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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本文新闻背景] 2009年8月20日，衢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对涉嫌贪污6000多万元、 *** 98万元、造成国企损失1.4亿元的“浙江第一经济大案”作出一审判决：判处原浙江省石化建材集团董事长王先龙无期徒刑；原浙江亚太房地产公司总经理郑瑜明有期徒刑11年；原浙江亚太房地产公司董事长金如朋有期徒刑13年；原浙江亚太房地产公司董事张瑞祖有期徒刑11年。此案从2009年7月9日庭审至8月20日一审判决，其间连续发生戏剧性情节。而更令人跌破眼镜的是，该案女被告郑瑜明当庭曝出了自己与主犯王先龙长达十多年不为人知的婚外情人关系，并揭发了他更隐秘的犯罪事实，由此救赎了自己的官场良知。
那么，郑瑜明和王先龙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一段情感纠葛？为什么直至庭审时，她才自行曝光？
副局长邂逅江南美女，私情和事业一起“飞翔”
王先龙1953年3月20日出生于浙江桐庐县一个普通市民家庭。从浙江商学院毕业后，他进入官场平步青云，历任浙江省商业厅团委书记、政治处副主任、计划统计处处长。37岁那年，王先龙下派到湖州市挂职，担任该市商业局副局长。也就在这一年，风华正茂的王先龙与江南佳人郑瑜明坠入爱河。
时年33岁的郑瑜明是杭州人，五官精致，身材婀娜。大学毕业后，为了爱情，她放弃在杭州发展的机会，追随男友到湖州，在一家商贸公司担任文员，并育有一女。王先龙深入企业检查工作时与郑瑜明邂逅，对这位风情万种的美 *** 一见钟情。
面对王先龙炙热的眼神，郑瑜明起初并没动心。她内心里依然爱着丈夫和她放弃许多换来的幸福小家。无奈王先龙攻势凶猛，而且在官场很有霸气的他在郑瑜明面前极尽温柔深情，这种强烈的反差慢慢打动了她。
在极度的矛盾中，郑瑜明委身做了王先龙的情人，并对他提出了两个条件：“我今生只做你的红颜知己，你除了妻子不能再花心染指其他女人；将来你无论走到哪里，都要把我带在身边。”王先龙毫不犹豫地作出承诺：“这辈子无论做再大的官，我只要你这一个情人，绝不始乱终弃。”
同时，王先龙也与郑瑜明约定：为了各自家庭和他日后的仕途，两人的关系要绝对保密。绝不能有半点闪失。
挂职期满后，38岁的王先龙官升一级，被任命为浙江省商业厅副厅长。他回杭州后通过关系将郑瑜明调到浙江省商业投资发展有限公司任职。她此后更是死心塌地地做着幕后情人，位子也节节攀高，几年后便升任公司副总。
2002年7月14日，王先龙出任英特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他又将郑瑜明安排担任董事，由此，她跃入年薪丰厚的上市公司高级管理层。
从客观上来说，郑瑜明在事业上的发展除了王先龙的一手扶持外，她自己也非常敬业，且为人低调、谦逊。十多年来，她和他在公共场合除了工作上的交往，从不多说一句话，哪怕一个眼神的交流都没有。公司上下几乎没人洞悉他们的秘密。
不仅如此，两人对各自的家庭也倍加呵护，在家都是好丈夫好妻子。王先龙的妻子张慧君，官至浙江省石油公司副总经理(副厅级)，夫妻俩工作都很忙，也能互相理解。在两人处心积虑的掩饰下，两个家庭幸福安宁。郑瑜明也逐渐成长为王先龙的得力助手。
2003年，王先龙出任国资委出资成立的浙江石化建材集团公司董事长、党委书记后，任命郑瑜明为石化集团下辖的子公司浙江华龙投资发展有限公司常务副总经理。
这年9月，浙江台州商人金如朋和张瑞祖与台州市路桥区螺洋街道办事处南山村签订了开发450亩旧城改造项目。因缺乏资金投入，二人请求王先龙合作开发。王先龙听说这个项目享受土地出让返还金的优惠政策，便指派郑瑜明去打前站。
王先龙说：“我是国资委派到企业的厅级官员，不方便抛头露面，所以就交给你做。你办事，我放心。”
在王先龙的授意下，华龙公司与张瑞祖、金如朋成立了浙江亚太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共同开发南山村的38亩土地，并由郑瑜明任总经理。2005年4月到11月，金、张拿到了共计2409万余元土地出让金，按返还比例，华龙公司应得1683万元。而付这些巨款时，王先龙动了心。按他的指示，金、郑、张等人并没有将土地出让金可以返还的情况向华龙公司班子成员介绍。郑瑜明心知肚明，私吞土地出让金是贪污犯罪行为，非常害怕。但想到十多年来王先龙对她情真意切，她决定豁出去，充当情夫的 *** 棋子，与不法商人多次密谋，并根据王先龙的授意，在经理办公室会议上隐瞒土地出让返还金事宜，还弄虚作假忽悠董事会，误导华龙公司投资1759万元。
之后，金如朋等人得到2400万元的返还金后，拿出220万元现金交给郑瑜明。郑瑜明将其中60万元送给王先龙，将160万元装进自己腰包。这次肮脏的交易让郑瑜明与王先龙超越了“情人”范畴，两人的命运被绑在一根绳上。
怀揣着160万元的飞来横财，郑瑜明在兴奋的同时又胆战心惊。有一次，王先龙与郑瑜明约会时，提醒她：“这笔钱不要存入银行，因为太扎眼了。最好快点花掉。”“可我啥都不缺，怎么个花法呢？”郑瑜明头枕巨款很苦恼。王先龙给她出了一个奇特的花钱主意：“给你女儿置办豪华嫁妆。”于是，在女儿出嫁那天，郑瑜明将各种金银首饰、钻石珠宝，放进新娘的首饰盒。她还将新买的高级轿车的钥匙交到女婿手上……
郑瑜明花掉巨款后，心中的包袱御掉了，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就在这时，王先龙又对她发布“密令”：继续跟金如朋和张瑞祖开发台州市二期供水工程樟岙村村民安置用地173亩综合开发项目。这个项目也享受“土地返还金”的优惠政策。按照约定，王先龙和郑瑜明可以私分近3000万元“返还金”。
“天啊！”不知是激动还是害怕，郑瑜明听到这个天文数字时浑身发抖。王先龙给郑瑜明壮胆：“别怕，咱俩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即使天塌下来，由我一个人扛着。”这句承诺彻底消除了她的恐惧。于是，她再次根据王先龙的授意，将安置房回购款的相关条款进行删减，在起草项目可行性分析报告中弄虚作假，误导董事会同意批准投资5750万元，并伙同金、张二人侵吞了4627.97万元的返还金。
2006年3月至9月，金如朋分次将500万元现金送到杭州交给郑瑜明。郑瑜明将其中的240万元分给王先龙。“剩下的2000万元为何不要呢？”郑瑜明困惑不解。“傻瓜，一口吃掉太多东西会哽噎。”王先龙说，“这笔巨款目标太大，先放在别处，等咱们御任退休后再享用。”王先龙授意金如朋给郑瑜明打了一张2000万元的欠条。
“还是你想得远啊！”郑瑜明由衷地佩服。这一次，她学会了花钱之道。她出手阔绰，在杭州市梦湖山庄96号购买了一幢别墅，剩余的钱用于个人炒股。
痴心一片相约自杀，独自践诺方知一地凄凉
就在王先龙与郑瑜明巧取豪夺时，一张无形的法网开始向他俩收拢。2008年3月，浙江省纪委开始暗查王先龙撑控的数家公司账目。心中有鬼的王先龙如惊弓之鸟，指示郑瑜明毁灭罪证。
劫难来临之际，郑瑜明挺身而出为情夫分忧。她先是将金如朋约到杭州东方大酒店，当面将2000万元的欠条撕毁。接着，她根据王先龙的授意，放话让金如朋和张瑞祖到外地躲藏，逃避审查，她还指使下属销毁一部分文件档案。
王先龙仍然不放心，他对郑瑜明说：“我是正厅级干部，省纪委不会直接对我下手，极有可能把你当作突破口。你一定要守口如瓶，死死地扛住，什么都别说。记住，要有钢铁意志，混凝土还不行。”末了，王先龙还提出了一个相约自杀的“殉情”动议：“如果到时候咱俩都被控制，必要时咱俩一死百了，来个死无对证！这样我们也能生死都在一起……”郑瑜明很认同。贪污这么大的数目，可能会被判死刑，人财两空。如果自杀了，这笔钱至少可以传给家人。
出乎王先龙预料，2008年6月26日，王先龙和郑瑜明被省纪委同时 *** 。心中有底的郑瑜明波澜不惊，沉着应对。她多次在调查人员讯问时，报以轻蔑一笑。此时的她，满脑子想的都是王先龙，回忆着他十多年来对自己的点点滴滴宠爱；虽然身边美女如云，但始终只对自己情有独钟……郑瑜明摆出视死如归的姿态，用“钢铁意志”对抗 *** 。
见到郑瑜明有自杀倾向，纪委看管人员分分秒秒盯牢，外围还设有监控，令郑瑜明“相约自杀”迟迟不能得逞。
被 *** 一个月后的一天中午，办案人员去餐厅用餐，看护人员减少。突然监控人员发现，郑瑜明躺在床上蒙头睡觉——这是违反规定的。于是，两名陪护人员率先赶到，揭开被子一看目瞪口呆：郑瑜明竟用自己的高级乳罩套住自己的脖子，同时挂在床栏上通过勒颈自杀。所幸由于角度与体重的原因，此时只是出现了昏迷状态。
郑瑜明被抢救苏醒后，一度以为很守信用的情夫已经相约自杀了，她为此愧疚地跪在地上泪水长流，乞求王先龙的“在天之灵”原谅她的“求死不能”。
这一幕让办案人员震惊不已，同时也发现了某种端倪。他们启用了强大的政策感召力并告诉郑瑜明，王先龙正交代问题，他没有自杀，也从未有过自杀行为。这个消息彻底攻破了郑瑜明的心理防线。心中一片凄凉的她开始坦白自己的罪行，并供出了王先龙……
当庭自曝潜伏多年的婚外情，“生死情妇”最后的救赎
王先龙被 *** 后，认为郑瑜明会舍命保他，因此底气十足，办案人员很难撬开他紧闭的钢牙铁齿。郑瑜明的招供打开了此案的缺口。惊闻自己被出卖，王先龙心理防线全盘崩溃，开始竹筒倒豆般供出了自己的 *** 行为：11次作有罪供述，亲笔书写了三份“内容深刻、灵魂深处的反思”的悔过书。2008年9月26日，王先龙被移送司法机关，10月9日被逮捕。王先龙和金如朋、张瑞祖被羁押于衢州市看守所，郑瑜明被羁押在常山县看守所。
此案似乎已经尘埃落定。就在受指定管辖的衢州市检察院审查起诉时，外面突然刮起了两股猛烈的“旋风”。2009年4月4日，我国7位法学博导、教授在分析了数千页案卷材料后，在上海召开会议并出具《法律意见书》，认定王先龙一案基本事实不清，孤证难以定罪。这份“学术判决”给王先龙一案增添了变数。而在王先龙一案开庭的前三天，张慧君以《我为丈夫寻青天——浙江省厅级干部为厅级丈夫的诉冤状》为题，在天涯社区网发帖，为王先龙喊冤鸣屈，被网友称为“中国网络 *** 第一案”。“学术审判”与妻子喊冤遥相呼应，令“浙江第一经济大案”疑云密布。
2009年7月9日，衢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开庭审理王先龙 *** 窝案。庭审中，又出现戏剧性逆转。王先龙和金如朋、张瑞祖突然集体翻供，全盘否认了之前所作的有罪供述，律师为三名被告人作无罪辩护。不仅如此，王先龙的辩护律师还当庭出具了王先龙的“电脑日记”，该日记记载：王先龙与郑瑜明的关系很糟糕，他不可能与她“同流合污”。而金如朋、张瑞祖也当庭翻供：王先龙对所有犯罪事实并不知情，所有犯罪事实均为郑瑜明所为。一时间，所有罪责都指向了郑瑜明。
“混账，你们都在说谎！”被告席上的郑瑜明突然情绪失控，大骂王先龙薄情寡义，落井下石。之后，郑瑜明一直在哽咽，很长一段时间没讲话，看得出，她的内心正在进行着激烈、痛苦的挣扎。
原来，郑瑜明在 *** 期间虽然供出了王先龙，但她念及以往的情义，并没有完全揭露王先龙的全部罪行。如今，王先龙在法庭突然翻供，将罪责全部推到自己身上，令她倍感寒心。更令郑瑜明痛苦的是，王先龙在“电脑日记”里把她描述成一个奸诈、阴冷的女人，像提防家贼般防着她。而这些都不是事实！很明显，这份电脑日记是经过篡改的。一瞬间，郑瑜明觉得站在眼前的王先龙是如此的狞狰与陌生，而自己还傻傻地做着他的“生死情妇”。
痛定思痛，郑瑜明决定撕破脸皮反戈一击，同时又投鼠忌器。因为她的家人此时正坐在旁听席上。由于多年的婚外情被他们经营得几乎没有破绽，除了生意伙伴金如朋、张瑞祖对他们的关系“心知肚明”及少数几个交往密切的朋友知道外，几乎无人知晓，他们双方的家属更是一直蒙在鼓里。如果此时抖出自己的秘密，她不仅身败名裂，还可能会遭亲人唾弃。
哽咽了近半个小时后，郑瑜明彻底瓦解了自己的“钢铁意志”。她抬起头，当庭自曝了与王先龙之间的风流韵事，并表示自己虽为常务副总，但没有明确的干部职级。如果没有王先龙的指示，自己不可能调动千万直至上亿的资金。此言令整个法庭举座皆惊！
紧接着，郑瑜明充当“污点证人”，指证了王先龙的三项“漏罪”——王先龙曾授意金如朋将500万元土地出让返还金投放亚太公司，作为王先龙个人投资亚太公司5%股份的投资款。2004年2月19日，王先龙将155万元打入合作公司的账户上，强行要求“入股”。两个月后，他又将股权转让，向合作公司索要“溢价款”98万元。王先龙将这笔 *** 来的赃款让其外甥媳妇炒股。当听到省纪委要查账的消息后，王先龙指示外甥媳妇清理掉股票账户。
法庭上，郑瑜明还声泪俱下地指证王先龙“滥用职权”：2007年7月，浙联房产公司提出从华龙公司退股。股权经评估价值约3.5亿元，而实际转让价仅为1.08亿元。浙江省石化建材集团召开董事会，6名董事一致要求行使优先受让权。王先龙为了让其姐夫参股的余杭海欣公司独吞这块肥肉，他百般阻扰国企受让股份，导致国企造成至少1.4亿元的损失。
在连续3天的审理中，郑瑜明在法庭上自曝绯闻和充当“污点证人”，给了王先龙致命一击。法院最终认定这一经济大案中涉嫌贪污的6000多万中，王先龙实得赃款800万， *** 98万。
2009年8月20日，衢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对“浙江第一经济大案”作出一审判决。判决后，王先龙之妻张慧君当场瘫倒在椅子上，并表示不服判决，要上诉，但她避口不谈郑瑜明与丈夫的情事，只是不停地表示对丈夫的量刑过重，这是一起冤案，她会为丈夫将官司打到底。而出乎意料的是，郑瑜明当庭自曝孽情虽然令她的家人震惊不已，尤其是丈夫痛苦万分，但经过数日的缓解后，他们最终谅解了郑瑜明，认为她做厅官情妇十多年的行为的确不光彩，对不起家人，但关键时刻不惜牺牲名节曝出贪官的罪行，不仅救赎了自己，也为国家立了功。因此她不仅没有被家人抛弃，一审过后，家人还代为郑瑜明退赃275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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