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据说很久很久以前，东海里曾发生过一场大战。战事打了七七四十九天，连江河里的鱼虾水卒也纷纷参战，打得十分热闹。这是为了何故呢？原来，是为了一条小小鲤鱼。在那烟波浩翰的东海里，矗立着由岩石、珊瑚砌起的十万八千洞，洞中住着水族里的百姓。其中有一座七彩绚丽的珊瑚小院，住着十分标致的鲤鱼姑娘。她那柳叶眉、葱管鼻、红红的嘴唇、白石榴一样的皓齿，配搭起来十分好看。她的头一抬起，又白又嫩的小耳朵从黑鬓下露了出来，再微微启齿一笑，谁看了都会说：“那花容月貌，真是惊天地羞日月！”有一天，小飞鱼呼嗖呼嗖地飞游到珊瑚小院，把一封信交给鲤鱼姑娘。原来，是对岸的鲤鱼哥写来的情书，要与她商量约订佳期的事。她一看，先是羞答答地抿嘴笑着，慢慢地抖起闪闪烁烁的鳞珠衣，摇鳍摆尾，轻轻舞动，舞得水院里泛起了朵朵水花。她一边舞，一边轻轻地唱：“天乌乌，要下雨，拿锄头，寻水路，遇到一群鱼虾要娶某，三鳏做新娘，土刹做公祖，鱼提灯，鲟打鼓，水鸡抬轿大腹肚！……”突然，海水汹涌，无风无雨的海上浊浪排空。原来，是东海龙王出宫巡视来了。他远远听见一支悠扬的歌声，在水中荡漾，耳朵竖了起来。走近一看，原来是小鲤鱼。好久没见了，长成美姑娘了。龙王口水流出三尺多长，悄悄地游到小鲤鱼的身后，把龙须拂来拂去，嬉皮笑脸地对着她直呵气。鲤鱼姑娘发现了，吓得魂飞魄散，赶忙把身子一弹，要钻进珊瑚院里躲避。哪知龙王伸出龙爪，一把搂住她，厚着脸皮说：“别跑哇，我的小美人！随我回宫去，本王纳你 *** 妾。”鲤鱼姑娘挣扎着哀求道：“大王，小女早已跟对岸鲤鱼哥订了亲……”“哎，跟那小民受苦做什么！跟着我大王享不尽荣华富贵。”“不，俗话说，有情能使苦变甜！”“哼，你竟敢违抗本王旨意，我叫你粉身碎骨！”“我甘愿粉身碎骨，也不答应你！”龙王大怒，正要把鲤鱼姑娘扼死，这时有一团软绵绵的东西漂来。原来是没有骨头的水母婆婆。她怪声怪气地说：“大王息怒，大王息怒，这么漂亮的美人死了，哪里再去找？常言道：雄婚雌嫁，无媒无聘没规矩。只要大王以礼下聘，小姑娘哪会不乐意？”龙王一看部下水母出面周旋，就顺水推舟，假惺惺地说：“我哪是发怒，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你快替我谋划一下，做媒纳聘按照礼仪来迎娶，我会重重赏你的！”“妄想，要我做妾，除非日头西升，海水漏干。”鲤鱼咬着牙毫不示弱地哭喊。“哼，你是想葬身海底了？”“哎哟大王，”水母喊了，“再好的姑娘多的是呢，何必……”接着她附在龙王的耳边叽叽咕咕地说了一阵。“哎！”龙王忿忿地点点头，把鲤鱼放掉。“看在你说情的份上，大王饶她一命！”龙王推波逐浪地游走了。回到宫内，七窍生烟，冲着龟相鳖将大声咆哮起来：“众水卒听着，本王要纳鲤鱼姑娘为妾，速速组成迎亲队伍，明朝五更出发。迎亲队兵器护卫，如那小囡违抗旨意，强押回宫！”鳖将龟相一听马上委派：水母当媒婆，龙虾执事唱礼号，海螺乐师吹喇叭，空铿鱼开道打大锣，海蚌当钹，海鲎做鼓，虾姑和蜇皮举凉伞，红鲟和海星编礼帽，海贝结项链，带鱼扎裙带，鲈鱼提宫灯，龟鳖放长统，土虾聚集抬嫁妆，沙蛏放鞭炮。一切安排妥当，只等五更天明就起程。再说那鲤鱼姑娘自龙王走后，又气又怕，钻进珊瑚院里，一直吃不下茶饭睡不稳觉，她巴望时日快快流过，早日与鲤鱼哥在一起，骑着海马，在青梅中游戏。半夜时分，忽然响起了打门声，鲤鱼姑娘吓了一跳，以为是龙王又来作孽。仔细一听，原来是没有主心骨的水母又来了。她假仁假义地劝道：“姑娘，阿婆怕你想不开，所以来给你开导开导。”鲤鱼说：“你快走，我不听！”“哎，你们这些小年轻，就是不懂事。嫁一个普普通通的下等族，一辈子要过苦日子，你那个鲤鱼哥有什么好，整天早出晚归找吃的，有时还吃不饱……”“你别臭嘴诬蔑他，你给我走！”“哎哟，啧，我是好心没好报哟！”水母没办法，正想骂她几句，忽然又有打门声响起来。水母说：“好了，龙王爷来娶亲了，看你犟到哪里去！”“是我，什么龙王不龙王的。”门一推开，原来是龙虾执事这位善心的前辈前来报信，说龙王五更时节要来抢亲，叫她赶快收拾一下，暂时躲避一阵，以免受昏王的欺凌。水母听了吓得慌忙溜走：“你们反了，你们反了！”鲤鱼姑娘一听险些晕死过去。她哭泣道：“龙王啊龙王，你这昏君太无天理，任你怎样凶恶，我死也不从！”哭声震惊了周围的水族，大家都起床游到鲤鱼姑娘家来，听说龙王要抢亲，都义愤填膺，痛骂龙王无道。颇有心计的海和尚忿忿地说：“我们在这海底，受老龙的欺凌太多了，我就是忍受不了才出家的。这样下去，我们一个个都会被害死的！”鲸鱼气得口水直喷说：“对，咱们要帮助有情有义的姑娘，帮助她和亲人团聚，什么龙王龙孙都不要怕！”大家七嘴八舌地嚷开了，最后决定，聚众跟龙王拚个生死！鲸鱼当大王，鲨鱼做先锋，军师海和尚，鳄鱼为大将，梭鱼射弓箭，扁鱼使飞刀，鱿鱼摔绞鞭，乌贼放烟雾，海马立即行动运输粮草兵器，飞鱼专当报探。众水卒刚商定，突然水宫波浪横溢，原来龙王听到报告，马上召集兵将，带着迎亲队来到珊瑚院。这里一片静悄悄的，水母婆婆先漂到姑娘门口，花言巧语地叫：“姑娘，快醒醒，你的喜事来了！你看看，花轿珍珠做，凤冠金银打，你快……”忽然，“啪”的一声，一箭飞来，穿入水母中心，接着几把刀飞来，把水母砍得碎如泥酱。霎时，从四面八方响起喊杀声，鲸鱼大王率众冲杀出来，指着龙王骂道：“你无端欺凌水族，强占民女，太不应该！如若不收敛，我们把水晶宫翻个底朝天！”龙王一看，气得龙尾横扫，下令众兵将杀上去。钟鼓声响起，刀枪齐飞舞，鲨鱼、鳄鱼张口扑上去，把龟鳖的尾巴咬掉一大节。难怪如今的龟鳖都是短尾巴的。鱿鱼把绞鞭一摔，把带鱼断成七八节。抬花轿的海猴正要扑向鲤鱼姑娘，乌贼立即吐出乌烟，海水一时墨黑一片，天昏地暗，分不清双方是谁。鱼儿们乱枪刺向龙王，把龙鳞刮出了一片片。龙王一见大势不好，连忙把头一转，溜回水晶宫。飞鱼在海面上发现了，高喊着：“龙王逃跑了！”鲸鱼大王说：“我们胜利了！”众水卒也高兴地高呼：“我们胜利了！”其实众水卒太天真，以为龙王会死心。他们好心劝鲤鱼姑娘赶紧托媒，让对岸的鲤鱼哥择出吉日，前来迎亲。飞鱼带着鲤鱼姑娘的信，急急赶往对岸珊瑚洞。再说龙王回到水晶宫，吃不下，睡不稳，把兵将和卫士大骂一通。龟丞相战兢兢地爬上前说：“启禀大王，不必生气，为臣有一妙计，保你好梦事成。”龙王一听马上催问：“什么妙计，快讲！”龟丞相又附在龙王耳边咕噜一阵，龙王听得转忧为喜，哈哈大笑：“快，众将军，速速赶往对岸，将那鲤鱼郎给我抓来！”众将军领令，立即出发，赶赴对岸珊瑚洞，把鲤鱼哥抓住，押回水晶宫。当兵将刚走不久，飞鱼赶到珊瑚洞，听说鲤鱼哥被抓走了，又急急忙忙向鲤鱼姑娘报信。龙王把鲤鱼郎抓到龙宫，逼他：“只要写一张绝情信，表示不再娶鲤鱼姑娘为妻，将封为龙宫安乐王。”鲤鱼郎坚决不从，将纸笔掷向龙王，墨水泼了龙王一脸。龙王气得下令将他斩成七块。龟丞相马上上前拦阻：“大王不可！鲤鱼郎一死，鲤鱼姑娘不一定会活下来，你就娶不到了。不如……”又是一阵耳语，使龙王只好作罢。于是，龙王派出一百名水卒，提着大锣，沿着海路宣告：“大王有令，将把鲤鱼郎放进油锅，炸熟后配酒，只要鲤鱼姑娘顺从龙王爷入宫为妾，便可免鲤鱼郎死罪！”这时，飞鱼正在珊瑚院为鲤鱼姑娘报信，听后大吃一惊。鲤鱼姑娘泪如泉涌，正要把头撞向院墙寻死，被海和尚拦住了。海和尚劝道：“姑娘不要急躁，你这一死，不是害死了鲤鱼哥吗？我想，还是找大家商量，再次到龙宫评理，然后想办法救出鲤鱼哥。”这时，水族们听到姑娘的哭声，又纷纷聚拢过来。都说以后不要太天真，不叫龙王低头认错不罢休。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商量了一阵，决定让鲤鱼姑娘假装答应亲事，然后大家混入宫中，闹它个天翻地覆。不久，飞鱼飞到水晶宫，向龙王报告说，鲤鱼姑娘答应与龙王成亲，但有个条件：决不能伤害鲤鱼哥，要立即放他回家。龙王听了狂笑不止，连声答应，并要求明日天亮，马上把新娘送进宫来，交换鲤鱼郎。第二天天刚亮，珊瑚院附近众水卒组成一支浩浩荡荡的贺喜队，送新娘花轿进入水晶宫。在大厅里，只见鲤鱼哥被绑在一个龙柱上，旁边有一锅油烧得烟气腾腾。鲤鱼哥一见鲤鱼姑娘，大声呼叫：“你不能来呀，你好傻！让我死吧，你快走！”鲤鱼姑娘满脸泪痕地哀求：“龙王爷，我既然来了，你就该把鲤鱼哥放走。”龙王说：“要放他是可以，但你必须马上与我成亲，洞房花烛之后，才能放走他。”鲤鱼哥喊道：“不要啊，不要啊，让我下油锅吧，你不能嫁给老龙！”鲤鱼姑娘说：“老龙，你把我心爱的郎君绑在这里受苦，我能安心跟你走吗？你应该先放了他！”龙王说：“不，先成亲，再放他！”“不，先放他！”“我知道，你还想耍弄本王。来，将鲤鱼郎扔进油锅里！”龙宫兵将凶神恶煞地将鲤鱼郎的绑绳割掉，抬起鲤鱼郎欲往锅里扔去。鲨鱼先锋忍不住了，猛冲过去，一头撞倒油锅，火油流淌四处，龙宫成了一片火海。鲸鱼大王大喝一声：“众水族，砸烂水晶宫！”两军对垒，一直杀到天大亮，杀得礁石发红发烫，海水冒出白烟，海底几次塌了方。鲸鱼背上被刺穿了一个窟窿，后来它的口水都是从背部喷出来的；鲨鱼皮肤被砍成沙粉小片，至今它的后代也保留了这个样子；鳄鱼的眼睛被捅出了一点点，差一点脱出眼眶；鲤鱼姑娘全身是血，活像红牡丹；小海马四条腿被砍断，但却靠着腹部的蠕动，游到对岸把战事报告了海边的所有水族，把龙王设在各处的衙门全捣个稀烂。内河元帅鲈鳗让青蛙传令，青鲟、螃蟹、乌鱼、鲋鱼、草鱼、鲢鱼……集中待命，一旦龙王得逞，大家就不管咸水淡水，豁命也要把龙王杀个一败涂地！这时，龟丞相赶紧上奏龙王，说：“不好了，不好了，不但东海水族起事，连陆上江河水族也闹翻了江，都说大王……”“大王怎么样？”“大王，大王你称霸欺弱不应该，这叫失道寡助，众叛亲离……”“啊！”龙王至此，差点儿晕倒过去，只好吩咐龟相鸣金收兵，向众水族求和，立誓不再欺侮鲤鱼姑娘。众水族胜利了。鲤鱼哥和鲤鱼姑娘也在胜利中会面了。他俩急忙拜谢同胞的支援和救助。当下由鲸王作主，众水族同胞在龙宫高高兴兴为他俩举办了婚礼，有情的伴侣终成眷属。从此海里又恢复了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