵兮还买了个烧饼加菜,浓浓的汤汁浇在卤的豆皮上,配上鲜香的辣椒,让人口舌生津。
从卖烧饼的地方走了两步,又看到了买烤肠的,黑胡椒的,浓浓的香味扑面而来。
砚灵兮停住脚步,看向莫玄淮。
“你还吃不吃饭了?”莫玄淮轻声教训,一边又对店家说,“来一根烤肠。”
砚灵兮笑眯眯地接过来,咬一口,幸福地眯起眼睛,啊,烧饼夹菜配烤肠,这是什么人间美味!
莫玄淮眸中含着笑意,是不易察觉的温柔。
她真的很好满足,两样加起来不到十块钱的东西就能让她满足得不得了。
反倒是让他更想把世间的好东西全都捧到她的面前,凭她挑选。
东西全都买好,排队去付账。
林承允想在砚灵兮面前表现自己,便主动说道:“表姐,我来付钱好不好?”
砚灵兮毫不犹豫地点头:“好。”
快要轮到他们的时候,突然门口一阵喧闹声。
砚灵兮抬眸望去。
一个超市的工作人员攥着一个十几岁少年的手,凶神恶煞地说:“你敢偷东西?信不信我把你送到警察局去?!”
少年惊慌地说:“我没有偷东西!我根本不知道这个东西怎么会在我身上!”
“还敢狡辩?看来必须要把你送到警察局去!”
“不是我,我没有偷东西!”少年倔强地说。
可是周围投来的视线,和熙攘的指指点点声,让他几乎无地自容,眼眶也不由得发红。
林承允突然困惑地“哎?”了一声:“这好像......是我同学?”
工作人员强硬地拉着邹繁的手臂往外拖去,邹繁挣扎着:“我没有偷东西!你们可以去查监控!”
“还狡辩?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工作人员人高马大的,邹繁一个瘦弱的少年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眼看着就要被拖出去,邹繁屈辱极了。
就在这时,一只纤细的手在工作人员胳膊上敲了一下,工作人员胳膊一麻,手掌不受控制地松开了邹繁。
邹繁跌坐在地,仰头看到一个女生。
她说:“他没有偷东西。”
邹繁对她有印象,这是班里同学林承允的表姐,今天上午还给他开了家长会。
叫......砚灵兮。
邹繁愣愣地看着砚灵兮,察觉到有人把自己扶了起来,扭头一看,是林承允,他轻声道了谢。
同时觉得很丢脸,这样不堪的一幕偏偏被自己的同学看到了。
工作人员皱眉看着眼前身形纤细又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皱着眉头道:“客人,这不关你的事,还请不要多管闲事。”
砚灵兮歪着头说:“我只是在见义勇为而已啊。”
工作人员皱眉:“你胡说什么呢?”
砚灵兮眸光沉沉:“他明明没有偷东西,你却污蔑他,还强行限制他的人身自由,我看,该去警局的人,是你才对。”
女孩的眸子又黑又亮,直直地望着人的时候,简直要看到人心里去,叫人心里发慌。
工作人员无措了一下,立即说道:“明明就是他偷东西,警报器都响了!”
“响了也不代表他偷东西了。”砚灵兮说,“既然有监控,那就用事实说话,而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完,砚灵兮侧眸看向另一个女性工作人员,命令道:“去叫你们管事的出来。”
那个工作人员下意识应了一声,转身去找管事的经理过来,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也未免太听话了吧,几乎是下意识地服从。
工作人员冷哼一声:“叫就叫,反正事实摆在眼前,到时候,看你还怎么强词夺理!”
砚灵兮没有搭理他,而是走到邹繁面前,问道:“你还好吗?”
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最怕的不是更大的困难,而是别人的关心,只要一点,就能把表面铸就的铜墙铁壁摧毁。
邹繁咬了咬唇,红着眼点了点头。
砚灵兮拍了拍他的脑袋:“别担心,我知道不是你偷的。”
邹繁愣了一下:“你、你就这么信任我吗?为什么?”
林承允凑到邹繁耳边,小声地说:“因为我表姐是大师,会算命。”
邹繁不适应和别人离得太近,躲了一下,听到这话茫然地看向林承允。
林承允得意地挑了挑眉毛,她表姐可厉害了!
邹繁感觉自己听到林承允的话也像没听到,因为根本没听懂,什么大师?什么算命?
他性格内向,在班里并不是讨人喜欢的那一类型,更多的时候都是独处,所以林承允介绍砚灵兮的时候,他并不在场,对于砚灵兮的认知,也仅仅是林承允的表姐这一项。
经理很快就到了,砚灵兮和莫玄淮上去一步,将两个小孩挡在身后。
“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他说没偷,你们就要找证据,无论是证明他真的没偷,还是偷了,而不是凭借主观臆测。”砚灵兮冷声说。
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本来大家的想法都是“小小年纪干什么不好?竟然偷东西!”,是带着谴责意味的;可砚灵兮站了出来,一番条理清晰的话说出口,他们都觉得,是啊,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定罪!
“对,看监控,监控肯定照的清清楚楚!”
“看监控,看监控,快点啊,愣着干什么?”
“你们该不会是看人家一个小孩,故意污蔑,打算敲诈吧?”
眼看着众人的眼神变了,经理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连忙道:“大家不要激动,我们这就去查监控!”
监控有专门的房间,经理和工作人员,邹繁和砚灵兮莫玄淮林承允四人,一起过去。
从邹繁进来开始查起。
监控很清晰,邹繁的路线也很清晰。
从他身上搜出来的是个玩具,半个巴掌大,圆球形,但邹繁从进来后就没有去过玩具区,都是在蔬菜区。
“在这里!”林承允激动地说。
监控显示,是有个小男孩拿了玩具,调皮地跑动的时候,把玩具塞到了邹繁的口袋里,当时邹繁正好被撞了一下,所以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小孩的动作,甚至怕小孩摔倒,告诉小孩跟紧父母。
工作人员目瞪口呆。
邹繁咬唇,倔强地说:“我没有偷你们的东西。”
砚灵兮:“好了,现在事情很明显了。”
经理责怪地瞪了一眼工作人员,又低声下气地给邹繁道歉:“实在不好意思,和我们的员工性子太急了,没有查明真相就贸然定了您的罪,实在是不好意思。”
“等一下,这话说的我不太喜欢。”砚灵兮拧着眉头说,“定罪是警察的权利,不是你们的。”
经理有些尴尬,讪讪道:“是,您说的是......”
砚灵兮:“还有,我记得当时我看到的是,你们这位员工不经过当事人的同意,强行搜身。”
经理额头冒汗:“这、这确实是我们的不对,实在是不好意思。”她瞪了一眼工作人员,厉声呵斥道,“赶紧给客人道歉!”
工作人员抿唇,微微低头:“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砚灵兮哼笑一声:“此举不仅侵犯了他的人格权,还践踏了他个人的人格尊严、人格自由。按理来说,他完全可以告你们。”
经理瞪大眼睛,这怎么就上升到吃官司的地步了?
“别别别,有话好好说,这事确实是我们的错,我们会承担责任,赔偿您的损失,但打官司就没必要了,对双方都不好......”
砚灵兮笑:“可以。”
经理大喜:“您真的愿意?”
“首先,超市应该公开对他赔礼道歉,在本地公开媒体上连续三天,其次,小朋友受到了巨大的心理伤害,肯定得去看心理医生,心理医生的费用可不便宜,这笔精神损失费,你们得承担吧?”砚灵兮言笑晏晏,说出的话却让经理直冒汗。
可没办法,为了超市的声誉,这是必须答应的。
“好,我们都答应。”
砚灵兮问邹繁:“你还有没有要补充的?尽管说,有我们在呢。”
林承允:“对,尽管说。如果你一定要告他们的话,也没关系,我替你找律师,我爸认识雁城最好的律师。”
经理咽了口唾沫,这都是群什么祖宗啊!
邹繁愣愣地看着砚灵兮,摇了摇头:“没有了。”
“那就这些。”砚灵兮扬了扬下巴,自带天然贵气,“走吧,公开赔礼道歉。”
邹繁跟在后面,怔怔地看着砚灵兮的背影。
这一刻,他忽然知道自己将来想做什么了。
他想去学法律,给无助的人带去希望。
邹繁家境一般,说好吧,确实就那样;说不好吧,家里日常开销是没问题的。
但他习惯性节省了,就像他知道这家超市在搞活动,会大老远地跑过来,就想买点打折的食物一样。
工作人员被要求公开像邹繁道歉。
先前,他当着众人的面污蔑邹繁偷东西,现在,他就要当着众人的面洗清他的冤屈。
幸好,都是同一批人。
一开始,那个工作人员觉得有些丢人,他都多大年龄了,还得被迫给一个小孩道歉!
但只要他态度不诚恳,砚灵兮就说他们不接受他的道歉,直到工作人员诚心道歉。
赔偿也是当面结清,至于邹繁买的买的那些食物,因为在挣扎的时候都掉在了地上,有些能要,有些却不能要了,经理直接全给换了新的,比之前的要好,还全都不要钱!
莫玄淮结了账,提着东西,一行人离开。
邹繁望着砚灵兮,认真地说:“姐姐,谢谢你帮了我。”
砚灵兮扬起笑脸,眼睛弯成两个小月牙,感染性极强:“不客气哟。”
邹繁不善言辞,道了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脑袋突然被轻轻拍了一下。
他抬起头,听到砚灵兮笑盈盈地说:“要努力学习呀,将来你一定会出人头地的,保持初心,靡不有初鲜克有终,但我觉得,你能行。”
邹繁眼珠微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嗯,是个乖小孩。”砚灵兮打了个响指,“那姐姐就免费送你一卦。”
邹繁一愣:“啊?”
林承允说:“我表姐真的是大师,会算命,很贵的,你真是赚了!”
砚灵兮说:“人中龙凤。”
邹繁还没反应过来,林承允先惊呼一声,按住邹繁地肩膀,激动地晃来晃去:“原来你这么厉害啊?!行,从今以后,咱们就是好哥们了,以后发达了可别把我忘了啊!”
莫名其妙就多了个好哥们的邹繁:“......”
别晃了,他要散架了。
邹繁回家了,虽然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但他心情还不错。
回家后,父母不免问起那多出来的一大笔钱是怎么回事,邹繁全都一五一十地说了。
也就是解决了,他才会说,不然大概率会选择隐瞒下来,他不想让爸妈担心。
邹繁的父母听说儿子被污蔑偷东西,差点气得把碗砸了,幸好被邹繁安抚了下来。
*
因为砚灵兮对邹繁的夸奖,林承允很吃味,一直缠着砚灵兮叽里呱啦。
“表姐,那我是什么?邹繁是人中龙凤,那我一定是人中霸王!”林承允握拳,眼睛亮晶晶。
砚灵兮:“你是人中王八。”
林承允:“表姐!你这样说,我就不高兴了。”
“哦,那你滚吧。”砚灵兮没有感情的话响起。
林承允从善如流地改变话术:“算了,我还是高兴点吧。”
莫玄淮去厨房做饭了。
砚灵兮趴在沙发上,不时往厨房看一眼,想了想,还是跟去了厨房。
“你七月份办事,要多久啊?”
莫玄淮看她一眼,轻声道:“三五天左右。”
砚灵兮皱了皱鼻子:“这么久?!”
莫玄淮的黑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声音愈发轻柔:“我会尽快回来的。”
砚灵兮还是不高兴,重重地“哼”了一声,出去了。
莫玄淮笑着摇摇头,继续处理饭菜。
林承允吃完晚饭就被砚灵兮赶回家去了,自己则是拉着莫玄淮去散步。
在公园看到了跳广场舞的李婶。
李婶看到砚灵兮心想,哎呀,小机器人又来了。
她笑呵呵地看着砚灵兮,却发觉砚灵兮没有走过来加入她们,李婶觉得奇怪极了,抛下跳到一半的广场舞,走过来,关心地问:“小砚啊,你怎么不去跳舞呀?”
砚灵兮莫名有些有气无力:“今天没有力气跳了。李婶,你去跳吧。”
李婶没去,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小脸:“哎呦,和李婶说说,怎么了这是?”
“没怎么。”砚灵兮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想了想,说,“可能是吃撑了吧。”
毕竟她心情一向不错,除了这个理由她也想不出别的了。
李婶被她逗笑,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可真是个活宝。”
莫玄淮注视着眼前这一幕,眸中隐含柔光。
似乎总是这样,所有接近砚灵兮的人,都会忍不住喜欢她。
但偏偏有些人,不知死活......
不知想到了什么,男人脸上有一闪而过的阴沉。
稍纵即逝。
砚灵兮和李婶说着话,李婶突然表情变得有些欲言又止。
“李婶,怎么了?”砚灵兮问。
李婶不好意思地笑笑:“小砚啊,我听说你会算命,是个大师?”
砚灵兮点头:“对,我很厉害的。”
李婶又被逗笑了,她说道:“那你给我个护身符行吗?我用钱买。”
砚灵兮:“我当什么事呢,当然可以了,也不用您掏钱,就一张符而已。不过我没带,工具也没带在身上,得回去取才行。”
李婶:“那可不行,必须得给钱的。等会儿我跟你一块回去,省得你来回跑。”
“行。”砚灵兮问道,“不过您怎么突然要护身符?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李婶摆摆手:“没,就是最近有点心慌。”
还有她家养的狗也是,有时候莫名其妙地焦躁。
砚灵兮:“那您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做个体检。”
李婶笑呵呵地应了一声。
李婶和砚灵兮去家里拿护身符,走到楼下,李婶道:“原来小砚你家就住这里啊。”
砚灵兮从家里拿了好几张护身符,统统都给了李婶:“都拿去,您家里人一人一个,我这符很灵的。”
李婶笑起来,就要掏钱,但砚灵兮说不用,李婶想了想,就说:“那行,我家里做了点芒果果干,明天给你送来点。”
砚灵兮眼睛一亮:“好呀好呀。”
这眼睛冒光的样子太讨人喜欢了,李婶又说:“家里还有点辣牛肉干,你喜不喜欢?也给你来点吧。”
砚灵兮开心地直点头,好呀好呀,太好了!
然而,隔天等来的,却是惊慌失措的李婶。
“灵兮,你快去看看,我们家对面那老太太好像中邪了,非说自己是一条狗,还趴在地上学狗叫!”
“李婶你别着急,慢慢说。”砚灵兮给李婶倒了杯水,让她缓一缓。
李婶是紧赶慢赶跑来的,确实是口干舌燥的,半杯水下肚,她喘了口气,惊慌地说:“小砚啊,是真的,我没骗你,我们家对门那老太太,真的中邪了!”
因为她们家养了狗,对门那老太太又不喜欢狗,每次见到她牵狗出去,都要嘀咕几句不好听的,李婶也不喜欢和她打交道,听到她中邪的消息也没太大的反应。
可那烦人的老太太一直对着他们的门叫,不停地叫。
李婶他们又不可能不出门。
老太太的家人用强制手段把老太太拖进屋里,李婶和李叔连忙带着狗出门,结果老太太看到她们家的狗,眼珠一下子就红了,发了疯似的,挣脱束缚,四肢并用地冲了过来,一口咬在她们家狗狗的身上!
李婶家养的是一只小泰迪,名字叫富贵,很听话,被老太太一口咬在身上,倒是没受伤,就是惊恐地直叫唤。
两家人一起,齐心协力地掰开老太太的嘴,富贵一直“呜呜”地叫唤,心疼地李婶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们夫妻俩就有一个女儿,前两年嫁出去了,一直是富贵陪着他们,在他们心里,富贵就跟他们的孩子一样,能不心疼吗。
被拖开之后,老太太还一直盯着富贵,似乎在找机会,要再扑过来咬似的。
李婶就想起了砚灵兮,说不定砚灵兮会有办法。
砚灵兮问:“你是说她像狗?”
李婶连连点头:“是的,她坐着的时候就跟狗一样,两只前爪放在前面,像这样。”李婶比划了一下,接着说,“而且嘴里一直发出‘汪’的叫声,龇牙咧嘴的,哎呦,别提多吓人了!”
砚灵兮挑了挑眉,中邪的反应是学狗?有点意思。
“您别急,我这就跟您一起过去看看。”
李婶连连点头。
莫玄淮去屋里把她的布袋包拿出来,莫玄淮开车,李婶骑的电动车,在前面领路。
很快,他们就到了李婶居住的小区。
快到李婶居住的楼层的时候,他们就听到了明显清晰的狗叫声。
李婶连忙道:“这就是那老太太在叫!”
砚灵兮还真的有点惊讶,这也太像了!
她刚刚真的以为是真狗在叫。
到了李婶家的楼道,李婶指着一扇门说:“就这家。这边是我家。”
李婶敲了敲门,门内立即传来凶狠的狗叫声,即便李婶已经有心理准备,还是被吓了一跳。
过了片刻,才有脚步声靠近。
史良朋一脸愁容地来开了门,看到李婶,脸上露出抱歉的表情:“李婶,真是对不住,我妈她一直处于暴走状态,吵到您了吧?我们也差点制不住她,打算等她累了送医院看看。”
希望不是精神病,史良朋很烦躁,虽然他妈很多时候很烦人,对他们的生活指手画脚的,但毕竟还有感情在,他也不希望看到他妈得精神病。
“那倒没事。良朋啊,就是我和你说的,你妈这样子像是中邪,这是小砚,是个大师,让她看看吧。”
大师?
史良朋惊讶,刚刚他就想问这两个人是谁,结果李婶说这是大师?这么年轻的大师?
不过,他并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还是觉得他妈是得病了。
但毕竟是他家对不起李婶,也不好拒绝,只能答应。
史良朋引着他们,进入史老太太的房间。
一进入房间,砚灵兮就闻到了一股老年人身上的味道,不太好闻。
史老太太躺在床上,四肢被布条绑着,即便如此,她还是在剧烈地挣扎着,床铺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她个子不高,头发灰白,挺瘦,脸颊凹陷,额头凸起,是刻薄恶毒的面相。
砚灵兮眯了眯眼睛。
床头是史良朋的妻子在看护,史老太太仿佛没有感觉到他们的进来,一直在叫唤。
“汪!汪!汪汪汪!”
凶神恶煞的。
“好吵。”砚灵兮面无表情地说。
史良朋有些尴尬,讪笑两声。
砚灵兮说:“为什么不堵住她的嘴?”
史良朋愣了一下,皱眉道:“这不太好吧?她毕竟是我母亲。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啊?”
李婶:“小砚,能看出老太太这是怎么了吗?”
砚灵兮言简意赅:“被狗上身了。”
众人皆是一愣。
“被狗上身?狗还能上人的身?”史良朋下意识问道,顿了顿,发现不对劲,“真有上身这玩意?”
砚灵兮指着史老太太:“事实摆在眼前,还不够明显吗?”
史良朋无话可说,只是还在犹疑:“这应该是病吧?”
李婶拍了下手:“哎呀,良朋,这是中邪,不是病!小砚,有没有解决办法啊?”
砚灵兮掏出一张黄符,用朱砂笔画就,一巴掌贴在史老太太的脑门,正在猛烈挣扎的史老太太动作突然顿了一下,瞪得大大的眼睛也慢慢地闭上。
史良朋夫妻俩震惊地对视一眼,还真有用?!
他们用尽办法也没能让老太太平静下来,但面前这个漂亮的过分的女孩贴了张符就成功了?
两人不由地吞了口口水,感觉自己的三观正在重塑中。
砚灵兮口中念念有词,眸光淡然凌厉,史老太太额头的黄符开始发光,光芒形成一张网状物。
她伸手,在史老太太额头上一抓,一只土狗的灵魂体就被抓了出来。
史良朋夫妻俩和李婶:“!!!”
真的是狗!
土狗被捏着后脖颈提溜起来,身形不算大,恶 *** 地朝着砚灵兮叫唤,龇牙咧嘴。
它的头上有一个洞,看上去像是子弹造成的。
可是是子弹造成的,为什么要来纠缠史老太太呢?
砚灵兮冷眼瞥了一眼老太太,拍了下小土狗,命令道:“安静点。”
那一瞬间,土狗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威压,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呜咽了一声。
史良朋怒道:“就是这只狗?它为什么要害我妈?”
砚灵兮厉声道:“闭嘴!”
史良朋一愣。
“为什么要害你妈?你作为她的儿子,对她的为人应该很清楚吧?那你会不知道,为什么这只小土狗要选择你妈?”砚灵兮质问道。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史良朋张了张嘴,眼神闪躲,透露出心虚的气味。
砚灵兮冷哼一声,看向沉睡中的史老太太。
有些人,刀子只有捅在自己身上,她才知道疼。
那么,就让她也尝尝这种滋味好了。
史老太太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的记忆似乎缺失了一块,因为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为什么这些人都这么高大,她简直像是来到了巨人国!
史老太太觉得很害怕,也不敢乱走动。
可即便这样,她也发现有个人看向了自己,然后皱起眉头,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史老太太心里一惊,本能地想要求饶,张开嘴,发出的却是一声“汪”的狗叫声。
她还没能理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人就一脚踹了过来,嫌弃地骂道:“哪里来的流浪狗?赶紧滚,真晦气!”
史老太太被一脚踢地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奶奶个腿的!
史老太太气得大骂,可发出的声音全都是:“汪汪!汪汪汪!汪汪!”
她震惊地停下,怎么回事?她的声音,怎么成狗叫了?
史老太太试探地发出声音:“汪——”
没等她想明白,被她一连串叫唤激怒的男人再次一脚踹了上来,史老太太感觉身体传来剧烈的疼痛,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汪......”她的叫声都变得有气无力,因为男人那一脚正好踹在她的腹部,现在疼的好像有一把火在烧。
史老太太花费了巨大的力气才从地上站起来,她害怕地看着周围,小心躲藏,躲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垃圾桶旁边。
这里正好有一块碎裂的镜子,应该是主人不要的。
史老太太凑上去看了一眼,顿时吓得跌坐在地。
——镜子里,映照出的,是一只土狗的模样。
她、她怎么会变成一只狗?!
“汪!汪汪——”
叫声也是狗叫,史老太太吓得哭了出来。
可是没有人会关心一只流浪狗为什么哭,他们只会在看到流浪狗的时候露出嫌恶和害怕的表情。
史老太太也是如此。
如果这只狗不是她自己的话,她也会那么做。
无论变成狗这件事有多么匪夷所思,都是要填饱肚子的。
史老太太决定去觅食。
脏兮兮的流浪狗太不讨人喜欢了,史老太太所到之处,得到的都是驱赶。
好不容易捡到一个馒头,饿极了的史老太太什么也不顾得,狼吞虎咽起来。
就在这时,她心有所感地抬起了头,瞳孔 *** 一缩。
她看到了自己!
“史老太太”的目光紧紧盯着小土狗,眉头紧皱,目光中满是嫌弃。
她挎着袋子,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史老太太觉得不太对劲,作为当事人,她太清楚这个时候的自己在想什么了。
她想跑,可是四条腿像是被牢牢地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她怎么动不了?!
......直到,她看着“史老太太”掏出手机,在手机上按了三下。
很快,警察来了。
她听到“史老太太”说:“警察同志,你们快处理这条流浪狗,它刚刚竟然还想咬我!”
我没有!
说出口的却是“汪汪”声。
“史老太太”说:“警察同志你们快看,这条狗野性难驯,必须要处理,否则不知道会伤害多少人,我刚刚就差点被它咬个正着!”
史老太太感觉自己能动了,撒腿就跑。
“警察同志,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难道你们想让它伤害别人吗?”
在“史老太太”的施压之下,警察开枪了。
“砰——”
史老太太扭头看了一眼,眼中倒映着那颗高速旋转的子弹。
“砰——”
子弹正中额头。
她无力倒在地上,眼前被刺眼的鲜血糊住,“汪......”
意识逐渐模糊,彻底陷入黑暗。
“啊!”
史老太太猛地惊醒过来,呼吸粗重,胸脯上下起伏地很厉害。
那种被子弹射入脑门的痛苦还历历在目,史老太太现在还在发抖。
“妈,你醒了!”史良朋凑过来,把史老太太扶起来。
史老太太还有点懵:“良朋,怎么了?”
“妈,你刚刚吓死我们了!你中邪了,行为举止特别像犬类。”
史老太太面色骤变,想起了梦里的场景。
“老太太,被子弹射杀的滋味如何?”
突然,一个属于女子的清凌嗓音响起。
史老太太一愣,看了过去,发现房间里站着家里养了狗的李婶和两个不认识的男女:“你们是谁?”
史良朋说:“妈,就是这位大师救了你。”
“老太太,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砚灵兮嘴角勾起冷漠的弧度。
什么问题?
——被子弹射杀的滋味如何?
史老太太突然瞪大眼睛,看到了砚灵兮手里提溜着的,一只狗!
一只土狗,流浪狗,刚刚她在梦里就是这只狗!
史老太太忽然惊恐地往后缩去:“滚开,拿走,把它拿走!”
砚灵兮不退反进,抬起胳膊,让史老太太看得更清晰:“你怕什么?你不是觉得自己是主宰它们生死的人吗?你也会怕吗?”
史老太太喘着粗气,松弛的皮肤和老年斑让她的表情显得格外难看。
她目眦欲裂地等着砚灵兮,质问道:“那个梦是你造成的?”
砚灵兮承认:“对,是我。”
史老太太一把抓起手边的东西,朝着砚灵兮扔了过来。
是水杯,在半路就被莫玄淮一把攥住。
莫玄淮抬起黑沉沉的双眸,不带丝毫感情地看了史老太太一眼,然后手腕用力,将水杯反向砸了过去。
“砰!”
玻璃水杯炸裂,碎屑如飞扬的雪花。
除砚灵兮外,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史老太太的脖子和脸颊处甚至还有碎屑造成的擦伤,不严重,只是小伤口,但还是惹怒了史老太太,她想破口大骂,却在对上莫玄淮眼神那一刻,犹如被掐住脖子的鸡。
“好啊,我救了你,你却狼心狗肺,想要伤害我。”砚灵兮嗤笑一声。
史老太太:“呸!你什么时候救我了?你明明也在害我!”
笑意消散,砚灵兮的脸沉了下来。
史良朋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皱眉劝道:“妈,真的是砚大师救了你,你别这样,你快和人家道谢。”
史老太太梗着脖子说:“不可能!我没找她的茬就是好的!”
“既然如此,”砚灵兮勾唇一笑,在史老太太惊恐的表情下,将手里的土狗灵魂体朝她一扔,“还你!”
转瞬间,那只土狗又钻进了史老太太的体内。
和之前不一样的是,史老太太神志是清醒的,身体却依旧不受控制。
砚灵兮转身离开。
史良朋手足无措:“等等,砚大师,你就这么离开了?你怎么可以又把它放回去?!”
砚灵兮淡漠道:“为什么不可以?它不本来就在你妈身体里吗?”
“是这样没错,可你刚刚都取出来,为什么又要塞回去?你这不是害我妈吗?”
砚灵兮说:“害她的人,是她自己。”
她看了一眼史老太太,被小土狗再次附身的史老太太掐住自己的脖子,不致命,但她也说不出话来,眼中布满恐惧。
“还有,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我又不是你家的奴隶。”砚灵兮不悦道,“凭什么受你差遣?你是给钱了吗?”
史良朋一愣:“我没给......”
砚灵兮厉声打断:“那你说个屁啊!”
史良朋慌了一下,连忙道:“那我现在给你行不行?你要多少?”
“你很有钱啊?有我有钱吗?”砚灵兮嗤笑一声,她不想炫富的,是他逼她的,“知不知道,我的钱足够把你砸死?”
史良朋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砚灵兮白了他一眼,劝说道:“与其来求我,不如去劝你妈,一心向善,比什么都强。”
说罢,砚灵兮一把推开挡路的史良朋,率先走出去。
史良朋还想再劝砚灵兮,伸出的手被一把攥住。
这只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皮肤冷白,手背上有青色的筋脉浮起,手腕上带着一条红绳手链,极致的红与白,碰撞出最绚丽的色彩。
他分明没有怎么用力,但史良朋却感觉到手腕处一阵快要断了的痛苦。
莫玄淮低声道:“管好你的手。”
那一瞬间,史良朋后背一凉,竟有种被恶魔警告的错觉。
李婶也赶紧出去了,有些尴尬,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走向。
“小砚,小砚等等。”
砚灵兮停下下楼的脚步,站在楼梯上,仰着小脸问:“怎么啦?李婶。”
李婶松了一口气,刚刚在里面看小砚那么不高兴,还以为对生自己的气呢,幸好幸好。
“你过来,到我家来。”李婶说,“正好你来了,我也不用再跑一趟了,你把芒果干和牛肉干带走。”
砚灵兮眼睛一亮,笑眯眯地说:“好哦,谢谢李婶。”
李婶给砚灵兮拿了罐子装,一边问史老太太到底是怎么回事。
砚灵兮笑意消了两分:“心思恶毒,蔑视生命,就该有此报应。”
那史老太太没害过人,但却害了不止一条狗的性命。
她讨厌狗,所以见不得狗。
有主的狗还好,没主的流浪狗,只要叫她看见,一定会报警,说流浪狗要咬她,会伤害到别人,言语逼迫警察开枪,击毙流浪狗。
甚至连有主的狗也用同样的方法害过!
任何生命都是生命,不能因为你是人就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可以随意处置动物的性命。
家畜便也罢了,那是生物链,可用这种办法去残害流浪狗,那就是真的恶毒了。
李婶失声惊叫:“什么?!”
她吓坏了,连忙把她家富贵抱在怀里,富贵今天受到了惊吓,有点没精神,但感受到了李婶的惧怕,还是安抚地舔了舔她的手背。
“天呐,这太可怕了!”李婶喃喃道。
怪不得每次史老太太看富贵的眼神都不太对,要不是她和老李看富贵看的紧,从不让它单独出去,也绝不让它落单,想必现在已经遭到史老太太的毒手了吧?!
李婶怒骂:“怎么会有这种人呢!”
对于他们这些爱动物的人来说,宠物不仅仅是宠物,也是家人,是家庭的一份子,自己的家人被伤害了,根本就保持不了冷静!
“早知道我就不找你了,让她自生自灭吧。”李婶愤愤地说。
“汪呜——”感受到李婶的心情,富贵软软地叫了一声。
砚灵兮没说话,眉目寡淡。
不止人会索命,狗也会。
若是史老太太依旧不知悔改,那只小土狗会教她做人的。
砚灵兮拿了李婶给的芒果干和牛肉干,和莫玄淮一起离开。
走时,听到对门隔着门都传来的狗叫声。
砚灵兮垂眸,长长的睫毛下是平静的眼眸。
做错事,就得付出代价,不是吗?
没有了砚灵兮压制那只土狗,史良朋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现在他已经确定这是中邪,是狗魂索命,那么送去医院就没用了,而且他还要藏着掖着,不然所有人都知道他妈做了亏心事被索命了!
“汪汪!汪汪汪!”
史良朋抓狂地问:“你这只狗,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土狗根本回答不了他的话。
史良朋发现,之前被土狗附身的老太太只是狂躁,狗叫,但现在甚至开始自残!
史良朋的妻子太害怕了,已经回娘家去了。
他只能自己上,去束缚史老太太的四肢,可双拳难敌四手,陷入狂暴状态的史老太太让他左支右绌,一不留神,身上还被踹了好几脚,胳膊上也多了好几个牙印。
“停,停下,别闹了!”
史良朋破罐子破摔似的大吼。
可神奇的是,卢老太太还真的僵住不动了,随即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史良朋:“?”
他赶紧把布条捡起来,重新捆住老太太的四肢。
然后脱力地坐到地上。
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史老太太这次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是在做梦,可梦中的一切都真实地不像话,尤其是加注在身上的痛苦,她是能真是感应到的。
她知道自己又变成狗了。
在路边照玻璃门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这次成了一只品种为德国黑背的狗。
卢老太太“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眼中全是恐惧。
因为她认得这只狗。
这只狗是有主的。
脖子上有项圈,是主人带它出去遛,要进商场买个东西,可是商场不让狗狗进,于是主人把它拴在了超市大门外。
可是狗绳松了,这只黑背无知无觉地跑远了。
被她看到了。
她报了警,在警察来的时候,说的天花乱坠,绘声绘色。
那只狗躲在遮挡物后面,第一枪打中了它的腿,可它并没有狂暴,忍着疼痛,小心翼翼地躲在后面,等待着主人。
可卢老太太厌恶狗,逼迫着警察再次开枪。
这次正中它的脑袋。
她看到狗的主人来了,抱着已经失去生命特征的德国黑背大哭。
训练有素的它,从不会伤害人类。
因为......这是一只退役军犬。
被子弹射杀的痛苦再次袭来,如涨潮的大海,迅速淹没了史老太太的口鼻。
已经体会过一次死亡的她,并没有产生抗性,反而更加害怕,那种痛苦好像被放大了无数倍,剧烈又漫长。
史老太太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抽搐,生命力在消逝。
“不......不...不!”
史老太太猛地睁开眼睛,下意识地要坐起来,又被拉扯回去。
她也没关心,而是睁大眼睛,无焦距地看着某一处。
连续经历两次死亡,史老太太已经疲倦不堪,眼泪不要钱似的流。
满脸泪痕,连衣裳领口也被浸湿。
她后悔了,她后悔了!
她不该去掌控它们的生死,不该不管不顾,不该不知死活,不该死不悔改!
她突然想到那只附身在自己体内的土狗,恐惧一瞬间又摄住她的心神。
“出来,你出来!你滚出来!”
那只小土狗实际上就漂浮在空中,看着史老太太发疯似的大喊大叫。
它现在的力量强了许多,不会只能操控史老太太像狗一样行为。
“汪,汪呜——”
有些像吟喃的咒语,听到这个声音的卢老太太眼皮开始沉重,陷入睡眠。
它最后给一次机会,单看她是不是真心悔改。
——
史老太太醒过来,发觉一切都是梦。
她问了所有人,包括儿子儿媳妇,和对面的李婶,他们都不知道砚灵兮是谁,也说她从来没有中邪过。
“原来都是梦,这个梦也太逼真了。”
史老太太放松地笑了笑,整个人都轻松了。
既然只是梦,那她就没好怕的了。
——
翌日,当史良朋发现史老太太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罪有应得。
砚灵兮能看到,她的灵魂被撕咬的不成样子,大致估计,至少是被七只狗撕咬过。
这七只,全都是被她残害过的狗。
但绝对不止七只,至少砚灵兮就没有看到被她害死的那只德国黑背。
史老太太做的梦砚灵兮全都知道。
动物没有智慧,但它们的本能和直觉很准,小土狗知道是砚灵兮帮了自己,什么都没隐瞒她。
也知道,当史老太太以为那只是梦的时候,丑恶的嘴脸再次复现的样子。
怙恶不逡,死不足惜。
她不是死在狗狗的手里,她是死在自己的手里。
砚灵兮道:“好生下葬吧。”
史良朋看着她,眼中有谴责和不满,如果她能够救他妈,他妈不会死的!
砚灵兮回看过去,冷声道:“再瞪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史良朋吓了一跳,下意识移开视线,后又觉得太丢脸了。
“奉劝一句,多做善事,你妈做的恶事太多,已经形成恶报,很有可能就会影响后代,只有多做善事才能抵消。”砚灵兮抢在史良朋前面说,“信不信随你,反正遭报应的也不会是我。”
砚灵兮怼完,不给史良朋反驳自己的机会,直接就离开了。
她心情不是很美妙,她讨厌史老太太这种肆意抹杀生命的行为。
莫玄淮什么也没说,只是在晚上带她去了夜市,在那条小吃街上,砚灵兮想吃什么,他都同意。
“真的?”砚灵兮因为震惊瞪得两只圆溜溜的眼睛,有点像小猫。
莫玄淮轻笑着颔首:“真的。”
砚灵兮扬起唇角,拉着莫玄淮的手,冲了进去。
没有什么是一顿美食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两顿。
炸鸡奶茶串串香,鱿鱼烤串夹烧饼。
砚灵兮是真的不挑嘴,并且能吃的很开心。
好不容易有一次是莫玄淮不管制的,砚灵兮放开了买,无论是喜欢吃的,还是想要吃的,统统买下来。
谁让咱有钱呢!
小富婆嘛,就是这么任性。
莫玄淮两只手都提着砚灵兮买的小吃,砚灵兮端着一碗臭豆腐,吃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看到她终于开心起来了,莫玄淮也放心了。
暂时没有想买的东西了,砚灵兮就准备回家了,人太多了,没有家里舒服。
回到家中,往客厅沙发前的地毯上一坐,把小吃全都铺开,再找个自己喜欢的电视剧,人生真幸福啊。
砚灵兮举起一串烤面筋,递到莫玄淮嘴边。
莫玄淮本不想吃,砚灵兮很倔强地举着,凶巴巴道:“快吃!手酸了!”
莫玄淮无奈极了,也没探讨“手酸了为什么不放下去”这个问题,咬了一口。
砚灵兮眯眼笑了一下,说道:“还可以吧?这串给你吃吧?”
莫玄淮:“我不喜欢吃这些。”
“那好吧,我自己吃。”说着在莫玄淮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腮帮子顿时鼓起来,砚灵兮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教训他,“这么好吃的东西你都不喜欢,真是暴殄天物!”
莫玄淮没吭声,眸光暗沉地盯着她的唇。
砚灵兮的唇形很好看,颜色是淡红,像是涂了一层口脂。
微微丰盈,看起来......很好亲......
莫玄淮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冷静。
“哎,你去哪儿啊?”砚灵兮发现莫玄淮突然离开了。
莫玄淮头也没回:“我去房间念会儿经。”
砚灵兮一头问号,干嘛突然念经啊?
“你没有世俗的欲望了吗?”
搞不明白,砚灵兮回头,笑眯眯地看着一桌美食,世俗的欲望这么香,念什么经啊。
如此,又过了几天。
砚灵兮收到了郭凯的来电。
“喂,谁呀?”砚灵兮接通之后开了免提,扔在一边。
郭凯一个上市公司的老总,面对砚灵兮却是毕恭毕敬的:“砚大师,是我,郭凯。”
砚灵兮想了想:“哦,我记得你,汪夫人的哥哥。”
郭凯惊喜道:“对对对,就是我。”
“什么事呀?”
郭凯道:“砚大师,我们公司里有个艺人遇到了点事,想求您帮帮忙。”
砚灵兮:“谁呀?”
郭凯连忙道:“她叫南长丽。”
“她啊?那好啊,我答应了。”砚灵兮答应的很爽快。
郭凯忍不住问道:“砚大师,你和她认识?”
那南长丽干嘛还要通过他来联系砚大师?
“不认识,但我看过她演的电影。”砚灵兮认真地说,“她演技很好。”
而且面相也不是作恶多端、刻薄狠毒之人。
郭凯可是知道之前凌雅雅请砚灵兮帮忙有多曲折的,所以万万没想到,南长丽如此顺利,竟然是因为演技好。
由此可见,实力才是硬道理啊。
砚灵兮和莫玄淮来到了保密性很好的小区内。
敲了敲门,很快一个男人就来开了门。
砚灵兮说:“我认得你,你是乔森。”
也是个演员,和南长丽与三年前结婚,今年南长丽怀孕。
乔森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带着忧虑的意味:“是的,没想到砚大师也认识我。”
他领着砚灵兮两人进了卧室。
南长丽半躺着,靠在床头,脸色苍白,秀发用皮筋松松绑在脑后。
她长得不算漂亮,但很有气质,很适合大荧幕,演技也很好,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人,所以出道第一部作品就拿了影后。
只是可能因为走的是艺术片的风格,知名度没有那么响。
但她也不在乎,只要有戏能演就行。
听到动静,南长丽懒懒地抬起眼皮,她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疲倦的感觉:“是砚大师来了吗?”
砚灵兮点了点头:“是我。”
乔森坐到床边,让南长丽可以靠着自己,手掌无意识地抚了两下她的胳膊:“别担心,砚大师来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砚灵兮的目光落在她的腹部。
娱乐圈约定俗成的规矩,结婚生子都要发微博通知网友,不然就是隐婚生子,是要被谴责的。
就在前几天,南长丽和乔森也发过,但也有一种说法,是说前三个月不能告诉别人,不然会对孩子不好,容易有危险之类的,所以南长丽也是孩子满了三个月之后才发的微博。
可她高高隆起的腹部,完全不像是三个月的孕妇。
乔森抿唇道:“砚大师,想必你也看出不对了吧?丽丽她才怀孕三个月,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肚子?我本来以为是什么病,但丽丽说她在梦里看到了一只鬼影,和一个对着她哭、喊救命的小孩。丽丽觉得不对劲,就求了郭总联系您。”
毕竟砚灵兮挺出名的,想必一定很厉害。
最重要的是,连郭总那样的人都对她极其信服,一定不是江湖骗子。
“确实不对劲。”砚灵兮说。
那高高隆起的腹部,笼罩着浓郁的黑气,几乎要看不清东西。
这是一只执念非常重的鬼。
砚灵兮发号施令:“平躺。”
乔森连忙扶着南长丽平躺下,轻声对南长丽说:“别怕,我一直在呢。”
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给予彼此力量。
砚灵兮拿出一根灵香,点燃后,将香灰弹了一点在南长丽的额头,然后将灵香立在上面。
肉眼可见的,南长丽精神好了些许。
砚灵兮又拿出一张黄符,贴在南长丽的肚子上,随着咒语的念出,那浓郁的黑气被收拢成一团,渐渐显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形。
似乎感受到了压迫感,ta在挣扎,南长丽的眉头皱了起来。
砚灵兮皱了皱眉。
不能拖着,南长丽怀着孕,太危险了。
砚灵兮咬破手指,挤出一滴血,涂抹到南长丽的肚子上,形成一层无形的保护屏障。
乔森紧张地看着,想问怎么样,又怕打扰砚灵兮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只能不住地吞咽口水,嘴唇都干裂起皮了。
确保不会伤害到南长丽和孩子之后,砚灵兮眉眼一凌,右手握成拳头,高高扬起,在乔森震惊的眼神下,一拳挥向南长丽的肚子。
“等一下!”乔森吓得呼吸都停了一下,下意识叫道。
然后看到砚灵兮的拳头却没有落在南长丽的身上,像是打在了一层气波上,有风拂过面颊。
砚灵兮眯眼,看到那只鬼影挣扎地更剧烈了,就像一只离了水的鱼。
还能蹦跶?
砚灵兮皱眉,再次挥起拳头,连续锤了四五下。
虽然不知道砚灵兮是怎么做到的,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虽然明知道不会有危险,乔森还是下意识地将心提了起来。
南长丽也是能看到整个场景的,看着乔森 *** 张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就被逗笑了。
“放心,我没事,一点也不疼,反而觉得精神好多了。”南长丽说,“你别 *** 张。”
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一回事。
连续挨了砚灵兮好几拳,鬼影宛如咸鱼,生无可恋地摊着,再也没有了挣扎的力量。
砚灵兮撇嘴,非得让她使用暴力,真不乖!
她伸手将鬼影抓了出来,一离开南长丽的肚子,鬼影就恢复了她原本的面目。
二十八九的模样,应该不超过三十岁,眼神有些神经质,害怕地缩在角落里,警惕地看着砚灵兮。
在女鬼被抓出后,南长丽的肚子迅速恢复了原本的大小,浑身的郁气也全都消失,就像是闻了醒神的薄荷,整个人都清醒了。
“真的是鬼!”南长丽小声惊呼,因为那女鬼并没有影子。
听到南长丽的声音,女鬼扭头看去,然后神经质地瞪大眼睛,朝南长丽爬了过去,嘴里喃喃道:“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乔森抱住南长丽,挡在她的面前,厉声呵斥:“别过来!”
女鬼充耳不闻,一双鬼眼紧盯着南长丽的肚子:“孩子,我的孩子......”
爬了两步突然被人提垃圾一般攥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孩你个头!对着人家的肚子喊你的孩子,你怎么那么厚脸皮呢?”砚灵兮骂道。
可女鬼仿佛听不到,还在盯着南长丽的肚子,眼神中露出狂热:“那是我的孩子......我的......”
南长丽被盯得后背冒汗,阴森森的。
砚灵兮一拳头打了上去,女鬼脸都歪了:“闭嘴!”
女鬼声音顿了一下,又瑟瑟发抖起来:“别、别打我!”
“不想挨揍就给我乖乖回话,为什么害人?”砚灵兮有点烦躁,最烦这种问话不答的鬼了。
女鬼愣了一下,随即愤怒地大喊:“我没害人!是她,是她抢走了我的孩子!那是我的孩子,她肚子里是我的孩子!”
砚灵兮皱眉。
“她是坏人,他们是坏人,抢走了我的孩子!那是我的孩子!”
女鬼的状态有点吓人,南长丽有点害怕地小声问:“她怎么了?”
像是......精神有问题。
......孩子,是和孩子有关吗?
砚灵兮现在算是明白,这只女鬼的执念是什么了。
——就是她的孩子。
不知什么原因,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恰好南长丽又怀了孕,虽然不知道怀孕的人那么多,怎么就偏偏缠上南长丽了,但她就是缠上南长丽了,还想将南长丽的孩子据为己有。
因为失去了孩子,女鬼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正常沟通都是个问题。
要不是有砚灵兮在此威慑,只怕早就又冲到南长丽肚子里去了。
想了想,砚灵兮把她团巴团巴塞进了瓷瓶中,回去再说。
因为身体里进过鬼,砚灵兮给了南长丽一张符,交代道:“带在身上半个月就可以了,这段时间不要去阴气重的地方,多听听经书,也可以做些善事。”
南长丽和乔森夫妻俩认认真真地听着,将她的话奉为圭臬。
“砚大师,您看报酬多少合适?”南长丽问。
他们心里一直惦记着呢,因为郭总说了,报酬必须得给足。
砚灵兮就喜欢这种人,不用她主动提,很识趣。
她心情很好地说:“你们看着给吧。”
南长丽和乔森夫妻俩商量了一下,最后给出的是七位数。
夫妻俩都是演员,存款还真不少,而且砚灵兮救的可是他们一家三口,当然值这么多了。
砚灵兮笑得更开心了,弯弯的月牙眼看着他们说:“以后有事再找我啊,一定义不容辞。”
南长丽轻笑:“好。”
砚灵兮和莫玄淮离开,路上能感觉到被塞在布袋里的瓷瓶一直在躁动,估计又在找孩子了。
砚灵兮隔着布袋拍了一下,瓷瓶顿时安静多了。
照旧是捐了一部分出去,砚灵兮活动了一下手腕,有点不舒服。
“怎么了?”莫玄淮问。
砚灵兮说:“好像扭了一下。”
莫玄淮皱眉:“怎么不早说?”
“不疼啊。”砚灵兮说,真要比喻的话就是用指甲挠了一下的程度。
莫玄淮把车停下,握住砚灵兮的手:“这里吗?”
砚灵兮懒洋洋地点点头,抱怨道:“大惊小怪。”
莫玄淮睖她一眼,默默给她揉。
他的指腹很热,暖呼呼的,砚灵兮感觉被揉的地方很舒服,不适也减了许多。
回到家中,砚灵兮盘腿坐在沙发上,把小瓷瓶拿了出来。
鬼曼童小胖摇摇晃晃地走到她身边,爬上来坐下,一脸好奇地看着:“劳哒,这是神马?”
砚灵兮把女鬼放出来。
“孩子......我的孩子......”女鬼还在念叨这句话。
突然,她看到了鬼曼童,疑惑地歪了歪头:“哎?”
鬼曼童也歪了歪头,这个鬼干嘛盯着他看?
女鬼眼睛一亮,喜形于色:“我的孩子!”
然后朝着鬼曼童冲了过来。
鬼曼童躲避不及,一把被抱在女鬼的怀里,整个人都被掂了起来。
“孩子,我的孩子......乖乖哦,睡觉觉,妈妈陪着你呢......”见鬼曼童一直没闭眼睛,女鬼想了想,说道,“是不是要妈妈唱摇篮曲给你听啊?”
“小宝宝,快睡觉,蓝蓝的天空静悄悄,小小船儿轻轻摇,小鸟不飞也不叫,小宝宝好好睡一觉......”
女鬼的声音变得又轻又柔,一脸慈爱地看着鬼曼童,手掌心怜爱地抚摸着鬼曼童的脑袋。
一点也没了在南长丽家的狂暴状态。
砚灵兮看在眼里,和莫玄淮对视一眼,心里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只是,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须得她自己说出来,砚灵兮不会算鬼。
但女鬼这个样子,显然受的 *** 太深,已然没有清醒的神智。
砚灵兮摸着下巴,思索对策。
忽然,那双如清泉般的眼睛一亮,脸上显出喜悦的笑容。
她用右拳锤了一下左手掌心,说道:“可以问阴差啊,也许他会知道。”
“阴差?”莫玄淮道。
砚灵兮眼睛亮亮地点头:“对呀,酆无常。”说到这里,她忽然‘哎’了一声,“你好像还没见过他哎,每次都不在,也太巧了。不过这次你可以见到了。”
莫玄淮:“......”
砚灵兮是个行动迅速的人,没等莫玄淮发表意见,她就已经开始召唤阴差了。
莫玄淮眉心一跳,连忙掐了个指诀。
砚灵兮忽然顿住,有些疑惑地皱紧了眉,她感受到一股不属于自己的灵力......而且,这灵力还有些熟悉,像是似曾相识。
阴差并没有立刻出现,砚灵兮愈发奇怪,为什么这几次召唤阴差总是有延迟呢?难道灵力也科学化,需要信号了?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一股黑雾弥漫开来。
白无常微微颔首:“砚小姐好,不知有何事吩咐?”
“怎么又是你?”砚灵兮说。
白无常:“......”实不相瞒,他也不想的。
他扬起恰到好处的笑容:“酆无常有事在忙。”
升职了吗?怎么每次都在忙?
砚灵兮问道:“我捉到一只鬼,神志不太清醒,我怀疑她身上有命案,不知道你能不能将她的生平告诉我?”
功劳簿又称为生死簿,记录一个人的生平及生卒年月,在地府主事手中,但无常手中也会有一份“复制”来的,毕竟他们需要根据这本书去勾魂索命,单凭自己的“臆想”,是很容易勾错的。
若是勾错了魂,可不是简单地放回去就好了,他们也是会受到惩罚的。
白无常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莫玄淮,见王上没有反应,就知道,这是允许的,便点了点头:“自然。”
他的手一伸,一本书籍就凭空浮现在了他的手上。
随即将从白无常出现,就瑟瑟发抖地躲在角落的女鬼招过来,掌心有微弱的光芒一闪,那本复制本功劳簿漂浮在女鬼的头顶,书页“哗啦啦”地翻动着,最终停留在其中一页。
砚灵兮看着,皱起眉头。
杨念薇,女,死于二十八岁,曾育有一女,失踪不见,受到 *** ,精神失常,在某次跑出去找孩子的时候,失足从高处落下而死。
如果单单是这样,砚灵兮不至于是这种反应。
但功劳簿上显示,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钱凝思目光落在手里的卷宗上,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然后讶异地挑了下眉尖:“灵兮?”
没多久,她就 *** 地皱起了眉:“能确定吗?”
“确定,这家医院绝对有问题。”砚灵兮说,“但证据需要你们自己去找,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钱凝思下意识问道:“什么事?”
砚灵兮眸光有一闪而过的寒芒:“救人。”
*
赵成凯打开门,发现外面站着一个英气的女人,他愣了一下,问道:“有什么事吗?”
钱凝思把自己的证件给他看:“警察,有些事想问你们。”
赵成凯不知道有什么事需要问自己,但还是配合地把人迎了进来。
“成凯,谁来了?”杨母问道。
“妈,是警察,有点事要问我们。”
杨母:“啊?警察同志,我们什么也没做啊,是发生什么事了?”
杨父也担忧地看了过来。
钱凝思安抚道:“您别着急,没什么事,是有些问题想问问你们。”
“行,那警察同志,你问吧,我们一定配合。”
钱凝思斟酌了一下问道:“杨念薇是你们的女儿,你的妻子吧?”
三人皆是一愣,露出悲伤的神色,语气也低落下来:“是的。警察同志,你要问的事和薇薇有关吗?”
钱凝思颔首:“是的,能不能把当年在和悦医院所发生的事详细地说一遍?”
“为、为什么?”杨母疑惑道。
钱凝思沉重道:“因为我们怀疑,当年小孩的“死亡”并不是意外。”
他们去查了,在对外的说法里,婴儿是出生即死亡,但砚灵兮告诉她,功劳簿上写的是“失踪”。
杨父杨母和赵成凯全都瞪大了眼睛:“什么?不是意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意思?不是意外是什么?是有人故意害死我外孙的?!”
杨父杨母失去了外孙,又在没多久后失去了唯一的女儿,身体已经大不如前,此时骤然听闻,更是差点晕过去。
“爸妈,你们冷静点。”赵成凯安抚着岳父岳母,可是他的眼眶也在发红,双手颤抖。
“事情的结果还要进一步确认。”钱凝思竭力保持冷静,即便办了那么多案子,面对这样的场景她依旧不能平静。
赵成凯深呼吸一口气,开始回想当初在医院的事,如果真的不是意外,那么幕后凶手必须付出代价!
“我们家不缺钱,所以即便私立医院会比较贵,但为了能够让薇薇享受到更好的照顾,我们还是选择了和悦医院,距离预产期还有两个星期的时候,我们就让薇薇住院了。”
“一切都很顺利,但薇薇的生产日期比预产期提前了一个星期,我们那时候还很庆幸,觉得幸亏早早地住院了。”
“然后薇薇被推进了产房,几个小时过去,医生说,胎儿胎位不正,可能会有生命危险,问我们......问我们是保大还是保小......”
说到这里,赵成凯不由得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然后艰难地说:“我们说保大......”
事实上,当时他们都在求医生,一定要让她们母子平安,可是医生一直在催促他们签病危通知书,说不签的话他们没办法救人。
没办法,赵成凯只能签字,但他们还在期盼着能够母子平安。
然而,孩子是生下来了,却是个死胎......
得知这个消息的杨念薇在大哭了一场后,精神就有点问题了。
他们总有疏忽的时候,某次,杨念薇自己跑了出去,从高处失足摔死。
岳父岳母和赵成凯大受打击,颓废了好一阵子,才慢慢拾起对生活的念头。
“就是这样了。”赵成凯抹了一把脸,擦干眼泪。
钱凝思问:“那个死胎,你们有做过亲子鉴定吗?”
三人均是一愣,摇了摇头。
因为那个死胎是直接从产房中抱出来的,除了他们的孩子还有别的吗?
“你是说,那不是我的外孙?”杨母连忙问。
钱凝思:“有可能。”
“那我的外孙还活着吗?”
“我不确定,需要进一步排查。”她不敢把话说满,把给了他们希望,又让他们经理绝望。
钱凝思站起来,说道:“你们老实在家里呆着,不要贸然去医院打草惊蛇。”
赵成凯他们点了点头。
钱凝思又问了些问题,譬如帮杨念薇接生的医生叫什么。
离开后,钱凝思来到一个阴凉地。
一个女声响起:“问到了吗?”
钱凝思看向常娴:“问到了,医生叫邢峻。”
钱凝思甚至弄到了一张邢峻的照片,然后和常娴一起回了砚灵兮家,拿给她看。
砚灵兮看后立即就皱起了眉。
说真的,邢峻长的一表人才,据了解,医院里也有很多对他芳心暗许的小护士,只不过邢峻一直洁身自好,与人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
但在砚灵兮看来,他那张笑脸虚伪至极。
原本的计划是,让常娴假扮杨念薇去吓邢峻,但砚灵兮看到,邢峻是贪生怕死之辈,他可能会有些保命的手段,针对鬼魂的。
否则,他身负多条人命,不可能到现在还安然无恙。
砚灵兮怕常娴有危险,没让她去。
“思姐,你们先去找证据吧,看能不能找到。”砚灵兮说,“我去救杨念薇的孩子。”
当年的死胎确实不是杨念薇的孩子,她的孩子被秘密转移了。
钱凝思点了点头,担忧地问:“用不用安排人协助你?”
“不用,人多了反而是累赘。”砚灵兮拒绝了,“我带他们就行了。”
她指着罗贤他们。
将杨念薇孩子带走的人有极大的可能也是懂点小法术的,但有砚灵兮在,罗贤他们就会安然无恙。
钱凝思只好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太担忧,砚灵兮的本事肯定比她想象中还要大的。
不过......
“我需要赵成凯的一滴血。”
砚灵兮说。
事实上,用杨念薇的血效果会更好,但杨念薇已经死了,没有血可用,只能退而求其次用赵成凯的。
钱凝思一口答应:“我去给你弄。”
赵成凯没有一点犹豫,那针尖刺破手指,将血液滴进小瓶里。
“警官,拜托你了。”
有了赵成凯的血液,再加上知道杨念薇孩子的出生日期,想要追踪到孩子目前的位置就变得容易多了。
砚灵兮拿出一个罗盘,将赵成凯的那滴血放进罗盘中间的凹槽上。
随着咒语的念出,那滴血像是有意识般,涌进指针里,指针慢慢地变红。
就像抽血的管子似的。
砚灵兮一手托着罗盘,一手食中二指并拢,点在自己眉心,眼神凌厉。
忽然,指针快速颤动起来。
先是指向东边,又是指向西边,左摇右摆,像是拿不定主意。
果然,将孩子带走的人也是懂法术的,所以才设了一个迷魂阵,连罗盘都要被蒙蔽过去。
可惜,遇到的人是她。
砚灵兮冷笑一声,手掌拂过罗盘。
指针顿了一下,像是拨云见日,指针在颤抖几下之后,最后停在一个方向。
“找到了,走。”砚灵兮发话。
按照罗盘的指示,他们最终来到了一处山脚下。
从这个方向看过去,能看到半山腰有一栋别墅。
这里绿树掩映,空气清新,能听到清脆的鸟叫声,一切都显得那么生机勃勃。
罗贤拧眉:“老大,这里的气息让我不太舒服。”
其他鬼也这么说道。
这就奇怪了。
风水风水,一般有山有水的地方,风水都不会太差,不管是人还是鬼,在风水好的地方,感受到的应该是舒服才对。
可罗贤他们却觉得不舒服......
这说明,砚灵兮抬眸看向那栋光秃秃的别墅,那里一定有蹊跷。
砚灵兮知道,有些有钱人确实会喜欢把别墅建在山上,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就有些奇怪了。
她拿出一根灵香,先用黄符点燃,再用黄符上的火点燃灵香。
然后拿着灵香,绕着罗贤他们走了一圈。
灵香的烟飘到鬼们的身上,却没有散。
罗贤他们觉得好受多了。
“好了,走吧。”
他们开始上山,却在距离别墅一段路的时候被两个黑衣人拦住。
“站住,你们是谁?来干什么的?”黑衣人问。
砚灵兮一脸肃穆:“来伸张正义的。”
黑衣人:“???”
“哪来的小孩,赶紧走!再不走我们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砚灵兮“呵呵”一笑。
还敢挑衅?!
黑衣人一怒,挥着拳头就冲了过来。另一个黑衣人站在原地没动,对付一个小女孩,一个人就够了。
黑衣人也没想对砚灵兮怎么样,目的主要是威慑,把人赶走就算了。
雇主可是说过的,绝不能让任何人靠近别墅内部。
然而,挥出去的拳头却被一只柔软的手掌攥住。
黑衣人一愣。
和黑衣人的手臂相比较,砚灵兮的手腕简直像一掰就折的面条,柔弱,无力,弱小。
可就是这双手,直接把黑衣人一个过肩摔。
砚灵兮笑眯眯地说:“我有事要办,你们不要阻拦我哦。”
黑衣人当然不可能会听她一个小丫头片子的话,羞恼地爬起来,另一个黑衣人也跑了过来。
唉。
看来先礼后兵这一套果然不适合我。
砚灵兮心想着,然后看了一眼罗贤。
两个黑衣人就发现自己的四肢像是被无形的绳索给桎梏住了,动弹不了就算了,甚至还浮了起来,脚尖碰不到地。
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山下去,最后后颈一痛,晕了过去。
到了别墅门前,更能显示出它的特殊。
山脚下还能听到鸟叫声,可这个地方几乎什么动物的声音都听不到,只有微弱的风声,周围的绿化也显得有些蔫吧,叶子没黄,但很没精神。
院门紧锁,透过铁栅栏的缝隙,砚灵兮看到内侧有一根绕房子一圈的线,上面贴着数十张黄符,全都是对付鬼的符咒。
进入别墅内部的那扇门更是,没有贴符,但却用颜色很深的朱砂笔画了阵法,将整个房间都笼罩进去。
砚灵兮没说话,向来是满满笑意的小脸满是冷然。
得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才要如此大费周章?
砚灵兮翻进去,将黄符全都扯下来,然后掏出朱砂笔,墙上的阵法霎时变成一摊看不出原本样貌的涂鸦,效果全无。
她看向罗盘,指针疯狂颤动。
中心凹槽里的血珠更是激动地跳动着。
那个孩子,就在这里面了。
砚灵兮一脚踹开大门。
瞳孔骤缩。
这根本已经不能算是一间房,反而像是某种祭坛。
客厅很大很宽敞,但没有家具,中心就是一个莲花座似的东西,上面放着一个沉睡的小孩,周围是巨大的法阵,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胸腔被愤怒充斥,砚灵兮脸色愈发地冷,像是千年寒冰,不敢直视。
这是一种极其恶毒的阵法。
用鲜血供养一个阴时阴刻出生的孩子,孩子的生命力会转化为家族的运道,蒸蒸日上,做什么都能成功,只要孩子不死,家族的运就会一直好下去。
可孩子的生命力是有限的,所以就要寻找替代品,只要是命格带阴的孩子,都会成为“养料”。
眼下杨念薇的孩子还没死,虽然看上去状态不太好,但至少还活着。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大客厅后面还有个小客厅,电视机沙发茶几等等物品都在小客厅,里面坐着两个人,穿着道袍,猛地站起来,警惕地看向砚灵兮。
这地方,一向荒无人烟,突然来个小姑娘,不得不让人奇怪。
和那两个黑衣保镖不一样,这两个道士明显是知情者,这阵法肯定也是他们一手绘制。
砚灵兮直直地看着他们。
黝黑的眼睛像是深渊,如同两把利刃。
两个道士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竟感受到了一股惧意,随即反应过来,对视一眼。
阵法都被看到了,这人绝不能放走!
“毫无人性,罪该万死。”砚灵兮低声道。
两个道士没有听清,但不重要了,他们抽出家伙式,看向砚灵兮的眼神犹如在看死人。
可砚灵兮的动作比他们还要快。
双手快速结印,手速极快,几乎只能看到残影,而且极其复杂。
两个道士心里一惊,这也是个玄术师?
结印看似复杂,但也就是转瞬的事情。
停下的时候,火焰从她身后拔地而起,火光映照下的砚灵兮,宛如没有感情的神。
“哗——”火焰以势不可挡的速度迅速蔓延,所到之处,地上的阵法化为灰烬。
用鲜血绘就而成的阵法,在遇到火焰的时候没有丝毫反击之力,浓重的血腥味越来越浓,越来越浓,连两个道士闻起来都几欲作呕。
到达一个临界点之后,又开始慢慢变淡,逐渐消失,再也闻不到一点血腥味。
两个道士已经彻底傻了。
“这是......三昧真火?你到底是谁?”
这世上竟然还有能使出三昧真火的玄术师?可他们从未听说过!
砚灵兮冷冷抬眸:“你们不需要知道。”
道士一愣,什么意思?
“雷霆雷霆,天官立身。号天日月,昏天斗虚。天雹日月,风云长清。搅天日月,雷声分明!”
雷霆咒?!
两个道士表情骤然一变,惊恐地看着砚灵兮,先是三昧真火,又是雷霆咒!
“轰隆隆——”
透过大开的门,他们看到外面的天暗了下来,仿佛风雨欲来。
阴沉沉的天空,乌云密布,却没有一滴雨滴落。
黑云之中,似有雷光一闪而过。
天......天雷?!
玄术师没有不怕天雷的,两个道士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面色惊恐,再也没有了反抗的心思。
这他妈的根本打不过!
他们眼中浮现出灰败的颜色,痛哭着向砚灵兮求饶。
砚灵兮充耳不闻。
“五雷使者,霹雳乾坤。摧山倒岳,万物齐生。上清有救,不可久停。急急如律令!”
“轰——!”
天雷降下,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
这只是预热,但两个道士已经吓得尿裤子了。
砚灵兮把孩子抱起来,距事情发生已有一年,可孩子依旧是刚出生的模样,虚弱极了。
被抱在怀里后,小声地哼哼了两声,小奶猫似的。
砚灵兮抱着孩子走出去,回头望去。
两个道士表情绝望。
天雷“轰”地一下劈了下来,像是划破天际。
别墅直接塌了,成为一片废墟,那两个道士也没能躲过一劫,被掩埋在废墟之下,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天雷再次降下,雷霆之力将旁边的废墟全部掀飞,露出两个灰扑扑的人,下一瞬,直接成了焦炭。
砚灵兮捂着小孩的耳朵,全程冷漠地看着。
万死难辞其咎。
等着看吧,死亡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结束,到了地府,一切隐瞒的手段都不管用,他们的罪行无所遁形,一定要付出惨烈的代价才可以。
砚灵兮低头看小孩。
在阵法中的小孩,不哭不闹,就像个会呼吸的娃娃。
但此时此刻,它似乎感受到了不安,又或许是被吓到了,竟然在小声抽噎。
砚灵兮不是个有耐心的小孩,林承允话特别多,每次被吵到她就心烦,一定要打他一顿才能解气。
可是这次,她第一次觉得小孩的哭声闹声那么好听。
“老大,我们走吗?”罗贤小心翼翼地问。
傻子都看得出来,老大的心情很不妙。
但同时也在想,老大的实力再一次刷新了他们的认知,真的太强了!
砚灵兮点了点头,抱着小孩颠了颠。
她的动作很生疏,连抱小孩的姿势也显得很别扭,但小孩也没被几个人抱过,分不出好坏。
小孩被作为“祭品”这么久,受到的损伤很大,之后必须得精心养护着。
下山的路上,他们遇到了晕着的黑衣保镖,砚灵兮面无表情地上去踢了几脚泄恨。
“看着他们,不要让他们通风报信。”
“是。”
最后,砚灵兮回头看了一眼别墅的方向。
她并不担心两个道士的鬼魂还会作乱,被天雷劈死的人是没有机会做孤魂野鬼的。
被天雷劈死,说明作恶多端,天道也为之厌恶,地府会第一时间将他们带走处理。
距离山脚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莫玄淮开着车停在那里。
他本想跟着去,但砚灵兮怕有危险,没让他跟,幸好他有自己的办法,能够确认她的安全。
“去赵成凯家。”坐上车后,砚灵兮说道。
同时给钱凝思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已经把小孩救出来了,现在正往赵成凯家里去。钱凝思喜出望外,说自己也马上到。
赵成凯开了门,发现是两个不认识的人,还没来得及问,便听女孩道:“你的孩子。”
赵成凯一愣:“什么?”
他看向被抱着的小孩,小孩闭着眼睛,睡得正香,肉嘟嘟的小脸蛋。
赵成凯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眼眶转瞬就湿了。
他把孩子接过来,小心地抱在怀里,然后让砚灵兮和莫玄淮进去。
正要关门,钱凝思也来了。
得知自己的外孙真的没有死,杨父杨母哭的不能自已。
砚灵兮说:“我需要你再给我一滴血。”
看来之前那滴血也是给了她,赵成凯说:“好,不过我能问一下是做什么吗?”
砚灵兮:“孩子受到的伤害太大了,用你的血做个法,可以让他快速恢复。”
闻言,赵成凯连忙拿针刺了一下指尖。
砚灵兮将血滴点在小孩的额头处,念咒语,那血滴便慢慢地隐没在皮肤之中。
她又拿出一把灵香:“这个香,每晚点上一支,连续点上一个月,对小孩有好处。”
小孩子的魂魄本就不稳,更别提杨念薇的孩子受此劫难,更是非比寻常。
“好好好,我们一定不会忘。”杨母近乎虔诚地接过来。
“砚小姐,多谢你救了我的孩子。”赵成凯说,“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以后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就是赴汤蹈火,也给您办成了。”
砚灵兮摆摆手:“不用,你多做善事就好了,积福。”
赵成凯认真点头。
“另外,钱警官,请问有证据能证明吗?如果有的话,我要告和悦私立医院,还有邢峻!”
钱凝思摇摇头:“还没有。他们应该不是第一次了,所以行事老练小心,很难找证据。”
杨父怒:“难道就这么让他们这种杀人凶手逍遥法外吗?!”
害了那么多人,却找不到证据!
“那不一定。”砚灵兮忽然说,“有句话叫,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做了,就一定会留下痕迹。物理手段不行,那就用非物理手段。”
只要够强,邢峻会点保命的小招数又如何,只要他怕死,就一定能撬开他的嘴。
俗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砚灵兮本来想装作猎物,被邢峻带回家好打探一下,但莫玄淮说什么都不同意。
钱凝思就说她可以,为了破案,她什么都可以。
但砚灵兮又说,她又不懂玄术,去了也没用。
讨论来讨论去,也没讨论出合适的办法。
最后砚灵兮烦了:“干脆直接打上门去吧,就算他报警抓我,还有思姐你呢对不对?”
钱凝思点点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出事的,我先去和上头申请一下,这样就算你闯进去也算是‘公务’。”
终于解决了,刚刚她也是脑袋抽风了,有这么简单粗暴的方法不用,商量来商量去的。
再说了,那个邢峻贪生怕死,他要是真敢报警,她就让罗贤他们去吓死他!
*
今天是难得的休息日。
邢峻叫了厨师来,让他为自己制作了一份大餐,牛排红酒,餐桌中央还有一个窄口花瓶,插着几支鲜艳欲滴的玫瑰花,芬芳扑鼻而来。
一旁的留声机里播放着舒缓的钢琴曲,悠扬悦耳。
尽管只有一个人,邢峻也依然很享受这种气氛。
邢峻左手持叉,右手持刀,不急不缓地切下一小块牛排,送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咽下去后,端起高酒杯,轻抿一口红酒,愉悦地眯起眼。
震耳欲聋的敲门声忽然响起,还伴随着踹门声。
“砰砰砰——”
邢峻毫无防备,吃了一惊,一声咳嗽,让他把刚喝进去的红酒喷了出来,不仅身上价值不菲的衣服被弄脏了,连精心烹饪的西餐也全都毁了。
邢峻的脸色骤然阴沉了下来。
门外还在继续响,“砰砰砰”的声音不绝于耳,吵得人心烦。
邢峻忍无可忍地站起来,大跨步地来到门前,一把拉开:“什么事?!”
问完就愣住了。
外面只有两个人,一个长相极其俊美的男人,一个看起来年岁不大的小姑娘。
虽然两人都长得好看,但邢峻不至于因为这个就愣住。
他愣住是因为,女孩坐在一个小马扎上,手里拿着一把锤,百无聊赖的样子,看情况,刚刚就是她敲的门......怪不得声音听着很闷。
但是,为什么会有人用锤敲门?
更别提他压根就不认识他们。
邢峻看了一眼自己的门,偏下方的位置变得坑坑洼洼,难看极了。
他勉强耐住性子,但语气还是泄露了他的不满:“你们是谁?为什么要用锤子敲我家的门?”
砚灵兮耸了耸肩,无辜地说:“我没敲啊。”
邢峻皱眉:“你手里还拿着锤子呢!”
砚灵兮嗤笑一声:“我拿着锤子就是我敲的了?”
“不是你敲的还能是谁?这就你们两个人!”
“就我们两个人?”砚灵兮故作惊讶,“那你呢?哎呀,你该不会不是人吧?那是什么?畜生?禽兽? *** ?”
邢峻彻底恼怒:“请你们离开,并且向我道歉,否则我就要喊保安来了。”
砚灵兮笑,只是那笑意显得很冰冷:“我拿着锤子就是我敲的了?那你接生的孩子是死胎,也是你杀的了?”
邢峻心里重重一跳,呼吸不稳, *** 掐了一把掌心才冷静下来:“你们在胡说什么?什么死胎?什么我杀的,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他咽了口唾沫,又继续道:“请你们离开我家!”
砚灵兮依旧坐在那条小马扎上面,明明邢峻才是俯视她的那个,却莫名有一种被心虚气短的感觉,他想不明白,只能归结于是站在后面的那个男人身上。
他很沉默,从邢峻开门,就没见他说话,但却不能忽视。
明明他什么也没做,邢峻却觉得他手里拿着刀剑。
砚灵兮忽然站了起来,歪了歪头,好奇地问:“你在害怕什么?”
邢峻无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砚灵兮的眼睛太黑太亮,看人的时候会让“专注”加成,甚至会有一种在她面前无所遁形的感觉。
“我有什么好害怕的?这里可是我家!”
砚灵兮笑了一下。
她笑起来很好看,虽然本身就已经很好看了。
“可以让我进你家去看看吗?”她礼貌地问。
邢峻眉头皱的愈发紧了,他觉得很不对劲,这两个人出现的太莫名其妙了,而且说了一大堆搞不懂的话。
还有......死胎,他们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想到这里,邢峻猛地惊醒,他在这跟他们纠缠什么?!
他立马就要关门。
说时迟那时快,莫玄淮一脚踹在门上面。
看上去也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可是邢峻直接被弹飞,连连后退,最后一 *** 跌在地上,疼的五官都扭曲了。
莫玄淮淡定地收回腿。
砚灵兮笑眯眯地走进来:“哎呀,你还好吧?”
邢峻愤愤地瞪着她,并没有回答她的意思。
好在砚灵兮也只是随口嘲笑一声,也不准备要回答。
她进来就肆无忌惮地打量这间房子,复式公寓,装潢偏欧式,旋转楼梯,很大,也很没人气。
砚灵兮慢悠悠地转了一圈,邢峻阻止了好几次,全都被莫玄淮暴力镇压了。
不错,很有她的几分风范,砚灵兮边逛边抽空想。
一楼很正常,没什么特别的,砚灵兮仰头,看着二楼,手慢慢搭在扶梯上。
邢峻的表情 *** 一变,即便莫玄淮又踹了他一脚,他也忍着疼痛很快站了起来:“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你们这是强闯民宅,还故意伤人,现在立马滚出去,我可以既往不咎,不会告你们!”
砚灵兮眯了眯眼:“你还想告我们?原本我们也打算放你一条生路的,但既然你这么说,看来不得不把你处理到了。”
说着,邪气地勾了勾唇角。
目光在不怀好意地打量邢峻,似乎在思考从哪里下手比较好。
邢峻惊恐地瞪大眼睛。
莫玄淮闷笑一声。
恐怖的气氛荡然无存,砚灵兮不悦地看了他一眼:“你搞什么?”
莫玄淮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太可爱了而已。
砚灵兮又去二楼看了一眼,前面都没什么特别的,只有最后一间房,似乎是上了锁。
邢峻独居,那么为什么还要在自己的公寓里给房子上锁呢?
砚灵兮凑近看了一眼,甚至还有两把锁。
一把需要用钥匙的铁索,一道需要用密码的密码锁。
“钥匙在哪里?密码又是什么?”
随着他们靠近这间房子,邢峻的表现就显得很不安,即便他竭力隐藏,但还是有蛛丝马迹露出。
“不说?那句弄死你,可不止是玩笑哦。”砚灵兮语气幽幽,“你能悄无声息地做些偷天换日的肮脏事,我也能杀了你还不留下任何线索。”
邢峻紧紧地抿着嘴巴,看得出来,他十分害怕。
害怕砚灵兮真的会杀了他。
可即便如此,这么贪生怕死的他,竟然也没有说出钥匙和密码。
那么,里面是什么呢?
砚灵兮的脸彻底沉了下来。
她把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
邢峻呼吸一滞。
莫玄淮皱了皱眉,握住她的手腕,柔声道:“你再去看看别的地方,我来审问他。”
然后不由分说地把小刀从她手里夺了过来。
砚灵兮不太情愿,邢峻手上沾染的人命也不少,这样的人,一刀了结他也不亏。
莫玄淮好说歹说,才说动砚灵兮下楼再看看。
砚灵兮下楼的时候,不甘心地回头看了一眼。
看到莫玄淮在把玩那把小刀,小刀在他指尖灵活地转动,偏偏刀刃没有一次碰到修长的手指。
但也看得人胆战心惊,生怕那漂亮的手指会多出什么难看的伤口。
“说吧,否则我不介意送你上路。”
砚灵兮一边下楼一边心想,太危险了,小助理怎么能玩刀呢?太危险了!
确保砚灵兮下了楼,莫玄淮手一停,将小刀放在一边,掐了个指诀,手掌心就出现了一粒铁丸,状如雀卵,约莫二两重,然后塞进了震惊地合不拢嘴的邢峻嘴里。
邢峻甚至来不及反应,那铁丸就顺着他的喉咙滑了下去。
“呕——你给我吃了什么?!”
莫玄淮说:“现在,告诉我,钥匙在哪里?密码又是什么?”
他才不会说!
可是邢峻发现自己的嘴巴不受控制地说:“钥匙在旁边的花瓶底下,密码是190826。”
不!不能说!不是,不是这样的!
“你对我做了什么?!”
莫玄淮没有再管他,正好这时砚灵兮也回来了:“问到了吗?”
“问到了。”莫玄淮从花瓶下拿出钥匙,“密码是190826。”
砚灵兮没想到他还真问到了,他本来想着,如果邢峻死活不说,就让钱凝思过来,思姐有枪,把它崩开。
砚灵兮郁卒地说:“我问他他怎么不说?还搞歧视吗?!”
她不爽极了,哒哒走过来,一拳头打了过去。
邢峻:“......”他没有!
打开铁锁,输入密码,“滴滴”两声,门开了。
这个房间没有窗户,唯一的通口就是这扇门,没有开灯,黑漆漆的。
莫玄淮在墙上摸索到开关,打开。
砚灵兮下意识眯起眼睛,慢慢地缓过来,抬眸去看,然后愣住。
与其说这是一个房间,不如说这是一个展览间。
没有家具,只有一排排的柜子。
每个柜格里面都放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罐,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上面贴着标签,写着日期。
第一排的第一个,日期是......19.08.26.
190826,也是这间房的密码。
这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吗?
莫玄淮低声说:“是邢峻在和悦私立医院第一次参加手术的日子。”
砚灵兮一愣,想起来了。
钱凝思给她看过邢峻的资料,警方出马,一个顶俩,资料非常详细,写明了邢峻第一次参与手术,就是19年8月26号。
砚灵兮拧开盖子,依旧没有东西。
为什么要放这么多空罐子?
砚灵兮很烦躁,他把邢峻拖了过来:“我问你,这些罐子代表什么?”
邢峻不想说话,可是那粒铁丸的作用还没消失,他再次不受自己控制地开了口。
“我每参加一次手术,都会用一个罐子来代表。”邢峻说,“这是我的荣耀,我当然要展列出来。”
“杨念薇的孩子是你掉包的吗?”
邢峻瞪大眼睛,他当然记得杨念薇是谁,每一个经过他手的孕妇,他都会把名字记得牢牢的。
“是我。”邢峻捂住嘴巴,可是这两字还是清晰地说了出来。
他明白了,无论他做什么样的努力,今天都逃不了了。
邢峻干脆自暴自弃地说:“是我掉包的,死胎是早就准备好的,就等着杨念薇生下孩子,我们给她用了麻醉,生下的孩子是什么样的她自己都不知道,我说什么他们都会信的,那就是一群蠢货。”
砚灵兮:“凭什么你就一手遮天了?整个医院那么大,难道就没人发现你的小动作?”
邢峻嗤笑一声,嘲讽地看着他们:“当然是因为,我的行为是得到允许的了。”
砚灵兮一愣。
什么意思?得到允许的?
谁的允许?医院的院长吗?
“哈哈哈哈哈。”邢峻狂笑起来,“你想的没错,就是院长允许的,他还说,如果我不答应,他就辞退我,你知道我找这份工作有多不容易吗?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不能!我只能答应!”
“为了工作,你就能做出这种泯灭人性的事?”
邢峻仿佛没有听到,自顾自地说:“你们知道那些孩子被送到那里去了吗?包宏达你们知道吗?大名鼎鼎的企业家,大名鼎鼎的慈善家,短短几年,一跃成为雁城颇受欢迎的企业家,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顿了顿,邢峻看向砚灵兮他们,又重复了一遍:“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因为他够狠心。你以为杨念薇的孩子是第一个吗?不,一个孩子顶多可以撑一年,所以他每年都需要搜罗新的孩子。阴时阴刻的找不到,那就找替代品。”
“院长啊......他和包宏达是亲戚,事关他自己的利益,他怎么回会不同意呢?正好,他开了一家私立医院,有光明正大的手段来做这件事。”
“而那些蠢货,竟然没一个发现那死胎不是自己的孩子的,你们说好笑不好笑?哈哈哈哈哈哈。”邢峻放声大笑。
砚灵兮冷声道:“我看你就挺好笑的。”
邢峻的笑声戛然而止,随即怒道:“我怎么好笑了?我掌握他们的‘生死’,我才不好笑!”
砚灵兮冷笑:“我说你好笑是因为,死到临头,你还不知道!”
说着,双手快速结印,一道蕴含着雷霆之力的鞭子出现在他手里。
这鞭子之前对付捆住徐雪莹魂魄的道士时也用过,只会抽人魂魄,不会使人的肉体受伤。
“嗖——”
每一鞭子,砚灵兮都是下了死手的。
邢峻身上没有一点伤,但却疼的满地打滚,像是被放在火上烧,又像是被腐蚀到,恨不得用刀剜肉,真觉得不如死了算了。
邢峻只是个普通人,手里那点保命的小手段恐怕也是包宏达和院长给他的,能对付鬼,却对付不了玄术师。
他也不像那个道士,是货真价实的玄术师,还能稍微抵抗一下。
两鞭子下去,邢峻已经浑身湿透——全都是疼出来的汗水。
“啊啊啊啊,别打了,好疼啊啊啊啊啊!”
砚灵兮面无表情,又 *** 地抽了一鞭子。
邢峻趴在地上,没有一点力气,呼吸粗重,心里的恐惧到了极点:“别杀我,别杀我......我知道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可是这不能怨我......我也是被逼无奈,如果我不答应......我就会被辞退的!你们知道找一份工作有多难吗?没有工作我会饿死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看在我是被逼的份上,求你们放过我吧......”
“你真的是被逼的吗?”砚灵兮冷声问,“如果你真的是被逼的,你就会觉得愧疚,而不是贴上标签,当做你的战利品。”
想起他们进来时,在餐桌上看得到的西餐,砚灵兮更觉得恶心,如果真的愧疚,他能活的这么“光鲜亮丽”吗?
仿佛一把利刃,只插心脏。
邢峻愣了一下。
他没说谎,他是愧疚过的,可是那点愧疚,和能拿到手里的财富相比,是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他只是想让自己活得更好,更有尊严,他有什么错?!
他没错!
可是邢峻知道,他不能这么说,他要活着,无论怎么样,他要活着。
所以表面看,他依旧是一副愧疚难过后悔不迭的模样。
那铁丸好像只能控制他的言语,并不能控制其他。
“很假。”砚灵兮冷冷地说,“假的让我恶心。”
邢峻一滞,愤愤地看向砚灵兮。
“你不用在我面前演戏,因为只会让我更想打你。”砚灵兮说完,鞭子如约而至。
“啊啊啊啊!”
砚灵兮要搜他的身,莫玄淮阻止了她,自己上手,从他内侧口袋里摸出一张黄符。
呵,还真是谨慎,特意放在内侧的口袋。
在莫玄淮搜他身的时候,砚灵兮也没停着,在房间里搜,有些地方藏着黄符,隐藏的很深,都是对付鬼的。
如果有鬼无知无觉地来了,这几张符足以让他们灰飞烟灭,渣都不剩。
也难怪,他害死了那么多人,却至今都没有受伤,因为鬼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
“这就是你保命的手段,对吗?”砚灵兮问,“人间的证据有包宏达和院长替你隐瞒,鬼界的鬼想要找你报仇又靠近不了。可是现在......”
砚灵兮掏出打火机,按下打火键,一簇火苗燃烧。
她把那些符咒全都烧了个干净。
“没了。”
砚灵兮说:“你猜,没了这些,你会是什么下场呢?你是医生,又给那么多孕妇接生过,一定做过剖腹产吧?他们会不会也让你尝尝这种滋味呢?”
邢峻故作淡定:“不会的,她们都死了,不可能再来找我了!”
砚灵兮笑:“可是杨念薇没有哦。”
邢峻一愣。
“杨念薇是精神失常了,可是我能治好啊。”砚灵兮说,“等她好了,知道当年是你狸猫换太子,你觉得她会不会饶过你呢?我可真是太好奇了。”
邢峻浑身僵住,表情难看,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身上竟然传来一股尿骚味——他被吓尿了。
砚灵兮嫌恶地皱了下眉。
她挥起鞭子,展柜上的玻璃瓶全都被带倒,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
“莫玄淮,我们走。”
砚灵兮当然不会就这么不管邢峻,只是就这么送他去坐牢,也未免太便宜他了,必须要让他受够折磨!
杨念薇还在她家,神智还没有彻底清醒,所以她也没告诉赵成凯他们,要不要见面那是杨念薇要考虑的事情。
杨念薇对邢峻动手以前,砚灵兮派了罗贤周奇他们盯着,不能让他离开这里,不能让他去寻求帮助。
又过了两天,杨念薇才真正的好了。
知道自己的孩子没死,还被砚灵兮救了送回家去了,杨念薇直接给砚灵兮跪下磕了三个头:“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砚灵兮照旧还是躲开了,她真没有爱受别人磕的头的爱好啊!
“至于邢峻,就是他换了你的孩子,你要报仇吗?”
杨念薇目光仇恨,咬牙切齿道:“当然!”
就料到会是这种回答。
砚灵兮点头,嘱咐道:“你想对他做什么我不会管,但最好不要弄死了,真正的幕后凶手是包宏达,还要留着他去指认呢。”
杨念薇闭上眼睛,深呼吸,片刻后,勉强忍住杀意:“好,我知道了。”
*
两天了,已经整整两天了!
邢峻躲在卧室的床上,用被子将自己包裹地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整个公寓的灯全都开着,一到傍晚,就算天还没黑,他也要把灯全部都打开。
因为这两天,他根本就没出去过!
不是不想出去,而是出不去!
一定是有鬼,有鬼要害他,他要怎么办?他要怎么办!
他根本联系不到外界的人,这两天,他打了无数电话给院长,可全都是无信号,他甚至看到了一条信息。
发信人是他,收件人是院长,内容是他要请几天假。
难怪他都两天没去上班了,却根本没有人来找他!
邢峻甚至想过,要不要从楼上跳下去,可这是十六层,跳下去会死人的!
邢峻两天没有好好睡觉了,双眼熬得通红,却还神经质地打量着周围。
他忍不住想,这两天没动静,说不定杨念薇根本就是砚灵兮放出来的幌子呢?
就在这时,阴风大作。
同一时间,整个公寓的灯全都爆裂开来,房间陷入黑暗。
一股说不上来的阴寒之气迅速蔓延,即便隔着被子也能感觉到。
邢峻大气不敢喘。
然而,就在下一秒,面前突然出现一张女人的脸!
包宏达并不知道别墅里出事了。
他很小心,别墅建在人迹罕至的山腰上,而且那一片山全都被他买了下来,还立了一块牌子,牌子上面写着:前方危险,不得擅入。
看起来很像官方的一块牌子,一般人看到这块牌子都不会选择再进去,就算进去了,两个黑衣保镖也会把人赶走,这么久以来,从未出过事情。
房间里倒是也安装了监控,但是因为怕留下痕迹或者被人发现,他一般情况会一星期看一次,反正如果出事了,那两个道士一定会通知他的。
这天,他在参加一个宴会,觥筹交错,衣香鬓影,身边围着很多生意人,面带讨好地恭维他,只盼着他能看上自己的项目。
包宏达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和良好的态度,不会因为他们的地位不高就趾高气昂,看得他们在心里赞许不已,不愧是大企业家,这份气度就不是常人能拥有的。
门口处突然一阵喧闹声。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是几个身穿警服的人,身姿挺拔,他们和门口的人说了些什么,服务员不得不放他们进来。
随即,他们看到,警察直直地这边来了。
“包宏达吗?我们怀疑你与多起杀人案件有关,请配合我们走一趟吧。”钱凝思冷声道。
包宏达愣了一下:“警官,是不是搞错了?我怎么会与杀人案件有关呢?”
其他人回过神来,连忙道:“是啊,谁不知道,包总一直致力于慈善事业,怎么可能和杀人案件有关呢?”
“有没有关,我们警方自然有定论,你们只需要配合就好。”钱凝思出示逮捕令,代表着他没有反抗的权利,“带走。”
包宏达只能被迫离开。
他表面冷静如斯,一副“清者自清”的模样,心里却在想,难不成被发现了?可无论是别墅,还是院长和邢峻,都没有异常啊......
就这样,他被带去了警局问话。
钱凝思懒得跟他兜圈子,反正在院长和邢峻的帮助下,已经找到了足够的证据定他的罪,此时的问话也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
“摄取婴儿养分以维持家族运道的你,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坐在这里吗?”
冷冷的一句话,如石破天惊,包宏达甚至没能很好地控制住面部表情,震惊地看着钱凝思。
他似乎有什么话要脱口而出,又及时忍住,过了两三秒,说道:“警官你这话,我有点听不懂。”
钱凝思冷嗤一声,把面前的电脑调转方向。
包宏达瞳孔骤然一缩。
电脑里有两个分屏的画面,分别是院长和邢峻,看他们身处的环境,应该也是警局。
两个人颓然地坐在椅子上,面色狼狈,眼睛无神,显然遭受了许多非人的折磨。
包宏达微微激动道:“你们用刑!”
钱凝思:“你当现在还是大清呢?用什么刑?他们是自己找来的,说要自首,不然你以为我们怎么找上你的?”
包宏达呼吸一滞,这怎么可能?
因为家族运道上升,他挣得多,给他们报酬的时候也从来不吝啬,他想不明白,什么会让他们俩同时倒戈?
“是不是不明白为什么?”钱凝思说,“很简单,因为被他们害过的人,全都找上他们了。钱?有命重要吗?”
包宏达脱口而出:“什么意思?”
什么叫全都找上他们了?他不是给过他们对付鬼的道具吗?
钱凝思:“现在老老实实交代你的罪行吧。”
包宏达不吭声,他不相信,不相信自己会就这么完了!
钱凝思冷笑,不见棺材不落泪!
她也不再问了,证据充足,他逃不掉的。
钱凝思的离开,反而让包宏达心里惴惴不安起来,她怎么不继续问了?她到底掌握了多少证据?院长和邢峻真的背叛他了吗?还是说,是警方故意在诈他?
包宏达思索不出结果。
他其实并不聪明,但心肠够狠,生意能做得那么大,完全依赖于那个恶毒的阵法。
所有被包宏达害过的家庭联名告上法庭,因其影响恶劣,法庭以最快的速度开庭。
邢峻和院长早已到了精神崩溃的边缘,他们怕死,怕没钱,怕没尊严......但世上还有更可怕的东西存在!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每天都在做噩梦,梦里他们成了被任人宰割的“鱼肉”,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所以,他们成了最盼望开庭的人。
人证物证充足,包宏达根本没有辩驳的方向。
尽管他的辩护律师还在努力,但包宏达已经完全傻了,他手脚冰凉,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我完了。
“依照xxxxxxx刑法第xxx条,判处被告包宏达死刑,即刻执行,帮凶邢峻、包建荣死刑,即刻执行,所得不正当财物全部交由原告家庭处理......”
“不,不!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包宏达忽然暴起,激动地大喊,很快被制伏。
他必须死。
包宏达好歹是知名企业家,被警方带走的消息早在那天就不胫而走,公司发布声明,说包总只是被带去问几句话而已,可是过去好久,包宏达还是没有出来,甚至传出了他要上庭的消息。
包宏达的罪行被公之于众,所有人都惊呆了。
用刚出生的婴儿去换取自己家族的运道,这还是人吗?
他是魔鬼,是禽兽,是 *** !
所有人都说这种人应该早点死,但又觉得做了这么多恶事的他,就这么死了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一时间,网上全都是在讨论这件事的。
法官也有看到,不禁松了一口气,这种牵扯到多方,且备受关注的案子,如果判刑不尽如人意,是很容易激起民愤的。
包宏达他们的死讯传出后,所有人都觉得那口恶气出了,可他们高兴不起来,死了那么多的小孩,都回不来了......
他们自发在墓地送花哀悼,祈祷着他们下辈子能拥有美好的人生。
星星点点的光芒漂浮在空中,在太阳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明亮耀眼。
——那是人们的善意。
杨念薇没有选择和家人再见一面。
他们已经适应了没有自己的日子,就算和他们见了面又怎怎么样呢?最后的结果还是要离开。
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自己又“死”了一次,凭添悲伤罢了。
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他们身体健康,平安喜乐,这就足够了。
杨念薇又去找了南长丽,诚恳地道了歉。
不过没有多待,毕竟南长丽现在怀着孕。
之后......就没别的事了,她只能去投胎了。
*
几天后。
在休息的时候,周奇忽然从外面回来了:“老大,裘媛媛好像又不想出家了,我看她最近又想去骚扰时玉书。”
砚灵兮意料之中,平心静气符又不是无敌的,若真有这么大的能耐,往坏人身上一用,世界早就太平了。
但用过之后,至少心中的戾气会减少很多。
可周奇说,裘媛媛还想去骚扰时玉书,看来她还真的是心中无一点善念啊。
想了想,砚灵兮又给了他一张倒霉反噬符,让他放在裘媛媛房间里。
倒霉反噬符,运气会变差,对别人的恶意也会反噬到自己身上。
砚灵兮原本以为在这张符的作用下,裘媛媛一定会霉运缠身,再没有心思去纠缠时玉书。
然而,没想到的是,没过几天,她竟然得到了裘媛媛死亡的消息。
周奇:“平心静气符不是对她不管用了吗?她心思就又活络起来了,每天跟个变态似的窥探时玉书的生活,心里又不满足,就又去跟车了。”
常娴咋舌:“又去跟车了?”
这姑娘还真是......算了,无法描述。
周奇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时玉书当然不可能理她,她就又恼羞成怒了,开着车就撞上去了!”
徐雪莹惊讶道:“然后呢?”
砚灵兮扫视一圈,人人鬼鬼的,全都围成一圈听周奇讲,跟故事会似的。
“时玉书知道她是个疯子,早有预料,开车跟赛车似的,唰唰就避开了,再说了,有我们帮忙,想不避开也不行。”周奇趁机表忠心,“老大,你给的任务我们肯定要用心完成的!”
“别拍马屁了,赶紧的!然后呢?裘媛媛怎么就死了?”
周奇:“不是说了吗?她是个疯子,一下没撞成,就来第二下,结果自己的车失控,冲开栏杆,掉河里去了。等救上来的时候,人已经没气了,就今天的事。”
这还真是......自作自受啊。
如果她不要时玉书的车,自己也不会掉进河里。
徐雪莹眉头微皱,看起来在思考什么事:“灵兮,裘媛媛死了,那她会不会还去找时玉书啊?是人的时候还有诸多限制,现在成了鬼,别人也看不到她,也不会对付鬼,会不会有危险?”
砚灵兮:“......”
肯定会的。
时玉书还真是蓝颜祸水啊。
砚灵兮有点累,之前杨念薇那件事让她那几天心情恹恹,闷闷不乐,好不容易缓回来,还没几天,时玉书又出事了。
她不耐烦地掐指算了算,不耐烦的表情忽然一收,眉头拧起。
徐雪莹他们对视一眼,这是怎么了?
砚灵兮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无语地说:“她还真的去找时玉书了。”
众人众鬼:“......”
那位大姐追星追魔怔了吧?都他妈死了,第一时间不去回家,反而去找时玉书?
砚灵兮叹了口气:“走吧。”
徐雪莹问:“灵兮,你去哪儿啊?”
“救人。”砚灵兮头也没回,“你就别去了,会有危险。”
徐雪莹应了一声,看着莫玄淮快速跟了上去,两人并排走在一起。
不知道砚灵兮说了什么,莫玄淮很自然地俯首贴耳。
徐雪莹眨了眨眼。
哇哦。
坐上车后,砚灵兮发现一个问题:“我们不知道他家在哪儿。”
莫玄淮:“他现在应该在剧组,一部戏的拍摄时长一般都在三至无个月,九州传还没拍完。”
“对哦,那我们先去剧组,如果不在的话,剧组的人也肯定知道他在哪儿。”
九州传剧组正在拍摄,本来今天有时玉书的戏份,但时玉书受了点伤,住院了,只能先拍别人的。
总不能整个剧组停下来等他一个人,那造成的损失太大了。
“那他在哪个医院?”砚灵兮问导演。
导演神色为难,刚出了裘媛媛的事,他真怕自己说出时玉书的位置后他又出事,那自己就该退圈了。
砚灵兮:“赶紧说啊,我赶着去救人呢。”
导演:“啊?救时玉书啊?他又咋了?”
“你管那么多,赶紧说。”砚灵兮目光幽幽,“再不说,打掉你的牙。”
“......”导演抽了抽嘴角,喏喏道,“你们真的是去救人,不是做别的吧?”
砚灵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导演不自在地挠了挠脑袋,咬牙道:“好吧好吧,他在......”
砚灵兮没有耽误时间,立刻和莫玄淮离开。
作为粉丝千万的明星,尤其刚刚经历私生恐怖的袭击,他住的是vip病房,没有允许根本不让进这层。
当砚灵兮和莫玄淮赶到的时候,VIP楼层寂静无声,落地可闻。
咨询台的两个护士全都趴在上面,走在路上推着车的护士和医生倒在地上,每个房间的病人全都昏睡不醒,不省人事。
砚灵兮和莫玄淮对视一眼,连忙去找时玉书。
“砰”的一下踹开门。
时玉书正被裘媛媛掐着脖子,面色涨红,痛苦地张着嘴。
裘媛媛表情狰狞,连门被踹开了都不知道,她死死盯着时玉书,愤怒道:“你为什么要躲着我?我明明都是为了你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可你为什么要躲着我,为什么不听我的劝,为什么不让你做什么你偏要做什么?!”
时玉书硬生生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老子......愿意!”
裘媛媛愣了一下,随即陷入更深的怒火中。
不识抬举,不识抬举!
她眼球外凸,眼中红光越来越盛,脖子隐隐有青筋凸起。
“既然你不听话,那你就去死,去死啊——”
她手上力气加大,时玉书感觉自己一点空气都呼吸不到,心中悲愤,没想到自己还是要死了。
就在这时,一只拳头凭空出现。
“砰!”
裘媛媛被击飞了。
身体 *** 地砸在墙上,被打的脸传来 *** 辣的痛意。
裘媛媛的身体本就在惨烈的车祸中变形,被这么一打,更显得面目可憎。
时玉书骤然呼吸到空气,只觉得喉咙 *** 辣地疼。
他艰难抬眸,看到了砚灵兮和莫玄淮。
砚灵兮飞快地扫了他一眼,确认他一时半刻死不了之后,便看向裘媛媛。
“唉,你说说你,都死了还要骚扰人家,这太不好了。”砚灵兮摇头,语重心长地说,“快去投胎吧,别在这烦人了。”
裘媛媛爬起来,猩红的眼睛瞪着砚灵兮:“你是谁?你敢坏我的事,你也要死!”
砚灵兮眯了眯眼睛,她似乎快要成为厉鬼了。
不是横死,却在仅仅一天之内,有变成厉鬼的趋势,这个裘媛媛的内心,比她想象中还要恶毒。
“张口闭口就要人家死?”砚灵兮轻笑,“看来,我得先送你上路了。”
裘媛媛冷笑:“好大的口气,就凭你,也想对付我?”
砚灵兮扬起笑脸,酒窝发甜,看起来就像个不谙世事单纯可爱的小女孩:“对呀,就是我。”
在裘媛媛看来,砚灵兮的笑容简直就是对她的挑衅,杀意顿增,如一道疾风般冲了过来。
五指成爪,尖锐的指甲泛着凛冽的寒意。
时玉书瞳孔骤缩:“砚小姐,小心!”
因为被掐过脖子,时玉书的嗓音嘶哑,但他顾不上其他,因为他知道裘媛媛有多厉害!
如果因为他的原因,再让两个无辜的人惨死,那他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你们快走......”
“吧”字没能说出来,因为他看到纤瘦的砚小姐一拳头把疾驰而来、模样堪称恶鬼凶兽的裘媛媛......打飞了。
时玉书有点恍惚,突然想起来,刚刚他得救的时候好像就是因为有人打了裘媛媛一拳。
之前死里逃生,没想那么多,现在看来,那个人就是砚小姐?
他真的不是被吓出错觉来了吗?
差点要了他命的恶鬼,在砚灵兮面前,一拳头都挨不过?
裘媛媛心态不似正常人,是病态的,恶毒的,夸张的......被打飞之后,她也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是越来越浓的愤怒,她要让所有人都死,所有不听她话的人,都要死!
裘媛媛眸中红光越来越盛,几乎是血一样的颜色,头发被阴风吹得飞了起来,指甲又长又尖,配上一身的血迹,简直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时玉书不懂这些,但他本能地感觉到裘媛媛现在很危险。
“砚小姐能行吗?要不你们跑吧?别为了我把命搭在这里。”时玉书没说一句话,喉咙就撕扯一般地疼痛。
莫玄淮看了他一眼,没搭理。
时玉书:“......”
裘媛媛的两只手全都冒着浓浓的黑气,诡异地一笑:“你们全都给我,去死吧!”
再一次的,裘媛媛冲了过来。
时玉书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心都提了起来。
却见砚灵兮手中凭空出现一张黄符,裘媛媛的动作滞了一下。
她警惕地看着砚灵兮手中的黄符,不知道那是什么,可是却本能地感知到那是危险物,焦躁感从内心深处升起,最终,裘媛媛决定,撕碎它!
砚灵兮眯了眯眼,快速念起咒语,黄符无火自燃,凭空漂浮在空中,幽幽的火焰并不大,可裘媛媛再一次停下了,甚至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那火焰就像一只血盆大口,只要她敢靠近,就会将她吞的连渣都不剩!
可即便她萌生了退缩之意,砚灵兮也不会放过她。
她已经成了厉鬼,放过她,就是害了无数人。
砚灵兮手掌一推,火焰便突然大了起来,随即吞噬了裘媛媛。
裘媛媛眼睛瞪大,第一反应便是逃!
可是火焰的速度比她更快。
“啊啊啊啊啊啊啊!!!”
裘媛媛发出刺耳的痛叫声,时玉书难以忍受地捂住了耳朵。
好疼,好疼好疼啊啊啊啊啊啊!
裘媛媛在火里挣扎,她知道自己打不过砚灵兮,可她不甘心,她还没能杀了时玉书!
“时玉书!你也要死,你也要死——!我那么喜欢你,你必须下来陪我!他们都是坏人,只有我,只有我才是真心对你好的!你为什么不信,为什么不听我的,为什么——”
时玉书紧皱眉头,目光中闪过嫌恶。
她这是喜欢吗?根本就是病态的占有欲!她喜欢的不是自己,是她臆想中的人。她也并不喜欢自己,她只是享受操控别人命运的感觉!
裘媛媛越来越痛,她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正在逐渐消散,话里的恶意扑面而来:“时玉书,我诅咒你,我诅咒你不得好死,天打雷劈!你迟早会下来陪我,你一定会不得到死!!!”
裘媛媛灰飞烟灭了,可她的话仿佛还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让人毛骨悚然。
时玉书:“砚小姐,她死了吗?”
砚灵兮点了点头:“放心吧,她以后不会再来找你了。”
时玉书点了点头,又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莫玄淮微微皱眉:“有话直说。”
时玉书尴尬地说:“她刚刚诅咒我,没事吧?”
“可能会稍微有点影响,没关系,我给你个附身符就行了。”砚灵兮示意莫玄淮从包里拿一张护身符给他。
时玉书接过来,诚恳道谢:“谢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我现在只怕已经死了。”
砚灵兮挥了挥手:“哎呀,说‘谢谢’也太见外了吧!”
时玉书心中划过一丝暖流,是啊,朋友之间,说谢谢太见外了。
“直接转钱就好了。”砚灵兮笑眯眯地说。
时玉书笑意僵住:“......”
好吧,是他草率了。
“手机转不了大额的,等我助理小磊给你办好吗?”时玉书问,“对了,他们都没事吧?”
助理和经纪人都倒在地上,没有半点动静。
砚灵兮看了一眼,走过去,在小磊和经纪人的额头拍了一下:“醒醒。”
小磊和经纪人就悠悠转醒了,然后忽然慌乱:“时哥,快躲起来!”
“行了,没有危险了。”砚灵兮说。
小磊和经纪人还愣愣的:“裘媛媛走了?”
砚灵兮没解释,看向时玉书,你倒是说啊,不是想赖账吧?
时玉书哭笑不得,赶紧交代了一下付账的事。
砚灵兮满意了,再看了看时玉书的面相:“你真的一定要拍这部戏吗?”
时玉书点了点头:“是的。”
如果现在退出,对剧组是莫大的损失。
行吧。
“那我还是那句老话,远离女人。”
小磊惊恐道:“啊?裘媛媛都死了,我时哥的劫还没过?!”
砚灵兮耸了耸肩。
小磊欲哭无泪地看着时玉书:“时哥,你真的好惨啊呜呜呜呜。”
时玉书:“......能别像哭丧似的吗?”
小磊抽了抽鼻子,问道:“砚小姐,除了远离女人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砚灵兮再次耸了耸肩。
小磊脑袋耷拉下去:“好吧。”
时玉书皱了皱眉:“我看看能不能让导演把我的戏份提前一些,尽量早点拍完。”
砚灵兮言尽于此,要怎么解决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离开的时候,砚灵兮又烧了一张符,缭绕的烟雾有目的地飘出,每个闻到的人都慢慢地醒了过来。
ok了,回家!
“林承允,不要说话,快写作业。”
林承允正在和朋友讨论游戏攻略,正说到兴头上,旁边突然响起邹繁一本正经的声音。
林承允不耐烦道:“等会儿就写。”
邹繁把他的练习册摊开,把水笔塞进他的手里,教育道:“现在写吧,有不会的我还可以教你。”
林承允不想写作业,烦躁地说:“你有病吧?干嘛管我写不写作业?”
邹繁习以为常地回答道:“你表姐帮了我,我要报答她,可我现在没什么能力,只能帮忙看着你,提高你的成绩。”
一提起砚灵兮,林承允就熄火了。
“行吧行吧,我写还不成吗?”
这样的对话每天都会出现很多次,每次的结果也都是一样的。
有了邹繁的监督,林承允的进步也是明显的,至少,他能知道每天的作业都是什么了。
如果运气好的话,还能在放学前写一点。
邹繁给林承允翻开的习题册是数学,林承允看了一会儿,决定先做其他的。
拿出物理,咬着笔头看了一会儿,还是化学吧。
又拿出化学,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林承允觉得,还是让他去死吧。
“这都什么破题?一道也看不懂!”
邹繁好脾气地说:“今天的知识点确实比较难,要不你先看看书,做书上的练习题吧,看一下公式,然后我再教你。”
林承允点了点头,翻开数学书,开始看,看着看着,眼皮子就往下耷拉,脑袋一垂,睡着了。
邹繁习惯做题时专心致志,林承允也没叫他,等他回过神来时,距离放学已经只剩下十分钟了。
看着林承允趴在桌上,还砸吧砸吧嘴的时候,邹繁无奈极了。
九点半,放学 *** 准时响起。
林承允仿佛被戳到什么开关,都不用人叫,一下子就行了:“放学了?回家喽!”
任谁都能听出他的喜悦。
然而,就在这时,班长从外面回来,站在门口扬声道;“林承允,班主任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啊?干嘛呀?什么事啊?怎么这个时候叫我过去啊?”林承允笃嘟嘟囔囔,把桌子上的习题册一股脑地全塞进书包,“知道了,这就去。”
邹繁想了想,没有立刻走,打算去办公室门口等林承允。
站在门口,能听到班主任正在训林承允,因为林承允在作业本上画了好多猪头。
邹繁:“......”
林承允出来看到邹繁还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没等邹繁回答,他就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在等我,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邹繁:“......”话都让你说了,我说啥。
九点半,所有学生都放学了,但学校一般十点才会关门,因为学校还有老师在。
不过校园里已经空空荡荡的了,只有零星几个人走过。
两个人结伴离开。
一路上林承允那张嘴就没听过,也不知道怎么那么能说。
忽然,邹繁停住脚步。
林承允:“怎么了?”
邹繁没有回答,直直望着前方。
林承允疑惑地望过去:“ *** !”
前面竟然不是大街,而是一所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学校!
就算学校建地再快,也不可能下午还没有,晚上放学就有了吧?!
“不对劲,咱们快走!”邹繁低声说,拉着林承允,快步离开。
可是一阵浓烟袭来,包裹住他们,视线一变,他们发现自己坐在了教室里。
讲台上站着一个女人,看上去像是老师。
林承允和邹繁对视一眼,咽了口唾沫。
毕竟还是小孩子,遇到灵异事件根本没办法保持冷静。
林承允想哭,表姐,你快来救我,你可爱的弟弟遇到危险了!
“啪!”
教鞭摔在桌子上,发出可怕的声音,两个小朋友齐齐一抖。
女鬼戴着眼镜,面色严肃:“把作业拿出来。”
林承允:“?”
邹繁:“?”
不明觉厉。
林承允从书包里掏出练习册,用口型问邹繁:“她要干嘛?不会是要辅导我们做作业吧?”
邹繁摇了摇头,他没遇到过鬼,他不知道啊。
想了想,林承允又从包里拿了一支笔,他想的很美,看这架势,做完作业应该就会放他们走了吧?
好家伙,完全不考虑自己的水平能不能把作业做出来。
“不错,都做完了,正确率也很高。”女鬼满意地看着邹繁的练习册。
林承允傻眼了,原来不是辅导,是检查?!
他低头,望着自己比脸还干净的练习册,沉默了。
女鬼慢慢走过来,林承允呆呆抬头,讨价还价地说:“我现在做行不行?”
女鬼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为什么不做作业?天天就知道玩,这么简单的作业都不会做吗?”
林承允:“我表姐说,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擅长的事,我恰恰就不擅长学习啊。”
“还敢顶嘴?!”女鬼怒道,“把 *** 撅起来!”
林承允才不要,撅 *** ?蠢死了!
可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摆出了撅 *** 的姿势,女鬼挥起教鞭,打了一下。
“嗷——疼疼疼!”林承允一嗓子叫出来。
女鬼冷哼一声:“现在,进行随堂测验,答不出来的......”她挥了挥鞭子。
林承允:“......”完了,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一元一次方程的公式是什么?”
“自变量的取值范围是什么?”
“函数图像的移动规律是什么?”
“平行四边形的判定要怎么判定?”
“幂的运算是如何运算的?”
“......”
有的林承允能答上来,有的林承允答不上来,答对的概率大约是20%,也就是说,每回答十个问题,林承允就会挨八下。
林承允:“......”
这不公平!
“你有本事考我英语啊,我英语超好!”
毕竟家里有钱,经常去国外旅游,林承允的英语确实很棒,能和外国人流畅对话,且是标准的伦敦腔。
女鬼大概觉得他一个学渣,英语好也就是矮子里拔将军,一口答应了,结果林承允对答流利,反倒是她,好几次都卡壳了。
林承允叉腰大笑:“哈哈哈哈哈,林哥我就是这么强!”
邹繁的表情很是一言难尽:“......”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想办法离开吗?为什么你要和女鬼比这个?!
女鬼的表情很难看,看得邹繁心惊胆战的,就怕她恼羞成怒,一口把林承允吞下去。
好在,生气归生气,女鬼并没有要他们死的意思。
“得意什么?就这么点小成绩,你就得意成这样?其他科目你能考多少分?”女鬼严厉地说。
林承允一点也没有被打击到,仰着下巴说:“考个二十分钟不成问题。”
语气之昂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能门门考满分。
女鬼大概也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一时间没了话语。
邹繁轻咳一声,女鬼看了过来,他小心翼翼地说:“老师,今天时间已经很晚了,我们能不能先回家啊?睡不好的话会很影响明天的听课状态的。”
因为有林承允吸引火力,邹繁才能观察女鬼。
她和想象中青面獠牙的女鬼并不一样,如果不是先前突然出现在这里太匪夷所思了,只怕他们会以为这就是一位普通的老师。
而且,通过他的观察,邹繁觉得这个女鬼生前应该也是一位老师,因为她非常关注他们的学习。
所以,他试探性地提出了回家的请求。
女鬼对邹繁的感官很不错,每个老师都喜欢尖子生的。
她推了推眼镜,想了想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要劳逸结合。”
这时,女鬼眼睛一瞥,看到了林承允。
邹繁也看过去,顿时无语:“......”
这家伙坐在椅子上,得意地翘着二郎腿,脚尖抖啊抖,鼻孔朝天,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林哥天下第一,还有谁?”的王霸之气。
你能不能紧张一点啊?这是鬼,是鬼啊!
女鬼眯了眯眼。
邹繁心里“咯噔”一下,心道,不好!
果不其然。
女鬼说道:“你可以走,但他要留下,直到把作业做完。”
闻言,林承允不抖腿了,不服气地说:“凭什么?”
女鬼挥了下教鞭,‘啪’地打在桌子上,冷声道:“因为我要盯着你把作业做完,做不完,你别想回家。赶紧给我写!”
林承允不乐意:“我困了,我想睡觉!”
女鬼瞪着他。
林承允感觉自己的身体又不受控制了,再次摆出了那个屈辱的姿势。
“嗷——疼死老子了!”
女鬼:“赶紧写,写不好,还打你。”
邹繁:“老师,要不还是让他先回去吧?他的作业我会帮忙盯着的。”
女鬼摇头,不容置疑道:“不用,我亲自盯着。你赶紧走吧,回家休息去。对了,心态一定要保持好,不能因为自己成绩好就骄傲,知道吗?”
邹繁无奈地点了点头,背上书包,看向林承允,心里想到,离开后他就去找砚姐姐,砚姐姐一定有办法能救林承允。
砚姐姐那么厉害,肯定有办法!
注意到他的视线,林承允摆了摆手,表情愤愤:“你先走吧。不就是作业吗?还能难得住林哥我?等着瞧吧,我全都做出来!”
末了,还对着女鬼老师重重地“哼”了一声。
本来还想通个气的邹繁,眼睛都要抽筋了,也没能等到胜负欲上来的林承允的一个眼神。
一个也没有。
他只能背着书包,离开这间教室。
刚一踏出门,眼前的场景就变了,从教室变成了大街。
出来了!
邹繁欣喜若狂,连忙给砚灵兮打电话。
那天砚灵兮帮了他之后,他就扭扭捏捏地向林承允要了砚灵兮的联系方式,但一次都没联系过,他怕打扰砚姐姐。
也许是因为砚灵兮帮了他,即便只是一串毫无意义的数字躺在他的联系人列表里,邹繁也觉得开心极了,有力量极了。
*** 响了三声之后被接起来。
“喂?”
邹繁一下子就听出来这是砚灵兮的声音,身板都不由得挺直了,紧张地说:“砚姐姐,是、是我。我、我是邹繁,林承允的同学,上次在超市你帮过我的......”
砚灵兮:“哦,是你啊,这么晚了怎么给我打电话?”
邹繁拍了下脑门,想起了正事:“砚姐姐,我和林承允遇鬼了!他被扣下了,你快来救救他吧!”
正抓着一个卤鸭架吃的砚灵兮:“遇鬼了?”
邹繁:“是的!”
砚灵兮皱眉:“位置在哪儿?我现在过去。”
邹繁:“在我们学校附近不远,我现在在xx路公交站牌这里。”
“好,你在那等我,我马上到。”
砚灵兮扬声喊莫玄淮,莫玄淮会开车,她不会。
路上砚灵兮掐指一算,算到林承允没有生命危险,稍稍放下心来。
很快到了林承允的学校附近,也看到了公交站牌前的邹繁。
“邹繁。”砚灵兮叫道。
邹繁坐在马路牙子上,闻言一下子站了起来,激动地小跑过去,眼睛发亮:“砚姐姐。”
砚灵兮点了点头:“走吧,带我过去。”
邹繁带着他们过去,但并没有看到教室:“我们就是在这里被卷进去的。砚姐姐,现在该怎么办?”
砚灵兮双手结印。
眼前慢慢地出现了熟悉的建筑物,邹繁张大嘴巴,难以置信,这不科学的一幕真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林承允没有骗他,砚姐姐真的是大师,超厉害的那种!
砚灵兮的外表太有迷惑性了,每个人知道她是玄术师的时候都会不相信,但邹繁却是“果然不愧是砚姐姐”的想法,可以说是非常“盲目”了。
“走吧。”砚灵兮率先迈步,习惯性地看了一眼莫玄淮,示意他跟紧自己。
邹繁也赶紧跟了上去。
因为这次不是女鬼主动接纳他们,所以他们还得爬楼梯。
在三楼听到了声音。
他们循声走去。
砚灵兮在一扇门前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林承允,一动不动。
她瞳孔猛地缩了一下,怎么可能,她明明算到林承允没有生命危险的?!
该死!
砚灵兮一脚把门踹开,健步如飞,冲到女鬼的面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厉声问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女鬼还没来得及奇怪为什么突然闯进来三个人,就被掐住了脖子。
“呃!”
砚灵兮眯了眯眼,手上的力气加大。
突然,听到身后响起朝气满满的男孩声音:“表姐,你终于来救我了!”
砚灵兮一顿,回头望去。
林承允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开开心心,浑身没有半点伤。
砚灵兮:“......你为什么躺地上?”
一说起这个林承允就气得慌:“还不是她!非要我写作业,我不会写啊,可是我不写她就打我 *** !所以我就撒泼,哼哼,她就拿我没办法了。”
他还挺得意。
砚灵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所以你表姐我就出丑了。
“嗷嗷嗷!表姐,你打 *** 什么?别打头,啊!”
看下一个(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