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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
作者:朱炳贵
六朝江南,歌舞盛行。产生于长江下游的吴声歌曲,是江南民歌的代表之一。自东吴时起,吴声歌曲便带着浓郁的地方色彩和世俗风情流行起来。进入东晋,它们犹如春风里的花儿,已是姹紫嫣红。宋人郭茂倩编选的《乐府诗集》中,收入吴声歌曲四百多首。
吴声歌曲主要流行于六朝首都建康(南京)及周围地区。南朝宋文帝元嘉之时,“凡百户之乡,有市之邑,歌谣舞蹈,触处成群”。南朝齐武帝永明年间,“都邑之盛,士女昌逸,歌声舞节,袨服华妆。桃花渌水之间,秋月春风之下,无往非适”。当时,这里是全国最为富庶的地区之一,虽然不时也有内乱外患发生,但从总体上看,人们生活自在,思想活跃,文化娱乐比以往更加丰富多彩。
六朝建康一带流行的民歌,大都是表现男女爱情的歌谣,主要抒写男女间的思恋、欢会、伤别等。如:“秋风入窗里,罗帐起飘扬。仰头看明月,寄情千里光”,这是倾诉相思之情;“今夕已欢别,合会在何时。明灯照空局,悠然未有期”,这是忧叹相见的无期;“郎歌妙意曲,侬亦吐芳词”,这是表露欢会的愉悦;“我与欢相怜,约誓底言者。常叹负情人,郎今果成诈”,这是在谴责负心郎。其中,最为流行的应算《子夜歌》《华山畿》《读曲歌》等歌谣。“歌谣数百种,《子夜》最可怜,慷慨吐清音,明转出天然”,《子夜歌》还衍生出《子夜四时歌》《大子夜歌》《子夜警歌》《子夜变歌》等变曲。六朝时建康人“信鬼神”,即使在献给神祇的神玄曲中,也杂有一些人鬼相恋的内容,充满了人间生活的气息,如《青溪小姑曲》:“开门白水,侧近桥梁。小姑所居,独处无郎。”
六朝民歌含蓄蕴藉,其歌辞运用比喻、夸张、谐音、双关等修辞方法,将情感、意绪表达得婉转深长。如:“青荷盖渌水,芙蓉葩红鲜。郎见欲采我,我心欲怀莲”,少女借“莲”向情郎袒露心意;“发乱谁料理,托侬言相思。还君华艳去,催送实情来”,女子托“发”表达心中相思;而“渊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我心如松柏,君情复何似”,思妇以夸张和比喻相结合的手法,表达了坚贞的爱情态度;“侬作北辰星,千年无转移。欢行白日心,朝东暮还西”,则以太阳的朝东暮西比喻薄情郎的朝三暮四。
也有一些民歌不作刻意修饰,清新自然,如“春林花多媚,春鸟意多哀。春风复多情,吹我罗裳开”,仅仅通过春风、春花、春鸟的描写,便将少女娇媚迷惘眼睛里的浓浓情意表现出来了。
六朝尤其是南朝时期,整个社会追求安逸享乐,向往声色娱乐,从宗室、世族到士绅、平民,大都好歌尚舞,“王侯将相,歌伎填室,鸿商富贾, *** 成群”,无论是朝贺、祭祀,还是筵宴、节庆,无不管弦齐鸣,载歌载舞,歌舞渗透到了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尚歌乐舞蔚成时代风气。
这一风气的盛行与宫廷及文人的认同、参与也密切相关。南朝统治者多崛起于社会中下层,兴趣爱好具有平民色彩,乐于追逐风情多样的民间音乐,使得大量民歌及乐伎得以进入宫廷。他们不但欣赏民间歌舞,还亲自动手,大写情歌艳诗。从宋少帝刘义符、梁武帝萧衍、梁简文帝萧纲、梁元帝萧绎、陈后主陈叔宝,到鲍照、沈约、徐陵、庾肩吾、庾信、江总等,都写作了不少这类作品,对引领、带动民间歌舞的繁盛发挥了很大作用。(朱炳贵)
来源: 新华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